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玖夜痛苦的嘶吼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受傷,果然,這些日子都是夢嗎?她的所有溫柔都是假的嗎?
“我呢!我在你心裡算什麼!”殷玖夜的雙眼認真的盯着沐寂北,企圖從她的神情中找到一點遲疑。
沐寂北卻是笑了,用有些不甚理解的語氣道:“你這是怎麼了?剛纔不是還好好的?”
殷玖夜看着眼前女子的漫不經心,恨不得再次伸手掐死她!男人垂下雙眸,她不是不懂,她不是不知道他想要什麼,但那又怎麼樣?只要她不想,她便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我不准你走呢?”沉默了許久之後,殷玖夜沙啞着嗓音再次開口,可每一個字吐出的都是那般艱難。
沐寂北掃了眼面前的男子,眼中帶着絲最真實的涼薄,輕聲道:“如何不準?”
殷玖夜張了張嘴,卻是沒有吐出一個字,是不是隻要他敢威脅她,她現在便會起身離開?
對視了許久,殷玖夜閉上了眼睛,壓在了沐寂北身上,將頭埋在了她的頸窩裡,滿身孤寂,凸顯陣陣悲涼,他卻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
沐寂北感受到身上的重量,眸色很深,沒有動作。
殷玖夜,我不會愛你,也不會愛任何人!即便我貪戀你的溫柔,留戀你寬厚的肩膀,眷戀你有力的臂彎,可是殷玖夜,我不愛你,我本想着,也許我可以貪婪的霸佔着你,利用你以後的權勢,利用你對我的喜愛,但是我發現,原來你竟然單純的像個孩子,這讓我只覺得自己實在卑劣。
所以,殷玖夜,若能不見,最好不見,若是相見,少不得要牽扯是是非非,所以,不要給我利用你的機會,我不想踐踏你的感情,我本就爲復仇而來,我連自己都可以利用,我滿心都是仇恨,這樣的我,還有資格去愛誰?
“我會去看你。”殷玖夜悶悶的聲音傳來,而後躺在了沐寂北的身側,將她攬入懷中,感受着身旁的柔軟,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
沐寂北沒有說話,閉上了眼睛,不知道不覺漸漸入睡。
可是身側的男人卻是睜開了雙眼,一雙黑眸深不見底,沐寂北,我不會就這樣放過你!我會給你足夠的時間,即便你不愛我,你也只能在我身邊。
初一和青瓷從窗外離開,忍不住開口道:“你最好奉勸你家小姐不要再逼我們主子,不然我們主子發起瘋來,就是折斷她的翅膀,打斷她的腿,也會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青瓷輕蔑的掃過一眼,道:“就算折斷翅膀,我家小姐也能飛,就算打斷雙腿,我家小姐也站的起來!”
初一面對青瓷的堅定有些發愣,雖然他知道那個女子不簡單,卻從未想過眼前這個女子會對她那般篤定。
第二天一早,沐寂北醒過來的時候,身側的男人早已經睜開了雙眸。
她淺淺一笑:“怎麼醒的這麼早。”
殷玖夜只是看着她,沒有說話,沐寂北也不強求,掀開被子,就要向牀下走去。
手腕被人死死的鉗住,沐寂北迴眸看向牀上的男子,也不掙開,只是看着那雙沒有光亮的黑眸。
殷玖夜無論如何也鬆不開那纖細的手腕,他知道,一旦鬆開,她便要離開,這些日子的美好,對她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
沐寂北也不急,只是安靜的等着,直到手腕已經漸漸泛青,男人還是沒有放手的意思。
她驀然想起,他是有多固執,怕是自己今日不開口,他便不會放手吧。
“殷玖夜,鬆手。”沐寂北對着男人開口,一雙眼睛明亮的堪比滿室珍寶。
男人卻是別開了腦袋,不再看她,只是大手依舊沒有放開。
僵持了半個時辰之後,沐寂北看了看自己已經被捏的有些發腫的手腕,臉色也終於有些難看了,這個男人是有多固執!
