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娘子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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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路顛簸,安親王妃想讓他們去歇息,只是段雲蘇心裡惦記着小寶。她往四周環顧了一下,沒見到小寶的蹤跡,問道:“娘,小寶呢?”
“小寶剛睡着,我讓秦娘陪着他了。”安親王妃看她心急的樣子,直接喚來外邊的丫環:“採蓮,你讓秦娘將小少爺抱過來。”
段雲蘇這才注意到屋裡裡已經添了丫環,再也不是像在下河村那樣過親力親爲的日子了。
秦娘沒一會便來了,懷中小寶並未被吵醒:“老爺夫人,小少爺來了。”
段雲蘇不着痕跡地打量了秦娘一眼,見這人穿着整齊,說話行禮也算是規矩,想着安親王妃選的人,該不會有多大的岔子。
她一見眯着眼睡的迷糊的小寶,心中一柔,伸手便給抱了過來。秦娘雖沒見過少夫人是什麼樣子,但瞧屋子這狀況,也知道差不多該是了,便將孩子輕輕遞了過去。
許是這麼一動給驚到了小寶,小寶睜開眼睛打了個小哈欠,小桃花眼一動不動地看着段雲蘇,歪歪頭又看了看身邊的秦娘,咬着自己的小手指骨碌碌地轉着眼珠子。
“小寶,可記得孃親?”段雲蘇輕輕拍着他的背。
小寶“咿呀”一聲把玩着自個兒的小拳頭。
趙賀辰在一邊看着,忍不住過去將它玩弄的小手抓住:“小寶,叫爹爹。”
“嗚哇--”小寶突然間大哭了起來,奮力地掙扎起小身子,小手朝着安親王妃的方向伸了過去。
段雲蘇見着心裡邊微微的酸,這個時候的小孩子,做爹孃的本該就該多親近。這些日子沒能同小寶在一起,果然有些疏遠了。
安親王妃見着搖搖頭:“既然你倆回來了,便同小寶一起罷,小孩子多親近親近就好。”
小寶的一聲哭把趙賀辰給弄的不知所措了,他眉頭一皺:“哭什麼哭,居然敢把老子給忘了,皮癢了是不是!”
小寶被這凶神惡煞的人給唬住了,哭聲一頓,後有“哇”的一下嚎得驚天動地,小手直接抓住了段雲蘇,緊緊的貼了上去。
段雲蘇瞪了趙賀辰一眼,乖乖地哄着小寶。安親王見自己的孫子被吼哭了,眼珠子朝趙賀辰一瞪:“敢在老子面前稱老子,我看是你皮癢了!”
說完三兩步走到了趙賀辰前邊,伸手還真是想打了起來。趙賀辰一見情勢不妙,直接往身邊一閃,額上掛起了黑線。自己都多大一個人了,父親如今有了孫子也不心疼兒子了,瞧這狀況自己在家中的地位甚危啊!
姬夙悶聲笑着,看着趙賀辰的窘樣很是開懷,千軍萬馬前你可以淡定指揮,沒想到還有被挫的時候!
小寶哭着,聽着那溫柔的哄聲,還有那溫軟的身子,也不知是不是找到了熟悉的感覺,聲音慢慢的就歇了下來,不時抽噎了兩下,抓着段雲蘇垂下的髮絲把玩着。
段雲蘇被抓得有點疼,可見到兒子被這麼一吼,居然和自己親近了,心中歡喜,也不計較趙賀辰兇孩子的事情了,欣喜地戳戳小寶胖起來的小臉蛋兒。
安親王妃好笑地看着兩父子掐架,出來攔下,直接將趙賀辰和段雲蘇趕回了房歇息。
兩人先後洗漱一番,也不再多話,一家團聚莫名的心安,很快便同着小寶一起睡了過去。
小寶很乖巧,也裡也沒多少鬧騰,只是一大早便餓得哭醒來了,段雲蘇打着哈欠給他把了尿,迷迷糊糊間想起小寶一經斷了奶。她回頭往牀上看看,趙賀辰不知何時已經醒來出去了,便給小寶穿好小衣裳直接帶了出去。
剛打開房門,外邊站着的丫環朝她行禮,原來是昨日見過的採蓮。採蓮不過是十二三歲的模樣,一雙眼睛機靈動人,一笑起來微胖的臉頰上兩個小酒窩,很是喜慶:“少夫人起來啦?夫人讓奴婢過來,小少爺的米糊都準備好了。少夫人先梳洗一番,我將小少爺帶去給夫人?”
