那男子穿着天青色的錦袍,蒼白消瘦的俊臉棱角分明,眼眸如溫潤的白玉,目光深邃溫柔地凝視着她,薄薄的脣角帶着淺淺的笑。
葉蓁怔住了,和慕容恪的眼神交匯,她竟生出恍若經年的感覺,她這幾天都不敢想起他,縈繞在心頭的愧疚和傷痛會讓她忍不住落淚,她以爲再也見不到他了。
慕容恪……
他還活着!他醒來了!
“娘娘,是……是六王爺。”蒹葭同樣笑了出來,欣喜萬分地看着慕容恪。
慕容恪慢慢地走了過來,眼眸絢爛得就像空中的晨星,“夭夭,我終於找到你了。”
他何嘗沒有恍如隔世的感覺,還以爲不知要過多久才能見到她,沒想到會這麼巧,本來宋炯已經打算出城了,是他忽然想要停下來,接着就看到紅纓在抓小賊了。
“你醒了,你終於醒了。”葉蓁的聲音有些哽咽,她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才露出笑容。
慕容恪來到馬車旁邊,擡頭脈脈地看着她,“是啊,我醒來了。”
葉蓁突然不知該說什麼,好像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們先出城,有什麼話在路上說吧。”慕容恪含笑說道。
宋炯立刻說道,“我來趕車。”
蒹葭走到馬匹旁邊,“那我騎馬吧。”
他們將另外一匹馬也套到馬車上,慕容恪和葉蓁坐在車裡,紅纓知道他們有很多話要說,所以便主動坐在車轅上了,忍不住小聲地問宋炯,“你們閣主是什麼時候醒的?”
“我們離開沒多久就醒來了,閣主醒來很生氣,我們立刻就來找你們了。”宋炯憨笑地說道。
紅纓撇了撇嘴,“怎麼沒看到那個藤燁?”
“閣主生他的氣,沒讓他跟來。”宋炯說道。
“活該!”紅纓哼了一聲,她覺得那個藤燁對娘娘帶着莫名其妙的敵意,他沒有跟來才最好。
宋炯苦笑搖頭,“藤燁其實……是太關心閣主了。”
在馬車裡面的慕容恪和葉蓁都聽到外面的對話,他們擡眸對視了一眼,彼此都無聲地笑了起來。
“夭夭,謝謝你。”慕容恪低聲說道,“要不是你,我只怕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葉蓁搖了搖頭,“你不必謝我,你是爲了救我才被齊若水關在蠱蟲窟的,若要言謝,那也是我謝謝你。”
慕容恪對於在祭司殿的那些日子,他已經刻意不去回憶,那痛苦太深刻了,他寧願一輩子都不要想起來,“那我們就不要再說謝字了。”
“好。”葉蓁輕笑,“你昏迷的時候沒了心跳和呼吸,藤燁以爲你……所以纔會那麼緊張的,你別太責怪他。”
“我沒有責怪他。”慕容恪淡淡地說,他不會責怪藤燁,但是也沒打算這麼快原諒他。
葉蓁看了他一眼,“你把手給我,我再給你把脈。”
她有些擔心他身上的損傷還沒完全恢復,所以想要給他看一下。
慕容恪笑着伸出手,“我醒來之後覺得所有的痛楚都消失了,連內力似乎都增強了,想來是沒有任何問題了。”
“是嗎?”葉蓁有些詫異,輕輕地將手搭在他的脈搏上,的確,他的脈象已經很正常了,看來之前受損的傷勢都已經修復好了,小鳥兒果然沒有騙她,它說過只要慕容恪三天之內能夠醒來就會沒事的,他果然沒事了。
“我昏睡的時候,一直在做夢。”慕容恪擡眸看了葉蓁一眼,他不知道夢裡所看到的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但他總覺得好像是親身經歷過一樣。
因爲夢中的局勢竟是和現實中的一樣,只除了……他自始自終都沒有看到過夭夭,好像她在他的夢中不存在一樣。
“那你還記得你夢見什麼了?”葉蓁笑着問。
“記不得了。”慕容恪淡淡笑道。
他總不能說他夢到阿湛在不久後會出事,而且還會失蹤一段時間,等他回來的時候,已經不記得所有的事情,身邊卻多了一個女子,他將那個女子封了貴妃,還寵愛了很長的時間。
奇怪的是,他的這個夢是沒有夭夭的,阿湛好像沒有皇后。
如果這會是真的,那夭夭去哪裡了?
這個夢太荒謬了,阿湛怎麼可能喜歡別的女子,夭夭又怎麼會不曾出現過,這大概是他心裡的貪念,才讓他夢到這樣的事情。
“陸翎之爲什麼要抓你?”慕容恪低聲問道。
葉蓁厭惡地挑眉,“他把我當成葉蓁了。”
慕容恪一愣,這纔想起葉蓁是夭夭的孿生姐妹,就是阿湛以前的秦王妃,陸翎之把夭夭當成葉蓁?“我記得葉蓁是陸翎之親自毒殺的。”
如今這做派怎麼就讓人看不明白了。
“是啊,所以想要贖罪,便將我當成了她。”葉蓁嘲諷地說道,“他要將我帶去齊國,我想,他應該在齊國有什麼是不爲人知的。”
慕容恪沒有見過陸翎之,但聽夭夭這麼說,他便覺得這個人無恥得可笑,爲了權欲殺死自己喜歡的女子,如今見到相似葉蓁的夭夭,便將夭夭當成了贖罪的對象,這種人將來若是見到,必定要將他殺死,否則留着只會危害夭夭。
“如今我在這裡,不會讓陸翎之有機會再將你抓走的。”慕容恪沉聲說
葉蓁看着微微一笑,“我知道,陸翎之還有一個妹妹叫陸雙兒,她應該也是在齊國的。”
“陸雙兒?那不是以前的陸貴妃嗎?”慕容恪挑眉問道,居然還活着。
難道他在夢中見到的女子是這個陸雙兒嗎?
“是啊,皇上已經將她賜死,是陸翎之將她救走的。”葉蓁淡聲說。
“那……你接下來打算去哪裡?找葉大人嗎?”慕容恪不想再被那個怪異的夢左右,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起。
“我想去找皇上。”葉蓁說,她很想念墨容湛,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想留在他身邊。
慕容恪聞言微怔,隨即笑着點頭,這個答案其實並不意外,他應該猜到她一心只想着墨容湛的。
“好,那我們就去安河城。”慕容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