“你想怎樣?”沐寂北再次開口,眼中帶着絲隱隱的涼薄。
殷玖夜極爲不喜歡她用那樣的目光看着他,彷彿他已經被她劃爲了陌生人,心頭一緊,轉過頭,鬆開了手,輕聲道:“我去看你。”
殷玖夜升起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她就是這樣,不反駁,也不拒絕,似乎什麼都好,又似乎怎樣都行,可是實則卻未曾把他放在心上,甚至讓他連真假都分不清。
輕輕掃了一眼受傷的男子,並沒有忽視這滿室的死寂,可是沐寂北依然只是如往常一樣,穿好衣衫,整理好妝容,笑的溫柔。
沐寂北低頭穿起鞋子,卻不想,一雙修長有力的大手伸了過來,接過她手中的動作,細心的幫她整理好鞋襪,又撫平衣服上的褶皺。
沐寂北一愣,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微微眯起雙眼,男子卻是反常的站起身來,對着她開口道:“走吧。”
沐寂北習慣性的挑挑眉,也不多問。
青瓷已經在外面等着了,一張臉好的七七八八,隱隱看去,也是個清透的美人。
“小姐。”青瓷迎了上來。
“走吧。”沐寂北對着青瓷淺笑。
沐寂北和青瓷一同走了出去,在這裡住了一個多月,日子還真是美好的像夢一般,若是她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在這裡過上一輩子也是不錯的,只可惜,她放不下。
沐寂北迴頭對殷玖夜道了聲:“我回去了。”
“嗯。”殷玖夜只是應了一聲。
沐寂北同青瓷轉身離開,一路閒聊着回到了寶琅閣。殷玖夜則是從拐角處站了出來,目光幽深的盯着沐寂北的那間小樓,沉聲道:“沐寂北,我要你。”
回到寶琅閣之後,白寒便閃身出現了,似乎對沐寂北消失了這麼久也並不好奇。
“主子,丞相那邊已經差不多了,就看安月恆那裡了。”白寒開口道。
沐寂北微微蹙了蹙眉:“安月恆還是沒有動作?”
“已經開始動作了。”白寒回道。
沐寂北所說的是自己出宮的事,經過上次同安月恆的對話,想來他一定對她所說的提議頗有興趣,畢竟讓你的敵人幫你養着你日後的幫手,這想想,就是很大快人心!
但是這是一個天大的賭注,安月恆是不會輕易下注的,可是若是放棄,他又一定會心有不甘,所以,他一定還在觀望。
只是不管形勢如何,殿選馬上就要開始了,他必須有所動作,否則沐寂北一旦被選爲了宮妃,他便沒有了考慮的餘地。
就在第二天,安月恆派了大臣,前往御書房。
“王公公,微臣求見陛下,辛苦公公給傳個話。”那大臣身子發福,對着守在御書房門前的王公公開了口。
王公公眼神一轉,彎腰對着這大臣道:“江大人,您且稍等,咱家這就去給您通報。”
王公公轉身進去的瞬間,卻是給身旁的幾個小太監使了個眼色,要他們謹慎着點,防止這位江大人聽到了什麼。
小太監立刻心領神會,便同這江大人閒談了起來,以此分散注意力。
此刻的御書房中,皇帝正皺着眉頭坐在椅子之上,似乎在糾結着什麼難題。
下首跪着一個黑衣人,等待着皇帝的命令。
“你說的這件事是否可靠?”皇帝再次開口問道。
“確實可靠,從這沐五小姐進宮之前,丞相大人便經常秘密前往京中的一處住宅,經屬下調查,這裡面的人確實是曾經聲稱被髮配到莊子中的沐三小姐。”那黑衣人擲地有聲,十分確信。
皇帝的眉頭再次蹙起,沐正德這個老狐狸,到底真正在意的是哪個女兒?還是說這些不過都是假象,其實他只是一心追隨權勢,這些個女兒不過都是他玩弄手段的工具。
“那麼之前在相府中沐正德對哪個女兒更鐘愛呢?”皇帝深思着再次開口。
“丞相對這幾個女兒都還不錯,不過對待沐五小姐似乎最不鍾愛,雖然不短吃穿用度,但是卻總是不聞不問,可是直到今年年初,突然間就將這沐五小姐寵上了天。”那黑衣人思索了片刻答道。
皇帝似乎還是舉棋不定,思索起來,雙眼渾濁,讓人見之不喜。
“你這些時日都在調查這件事,你覺得沐正德更偏愛哪個女兒?”皇帝似乎在衡量着這幾個女兒在沐正德心中的份量。
