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辰的蠱何人所下?
空蕩的巷子幽幽地通向城深處,段雲蘇跑進了巷口,左右環顧半個人都沒瞧見,她又往裡跑了一段路,四周張望。
“娘子。”趙賀辰緊跟她身後,拉住她又要往前的步子,說道:“娘子見到誰了,這般緊張?”
“是婆婆,我剛纔明明看見婆婆了。”段雲蘇着急地往裡看去,婆婆走路與別人的姿勢不同,更喜歡穿着一身黑袍,方纔馬車上她分明看見是往這個方向來了。
“替爹爹解蠱的那老人家?”趙賀辰跟着擰眉:“娘子找她作甚,要是婆婆想見你,定會去王府找娘子的。”
段雲蘇的腳步一頓,她沒想着找婆婆作甚,婆婆對她一家有恩,既然碰見了,她也只是想看看婆婆如今過得好不好。
看着段雲蘇低落的神情,趙賀辰心中跟着不好受:“青術,去前邊看看,可有一個穿黑袍的老人家。”
青術凌空出現,一提氣往前面飛身而去。空蕩蕩的巷子裡,已聽不見了外邊街市的熱鬧喧譁之聲,趙賀辰環住段雲蘇,輕聲道:“娘子不必凡事都自己動手,斷塵一直在暗處守着,你有事可以喚他。”
段雲蘇在她自己身邊看看,果然見着黑影一閃,斷塵出現在三米之外的地方,正抱着長劍直立着。
“斷塵不是要歸去紅樓麼?”段雲蘇神情一垮,微癟着嘴道:“還是相公去豫州的日子已經定下了,這纔派人過來?”
“斷塵以後就跟在娘子身邊。”趙賀辰捧着她的臉,見她不開心了,低頭輕吻一下道:“仲秋節之後我便出發,娘子和小寶要乖乖等我回來。”
“我同你一起去。”段雲蘇咬咬脣。
“乖,你這不是懷孕了麼。”
居然想用這個做攔着她的理由?段雲蘇一惱,正想辯駁,青術卻已經飛身回來,在趙賀辰身前行禮道:“主上,前邊左側的小巷口看見有一人,已經昏迷了過去,不知是不是主上所說的那位?”
“我們過去瞧瞧。”趙賀辰直接不等段雲蘇說話,摟着她向前走去。青術斷塵二人在身後護着,不着痕跡地留意四處動靜。
果然如青術所說,兩人往前不遠便看見左邊又有一條小小巷子,裡邊全是低矮半舊的房屋,如同沉寂了一般,沒見到一個出來走動的人。遠遠看去才知道,這似乎是一條死巷。
最前邊的屋子前,斑駁的木門上正靠着個黑袍之人,已是奄奄一息。
段雲蘇三兩步上前,輕輕撩開那頂黑色帽子,露出一張滿是皺紋的臉,還有臉上那嬰孩巴掌大的傷疤,緊閉的雙眼,不是老婆婆又是誰。
只是……段雲蘇輕輕伸手觸碰了一下婆婆滿頭白髮,婆婆又經歷過了些什麼,曾經烏黑的髮絲,如今全已泛白。
她看向婆婆的身子,那黑如墨的袍子依舊掩飾不住身上的血跡,段雲蘇輕拿出婆婆被壓住的手腕,號上了脈,臉色一點一點地凝重起來。
婆婆這情況……
曾經說過的了斷恩怨,這是了斷了,還是沒有?爲何將自己弄的這麼狼狽?