段雲蘇這纔想着自己被小寶哭得慌了起來,連衣裳都沒換好呢。她聞言點點頭,看着採蓮將小寶帶走,才轉身進屋梳洗。
段雲蘇過去同安親王妃請了安,用罷早膳,便有將小寶給帶在了身邊。安親王妃是個明理的,知道雲蘇想同兒子親近一些,雖然自己也想帶着,但還是讓段雲蘇與寶兒回了屋。與孫子一起的時間多着呢,自己也不必爭了這一會,兩人剛回來,好好親近一下才是真的。
春季來了,段雲蘇稍微換上了薄些的衣裳,倚在軟塌上看着小寶在旁邊爬來爬去,又生怕他會掉了下去,便直接將他抱到了裡邊。
小寶沒一會便玩累了,坐在榻上好奇地看着地上。段雲蘇疑惑地回過頭,原來是小黑跑了進來。
昨日回來時沒見着小黑,也許是她心思只在小寶身上而忘了它,現在見着心裡高興,便俯着身子逗了一下:“小黑過來呀,這裡有胡蘿蔔。”
小黑看着那空蕩蕩的素手,直接轉身給了段雲蘇一個屁股。
上方傳來一聲悶笑,段雲蘇擡頭一看,原來是趙賀辰回來了,只見他笑道:“娘子哪來的蘿蔔,小黑這麼聰明可不會中招。”
“小黑吶,這裡有蘑菇,要不要看看?”段雲蘇繼續引誘道。
小黑最愛蘑菇,不管有毒沒毒都敢往肚子裡吞。一聽到蘑菇二字,小黑耳朵一抖,還真的轉過了身子來。
趙賀辰嘴角一抽。
“啊啊。”小寶不滿自己被忽視了,咿咿呀呀地喚回大家的注意。
趙賀辰一見,直接脫了外邊的衣裳也擠上了軟塌,段雲蘇憐惜他一早便要去忙活,直接讓出了地方:“相公這麼早去作甚了?”
“去找父親問些事。”血緣最是奇妙的東西,趙賀辰看着相處下來小寶不再認生,欣喜地伸手去摸摸他的小腦袋,正想收回來,又被小寶抓住抱進了懷中。
趙賀辰眼光一柔,看着小寶一根一根地掰弄着自己的手指。
“外邊的情況可是不好了?我們進城門時士兵看得那麼仔細,是二皇子下的令?”
“說好不好,說壞不壞,那些人仔細檢查,確實是上邊下的令。聽說是在尋找了太子黨的餘孽。”趙賀辰頓了一頓,繼續說道:“二皇子已經留意到了我們一家,當時見只有爹孃在,沒瞧見我們兩人,心中起疑。”
段雲蘇微微一驚,這情形,應該是二皇子懷疑他們與太子勾結了起來罷:“那之後是何打算?”
“相公我只能繼續裝傻了。”趙賀辰低聲笑着:“尋個由頭讓我倆名正言順地出現在平州,那就成了。”
“這還不簡單,就說當初洪災氾濫人潮涌亂,我們一家走散了,現在好不容易纔找了回來。反正當初在下河村知道你正常了的人也不多。”段雲蘇眼珠子一轉,隨口說了出來。
趙賀辰心中一亮,這說法不錯,自己再找人做些手腳,那他出現在平州就一點都不奇怪的。
趙賀辰湊了過去,在段雲蘇臉上親了一記。小寶好奇地看一下爹爹又看一下孃親,小短腿一爬,直接往趙賀辰身上爬了去。
看着兒子顫悠悠地要往自己胸膛上爬着的笨拙模樣,趙賀辰樂了。那一震一震的胸膛可是不好走,小寶咿呀一聲抓着爹爹的衣裳,手腳並用,小身子挪啊挪,總算給爬了上去。也不知是不是耗光了力氣,身子一軟直接趴了下來,黑亮的小眼神一直落在趙賀辰的俊臉上。
“啊嗚”小寶看着看着,小爪子又往趙賀辰的俊臉上拍去。
那軟綿綿的力道趙賀辰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這小傢伙的態度可不行,你瞅瞅,這是第幾次跟他做對了?!