原本這件事也不用這樣糾結,直接被選入宮的人應該是沐寂北,但是前些
日子,派去監視沐正德動靜的人突然說,他這些日子總是往京中的一處宅院跑,這便引起了皇帝的重視,立即着手開始調查這件事。
“屬下覺得沐正德最重視的應該是這沐三小姐,因爲這沐三小姐是在今年初才被送往莊子上的,正巧趕在陛下選秀之前,想來沐正德是爲了讓她避開陛下的視線,以免她被選入宮。”那屬下也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皇帝皺起眉頭:“繼續說下去。”
“另一方面,這沐三小姐只是被送到莊子上呆了幾個月便被接了回來,在那宅院中養着,很明顯沐正德是不想她在莊子上受苦。而且,屬下認爲,這沐五小姐是從今年年初突然受寵的,這若是真的在意這個女兒,怎麼會這麼多年來不聞不問。”那黑衣人說的話很是有理,不由得讓皇帝動了心思。
確實,皇帝也認爲若是沐正德真的在意這沐五小姐,怎麼會十多年來不聞不問,反而在這年初,一反常態,這是怎麼也說不過去的。
漸漸的,重心偏移,皇帝已經動了要讓那沐三小姐進宮的心思。
“啓稟陛下,江大人求見。”王公公走到皇帝面前,低聲稟報着。
“江方?讓他進來吧。”皇帝略帶不解,這江家是伍青青的孃舅家一脈,也可以說是安月恆的爪牙。
那黑衣人一閃而逝,不見了蹤影。
“江大人,請~”王公公在身側引路。
“多謝王公公。”江方走了進來。
“微臣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江方圓滾滾的身子跪在地上,給皇帝請安,一雙眼睛本就小,幾乎都要被肉給擠沒了。
“起來吧。”皇帝無沉吟着開口。
“謝陛下。”
“江大人今日來見朕有何事啊?”皇帝掃了眼那圓滾滾的身子。
“回稟陛下,是這樣的,微臣的外女這幾日茶飯不思,越發消瘦,可是眼看着就要大婚,微臣實在是心痛。”江方神色十分痛苦,彷彿是受了十大酷刑一般。
皇帝不動聲色的思索着,這安月恆又是要搞什麼把戲?
“這是爲何?”皇帝也故作好奇的開口詢問。
“回稟陛下,是這樣的,微臣的外女年少時曾有一段時間不言不語,彷彿是受了極大的刺激,當時她論如何也不肯說出所謂何事,直到今日前,她才肯相告。”江方滿臉痛苦,似乎是回憶起了身不堪的往事。
皇帝心中直罵,最煩的便是這個江方,每每什麼事能說的聲淚俱下,卻又不說到點子上,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原來,我那可憐的外女年少時外出,卻遇到了歹徒,那歹徒見其貌美,便動了不該有的心思,嚇壞了青青那孩子,多虧了遇見了丞相府的沐三小姐。”江方終於說到了正題上,卻是讓皇帝的心謹慎了起來。
這事,竟然牽扯到了丞相府,這江方到底爲何而來。
“沐三小姐本與青青有過一面之緣,見之受辱,便伸出援手,可是沐三小姐也只帶了兩三個侍從,與那匪徒相對,尚顯薄弱,即便如此,她還是沒有放棄我家青青,自己卻…”江方一臉的悲慼。
皇帝心中咯噔一聲,莫非這沐三小姐已經不是處子?江方偷偷擡了擡眼皮,打量了皇帝的神色,沒有開口。
“自己卻怎麼了?難道她已經失身?”皇帝有些心急,似乎真相呼之欲出。
“沒有,沐三小姐並未失身,正巧巡邏的士兵趕到,這才救了兩人一命啊。”江方似乎無限感慨。
皇帝不知在想些什麼,反覆轉動着手上的木珠。
“那不知江愛卿所求何事?”皇帝再次開口道。
“微臣請求將這沐三小姐賜給攝政王做側妃,青青與這沐三小姐姐妹情深,又一直感念她的恩情,這才稟了攝政王。”江方終於道出了來的目的。
皇帝卻是瞬間明白了,自己能查到的事這安月恆必然也能查到,怕是安月恆也認爲這沐三小姐纔是沐正德的心頭愛,而沐正德現在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若是冒然把自己的女兒許給了安月恆,難免會惹得自己懷疑,所以安月恆一定是被沐正德拒絕了,纔會把注意打到自己這,請自己賜婚!
