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娘子癡相公 080 宮宴
三日之後便是宮宴,因他國來訪,這次的宴席可比平日裡的要隆重許多。原本往年參宴的除了皇親,便是那朝中重臣,今年卻有些不同,聽聞參宴的大臣還要帶上家中的公子已及笄的閨中小姐前去。
段雲蘇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這四國相會,原本便是極爲莊嚴肅穆之事,這帶上大臣子女,未免也顯得有點隨性。
“谷秋,你去將軍府一趟,將這信交與三妹。”段雲蘇可沒忘記段雲容的終身大事,這事可不能再拖了,今日便將信送去,讓她也好有個準備。
安親王生着病,自是不能前去參宴;安親王妃一心照料着王爺,也不想離了安親王的跟前。但這盛宴不同其他,堂堂的親王之府總不能一個人都不出席,於是安親王妃便讓段雲蘇與趙賀辰一同前去。掬月常隨着她進出這些場合,許多事都明白,便被派到了段雲蘇身邊。
谷秋拿着信退下,段雲蘇又朝着聽月說道:“聽月留在院中看着,可不能讓人隨便進出。”
身邊的趙賀辰瞅着自己身上的裝束,似乎有些不耐煩了:“娘子,不去可以麼,辰兒不喜歡穿着麼多衣裳。”
今日進宮,自是要盛裝打扮。趙賀辰身穿紫色紋絲鑲邊長袍,腰繫玉帶,髮髻高束,棱角分明的臉上,一雙烏黑的眼眸泛着幾分迷人的深邃;劍眉斜飛入鬢,高挺的鼻樑之下,薄脣不耐煩地輕抿,全無往日的純憨,全身之間張揚着一種高貴與優雅。
“辰辰今日真是英俊,蘇蘇可要看呆了。”段雲蘇看着他這器宇軒昂的模樣,朝着他嫣然一笑,眸間秋波流轉。
趙賀辰剛想扯開衣裳的手一頓,腮幫子微鼓。好吧,蘇蘇喜歡,那辰兒繼續穿着……
他瞧着段雲蘇臉上那甜甜笑意,眉宇間不經意露出的嫵媚讓他心中一動,心中還未多想,這腦袋便已低下,印上了那如櫻桃般嬌嫩的朱脣。
輕輕的舔弄讓人心神一蕩,段雲蘇被他那眼中的專注所蠱惑,檀口輕啓,伸手便環住對方迎了上去。
一番糾纏,女子微喘着,纖纖荑手推着他的胸膛,臉上是一片酡紅。她看着趙賀辰脣角染上的一抹胭脂,眼中笑意流轉,掏出手帕替他輕輕拭去。趙賀辰俊臉亦是微紅,瞧着她笑得開心,也跟着抿嘴一笑。
段雲蘇回頭在銅鏡上看了一眼,取出了口脂輕抿了一下,補上了化掉的妝容。掬月此時進了來,說道:“大少夫人,時辰不早了,該進宮去了。”
兩人走至二門,正巧看見一個大夫揹着藥箱子也走了出來,身邊還有一個送着她的丫環,正是溫側妃身邊的碧霄。
幾人相遇,老大夫瞧見兩人的裝束,屈身行了一禮,倒是那碧霄看向他們的眼神有點怨懟:“大少爺大少夫人這是要出門了?”
掬月從後邊走了出來,說道:“碧霄妹妹,這是給誰人請的大夫?”
那碧霄見掬月出來,冷哼一聲:“掬月姐姐這是在裝糊塗麼?大少爺將二少爺打傷了,自是給二少爺請的大夫。”
這事都過去好些天了,受傷那日上了藥便是,怎麼如今還需要請大夫?掬月疑惑地看向大夫,正想詢問一番,那碧霄卻又說話了:“掬月姐姐這是什麼眼神,二少爺如今可是骨頭都被打斷了,難道你以爲咱院子沒事還瞎請大夫?”
骨頭都斷了?少爺有下這麼重的力氣?掬月吃了一驚:“大夫,二少爺這都是傷到哪了?”