趙賀辰臉一黑,還專往臉上打!
小寶咯咯笑着,坐起了小身子伸手開始剝着自家老爹的衣裳,玩得好不亦樂乎。
“小寶,男人的衣裳脫了沒用。”段雲蘇看着趙賀辰吃癟,樂得看熱鬧。
“呀呀?”小寶繼續揪。
“小寶,以後長大了脫娘子衣裳就好,爹爹身上臭烘烘的。”
“啊呀--”小寶小手收了回來看向了段雲蘇。
趙賀辰青筋一跳,陰聲咬牙道:“娘子……”
“小寶瞧,爹爹要生氣了呢。”
“啊啊咿呀。”小寶伸手向段雲蘇要抱抱。
趙賀辰哭笑不得地看向兩母子,這一唱一和的可真是不得了了,自己還沒追究這小子的錯,居然還敢嫌棄他了?
他伸手抱起小寶的小身子,粉嫩的小腳丫子踩在了他胸膛上:“可是嫉妒爹爹長得俊了?”
段雲蘇大汗,原來趙賀辰也有自戀的時候。
小寶粉藕般的小腿站在趙賀辰身上,好奇地伸腳邁了一步,站得不穩身子一擺一擺的,可是那會上下動的地方實在是太稀罕了,小寶忍不住踏了兩腳。趙賀辰挑挑眉,就這麼讓他折騰着。
段雲蘇在一邊看着,笑道:“小寶好動,我看不久也能教着走路了。”
“走路之前先叫爹爹。”趙賀辰對這聲稱呼異常的執着:“小寶,叫爹爹。”
“呀呀。”
“叫爹爹。”
“啊啊。”
段雲蘇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三口子處得正樂呵,窗外傳來一聲長嘆:“唉,我說小辰兒,你這其樂融融的是存心想刺激我孤家寡人?”
趙賀辰讓小寶坐了下來,瞥都不瞥那人一眼:“娘子,我找條狼狗養在窗外可好?”
“這主意不錯。”段雲蘇悠哉地搭道。
“夫妻兩倒還真是一條心。”那紅色身影一晃,直接到了屋裡。妖冶紅衣微揚,施施然落在了屋內。
小孩子正是對顏色敏感的時候,這亮麗的紅一下子奪了小寶的視線,直直地看向來人。
姬夙瞧瞧那雙小桃花眼,又看看趙賀辰的模樣,嘖嘖一聲暗歎,這一大一小擱一塊,還真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
“小寶,讓叔叔抱?”姬夙張開雙臂。
這人在他家中住了好些時日,小寶也習慣了這個人的存在,猶豫間伸出小手想要過去,可是小腦袋一轉又瞧見了爹爹沉下的臉色,怕怕地伸手要投向孃親的懷抱。
趙賀辰滿意地一笑。
段雲蘇笑了,趙賀辰可真是霸道,小寶與姬夙關係好些也沒什麼,漂亮的人吶,是人都會多看兩眼。段雲蘇起身將小寶遞了過去,不管趙賀辰那幽怨的目光,說道:“小寶吶,這個是美人叔叔,有錢財有勢力,可要抱緊了。”
姬夙眼角一跳,有這麼教孩子的麼?