哼,打的真是好算盤!自己不過剛剛拉攏過沐正德來,這安月恆卻想着用沐正德的女兒多多少少的控制沐正德。
“這件事,朕還要考慮考慮,怎麼也是要問過丞相大人的意見。”皇帝再次開口,心中卻是已經有了決斷,他對於這江方的話是半點不信的,不過隱約間也明白了伍家的意思,這次,爲了阻止沐三小姐嫁到攝政王府,伍家倒是同自己是一條戰線上的。
“啓稟陛下,這是烏江運河的水利工程,微臣認爲,自己實在不能勝任,是以將此交給陛下,請陛下另擇賢明。”江方拿出了烏江的水利文書。
皇帝明白,這明着是用來交換自己的那道賜婚聖旨,實則是伍家爲了請自己幫忙阻止安月恆娶沐三小姐爲側妃的籌碼,只是不想這伍家出手竟然如此闊綽,這烏江一帶極爲富庶,每年都有不少的銀子可撈,這樣想來,這安月恆想納沐三小姐的事便是真的了。
“這件事朕會考慮的,江大人還是先回去吧。”皇帝並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態度。
江方掀了掀眼皮,好像還想再說什麼,可是皇帝卻已經擺了擺手,江方只好作罷。
等到江方走了出去,皇帝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微微轉動着,沐正德是一定不會同意自己的兩個女兒都嫁到皇宮中來的,可是如今這沐三小姐,和沐五小姐他必須儘快選擇一個。
“去將沐正德給我叫來。”皇帝再次開口。
其實江方出了御書房之後,自己也有很多不明白,今日自己說的純粹都是瞎話,他不好忤逆安月恆的意思,才這般胡謅,還有那沐三小姐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攝政王真的是要娶她?