“這位姑娘,趙二公子胸前的肋骨斷了兩根,前兩日接了回來,如今老夫是過來給他換藥的。另外二公子的內臟也有些損傷,還需要調理上一段時日。”老大夫瞧見前面兩人該是府中主子,便說了出來。想起當日他來到府中看診,那趙二公子鼻青眼腫的模樣,覺得也實在是有些狼狽。那身上的瘀傷可是不少呢,胸前的肋骨都斷了,這般狠的手,也不知是得罪了何人。
段雲蘇眼光微眯,她當日確實是瞧見趙賀辰曾踩在他胸上,只是這內臟都損傷了,可應該不是趙賀辰下的手罷?
段雲蘇自是不知道的,後來姬夙出來添的那一掌可不是玩兒,當時趙賀祁便吐血了,能不傷麼?
“辰辰可真是厲害。”段雲蘇感嘆道,這人狠起來居然能把人給打成這幅摸樣,若不是親眼所見,還真是不敢相信。這趙賀祁也是活該,若不是他那舉止瘋狂,趙賀辰也不會將他打成這般。
“真的麼?辰兒很厲害?”趙賀辰眨眨眼,聽聞段雲蘇的誇獎,咧着小白牙笑得好不歡暢:“辰兒以後要更厲害,這樣可以保護蘇蘇呢。”
兩人旁若無人的對話可是讓那碧霄心中怒氣翻滾,二少爺都被打成這樣了,這出手傷人的還在說着些風涼話。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二少爺就活該被這邊欺負?
“大少夫人,大少爺不懂禮,你也不該這般教他出手傷人,這不是想害的他們兄弟反目麼?二少爺被傷成這樣,你們也不過去看望一下。”
掬月瞧這一旁斜睨這碧霄清冷一笑的段雲蘇,心中冷哼,向前一步說道:“碧霄這是在埋怨主子不會行事?雖說你是那邊的人,幫着那邊是正常。但你莫要忘了這事是誰的過錯,打輸了便能裝可憐?你可是把人人都當成是瞎子?”
碧霄一噎,臉色漲得通紅。二少爺那般風度翩翩的人物,如今被弄成那樣,她心裡可是不舒坦。
“掬月,莫要說了,小心誤了時辰。”段雲蘇牽着趙賀辰走向馬車,回頭看了眼那一臉怨恨的碧霄,眼光微沉。
馬車在宮門口便停下了,換了轎子方可往裡走。皇宮之中可是沒有誰能騎着馬往裡走的,那可是對皇權的蔑視。那些個太監宮女,身份不高的可是要步行進去。瞧着這還有的一大段路,段雲蘇不止一次感嘆權勢地位的重要。若是她當初穿越成了個最普通不過的百姓,此刻怕是正在爲生計而奔波罷,哪裡可能過着般舒坦的日子。
保和殿前,段雲蘇的身邊正好有兩人走來,掬月湊近她耳邊輕聲說道:“大少夫人,這兩人便是二皇子與成王。”
二皇子身穿玄色長袍,眼角微微斜挑,面容冷峻,目光深不見底;旁邊的成王年約四十,眼神凌厲,眉頭是習慣性的輕皺,絡腮鬍子給整個人身上添了幾分狂野,此刻正負手身後,輕聲同二皇子說着什麼。
兩人走了過來,段雲蘇屈身行了一禮,那成王皺着眉打量了她一會,又看看她身邊的趙賀辰,眼光低沉。
“皇叔,這位便是辰弟的媳婦,月前剛剛成親。”二皇子說道。
“將軍府的大小姐?”成王的聲音帶着幾分粗啞,看向段雲蘇的眼神也有着試探,身上散發着上位者常年高高在上的姿態與威壓。
段雲蘇神色清冷,並未被這成王給唬到。她盈盈一禮回答道:“正是將軍府段家。”
那成王的眼中精光一閃,又看了一眼趙賀辰,面色深沉,那繃着的臉從未鬆開過,輕輕“嗯”了一聲便轉身同二皇子進了殿。
二皇子走了幾步,落在段雲蘇身上的目光多了幾分思量,又突地朝她一笑,搞的段雲蘇有幾分摸不着頭腦。
保和殿內,衆大臣已經到席,另外三國的使臣也陸續坐下。北國之人穿的衣裳類似於胡服,短襟衫子,長褲革靴,一看便是適應於馬上生活的人家。
豫國與天顯國的裝扮與熙國最爲相像,只是豫國衣裳腰帶之上繡着的,隱約卻是五毒之蟲的圖騰,想起豫國的蠱術,這也不難理解了。
當日她從姬夙從宮中拿出的書中讀到,豫國雖是小國,卻曾因這蠱術,在與他國的較量之中不曾落敗,在四國中佔有一席之地。後來不知爲何這蠱術已經成爲秘術,在皇室之中亦是極少傳承,隱約有着沒落之意。
席上,段雲蘇環視一週,只見熙國之中的幾位皇子皆已入席,卻未發現太子的身影。她心中覺得奇怪,這樣的場合,難道太子不用出席?
