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請坐!”他招手,有個眉清目秀的丫頭快步進來。
那丫頭看着與白芷一般年紀,眉清目秀的,走路的步子很是輕盈,可以說是落地無聲,拿着茶壺倒茶的姿勢也和常人不同。
想來不是個尋常的丫頭呢。
白芷坐着沒動,擡目掃向宋郎,正好對上他始終凝在她面上的灼灼目光。
“我猜,千芳公主和千華太子,應當都在你這裡吧。”白芷無視他的目光,揚着眉冷聲道。
宋郎在她身側的梨木椅中坐下,接過小丫頭遞來的茶水,咧嘴一笑。
小丫頭正好給他遞茶,瞧見他那溫暖明媚的笑容,手竟一抖。
茶盞裡的是剛沏的熱茶,她手這一抖,那淺黃色又滾燙的茶水便歪灑了些出來。
正正好落在宋郎的掌心。
明媚的笑容立時僵住。
小丫頭自知闖禍,趕忙跪下,連連磕頭:“主子饒命!”
宋郎放下茶盞,將手心裡的水甩去,嘆道:“你這樣毛躁,如何服侍白姑娘?”
小丫頭又調了個頭,朝白芷急急磕着:“白姑娘,奴婢平日不是這樣的,還請白姑娘饒過奴婢。”
白芷覺得好笑,“你這丫頭好生奇怪,你是他的奴婢,又不是我的,你的熱茶燙的是他,又爲何要向我求饒?這事與我可有干係?”
宋郎笑道:“怎麼沒幹系?她是我特意爲你找的丫頭,以後就跟在你身邊服侍你,你是她的主子,你說饒就饒過。”
白芷將挺直的後背靠進了椅中,輕聲哼道:“宋公子,你想饒她便饒,不想饒便不饒,何必推到我的身上?”一個被找來監視她的丫頭,她巴不得被他趕走呢。
宋郎似乎看穿她的心思,不由輕笑:“也罷,你既然心善,那便全了你的心意。”說罷,扭頭看向那丫頭:“還不謝過白姑娘。”
丫頭趕忙朝着白芷磕頭,那頭磕的砰砰響,聽着怪嚇人的。
“婢子謝過姑娘。”
丫頭說完便起了身,恭敬的退下了。
書房裡只剩他們二人,白芷又問:“你還沒回我話呢,千芳公主和千華太子,是不是在你這裡?”
宋郎揚着好看的俊眉,一雙黑瞳緊緊盯着白芷的側臉,笑得滿面玩味:“你爲何這樣認爲?想來你應當知道了,我與他們千家有血海深仇,殺了他們,既能爲我的親人報仇,又能挑起兩國戰火,我爲何要讓他們活着?”
白芷搖頭,“你並沒你自己說的這麼狠心,宋郎——”她扭頭看他,那雙看似清澈的黑瞳裡,隱隱浮動着沉沉的陰霾。
“宋郎,你從未想過要殺千芳和千華,不是嗎?”
宋郎面上的笑意漸漸冷凝,眼裡浮出惱意,彷彿戴着很合適很喜歡的面具,被某人一點點的撕開,露出面具下他的真實面貌。
可這樣的真實面貌,並不是他想讓世人看見的。
見他不再說話,她接着又道:“人可爲善,亦可爲惡,可有些人,永遠都學不會做惡,宋郎,你就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