江方一時間沒有琢磨明白,不過卻下定決心要好好打探打探,若是這沐三小姐真的要嫁到攝政王府爲妃,豈不是要威脅到青青的地位,不行,他要快些離開將這件事告訴給姐姐,再想些法子。
“小姐,剛剛送膳食的一個宮女,將這個塞給了我。”青瓷遞給了沐寂北一張紙條。
沐寂北嘴角勾起笑容,緩緩將紙條打開,上面只是簡單的寫着幾個字:“敬候佳音。”
“剛纔誰去見皇帝了?”沐寂北開口道。
“是伍青青的舅舅,江方。”青瓷將白寒剛剛傳過來的消息告訴給了沐寂北。
“江方。”沐寂北嘴角的笑意更加明顯,安月恆的心思還是一如既往的深,本是以爲能讓他下點血本,把自己從宮中弄出去,可是如今看來倒是沒什麼損失了。
“小姐,怎麼了?”青瓷看着自家小姐的神情有些變化莫測。
“這江方可是伍青青的舅舅,雖然伍家同攝政王府基本上可以說是站在同一條戰線上,但是這需要有一個前提,那就是這種結盟能給伍家帶來更大的利益,否則,伍家又不是傻子,怎麼會給安月恆賣命?”沐寂北開口解釋道。
青瓷順着沐寂北的思路想下去,接道:“可是江方又必須要聽從安月恆的命令,向皇帝進言,但是他又不希望安月恆真的會娶到沐建寧,所以編出來的理由一定漏洞百出,不合邏輯,讓皇帝起疑。”
“嗯,江方越是用阻止的這種態度,皇帝便越是會相信這安月恆是真的要娶沐建寧,也就會間接覺得沐建寧纔是真正得丞相鍾愛的女兒。”沐寂北解釋道。
不僅如此,這江方回去之後,必然能查出沐正德同安月恆見過面,也就更加相信了沐建寧真的可能會成爲攝政王府的側妃,有一個背景強大的側妃,這對伍青青的影響會有多大,可想而知。
所以江方調查之後,伍家會不斷的給皇帝送禮,嘴上一面說着請皇帝爲沐建寧和安月恆賜婚,一面隱晦的表達不想讓沐建寧入主攝政王府的意思。
這正巧又合了皇帝的心思,兩家原本是敵對的關係,卻因爲利益將短暫的站在一條戰線。
青瓷想明白之後,不由得撇撇嘴,不悅的道:“那安月恆有着伍家幫他送禮討好皇帝,他豈不是什麼損失也沒有?這將伍家和皇帝都繞了進去,結果還是皇帝得了便宜。”
沐寂北笑了笑,掐了掐青瓷漸好的臉,只覺得白皙滑膩,好看極了。
“你再想想,最後這好處都落到了誰的手裡?”沐寂北對着青瓷開口,心中卻想着這瓊漿露還真是個好東西,自從青瓷用過以後,她相信,若不是長時間接觸的人,一定都認不出她來。
曾經在安月恆手下做殺手,又執行各種任務,簡直快成了十項全能,一個女孩子,成天在外面飽經風吹日曬,又是在刀光劍影中過活,那皮膚能好就怪了,不僅有些黑還很粗糙。
可是看看現在,簡直就是水靈靈的,倒像是哪家的小姐,沐寂北看的開心。
“啊!最大的得利者是丞相府!”青瓷突然想明白了。
沒等沐寂北開口,自己又主動道:“如果皇帝真的決定了讓沐建寧進宮,而把小姐送回去,那麼沐正德肯定會故作姿態不同意,皇帝只能下放一些權力給沐正德作爲好處,再同時施壓,逼得沐正德不得不同意。”
沐寂北挑挑眉,讚賞的點了點,看的青瓷竟然微微紅了臉,自己是不是太激動了。
沐寂北想,許是因爲青瓷的臉日益漸好,她的心情不知不覺中才變得輕快了吧。
這兜了幾個圈子,安月恆多少要得些伍家的埋怨,伍家也爲了討好皇帝損失不少,皇帝則是換取了一顆自己安插的棋子進宮,將得到的好處又要再吐出來,裝進沐正德的腰包。
“小姐,我始終有個問題不明白。”青瓷變得越發的好學。
“什麼?”沐寂北笑的溫柔。
“沐正德疼愛哪個女兒真的有那麼重要嗎?皇帝何苦這麼在乎,若是沐正德把所有人都是當做棋子怎麼辦?”
沐寂北解釋道“這氏族大家的女兒有幾個不是用來做棋子的?可是爲什麼依舊無數世家瘋搶?就是因爲這些個女兒代表着背後家族的權力,越是被家族中所看重的女子便會得到這個家族越大的支持,像是伍青青,那更是伍家從小精心栽培出來的,你說哪個世家公子不會想要娶到這種女子?”