“相公。”段雲蘇將視線落在趙賀辰身上。
“青術,將婆婆弄到馬車上去。”趙賀辰的神情不比段雲蘇輕鬆,老婆婆的情況似乎很不好,當初若不是老婆婆幫忙,父親怕早已被蠱蟲侵蝕身亡。
青術把婆婆背扶着,只是婆婆的傷勢比預料中還要糟糕,那無力垂落的雙腿,顯然已經受了重傷,怕已經骨折了,段雲蘇上青術小心地將婆婆抱起放到馬車上。
馬車裡,段雲蘇與趙賀辰坐在一旁,想起與婆婆初見時,婆婆也是身受重傷,這一次依舊讓他們給遇見了,也算是緣分。
一路往王府趕回,安親王見着兒子兒媳帶回的人很是驚訝,也顧不上問問他倆進宮事兒辦成怎樣了,疑惑道:“辰兒,這人是……”
“父親,這就是當初給您治蠱的老人家。”趙賀辰答道。
安親王是聽雲蘇倆起過這麼一個人,聽說當時解蠱的法子都是一個高人傳授給雲蘇的。他心存感激,感謝讓他解脫了蠱毒困擾的人,想親自拜謝卻聽聞高人已經離去,沒想到今日給看見了。
安親王妃也牽着小寶走了出來,一見這狀況忙向採蓮交代道:“採蓮,將府中客房收拾乾淨,伺候婆婆住下。”
她看着老婆婆上上下下一襲黑袍,再加上那臉上傷疤,顯得有些陰森詭異。小寶輕輕掙脫了安親王妃的手,好奇地看着新來的人,瞅瞅青術,又瞅瞅婆婆,居然沒被婆婆的樣子給嚇到。
段雲蘇見王妃願意招待,心中鬆了一口氣。她拉過小寶,蹲着身子親了一下那粉嫩的臉蛋兒,起身說道:“娘,我先去給婆婆治傷。”
安親王妃點點頭,將小尾巴似的要跟着段雲蘇的小寶抱住,點頭讓他們各自忙活。
旁邊的紫月一聽,直接去朝錦院的屋裡取來段雲蘇常用的藥箱,又按着她的吩咐,備上了酒水和乾淨的剪刀。
“穗兒,你去取件合適的衣裳,給婆婆換上。”
“是。”穗兒聞言行禮告退。
段雲蘇放輕了動作解開婆婆的外衫,婆婆身上多處中了刀傷,有些已經紅腫潰爛,失血甚多,情況十分不妙。而那雙腿腳,居然是被生生被打斷了。
段雲蘇在藥箱之中掏出了那把小小薄薄的刀子,定定的看了一會,輕嘆一聲還是放在火上炙烤,動手將婆婆身上傷口腐肉給清理乾淨。她以爲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動手術刀了,沒想到許多事情都是在意料之外。
婆婆已經昏迷,刀子落在她身上也不見有半分動靜,段雲蘇拿出一顆護心丹藥,塞進她嘴裡。
趙賀辰就站在門外,靜靜地等着段雲蘇出來,心裡不知想着的是甚,那眉頭已經皺成了個川。
途中紫月出來一趟,拿着藥方子直接去抓了藥材熬上。再進來時,正巧碰見了段雲蘇出來,她走到前邊同一邊侍衛說起說道:“你去尋幾根木條過來,我給婆婆處理一下腿腳。”
段雲蘇比劃了一下長短大小,那侍衛瞭然地點點頭,正想去找,卻被趙賀辰攔下:“青術,你去取來。”
“娘子,既然要同婆婆治病,之前說過去宋府的,還是推遲一下吧。”趙賀辰看看天色,似乎也不早了。
段雲蘇也只能點頭,讓下人給宋府送去消息,回頭看見青術已經將東西準備好了。
青術的動作夠快,找不到了就直接尋來大的木棍用劍劈出段雲蘇想要的長短。他將木條交給段雲蘇,又隱匿在一旁。
“相公,你也進來罷。”
兩人往裡走,趙賀辰擡眼看錢上之人,只見婆婆已經換上了乾淨的中衣,臉色蒼白麪容平靜,似乎沉睡過去了一般,那露出的傷口已經上過藥。
段雲蘇尋來繃帶,將木條位置擺好,直接固定在上過藥的腿上,仔細包紮了起來。
處理完畢之後,段雲蘇才鬆了一口氣,也就只有現在婆婆昏迷着,她纔有機會好好地看看婆婆的面容。那臉上的傷疤腫脹如結疤一般盤踞在臉上,黑黑的疤痕模樣有些滲人。段雲蘇輕抿嘴脣,捻起一根銀針輕輕地落在那疤痕上。
再取出來時,段雲蘇眼光一凝,銀針已經變黑,婆婆臉上的,果然是毒。
“娘子。”趙賀辰輕喚一聲。