除此之外,只見有不少小姐皆是在賞荷宴時有見過,那楊家小姐楊玉琦亦是在其中。楊玉琦見段雲蘇看過來,淺笑着點點頭,又低垂着眼規矩地站在一邊。
此時殿前太監一聲傳唱:“皇上皇后駕到--”
衆人紛紛起身,他國大臣亦是行了半禮。
景帝黃袍加身,臉色似乎比上次所見差了些許,邁着步子緩緩而入;皇后身穿鳳袍,九尾鳳簪斜插入髻,姿態從容地隨着景帝走進,臉上是端莊得體的笑容。
“快快請起,今日是四國盛宴,乃融合喜慶之日,這些虛禮還是放到一邊吧。”景帝落座於龍椅之上,笑道。
宴會開始,自是少不得歌舞,身邊的劉公公瞧着殿中情形,揮手召進宮中樂師,還有舞姬輕舞着進場,宮女繼續將酒水等送上,井然有序。殿下之人各自交談,一時之間一派安樂祥和。
卻見左手邊上,一二十二三的男子站了起身,容貌平平實在是算不得出衆,但一雙眼睛精光乍閃,瞧的出是個有心機的。
只見他向前一步,輕輕拱手道:“熙國皇帝,在下乃北國六皇子姬霖,今日託父皇之命,欲將我皇兄從熙國換回。”
段雲蘇聞言不禁傾耳細聽。
景帝不動聲色,伸手拿起酒杯淺酌,說道:“北國皇子說的可是質留在熙國之中的三皇子姬夙姬公子?”
“正是。”姬霖向身邊侍從使了個眼色,那人輕拍幾下手掌,只見殿外走近十餘人,擡着不少玉器錦緞古玩之物陸續走進,更有八名貌美女子,面容皆是角色,身段極好,低垂着臉緩緩步進,一時之間將那些個歌姬全都給比了下去,在場之人可是瞧着眼都直了。
這便是北國的美女?可真是風情萬種。
“這裡有黃金八千兩,所呈之物皆是北國尋來的難得的珍品,另有美人八名,望景帝笑納。”姬霖擡首看了景帝一樣,靜站着等他的答案。
“當年不是說期限十年麼,這才八年過去,北國這何意?”景帝淡聲說道。
姬霖見景帝這般說,依舊是面不改色,頗有幾分志在必得的模樣:“還請景帝見諒,這是我北國毀了約定,但卻有難言的苦衷。這三皇兄離國八載猶豫,如今我父皇身子不適,只願見到三皇兄能在跟前。”
段雲蘇聽到此處,不禁一聲輕哼。安親王妃可是曾說過,這姬夙當年被預言爲妖子,後來才被直接送過來當了質子。北國皇帝想念着他?可真是笑話了。
而座上的景帝似乎也沒料到會有此事,他微沉着眼,似在考慮這其中的關係厲害。姬霖挺胸站着,眼光深沉,卻半點都不曾擔憂。
能將人接了回去,便算是完成了個命令;若這景帝不肯,他也不必着急,這熙國不願放人,可不是他姬霖能控制的,父皇的身子已是不好,誰願意再多一個人回去眼紅那皇位!