青瓷這次明白了:“原來是這樣,所以皇帝才拼命的挑挑揀揀,只爲了爭奪更大的一點權力。”
“嗯,若是尋常帝王,倒是也不必這般,只是現今皇帝手中的權力實在是不能自己,處處受到制衡,纔會對這件事這麼重視。”沐寂北點點頭。
沐寂北站起身,看向窗外被寒風吹的搖曳的枝椏,想來,過不了多久她就會出宮了,相信皇帝一定對沐建寧喜愛的緊。
另一面,沐正德被皇帝傳喚到了御書房。
“沐愛卿來了,王公公,賜座。”皇帝的態度十分和善。
“多謝陛下,只是不知陛下今日召微臣來所謂何事。”沐正德佯裝不知,其實心中對這一切都心知肚明。
“啊,這是烏江運河的開鑿權限以及水利工程,江方今日纔將這交上來,朕想着這件事需要交給一個朕信任的人辦才行,朕思來想去,也只有丞相大人才能擔此重任。”皇帝先是砸下一顆大紅棗。
沐正德雙眼微眯,看不出心中所想:“多謝皇上厚愛,但是微臣覺得並不能勝任。”
皇帝也知道沐正德的性子,知道他若是不說出條件,沐正德便不會接受,於是做出爲難的樣子,開口道:“沐愛卿,你是有所不知,朕前些時日瞧見你們丞相府三小姐的畫像,不由覺得格外投緣,覺得她像極了當年朕的母親。”
沐正德眼角抽搐,皇帝的生母是當年的慧妃,爲人溫和,待皇帝極好,但是有些膽小懦弱,最後慘死在宮鬥中,只是不知道北北是怎麼瞧出這沐建寧還真的同皇帝的母親有兩分想象,竟然將這一切都安排好了。
沐正德想到當初沐寂北接到進宮選秀的聖旨之後,便暗中讓自己將沐建寧從莊子上接了回來,養在宅院,多加調教,不由得覺得北北這個丫頭一定是早就想好了退路!
只是有一點沐正德還沒有摸清,北北對安月恆到底是個什麼態度,是隻有這次利用他幫着自己脫身,還是說日後真的要扶持他登上帝位!想到此處,沐正德不由得再次眯起了眼睛。
皇帝在沐正德來之前,已經弄到了沐建寧的畫像,而經過沐正德之前的安排,那畫像早已經被做成了同慧妃極爲相似的模樣,不僅讓皇帝於情於理都要把這個沐三小姐弄進宮來。
“胡鬧!她一個沒長開的小毛孩子哪裡能比得上惠妃娘娘一分一毫,陛下還是不要開這種玩笑了!倒是北北那孩子,生的貌美,又富有朝氣,纔是最適合陛下的人選!”沐正德說的義正言辭,隱隱有些氣憤,不由得讓皇帝更是認定了心中的想法。
“那五小姐雖然也是美貌,但是對朕來說,更像是朕的小女兒,怎麼能做朕的妃子呢?沐愛卿放心,若是讓沐三小姐進宮,朕許其嬪位,必定對她愛護有加。”皇帝承諾着。
“但是…。”沐正德剛要說些什麼,皇帝卻再次打斷。
“沐愛卿先別急着開口,如今朝中有不少職位空缺,朕還需要沐愛卿幫着朕物色一些人選,不知沐愛卿意下如何?”皇帝又許下了很大的利益,看來是真的極爲需要沐正德這個盟友,否則,在這西羅他的處境將越發艱難。
沐正德皺着眉沒有做聲,似乎是在考慮這件事的可行性,心裡卻有些震驚,皇帝竟然會許給自己這麼多的籌碼,實在是出乎意料,不過總算是明白了當初爲何北北會要求把沐建寧按照慧妃的模樣打扮,想來對於這位孤立無援的皇帝來說,慧妃娘娘當初真的是給了他很多溫暖。
如今伍伊人被困起來,宮中其她的幾位妃嬪相互制衡,正是沐建寧打入宮中的最佳時期。
“怎麼?難道沐愛卿如此不給朕面子?”皇帝換了語氣,似乎在說,這天下都是我的,我好言好語同你商量你若是不肯,一道聖旨下去,你還能抗旨不遵?