那軟乎乎的小身子到了懷中,瞧着那眯眼笑得可愛的小傢伙,姬夙心情霎時間明亮了起來。只是這心纔剛揚起呢,後一刻兩隻小魔爪就伸了過來,“啊噠”一聲那惹桃花的臉就被他給扯住了。瞧着被他揪得變了形的臉,“咯咯”的清脆笑聲傳了來。
趙賀辰一見,心中甚是寬慰,果真是他的好兒子。
姬夙忙將小手給抓了下來,“嘶”的一聲:“力氣真大,深得小辰兒真傳。”
那白皙的臉瞬間被小寶抓紅了,小寶還不過癮,“啊呀”一聲又襲上了他的髮絲,攥着緊緊的怎麼都不肯鬆手。
“小娘子,還不把小寶抱走。”姬夙算是認栽了,等他長大了,定要好好教訓一頓!
段雲蘇啼笑皆非地將小寶抱走放回榻上,小寶也玩累了,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姬夙理理被弄皺的衣裳,暗自搖頭,可真是一家子,合起來對付他:“小辰兒,紅樓之事你趕緊處理一下,消失了這麼久那邊可是要亂了。”
趙賀辰聞言神色一正,紅樓剛接到手不久,許多事情都還來不及處置。未將樓中的人給全都收服,自己又便帶着信物消失了,也不知那邊的狀況如何了。
姬夙之前雖掌管着紅樓,但裡邊的不是他的親信,多少在外招來的賢才,不乏能力出衆但性子怪癖之人,要讓他們聽信自己的話,可要花上大功夫。
“娘子,我先去處理些事情。”
趙賀辰起身整理好衣裳,往小寶臉上親了一下,便要出去了。
段雲蘇倒沒多說,她已經預料到回來之後趙賀辰定會忙了起來,當然不可能像以前癡傻時能時刻陪在她身邊:“相公小心些,早些回來。”
趙賀辰前腳剛走,採蓮後腳便來稟告了,她輕聲走了進來,生怕驚到了小少爺,屈身一禮道:“少夫人,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可說了何事?”
“奴婢不知,但瞧見了夫人屋外站着兩個丫環,想來是想給您添些下人?”採蓮猜測道。
添下人,直接撥過來便是,怎麼還會要她親自過去一趟。段雲蘇整整衣裳,看着要睡過去了的小寶,說道:“你讓秦娘過來照顧一下小少爺,我去去便回。”
“是。”
院子不算太大,段雲蘇走在廊道上,沒多久便到了安親王妃的屋子。屋子的擺設不算精緻,但勝在古典大氣。
安親王妃正在給小寶做着夏天的衣裳,小孩子長的快,安親王妃如今最大的樂趣便是給孫子做衣裳。她見段雲蘇進來,讓她坐下說道:“我給你找了兩個丫環,如今雖不比往日富貴,但事兒多了也要有個人幫忙,你看看這兩人可還閤眼?”
安親王妃朝採蓮使了個眼色,採蓮依言退下,不一會便將下邊的兩個丫環帶了上來。
段雲蘇定眼一看,一丫環約莫十二歲,長得結實小臉圓圓的,正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而另一個,段雲蘇吃了一驚,不正是以前朝錦院中的紫月麼?
“紫月怎麼過來了?”
“難爲你還記得。”安親王妃笑了笑:“之前被貶爲平民,那些個丫環小廝都散了,有日上街我瞧見了紫月在街上游蕩,一問之下才知道她如今是無處可歸了,想着是以前用慣的人,便帶了回來。採蓮和穗兒是新買回來的人。”
段雲蘇看向那叫穗兒的丫環,說道:“孃親身邊也只有一個採蓮,我不好要兩個罷?”
安親王妃不在意一笑道:“想這麼多作甚,你要照顧小寶,多個人纔不會忙亂,孃親不介意那些東西。”
見段雲蘇沒意見,安親王妃便揮手讓兩人退下,這才放下了針線:“你之前在下河村後山挖的人蔘,孃親已經拿去換了銀子,雲蘇不會怪孃親罷?”