段雲蘇回過神來,說道:“婆婆已無大礙,喝了藥不用多久就能醒來。”
兩人出了門去,穗兒留在裡邊照料着。兩人在院外剛走幾步,便見小寶噠噠地從小路上小跑着過來,身跟着悠閒漫步的阿烏。秦娘跟在伸手想將小寶給拉住。瞧瞧這鵝卵石道,一不小心小少爺就會摔着了的。
只是秦娘一靠近,阿烏就齜着牙一副要攻擊的模樣,嚇得秦娘拍拍胸口站在一邊不敢再上前。
秦娘並不是瞎操心,果然,小寶的小短腿踩到了滑溜的鵝卵石上,身子一歪“噗”的一下趴倒在地。秦娘忙上前想扶起,卻發現阿烏森森狼眼盯在自己身上。
阿烏見秦娘不動了,收回視線繞着小寶走了兩圈,伸着舌頭舔了幾下小寶的臉。小寶左看看右看看,見沒人上前來扶,嘿喲嘿喲地哼着,抓着阿烏的身子自己爬了起來。
阿烏腦袋一拱,又將小寶給拱倒在地。
“阿烏壞。”小寶摸摸自己摔疼的小屁股,居然也沒哭,就這麼手撐地晃悠悠地又站了起來。
也不知道小黑從哪裡突然間出現,許是見到了阿烏的動作覺得好玩,一溜煙地竄了出來,一把撲進了小寶的懷中,可憐的小寶又被撞倒了。
“嗚--”小寶終於忍不住了,連摔三次感覺真的不怎麼好,小嘴一癟就要哭了。
阿烏上前一口刁起小黑,脖子用力直接將小黑甩到了邊上的花叢中,影子都不見了。小寶眨巴眨巴眼睛忘了哭,顫悠悠地又站了起來,一擡眼就看見爹孃在不遠處,奶聲奶氣就叫了聲娘。
看着朝自己跑來的小傢伙,段雲蘇上前彎腰將他抱起,“啵”地親了一口,拍了拍他方纔摔倒小衣裳粘上的灰塵。
趙賀辰看着兩母子親暱,見小寶看到娘歡喜得連他這爹都當做沒瞧見,臉一黑:“小寶,叫爹。”
“爹爹。”小寶乖乖地喊了聲。
趙賀辰臉色稍緩,一本正經道:“孃親懷了弟弟妹妹不能抱小寶,到爹爹這裡來。”
段雲蘇眼角一跳。
小寶不明白地看看孃親又看看爹爹,見爹爹那麼嚴肅的樣子,咬着手指頭猶豫了一下,最後還真是伸手過去了。
趙賀辰滿意一笑,將他從段雲蘇懷中接了過來。
“小寶,你明白孃親爲什麼不能抱小寶?”段雲蘇扯嘴一笑。
小寶繼續咬手指,不明白呢,孃親現在說的這句話也不明白,可是不聽爹爹的話會打屁屁的說……
段雲蘇果斷地瞪了趙賀辰一眼,說的還真像是她肚裡懷了一塊肉似得。
晚膳時分,趙賀辰就得了宮中的消息,自然是段雲容一事查了明白。他將事情始末都說給了段雲蘇聽,見她若有所思地摸着懷中的小黑一動不動。
段雲容如今直接搬去趙桓禛的宮殿中住下,這樣的待遇旁人想都不敢想的,足以見皇上對貴妃娘娘的寵愛。段雲容如今與皇上同吃同寢,身邊的丫環全都是趙桓禛仔細挑選了,送上的膳食直接請來御醫一一檢查。
後宮中主子寥寥無幾,今日倒是熱鬧了一會。原來前些日剛遷回宮中的八公主如今又被請出了宮去,在外行宮住下,沒皇上的傳召不得輕易進宮。
事情很明瞭,也許那盤丸子就是八公主做的手腳。段雲蘇淺嘆一聲,不過還是個小小的孩童,就已經知道做出這種事情,也不知是不是她身邊的宮女嬤嬤唆使,還是本性早已生變。段雲容與她並無過節,更不會礙着她一個公主的道,爲何要這般做。
“娘子別想了,皇上的心意已經很明白了,這孩子定能平安生下的。”趙賀辰看看段雲蘇的肚子,眼光一暗,狡黠笑道:“娘子還是多陪陪爲夫,再添個孩子與你三妹的一般大,以後也好一起玩樂。”
“天還沒黑你,你急什麼!”段雲蘇一不留神被他壓倒在身下,瞪他一眼,張口就往他肩膀狠狠咬下。
“娘子真是熱情。”趙賀辰笑眯着眼,放鬆了身子隨她咬,伸手將她腰帶一扯,欣賞着慢慢露出的春光。
紫月捧着安親王妃特意燉好的雞湯進來,一聽見裡邊的聲響,腳步一頓,將碗放在桌上,淡定地走了出去關上門,直接站在門前守着。
天漸漸暗下,夜幕就要降臨了,安親王妃身邊的採蓮過了來,走向前見着緊閉的房門還有木頭似站着的紫月,疑惑道:“紫月姐姐在做什麼,世子妃可喝了湯?王妃叫奴婢過來看看呢。”