沐正德有些爲難的開口:“既然如此,微臣只能從命,不過建寧這孩子被我嬌慣壞了,還請陛下多多包容。”
皇帝見着事成,以爲自己計劃得逞,臉上有了笑容,殊不知自己纔是那個被設計的傻子!
“沐愛卿放心吧,既然馬上就要殿選了,那麼今日就讓五小姐先回去吧,讓三小姐趕快搬進來,以免日後有什麼不適?”皇帝似乎有些心急。
其實他瞧見那畫像真的是驚了一番,那沐建寧真的同他的生母有着幾分相似,其實很多人不知道,當初慧妃是爲了保護他才死,所以他對母親有着格外的好感,雖然皇權更迭,現在他身不由己,但是對於同自己母親有關的事,他通常一反常態的強硬!
而且,他對那沐五小姐真的是沒什麼感情,他素來喜歡豐滿妖嬈的女子,可那沐五小姐實在是溫軟的像個孩子,讓他提不起什麼興趣。
“這。是否有些太過匆忙了…”沐正德得了便宜還賣乖,臉色並不好看。
“不會匆忙,若是再拖下去,這殿選都要開始了。”皇帝態度強硬。
“微臣遵命,今日時辰已經不早,不知可否明早再讓建寧搬進宮來。”沐正德嘆息着開口,沒有提及沐寂北的事,心中卻在狂喜,北北終於可以回家了,這一步,走的好險,不過不得不承認的是,從北北進宮開始,丞相府收穫頗豐。
其實北北今日就出宮纔是最好,若是真的等到殿選落選而被踢了出去,難免會讓人覺得多少有些被皇帝挑剩的意味,就算別人不在意,沐正德自己心中也不會舒坦。
“如此也好。”
沐正德向皇帝告退,手中拿着烏江運河等的文書,轉身走了出去,卻留給了皇帝一個蒼白心酸的背影,不由得讓皇帝覺得自己真是押對了!
出了皇宮,沐正德健步如飛,上了馬車立刻就吩咐道:“快點的,通知管家,把五小姐的住處再收拾一遍,直接帶我去南宮門。”
這邊事情剛一成,沐寂北那便收到了太監傳來的消息,說是皇帝準沐寂北先行歸家。
“看來事情很順利。”沐寂北看了看已經不早的天色,沒想到這麼就是一天。
“可是小姐,你是怎麼知道沐建寧和慧妃有些相像的?”青瓷總是有很多不解,她覺得小姐真是太厲害了,若不是前世遇到了安月恆,不知會讓多少男子扼腕。
“你記不記得皇帝當初處置韓家的時候,安月恆曾命我們前去調查?”
青瓷點頭:“那個時候,我在韓家看見過慧妃年輕時候的畫像。”
韓家便也是皇帝的母家,不是個什麼大族,但是也因爲現在的皇帝漸漸坐大,皇帝因着自己母親的關係,可以說是有什麼好處都不會忘了韓家,但是也因此,樹大招風,韓家已經成了安月恆的眼中釘。
於是,安月恆設計,先是解決了韓家的男丁,之後沐寂北帶着不少殺手殺入韓家,解決那些老弱婦孺。
她還記得,當時她是有多難過,看着那血流成河,她顫抖着問安月恆:“我的手是不是再也不能洗乾淨了?那些孩子,爲什麼也要殺掉?”
安月恆當時眼神複雜,似乎還帶着心疼,將她攬入懷中,告訴她:“即便是孩子也會有長大的一天,等到他長大了,我們就都老了,難道你要看着年輕力壯的他們來殺我麼?”
