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
窗戶紙雖厚，卻也被風吹得嘩啦嘩啦響。寒氣透過牆壁，從外面滲進來，無論把身體縮成什麼樣都擋不住。北風把夜灌得很滿，側耳去聽，似乎這世界除了風聲，什麼也不剩下了。
風兒幾乎要把頭都埋進被子裡頭去了。
太冷了，又冷又黑。真不知道，這個地方怎麼會黑成這樣！眼睛睜得再大，也看不到一絲光線，讓人有種忽然失明瞭的錯覺。
夜太長了。風兒覺得自己好像已經睡過一覺了，可是醒來卻發現，天還沒有一點要亮的意思。
此時，恐怕正是夜的最深處。
鼻子被凍得冰涼，摸起來，自己都嚇了一跳。腳似乎有些麻了，卻不敢動，生怕動一下就把被子裡僅有的那點熱乎氣給弄沒了。
莫名忽然動了動，似乎也醒了。
“風兒睡不着。”
“不是，”風兒往他懷裡靠了靠，“是睡醒了。”
莫名輕笑。
“這晚上也太長了。”風兒嘆了口氣，“想起來了。”
“起來會冷。”
“現在就夠冷的了。”風兒的眼睛試着穿透黑暗往隔壁看去，可是失敗了，“不知道炕上會不會好些。”
莫名笑了：“那是主人睡的。”
“是啊，我們有張牀就很不錯了。只是覺得，這裡冷得太誇張了。”風兒似乎還在微微發抖。
莫名靈巧的手，忽然伸了過來。
“幹…幹什麼？”
“讓風兒暖和一點。”
“可是你在脫我的衣服！”風兒不肯配合了，“好冷！”
“風兒信麼，”莫名靠了過來，“在被子裡，不穿衣服會暖和些。”
“怎麼可能…”
“我們試試看。”
“好…好吧。”
風兒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再輕的動作，也會把被子掀開那麼一下兩下。
問題是一下就已經很要命了。
“怎麼了。”莫名把風兒的衣服放到自己身後去，然後把他的人摟了過來。
“冷…”
莫名把自己的襯衣也脫了下來，光滑溫暖的胸膛觸到了風兒的身體：“現在呢。”
“唔…好了。”
黑暗裡，對方的心跳聲變得分外清晰。
“風兒的心，跳得好快。”
“我沒有…”
莫名笑了，手指在風兒的背上輕輕滑動：“我快要忍不住了。”
風兒連呼吸的頻率都變了：“開什麼玩笑…太冷了！”
莫名嘆了口氣：“我也是這樣想。”說着，手順着風兒的背滑了下去。
風兒忽然叫了出來：“你…”
“別怕，”莫名的另一隻手緊緊扣在他的腰上，似乎怕他逃掉，“這樣不會冷的。”
“不行…”風兒拼命掙扎着，“不要用手…”
莫名輕笑：“風兒在害羞。”
“不是害羞！”風兒氣得直咬嘴脣，“你…你把手拿出去！”
“一會就好，別亂動。”
“我不要…”
莫名忽然按住他的腦袋，用舌頭撩開了他的嘴。
“唔…”
一陣熱烈的絞纏。
風兒的呼吸亂得一塌糊塗。
“現在，可以了麼。”
“不行…太彆扭了！可不可以不做…”風兒被逼得快要哭出來。
莫名沒有再說話，而是直接擡起風兒的一條腿，搭在了自己腿上。
風兒也沒有再掙扎，而是逆來順受地閉上了眼。
“風兒可以摟着我的肩膀。”
“不用了。”
“不然一會可能會把被子弄掉。”
風兒恨恨地咬了咬嘴脣，照做了。
莫名的一隻手臂鎖住了他的腰，另一隻手，悄悄地進入了風兒身體的某個地方。
啊…痛…
好奇怪…但是說不出奇怪在哪裡。
不想做…我不想。
我真的不想…
自己的身體，在莫名的撫弄下漸漸有了感覺…手不自覺地加了力氣，狠狠抓着莫名的肩膀，似乎想把這痛苦和歡愉一併轉移到自己身邊的人身上。
我只是不想，不想讓莫名用手給我做。
而且，是後面。
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心了。
有什麼不一樣呢…這種事情。
可是總覺得是不一樣的…至少，有什麼地方彆扭得很…
“疼麼。”莫名的聲音，就在耳畔很近的地方，帶着讓人臉紅的溫度。
“不疼…”
“那，舒服麼。”
“嗯。”風兒口是心非地應着。
其實…真的很刺激…但只是身體，不是心。
我到底…怎麼了。
身後的刺激越來越強烈，風兒覺得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混亂了。
恍惚回到了幾個月前，那個多餘的黑白世界…恍惚看到了自己那時的樣子。
“先生，先生聽我說…”自己在驚慌地辯解着什麼。
那時的莫名一面聽着，一面把自己重新按回牀上：“我在聽。”
“我晚上說的話，能不能不算數…”
可是莫名伏下了身體：“能。”
風兒看到自己在掙扎：“那現在…”
莫名笑得依舊溫柔：“可是，我想要你。”
那時名說，他想要我…
所以，才安心地做了嗎…
我是不是一直在自欺欺人…明明自己也想要，卻偏偏每一次都告訴自己，是莫名要的，是爲了滿足莫名的需要…
那麼現在呢。
現在算什麼。
耳邊，忽然想起了一個刺耳的尖銳的笑聲：“小寵物！”
我…真的變成寵物了。
男人的玩物。
我居然…
我…
名，我什麼都願意爲你做…
可是，我真的覺得羞恥。
滲到骨頭裡的羞恥…
身後的抽插似乎加快了…莫名的手臂把自己的身體鎖得更緊，似乎怕自己在這關鍵的時刻臨陣脫逃…
快要…出來了麼。
我不要…我不要！！
風兒把頭埋進了莫名懷裡，無聲地哭了出來。
我不要…
殺了我吧…求你，讓我死…
我不做寵物，我不是玩具…我不是…
“風兒，放鬆。”莫名輕聲安慰着，“馬上就好了。”
“名…殺了我。”風兒顫抖的脣，竟然送出了這樣一句話。
寧可死，也不想再忍受這樣的羞辱了麼。似乎有一個聲音，在耳邊輕輕地說，好像在冷笑。
誰的聲音…很熟悉，又一時想不起來。
你不願意做，只是因爲你自卑。那個聲音說。
自卑…我麼？
風兒在意念裡冷笑了。
我怎麼可能自卑。
只要把我的力量還給我，世界都會戰慄。
是麼，那個聲音似乎很感興趣，這是你說的哦。
風兒猛然一驚。像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來，自己的意識忽然清醒。
這個聲音是…
是自己黑夜裡的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