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轉身要跑,柯大人立時沉了聲道:“李公子莫非是想抗旨不遵?”
李公子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抗旨啊,聽了這話,腳步再也邁不開,被查出來,頂多就是革職,等病治好了,說不定還有機會再回來,可若是治他一個抗旨之罪,他可就完了,還會牽累家裡。
李公子的肚子也不疼了,喪氣的一步步走進了堂內,在許太醫的長桌前坐下。
許太醫先看了眼他的面色,面色略顯萎靡,頸下似有紅痘,儘管穿着豎領的襖子,依然遮掩不住那些紅豆大小的痘子。
許太醫立時皺了眉,朝李公子道:“李公子的身上可有痘?”
李公子趕忙搖頭:“沒有沒有,真的沒有。”他在家裡已經問過大夫,光把脈的話,是查不出這種病的。
許太夫原本也沒想給他把脈,根本就不想碰他。
“請李公子除去外襖。”
李公子乾笑:“許太醫,天這麼冷,你讓我脫衣服做什麼?看病不是切脈便可嗎?”
許太醫道:“或許李公子的病,無需切脈。”
李公子的心頭涼了半截,也是,人家畢竟是太醫院的掌院,醫術及見識,自然比外頭的尋常大夫要高明的多。
再說了,今兒他們來的目的,不就是爲了要查這種病嗎?怎麼可能會放過他。
“李公子若不想自己脫,本官可以請人幫你脫。”一旁的柯大人端着茶盞,悠閒的颳着浮沫,一臉雲淡風輕。
他倒是雲淡風輕,得病的不是他罷了。
總歸是要脫的,李公子乾脆自己脫了。
許太醫起身,從藥箱裡拿出一雙素麻手套戴上,走到李公子的身前,一手抓住李公子的手腕,一手將其寬鬆的衣袖往上擼。
衣袖擼上後,一股子腥臭味撲鼻而來,痘子已有多處破潰,異味便是從此而出。
許太醫又問:“李公子的下邊,可有同樣的痘?”
李公子想說沒有,可若不說實話,這許太醫定又會讓他脫褲子,總歸是已經被驗出來,還有什麼不可說的?
“有!”他悶着聲道。
“可是同樣的痘?”
李公子點頭:“嗯!”
許太醫嘆了一氣,鬆開他的手,將手套脫下後直接扔進了一旁的木桶中,木桶裡已經丟了好幾雙手套。
柯大人問:“如何?”
“黴瘡。”許太醫的聲音很輕,帶着些許的嘆息。
李公子一愣:“什麼?黴瘡?不可能,我怎麼可能得黴瘡,明明是花柳症,我已經在用藥了,很快就能治好。”
也難怪他會這般反應,花柳症雖然也是髒病,但有藥可控,可是黴瘡卻沒人能治得好,此病症始生下疳繼而骨痛,眉發脫落,甚則目盲,耳閉。”
“後渾身發滿惡瘡,瘡破後流出膿血,血到之處,瘡生不息,終入髓淪肌,流經走絡,或攻臟腑——”
許太醫話沒說話便被李公子打斷:“閉嘴,你閉嘴,不可能的,這絕不可能。”
黴瘡此症他曾聽說過,病得厲害了,便是前陰也會脫落,到最後,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