殿中沉寂了下來,氣氛有點膠着。衆人見皇帝不做聲,自是跟這沉默,卻不料突然間聽見殿前傳來一聲嗤笑:“原來北國還記得有我這人,可實在是稀罕了。”
說話的正是姬夙,只見他仍是一身紅衣,那堪稱豔麗動人的妖媚的臉上帶着嘲諷笑意,目光如炬,微勾的脣角泄漏着幾分不羈。他逆着光走了進來,隨手一揮衣袍,尋了個位置直接坐下。
那姬霖一見此人,不禁怔住。這便是多年不見的三皇兄?看來當年預言可真是不假,誰會長得這般妖孽的模樣,這連禮都不施的,可見這人是多麼的傲慢囂張。
只是他明明是一質子,這皇宮之中,沒得傳喚居然也能進來,看着那模樣似乎是過得不錯。姬夙自在灑脫的模樣,可真是將姬霖在此之前所設想的全都顛覆了。
“見過三皇兄。”姬霖漫不經心地行了一禮。
姬夙擡擡眼皮:“可當不起六弟的禮,這北國我是不回的了,你也不必再忙活。再說了,小爺我只值這黃金八千兩?可莫要笑話人呢。”
瞧着姬夙說不想回去,神色不像作假。姬霖一愣,居然有人會願意留着當一質子,那高高在上的權利他也不在乎?
“當年選了三皇兄送來也是迫不得已,如今父皇身子不好甚是想念着你,難道你想要做那不孝之人?”
“不孝?他不曾盡過一絲父親的責任,我也未曾喚過他一聲父皇,這還想我盡哪一份孝心?不是都有你們這些好孩兒麼,少我一個也不少。”
姬霖一噎,沒想到此事受阻的不是來自景帝,而是這姬夙。衆目睽睽之下,這是想讓他姬霖出醜?姬霖心中一聲冷哼:“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生下便是我皇室中人,哪有這般說話的道理。”
這兩人意見不合,最受益的卻是景帝,只見他輕輕放下酒杯,輕笑一聲說道:“六皇子這是看到了,我熙國答應你北國的條件便是,但這三皇子回不回去,可就與朕無關了。”
姬夙在熙國八年,景帝早就摸透了這人的性子。正是因此他才放縱着此人,沒有強令他做出半分質子該有的規矩。此人越是攥得緊了,反抗得反而越厲害。這撒手不管了,反而更能得到他想要的結果。
姬霖眼光一寒,也不再同姬夙說話,伸手將那帶來之禮全都送上。至此,姬夙質子的身份可算是結束了。
殿中又恢復了先前的熱鬧,段雲蘇靜靜坐着,不時照顧着身邊的趙賀辰,見他面無表情的樣子,便知曉他是對這場合不感冒。她伸手拿走趙賀辰前邊的酒水,換上了一盞茶。
行事間,一火熱的視線總是一直追隨着她,段雲蘇緊緊皺了一下眉,擡眼便見對面豫國的皇子正毫不顧忌地打量着她,心中很是不喜。
她收回目光不再看那人,只等着這宴席能早點結束,自己便與趙賀辰直接回府。她可是和趙賀辰一樣不喜留在這樣的地方,這時刻提着心留着意,可是累人的緊。
段雲蘇輕輕剝着瓜子,想着自己的事,卻只覺得眼前人影晃動,擡眼一看,原來是八公主站了在前面。
熙兒,能取了國號當名字的,這可是第一個,可見這八公主是有多麼的受寵。記得當時皇后曾請她進宮,爲的便是治這八公主的厭食之症,如今八公主瞧着可是比之前要長了不少肉,不再是那瘦小的樣子,粉嫩嫩的小模樣可實在是可愛的緊。
“姐姐。”八公主的眼睛圓亮,瞧着段雲蘇歡喜一笑,小乳牙露了出來,很是惹人疼愛:“嬤嬤,熙兒要坐在這裡。”
那身後照看的嬤嬤可是爲難了,她擡頭瞧了一眼高位上的皇后,見皇后也是將目光探到了這一邊,有些着急了。這可是在宴席之中,可不能鬧出什麼亂子啊:“公主,奴婢帶你過去那邊的位置可好?”前邊可是專門爲皇子公主給設了的位子。