“世子妃已經喝下了。”紫月笑着說道。
“怎麼關上門了,這麼早就歇息了?”採蓮繼續不解。
“世子妃懷着身孕,容易犯困,這不,世子爺早早就陪世子妃歇息了。”
採蓮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見主子們都休息了,便打算回去給王妃回話。她擡腳正要走呢,突然間聽見裡面似乎傳來什麼聲音:“紫月姐姐,怎麼好像聽到聲音傳出來,世子爺和世子妃他們……”
紫月面不改色淡定說道:“都歇了有一回了,世子妃肯定醒了又想到什麼想吃的鬧着世子爺去弄來呢。你也知道,這孕婦吶,胃口最是奇怪,剛吃完沒多久就餓了。”
“哦,原來是這樣。”採蓮年紀與穗兒一般大,許多事情還不明白,信以爲真走出了朝錦院。
夜色裡,紫月擡頭望天數星星,一顆兩顆三顆……
世子啊,奴婢能幫您的也只有這些了,求世子妃趕緊懷上罷,奴婢也好早早回房換人值夜啊。
八月十五仲秋節,這日一早,天氣格外的好。
段雲蘇幽幽地掙開眼,胸前被什麼壓着難受的緊,伸手拍走,身邊一物事突然間動了動把她給驚了一下。她迷迷糊糊地醒過神,纔想起今日趙賀辰不用早朝,嘟囔一聲直接往他懷中拱了拱。
趙賀辰早已醒來,睜眼看着懷中佳人惺忪迷糊的樣子,愛憐地伸手將她緊緊摟在懷裡,大手在那嬌嫩的皮膚上留戀地滑過。見懷中之人沒有反應,低頭在她脣瓣親吻輕啃。
段雲蘇被驚擾終於掙開了眼,呆呆地愣了好一會,伸手拍了拍眼前之人俊逸的臉龐,喃喃道:“相公你怎麼還在。”
趙賀辰哭笑不得地將她亂拍的手抓住,親吻一記道:“今日什麼日子娘子忘了?起來一起去給爹孃請安。”
段雲蘇懶懶地伸手打個哈欠,猛地警覺自己身上一絲不掛,正有個人色迷迷地將她上下打量。她臉蛋一紅,抓住棉被將自己擋住,嬌嗔了他一眼下牀穿衣。
那人被這似怒還嬌的眼神給瞪的心神一動,下牀故意擾亂她穿衣。段雲蘇越穿反而越少,怒得恨不得踹上他兩腳。明明是他說要去請安的,現在作怪的又是他。
趙賀辰一笑,眼中闇火燃燒,大手一伸將人給拐回牀上去,將眼前女子挑逗得化成以一汪春水,雄風大展。
外邊的丫環早已捧這洗漱用具等着,疑惑這今日主子怎麼這麼晚了還未起來。只是朝錦院中的規矩,沒有主子的傳召,是不得隨意進到裡屋的,一干人就只好這麼候着。
紫月悠悠地解釋道:“世子爺日日早朝辛苦的很,今日難得休息一日,咱千萬別驚擾了。”
衆丫頭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王府中的仲秋節讓水生大開了眼界,瞧那廊下精心繪製的七彩燈籠,還有不遠處掛着的,聽說是走馬燈,自己從未見過了。不知道了晚上,這燈籠全都點亮,會是多麼迷人的景緻。
小寶穿着新衣裳提着一個兔子燈慢悠悠地走來,一見水生呆呆站着,將手中燈籠遞了過去,仰着小腦袋糯糯道:“哥哥,給。”
水生遲疑了一下接了過去,看着小寶笑得歡喜的笑臉,也跟着一笑。
後面的安親王妃也過來了,拉住水生打量了一會,笑道:“水生似乎長高了呢,今年的冬衣看來還要再做大些。”
“水生……水生不用,謝王妃。”水生磕巴着回答。
“都來這麼久了怎麼還害羞。”安親王妃摸摸他腦袋:“叫什麼王妃,跟小寶一樣叫我奶奶便是。”
水生霎時間紅了臉,低垂着頭看腳尖。
安親王妃見他這樣子,也只好先放下他,同一旁的小寶說道:“小寶,爹爹孃親呢?小寶去叫爹爹孃親起身。”
小寶迷惑地眨巴眨巴眼,似乎明白了安親王妃的意思,轉身就往朝錦院跑去。
此時的屋裡兩人已經起來了,一見小寶慢騰騰地爬着高高門檻又往裡跑,趙賀辰彎腰將他抱起:“小寶找爹爹?”