她知道那是雲蘇留來看家的東西,有個什麼意外也能用上,只是當時情況不太好,自己只能將它給賣了。
“孃親可是缺銀子才賣了?”段雲蘇猜測道。
安親王妃點點頭,輕嘆一聲道:“銀子終有花光的時候,我們也不好一直讓太子和趙方幫顧着。王爺便將家當和那人蔘的錢拿了出來,私底下置辦了些產業,如今也有進項。”
“賣了也無妨,是我與相公沒做好子女的本分,讓爹孃操心了。”
“當初是孃親淺顯了,什麼權勢名聲,清高了看不起做生意的,現在才知道,手中還是有些產業握着才踏實。”這一次,這些東西怎麼也要掩得密密實實的,可不能再像之前那般。安親王妃回頭想想才知道,再厲害的人,都有會想不全的地方,自己經歷過一遭,就再也不會犯這些錯了。
安親王妃繼續說着:“你們不在時,我與王爺便商量過了,要在平州這裡開一家藥堂,明面上維持着生計,上邊的人才不會太過猜疑。”
段雲蘇點點頭,要出來做生意討日子了,在那些人眼裡也是墮落了罷。
“本錢可還夠?我嫁妝中還有幾家鋪子,只是要進京……”
京城還是少去爲妙,嫁妝要是能動早就動了,在下河村的時候都不曾用到這個,段雲蘇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安親王妃打斷了:“你的嫁妝不能動,都是做給人看的。雲蘇你明日開始過來,孃親將這管家的活兒仔細同你交代,以後事情多了也不會手忙腳亂。”
“爹孃私下置辦的東西,還是孃親你打理好罷?”段雲蘇乾乾一笑,說到底她還真是有點懶,對這些瑣碎的管家活兒真是有些敬謝不敏。
“這些東西百年之後還不是你與辰兒的,別想着放懶。”安親王妃一眼就看出了她心中小九九,戳了戳她額頭好笑道。
這宅院中的人口不算多,比起打理王府來要簡單多了。段雲蘇羞窘一笑,看來這一次是賴不掉了。
兩人說了一會話兒,原本出去煮茶的採蓮進了來,說前邊有人來拜見夫人和少夫人。
安親王妃似是已經知曉是何人,直接讓採蓮將人給請了進來。門外走近一小婦人,身穿緋色長裙,墮馬髻上簪着支梅香琉璃簪子,見着段雲蘇在前邊,臉上神色一亮,不禁加快了步子。
“王妃,少夫人。”
來人正是聽荷,段雲蘇歡喜地站起身來:“怎麼還叫少夫人,如今你可不再是奴婢。”
聽荷聞言靦腆一笑,臉上還帶着當初的嬌憨。
“你倆許久不見,便好好聊聊,我這過去看看小寶。”安親王妃體貼地讓兩人說說體己話,與採蓮往小寶那邊過去了。
看着安親王妃離去的身影,聽荷有些羨慕道:“少夫人可真是幸運,聽荷從沒見過這麼好的婆婆呢。”
“你婆婆不在,你不也是省心?”
沒想到聽荷反倒是搖搖頭,勉強一笑道:“沒有長輩的,不懂的事兒也沒個人指教,一天到晚打理着後院,也是個辛苦的事情。”
段雲蘇聽到了她聲音中的幾分無奈,有些疑惑了。她看看外邊,問道:“你身邊也沒個伺候的人跟來?如今你的身份可不一樣了,霍家少主的娘子,怎麼都應該有個奴婢罷?”
“我不習慣別人伺候着。”聽荷有些不好意思。
段雲蘇看着她略顯憔悴的臉色,不等她反應便直將手搭在了她手腕之上,見她尷尬地想收了回來,段雲蘇伸手摁住不讓她掙脫。脈象弱了些,思慮過重,肝火也有些旺。
她收回了手,看着聽荷說道:“今日你過來,趙方怎麼沒陪着,我也許久沒見到他了。”
“他正忙着呢,這兩日一直同太子在一起。”
“聽荷過得不開心?”
“怎麼會,少夫人您多心了。”聽荷笑道:“今天過來就是想看看少夫人可還好,如今見到了聽荷就放心了。”
段雲蘇秀眉輕蹙:“你一直跟在我身邊,當初也是我同意了你與趙方的婚事,現在有什麼也不肯同我說了?”