八公主倔強地搖搖頭,小小身子一溜溜了進來,直接擠在了段雲蘇的位置上。
段雲蘇有些無奈地看着那嬤嬤,她與這八公主不過是見過一面,這人怎麼會粘上她了,她可不認爲自己有那萬人迷的能耐。
那嬤嬤見公主不聽勸,只好悄悄繞道後邊,向皇后身邊的宮女稟告一聲。她偷偷地擡頭看了一眼皇后的反應,見後者似乎點了點頭,也便放下心來。雖然皇后不是八公主的生母,但對八公主還是不錯的,這樣隨了公主的意,也不怕會鬧出什麼亂子。
果然,那宮女回來說了兩句,說隨八公主喜歡。嬤嬤這才放下心來,直接站在了段雲蘇身後,也好照看着八公主。那趙賀辰見八公主擠進了他與段雲蘇的中間,突然之間心裡有些不痛快了。可是想起段雲蘇跟他說的,今日要乖乖的不能亂動不能亂說話,想拉着段雲蘇的手又收了回來,幽怨地收回了目光。
八公主心願得償,扭着小身子在段雲蘇身邊蹭着。段雲蘇沒照看過孩子,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便將手中剝好的瓜子遞了過去。八公主眯眼一笑,伸手便接了過去。
“八公主爲何要到雲蘇這邊來?皇后娘娘可是想着公主能過去呢。”段雲蘇放柔了聲音說道。
“熙兒喜歡,姐姐長得漂亮。”稚嫩的聲音帶着歡喜,八公主又扯了一下旁邊的趙賀辰,說道:“哥哥也好看。”
這哥哥姐姐的叫法可是不妥,段雲蘇見侯後面管教的嬤嬤不做聲,便也隨了她去。在場之中的哪個長得不好,這八公主卻偏偏黏上她,可真是費解了。
段雲蘇輕聲同八公主說着話,沒留意到又一人自殿外走來。只見那女子身穿騎馬服,在一衆女子之中裝扮可是搶眼,緊身的衣裳勾勒出極好的身材,那豐滿的前胸和不盈一握的纖腰,可是奪了不少人目光。
“皇兄,不是說要給傾兒找個如意郎君麼,怎麼還沒有開始?”那女子嘟着豐滿的脣,微尖的下巴輕擡,環視了一週之後,心中有些不屑。這些人沒一個好看的,怎麼能配得起她。
那被喚做皇兄的正是天顯國的太子翟凌,他尷尬地清咳一聲。自己這皇妹可真是一點女兒家該有的矜持都沒有,這般多人也敢說出這樣的話。他將那人喚回位置上,說道:“傾兒莫急,這不是要看仔細些麼。”
熙國的大臣聞言不禁心底一沉,這天顯國的公主是什麼意思,在這裡挑一個好郎君?這可是打算將他們的兒子當做是對象?
衆人的臉色都紛紛變了,他們在朝中幹事,哪個不是人精。怪不得今年這般奇怪了,居然還要將自家適齡子女帶上,原來打着的和親的主意?!
男子還好,若是女兒,可是要嫁去了他國之中?這可是大事了,皇帝事前居然一點風聲都不透露。若是真的那可該如何是好,自己的女兒誰不疼惜,怎麼能嫁去他鄉,以後有事連個孃家都回不來!
景帝見這天顯國的公主說起,也不在隱瞞,說道:“三國來之前可都是表明了這想聯姻的想法,繼續我四國友好的交情。如此好事,自是要重視。只是各位也知道,我熙國皇室中皇子有不少,只是這公主如今只有一個未嫁,不過是五歲,定不可能和了親去。”
衆人眼光不禁放在了段雲蘇身邊的八公主身上,臉色極其不好。想起往年的情況,若是這般情形,皇帝大多是從大臣之中挑出一人封爲公主送去,今年皇帝居然連一聲告知都沒有,他們也只能祈求自己的女兒莫要選上了。
殿中的女眷聽此言臉色微白,皆是低垂着頭。段雲蘇眼光微眯,這景帝的做法可是越來越糊塗了,這不是存心極其大臣的逆反心理麼?