“奶奶小寶,叫爹爹孃娘起來。”
小寶軟糯糯的聲音讓段雲蘇臉一紅,還好自己起得早些,不然讓小寶瞧見了……
兩人直接往安親王妃的院子裡走去,仲秋節晚上要賞月,滿府的燈籠都要點上,那纔是最喜慶熱鬧的時候。現在是白日,段雲蘇便同安親王妃一同打理起晚上的事宜,趙賀辰同父親聊着天,小寶扯着水生不知又去哪裡玩兒了。
安親王妃怕段雲蘇累着,見她要幫忙,便將輕省的事兒叫了給她,一家人難得一起談天論地倒也溫馨。
此時穗兒進了來,說老婆婆已經醒過來了。段雲蘇忙放下手中東西打算前去看看,一擡眼便見到穗兒額上的傷。
穗兒急忙解釋,原來是婆婆醒來,以爲身前伺候的她是之前那些心存惡意之人,便出手給傷了。
聽聞老人家醒來,安親王也親自過去,打算感謝一番當初的恩情。
幾人往客房走去,進了屋段雲蘇才發現趙賀辰在半道上不見了,以爲他是去找小寶了,也沒放在心上。
她上前一步來到窗前,說道:“婆婆,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老嫗聽到段雲蘇的聲音,緩緩地掙開了渾濁的雙眼,聲音依舊是當初那如破鑼一般嘲哳:“原來是丫頭。”
“老人家,請受在下一禮,謝您當初教會雲蘇解開金饞蠱的法子。”安親王拱手行禮。
老嫗瞥了他一下,視線又落在了段雲蘇身上,不一會又闔上了眼。
安親王站在前邊摸不清此人的脾氣,只好看向段雲蘇。後者替老嫗掖了一下被角,起身說道:“婆婆剛起來,身子虛弱,還是先好好歇息罷,雲蘇這去拿藥來同婆婆換上。”
高人都有些脾氣,更何況老人家受了如此重的傷。安親王點點頭,覺得還是不要驚擾了病人休息,便同安親王妃暫時出去,打算等老人家精神好了再過來。
屋裡走了個精光,穗兒也被段雲蘇遣去拿藥。這時候,半道上不見了的趙賀辰卻進了屋裡。
他站在牀頭,看着眼前老人許久不語。
氣氛一陣沉默,老嫗最終還是幽幽地掙開了眼,聲音沙啞尖銳:“小夥子,站在老身跟前作甚。”
趙賀辰抿抿嘴,將懷中一東西掏了出來:“打擾婆婆了,勞煩婆婆同晚輩看看,這可是沁魂蠱?”
只見那瓶子是半透明的白琉璃,裡面裝着小小的一點東西,一動也不動。
老嫗微眯着眼,伸出如干柴般的手將東西接過看了看:“小夥子,老身爲何要告訴你?”
“婆婆想要甚?”
卻不料老嫗咕咕地笑了,聲音低沉如來自暗獄:“罷了,丫頭將我救了回來,是個人情,如此便算結清了。”
她晃了晃那東西,渾濁的眼霎時一亮,道:“正是沁魂蠱,不過已經死去。”
趙賀辰沉下了臉,眼中暗芒一閃而過,接回了瓶子緊緊握在手中。
兩人沉默,卻聽老嫗突然間說道:“丫頭,還躲在外邊作甚。”
只見裡屋外的簾子輕動了一下,段雲蘇捧着藥走了進來,她看了趙賀辰一眼,又將視線移回婆婆身上,上前放下藥說道:“雲蘇知道婆婆不喜太多人在你跟前,先讓雲蘇換藥罷?我交代下人不要擾了婆婆的清靜。”
老嫗又闔上了眼,明顯是同意了段雲蘇的話。趙賀辰見着,便先行退了出去。
既然娘子看見了,那定會上來問個明白,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趙賀辰乾脆直接站在門前等着她出來。
手中的琉璃瓶在太陽光下折現出一道光芒,裡邊幾近透明的蠱蟲早已奄奄一息,誰也想不到,就是這東西,能將人折磨得神智不清。
段雲蘇好一會纔出來,見着前邊的趙賀辰,打量了一下那瓶子,說道:“琉璃瓶子,倒是稀罕的物事。”
熙國的琉璃煉製技術尚不成熟,小件的琉璃首飾也能見到,但價格不菲,這成件的琉璃瓶子,更是難得了。
趙賀辰笑了笑,看向眼前女子,目光灼灼:“娘子可想知道這瓶子和蠱蟲來自何處?”
他頓了頓,看着段雲蘇疑惑的表情,薄脣微啓:“坤寧宮,皇后的宮殿。”
段雲蘇心中一跳,皇后,太子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