聽荷聞言眼光閃爍,支吾着不做聲。
“可是趙方如今你嫌棄你曾經的身份?”段雲蘇聲音微沉。
“不是的,他對我很好……”
“很好?你這是很好的樣子?”再這麼憂思下去,怕不久整個人都要得憂鬱症了:“按理說我不該管你們夫妻間的事兒,但你與我之間的情分不比其他。你就當時一個姐姐在關心一下你,有什麼不能說的。”
沒想到聽荷的眼眶一紅,居然就這麼哭了起來,段雲蘇看着也沒上前去安慰。聽荷定是受了什麼委屈,哭出來反倒是痛快。
聽荷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哭了一會急忙收住了眼淚,看着段雲蘇關切的目光,猶豫裡兩下還是說了出來:“方郎他軍中的老將領送了他個妾,我這心裡難受……”
“那女子可是官家的小姐?”
聽荷搖頭。
“有錢還是有勢?”
繼續搖頭。
“趙方喜新厭舊護着那人傷了你?還是那人在你面前挑釁耍狠了?”
聽荷揪着袖子不說話。
段雲蘇恨鐵不成鋼地戳了她腦袋一下:“那你管他那麼多作甚,趙方明媒正娶的是你,你也換了良籍,她不過是一個妾,怎麼也不夠格爬到你頭上去。”
想起聽荷以前的身份,段雲蘇無奈地輕嘆一聲。她沒忘了這裡男人三妻四妾是常見,趙方早就知道了他自己的身份,若真的介懷也不會在那個時候求娶了聽荷。聽荷性子軟,怕時常也會爲之前的身份感到自卑,但這通通都不是她服輸的理由。
“方郎有時也會歇在那邊……”
段雲蘇眼角狠狠一跳,“砰”的一聲把桌面的茶杯給扔到了一塊,嚇得聽荷心肝兒一跳,她怎麼都沒想到少夫人的反應會這麼大!
段雲蘇確實是心裡面不舒服了,明知道這裡的男人這般是正常,自己是腦抽了纔會這麼生氣,她只是突然間替聽荷有些不值,一看到聽荷這怯生生的樣子,又怒其不爭了:“你給我學着擡起你高傲的頭顱,什麼奴婢,放屁!你這畏畏縮縮的別人才以爲你好欺負!她敢越了半分規矩你就拿捏着狠狠治,本夫人讓你靠着看趙方那小子敢不敢欺負你!”
聽荷被突然間炸毛的段雲蘇給唬了一跳:“少夫人,別……別激動。”
段雲蘇眼睛一瞪,聽荷急忙縮縮腦袋。
“還叫我少夫人?直接喚聲蘇姐姐,挺起你當家主母的腰桿兒!男人就是犯賤,瞧着你新鮮他還會理會那個什麼妾!”段雲蘇站起身來叉腰一吼,好不生猛。
“咳!”門外傳來一聲清咳,只見趙賀辰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外,看着段雲蘇眼角帶笑。
段雲蘇美目一瞪,趙賀辰好不無辜摸摸鼻子,“男人就是犯賤”,他是不是被誤傷了?娘子哪學來的彪悍理論。
好你個趙方,自己做錯了事,反倒讓他也受到了牽連。
“你回來作甚,不是出去了麼?”段雲蘇一擡下巴,明顯還沒從方纔的情緒中緩和過來。
趙賀辰好笑地上前:“同你出去一趟,與太子約好了在鴻福樓見面。”
“我去作甚,你們男人快活着就是!”
“娘子。”趙賀辰哭笑不得,娘子耍起小性子可真是不好哄:“你三妹妹也在。”
段雲容?段雲蘇總算是將思路拐了回來,哼了一聲算是答應了,她看看旁邊的聽荷,說道:“聽荷可否能一起去?”