那天顯國公主可是不客氣了,她臉上瞧不出半分的羞澀,一個一個地看着,不時的搖搖頭。這大臣的兒子怎麼能配得上她尊貴的身份,幾位皇子長得到還是不錯,可是看着他們放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她可是覺得噁心。
二皇子也將目光落在了那傾兒公主身上,眼光微斂,這公主的身份定能給他帶來助力,若是能得到此人,對以後的大計可大有裨益。
幾位皇子長相皆是出衆,衆人以爲這大膽的公主定會選了其中一個,沒想到這人眼珠子轉了一圈又繞了回來,最後將視線落在了一席位之上。
衆人紛紛看了過去,只見前面的正是段雲蘇與趙賀辰,身邊還有一個八公主,瞧着一臉喜樂,氣氛融洽似是一家三口般。幾人如置身於事外般,對殿前之事可是看都沒多看一眼。
“就他了,皇兄。”傾兒公主一擡下巴,眼中孤高無比,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
天顯國太子聞言一看,只見那男子靜坐其中,相貌出衆,器宇軒昂,可真謂是龍鳳之姿。
翟凌正想說話,卻聽身旁傳來一聲嗤笑。只見姬夙抓着把瓜子正磕得自在,鳳眼斜挑,臉上盡是玩味與不屑:“天顯國的公主好眼力,居然挑了個有婦之夫,這堂堂公主可是打算要去給人家當妾?”
底下傳來低低的笑聲,傾兒公主臉色一紅,眼一瞪,叉着小蠻腰說道:“誰知道他有婦沒婦的,臉上又沒寫着,本公主怎麼知道!”
她橫了一眼好不恣意的姬夙:“看上了便看上了,你們笑什麼笑!總比你們偷偷地想卻不敢說的好。這人何時娶妻了?妻子是誰?本公主去會一會!”
姬夙“嗤”的一聲笑了,斜睨着一副鄙夷的模樣:“就你?”
傾兒公主被他那嫌棄的眼神一激,半口氣頂在胸前,怒道:“本公主怎麼了?你個死妖孽,笑什麼笑!”
“傾兒,不得無禮。”翟凌一聲呵斥。
不想自己鬧了笑話,傾兒公主的心裡可不好受,直接將氣耍在了趙賀辰身上,娶什麼妻,害的本公主讓人笑話!
“你,給我說話!本公主就看上你了,回去把你妻子給休了,本公主可是最得父皇寵愛,定會給你財勢。”傾兒公主指着趙賀辰尖聲說道,世間哪有人不喜歡錢財權勢,娶妻了又如何,休了便是!
趙賀辰擡頭,冷冷地瞪了她一眼,眼光裡帶着幾分冷冽,臉色逐漸緊繃。這人居然想將蘇蘇弄走?可又是想找死的?
身上慢慢升起的寒意讓段雲蘇敏感地捕捉到了,她萬萬沒想到今日趙賀辰居然因爲一句話便變成副模樣,急忙牽住他的手轉移了他的視線。
今日的情景,可萬萬不能鬧了起來!
“公主這是打算奪人之夫了?這可不是什麼好習慣。”段雲蘇幽幽的開口道。
那傾兒公主一直看着這邊,早就發現了這兩人的小動作。她將眼光落在段雲蘇身上,不禁微愣,這便是他的妻子,長得倒是不錯。
那姬夙見此笑道:“可是瞧着都自慚形穢了?人家媳婦兒長得那般漂亮,性子又好,怎麼會棄了珍珠要你這顆魚目,娶你這刁蠻無禮的公主。”
“你!”傾兒公主被這人說得又羞又窘,轉眼忘了方纔還想討段雲蘇的不快。她將手往腰間一摸,才發現往日隨身帶着的皮鞭已經被皇兄取走了,便直接走至那人跟前,抓了那人的瓜子狠狠砸他身上,聲音都氣得發抖了:“居然敢接二連三的笑話本公主,看我不收拾了你!”
姬夙身子一歪,輕輕鬆鬆便躲開了,瞧着那惱羞成怒的面容,心情霎時間大好:“這便是一國公主的禮教?可真是長見識了。”
翟凌上前將傾兒公主攔在身後,歉意道:“姬皇子,是舍妹無禮了,還請莫要見怪。”
“小爺我見什麼怪,人家要被搶了相公的都還沒見怪呢。”姬夙彈彈衣袖上不存在的塵:“明明兄長這般有禮教,怎麼偏偏這妹妹就這麼刁蠻。”
段雲蘇瞧着這混亂的場面,無奈地嘆了一聲。這傾兒公主性子可算得上是爽直,方纔若不是姬夙的嘲笑,也不會有後邊的事兒。人家公主知道趙賀辰已婚,瞧那神情明明就沒打算怎樣的,只是這姬夙偏喜歡逗弄人家姑娘。
這下好了,白白給人看了笑話。
原本還以爲這事該是這般平息下來,沒想那豫國的人卻站了起來:“我瞧着這樣正好,既然傾兒公主看上了那公子,這姑娘又正對了我的眼。既然熙國想聯姻,那便應該有些誠意,挑了心中歡喜的人才是。”
段雲蘇聞言直接白眼一翻,還姑娘呢,沒見着她盤了婦人的發麼?
連熙國皇帝的臉色也難看了幾分,這些人怎麼偏生喜歡在這事上鬧,這好好的夫妻強行拆開,只爲與他國聯姻,這可是不打算給他們熙國留些臉面了?
“豫國皇子,這殿中這麼多未出嫁的小姐,可沒一個合心意的?”
景帝的話讓在場的大臣心中一緊,生怕那人張口便說出了自己女兒的名字。
“我瞧着這麼多,就八公主長得可愛,還有便是方纔我所說的那人。”豫國皇子勾脣笑道。
景帝的臉色一黑,這兩人都沒有送去和親的可能,這分明是在刻意刁難。
“這位便是豫國的皇子?”那原本氣怒了的傾兒公主又不憤了:“還皇子呢,這般齷蹉的心思也好意思說是皇子?沒瞧見人家是夫妻麼,攙和個什麼勁,你想要人家妻子?我就偏不要那公子了,看你還尋什麼理由來掩飾你腌臢的內心!”
翟凌無奈地扶扶額,自己這皇妹的性子實在是管不住,當初他真不該將人給帶了出來。他又伸手將人給拉了回去,說道:“皇妹,注意你的禮儀。”
“什麼禮儀,這公主我當膩了,天天這禮儀那規矩的,如今還想要我嫁個不喜歡的人,這公主我不當了!”
翟凌的臉色一沉,呵斥道:“再胡說,小心我讓父皇來管教你!”這什麼場合,居然敢說出這些話來!
“管什麼教,你們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反正我也沒得反對”那傾兒公主居然就這般跑了出去,殿中之人一陣唏噓,這公主的性子可真不怎麼好。
段雲蘇瞧見了傾兒公主離開時,眼角已經含上了淚水,臉上盡是委屈和不滿,心知她平日裡的怨氣在今個兒是藉着機會給發泄了出來。這公主的身份瞧着是光鮮,但其中也必定是有別人想不到的無奈。
傾兒公主也算是幸運的了,最起碼還有人能讓她這般胡鬧。
翟凌看着傾兒公主的身影,無奈地搖搖頭。
“既是這般,那景帝,本宮看這聯姻便再議罷。”翟凌輕嘆一聲說道。
“怎麼用得着再議,這傾兒公主不要了,我可是沒說過要放棄。”沒想到那豫國皇子居然還打着歪主意,趙賀辰聽聞猛地一下站了起來,看向對方的眼光帶着森森寒意。
段雲蘇急忙也跟着站了起來,居然不顧衆人的眼光,伸手摟着趙賀辰喚了兩聲,後又向景帝說道:“皇上,相公身子不舒服,可否讓他先出去透透氣?”
景帝看向趙賀辰,發現他的臉色確實是有些不妥,心中雖是疑惑,但還是揮手同意了。
段雲蘇一見,也顧不上其他了,伸手將趙賀辰給牽了出去,留下一衆大臣使者面面相覷。
這主角都走光了,可還有什麼好看的。
保和殿外,段雲蘇看了眼天色,便走到一廊角之下,瞧着四處無人,輕嘆一聲,說道:“辰辰方纔可是生氣了?”