“少夫人,我……”
段雲蘇“嗯?”地一聲拉長了聲線,聽荷急忙捂嘴嘴巴,這纔想起來段雲蘇不讓她這麼稱呼了。
趙賀辰看了一眼聽荷,直覺趙方那小子要吃苦頭了,自己樂得瞧熱鬧:“原本便是想讓你們姐妹聚聚,娘子你覺得無礙便成。”
這麼一說,段雲蘇滿意了,她招來外邊伺候的丫環:“穗兒,你去趙方的府中送個信,說本夫人與聽荷許久未見,留着在這邊小住幾日,讓他不用等了。”
“是。”
看着那叫穗兒的丫環退下,聽荷有些着急了。趙賀辰已經先一步出去了,段雲蘇將聽荷給拉了起來,看着她憂思的模樣,也放柔了聲嗓,輕嘆一聲道:“聽荷你聽我一次,你身子瞧着無事,但時間長了鬱郁不安會得了病。若是趙方真的在意你,聽到消息定會來找你;如是他根本不在意,你便該換個打算了。”
聽荷聞言沉默了下來,許久才說道:“蘇姐姐,鴻福樓我還是不要去了罷,免得打擾了你們姐妹相聚。如果你不放心,我直接在這裡等你回來,你看可好?”
段雲蘇見她是真不想出去,只好見紫月叫來,兩人相識也能說說話,再去同王妃交代了一聲纔出了門。
鴻福樓裡府中並不算遠,兩人打算直接走了過去,一出院門,趙賀辰直接換上了純稚憨傻的表情,那變臉的速度唬了段雲蘇一跳。
“蘇蘇快走哦。”趙賀辰眨巴一下眼睛湊了過來。
這演技……段雲蘇扯嘴一笑:“相公真是厲害。”
趙賀辰咧脣一笑,露出了小白牙,一副不明白段雲蘇是在說甚的表情。
平州臨近京城,地方雖小但來往的人不少,這裡的平湖盛產黑珍珠,時常能見到富貴權勢人家過來採擷,其中以京城人士爲多。趙賀辰要裝傻,安親王要裝腿疾,爲的便是防止他人看出了什麼來。
街道上,兩人相併而走。
“娘子喜不喜歡黑珍珠?等辰兒有錢了,將整個平湖買下來送給你。”趙賀辰遠遠看着珠寶店中的首飾,想都不想脫口而出。
“喲,這是哪家的傻子,還會口出狂言?”
“大人,這邊已經搜查過了,並未發現,可是要撤了?”
“什麼沒發現,你這是瞎了!”那人一腳將稟告的侍衛踹倒:“看看你面前的人是誰!”
那士兵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穩住身子往趙賀辰身上看去:“這這這……”
“沒用的東西!”
那人正是高珵,當初因鼠疫一事被派下,後來瘟疫被控制,高珵直接將功勞歸在了自己頭上,回京受封,前些日子又被派來平州打探安親王一行人的事情。
只是這人不懂皇帝的意思,招招搖搖地尋起了人來,今日正好把趙賀辰給遇上了。
“不就是個傻子麼,怎麼父親就這般上心。”高珵輕搖着紙扇,睥睨着趙賀辰一眼,看到他身邊的段雲蘇,嘖嘖兩聲道:“傻子也能娶到這麼勾人的娘子,真是羨煞了旁人。”
高珵故作瀟灑地扇扇紙扇,轉身調戲起了段雲蘇:“小美人兒,不如跟了本公子,雖然不是個處兒,但本公子也定會好好疼愛你。”
段雲蘇心中一陣惡寒。
趙賀辰眼底劃過一絲殺意,眉頭一皺,癟嘴道:“蘇蘇,這人好討厭。”
“你個傻子說什麼呢,敢罵本少爺!”高珵啪地一聲合上扇,瞬間拉下了臉。
“這位公子莫生氣,你也知道我相公腦子不太伶俐。”段雲蘇掩嘴笑着,微垂的眼臉擋住了眸中的寒光。
“小美人兒這麼說了,那本公子就不計較了。”高珵斜睨了趙賀辰一眼,眼神在段雲蘇那曼妙的身段上逗留着:“小美人這是要去哪,不如去本公子的府邸坐坐?”
“這個……不太好罷?”段雲蘇“爲難”地看看趙賀辰,秀眉輕蹙似乎有些怨懟。
高珵一見以爲有戲,他就說嘛,好好的一美人怎麼可能願意跟着一個傻子!待他將人接會府去好生憐惜,一傻子怎麼懂得這男歡女愛的妙處,莫要浪費了。
高珵猥瑣的想法全都表露在了臉上,那廝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沒留意到趙賀辰那拳頭“咔嚓”聲響。
“小美人,可要一起走?”高珵急不可耐得靠了上前,鼻尖輕嗅到一陣清新,忍不住多聞了兩下。這便是小美人身上的味道?可真是勾人。
段雲蘇輕掩嘴角擋住了笑意,眼底一片清冷。
趙賀辰早就不滿了,看着娘子和這麼噁心的人說話,真是恨不得一刀把高珵劈死算了。他暗地了咬咬牙,佔有地摟住了段雲蘇:“蘇蘇走,辰兒餓。”
那高珵怎麼可能這麼將人放走了,色心作祟居然一把抓住了段雲蘇的手:“你們這些廢物,還呆站着作甚,將這傻子給我拉開!”
段雲蘇見趙賀辰臉色一寒馬上要爆發了,急忙將手掙開,受驚似地靠在趙賀辰身邊,偷偷伸手安撫了他一下,暗道自己玩大了,待會相公不知要怎麼罰她呢,還是趕緊將此人打發走算了:“公子,家人還在前邊等我……”
原本高珵見段雲蘇方才反應原本不滿着,一聽段雲蘇這麼說,恍然大悟。原來傻子的家人還在,怪不得小美人不敢反抗:“小美人,那咱改日再約?”
這麼個尤物,怎麼都得要弄到手了!
段雲蘇支吾一聲不知說了啥,人已經被趙賀辰牽走了,那高珵留戀地看看美人背影,心中的騷動怎麼都平靜不了。
那一邊,趙賀辰的臉色黑得像鍋底了,段雲蘇小心翼翼地戳了他一下:“相公別生氣。”
“哼。”趙賀辰嘴一癟,將頭側過一邊不理會段雲蘇,一副酸溜溜的表情。
沒想到這時候相公還裝傻,這久違了的表情讓段雲蘇心念一動,忍不住要逗弄一番,可見着趙賀辰眼底幽幽寒光,乾乾一笑還是收回了念頭。她也不管這是在大街之上了,直接抱着他的腰身撒起了嬌:“相公別走,我們站着看好戲。”
怎麼都得把相公哄回來,要不今晚自己就要遭罪了!
前邊的高珵原本繼續走着,打算直接回去覆命算了,安親王一家一個殘一個傻,還是和以前一個樣,有什麼好查的!他埋怨了一下父親想多了,轉身見着身邊店裡那一顆成色極好的黑珍珠,擡腳就進了去。
段雲蘇遠遠地看着那人拿起了一個物事,看陣勢是想要強行搶走了,等他得了手剛出門,走了兩步身子一晃,嘭的一聲直接倒地不起。
“公子!公子怎麼了?趕緊叫大夫!”身邊的侍衛慌亂了,可憐的大夫被直接拖了過來。
高珵躺在地上,除此了臉色發白之外未見半點其他症狀,身上也無傷痕,更不見中毒的跡象。老大夫搖搖頭,看着他手中的那顆黑珍珠道:“公子心脈已停,大概是太過興奮引起的猝死。”
死……死了?侍衛都慌了,這下事兒大了!
街上陸續有人圍了過來,一見是高珵,搖搖頭直接散去了。
街上人來人往各自忙活,誰也沒在意前邊走了的兩人。
“娘子,你真毒。”趙賀辰笑得開懷。
“是相公教導有方。”調戲她也就算了,居然還敢動起了她相公。今日她算是爲民除害,不知那遠在京城的高大人是否會被氣得直接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