“蘇蘇,辰辰以後再也不想來這個地方了,那些人的眼光好討厭,爲什麼他們總是想着將辰兒和蘇蘇分開?”趙賀辰的眉頭緊擰着,臉色糾結似乎對方纔之事很是猜測不透。
“辰辰,人心難測,蘇蘇也不知道他們打着什麼主意呢。辰辰不喜歡,以後見着這些人不必理會便是。”段雲蘇看着他懵懂的樣子,輕聲說着。
“辰兒不懂,但打蘇蘇主意的,辰兒一個都不會放過。”趙賀辰咬牙說道,眼中居然比平日多了一抹狠厲,讓段雲蘇瞧着有幾分心驚。
這呆子,恐怕真的是全記在心上了。
兩人依在廊柱上,段雲蘇看着趙賀辰平靜了下來,想着是不是該回去了。她拉着他一轉身,卻見到方纔跑出來的傾兒公主不知何時站在了她們身後,眼睛有些紅腫想來是哭過了,看着趙賀辰的眼神有些複雜。
“他……他是個傻子?”傾兒公主有些驚詫於她的發現,瞪大着眼似乎有些不相信。但方纔自己聽到這兩人說話了,明明不像個正常的。
一聲傻子讓對面兩人面色一變,傾兒公主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急忙擺手解釋道:“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有些好奇……”
一聲對不起讓段雲蘇臉色稍緩,這一國公主,還記得“對不起”怎麼說的,這傾兒公主想來也還壞不到哪裡去,只怕是心思太過直接了些。
見兩人不說話,傾兒公主也是明白過來。想起方纔殿中之事,一時之間有些羞窘,磕磕巴巴地開口想解釋:“方纔在殿中,我不是故意的,你……你不要放在心上可好?”
她擡眼了一下段雲蘇,腳尖輕踢着地面,吶吶說道:“我真沒有那心思,只是父皇逼着我。我看你相公看都不看我一眼,想着要是指了他,他不同意,那我就不用嫁了……只是沒想到那個妖孽那般討厭,老是在笑話我,我一個沒忍住……”
段雲蘇輕笑一聲,這傾兒公主的想法實在是太簡單了,既然天顯國的皇帝有了這個意思,怎麼可能會不用嫁,不是趙賀辰,也定會是其他人:“以後這話可不能隨便亂說了,若不是我攔着,我相公怕早就上去將你給教訓了。”
傾兒公主睜大着眼似乎有些不相信,看着段雲蘇的淺笑,心中疑惑。這人明明是個癡傻的,這女子也長得這般好看,爲何願意嫁給了他?方纔她可是瞧見了呢,兩人好像很是親暱的樣子。
她正想問上一聲,卻見一太監急急忙忙地跑了上來,險些將她給撞到了。傾兒公主一怒,罵道:“怎麼走路的,沒瞧見本公主站在這的麼?”
“公主息怒。”那太監擦擦腦門上的汗,哈着身行了一禮:“趙夫人可否隨奴才進去一趟,裡面有人倒下了。”
段雲蘇眼睛微眯,怎麼今天這般多事兒?
“倒下?宮中不是有御醫麼?找這位姐姐幹嘛!”傾兒公主哼了一聲。
那太監暗呼一聲姑奶奶,御醫早就請了,只是這倒下的可是來訪之國的人,可不能馬虎。這趙夫人的醫術皇上可是十分看好的,這纔想着將人給請了進去。怎料趙夫人都沒說話呢,這傾兒公主便跟他耗上了。
段雲蘇也明白這事情的關鍵,雖說方纔鬧出了不愉快的事情,但這會看着不理會,就怕引起了這四國間的矛盾,到時牽扯可就廣了。
“既是如此,我便隨你進去一趟罷。”段雲蘇邁着步子正想走去,卻被傾兒公主一下子拉住了手臂,力道還不小,扯着她有些生疼。
只見她臉上有些着急,瞥着不遠處那殿堂一眼,心一狠說道:“姐姐你不能去,那裡面的人存心惹事,你就算治好了,他們也定會再鬧出其他的事來!”
段雲蘇心中一驚,傾兒公主這話什麼意思。
那傾兒公主見段雲蘇似乎不相信的眼色,心中一急:“那些人根本就無心再繼續那百年前的協議,這次可是存心來找事的!姐姐你去了怕是會惹事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