沐寂北依舊顫抖,沒有做聲,安月恆卻是繼續開口道:“不要自責,你性子直率,敢作敢爲,老天是不會責怪勇於追尋真愛的人的。”
直到現在,沐寂北終於明白,爲什麼當時在他的懷抱中,她依然感覺不到溫暖,那是因爲他從頭到腳都只是在利用她,以愛之名,讓她揹負起無數條人命,甚至一度的讓她以爲,愛情只能如此。
安月恆的血是冷的,心也是冷的,徹徹底底的冷血動物,不然,爲什麼十多年的守護卻只得到滿心的悔恨!他總是以爲,她身手好,運氣好,頭腦好,纔會完成那麼多旁人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卻不知道,她是要有多少次的死裡逃生才能活了下來。
“小姐,小姐!”青瓷看發呆的沐寂北,拍了拍她的肩頭。
沐寂北迴過神來,伸出自己的雙手,仔細看了看,有些僵硬的笑了笑,是呢,永遠都洗不乾淨了,既然已經髒了,那就再髒一些吧。
“走吧,我們該去看看沐建寧了。”沐寂北對着青瓷開口,目光堅毅。
出了宮門,沐寂北便看見那裡停着一輛馬車,上面是丞相府的標誌,不過只是車伕主動迎了上來,車上並沒有人下來。
“五小姐,您快些上車吧,奴才等了好久了。”那車伕接過青瓷手中的東西,遞給了沐寂北一隻黑色的斗笠,沐寂北也並未戴上。
沐寂北點點頭,掀起車簾便坐了進去,結果瞧見沐正德正欣喜的坐在那裡。
“北北,你可算從宮裡出來了。”沐正德有些不知該說什麼好,甚至有些手舞足蹈。
沐寂北挑了挑眉,沐正德對自己確實很好,先不管他是否有什麼目的,但是至少現在自己能迅速接近權力中心,完全仰仗於這個父親的縱容。
“嗯,出來了。”沐寂北也笑了起來。
“直接去東橋路吧,明日建寧就要進宮了。”沐正德詢問着沐寂北的意見。
“嗯,總是要去的。”沐寂北溫柔開口。
父女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氣氛十分融洽,沐正德慈愛的目光總是落在沐寂北身上,似乎還帶着幾分怨念,沐寂北也只是溫柔的回以笑容。
馬車一路駛過,差不多半個時辰纔到了東橋路,停在了一座小門前面。
沐正德解釋道,“前門有皇帝的人監視,這後門雖然雜亂,卻可以避開耳目。”
沐寂北戴上黑色的斗笠,同沐正德一前一後的走了進去,青瓷也緊緊跟在身後。
出了門之後,發現進到一處院子,院子佈置的十分雅緻,雖然不大,卻是亭臺樓閣,山水畫廊應有盡有,很是適合女子居住,清幽淡雅,被白雪覆蓋着,更顯得精緻,不難看出這裡的獨具匠心。
沐正德引着沐寂北從迂迴的迴廊走了進去,繞了幾圈,又轉過下路,才停在了一扇門前,推開門,沐寂北先走了進去。
屋內的女子擡眸看向這個戴着黑色斗笠的人。
可沐寂北卻是先打量起了房間來,屋子很大,左右都連通着,右面放有精緻的古琴,牆角處擺了兩盆富貴竹,中間是一架山水魚蟲的六扇屏風,倒是有幾分悠然之感。
左面是間書房,書桌上擺着不少的書籍和文房四寶,而桌前正坐着一名女子,身段妖嬈,性感豐滿,之前似乎在聽着面前嬤嬤打扮的人講解着什麼,只是如今卻是目不轉睛的看着沐寂北。
“老爺。”那嬤嬤一瞧見沐正德便停了下來,對着沐正德躬身問好。
“安嬤嬤辛苦了,今日就先到這吧。”沐寂北對着那嬤嬤開口道。
那嬤嬤似乎有些驚訝沐寂北竟然知道她,卻不知其實就是沐寂北讓沐正德請她來的。
這安嬤嬤曾經是在宮中退下來的,爲人低調,做事最有一套,更是見慣了宮裡的腌臢事情,讓她來教導沐建寧最是合適不過。
安嬤嬤出去後,沐寂北摘下了斗笠,露出了那張絕美的容顏。
沐建寧站起身來,愣了半天,看向沐寂北的眼神複雜,說不清是都是什麼。
沐寂北挑了挑眉,打量起沐建寧,一身抹胸的藕荷色長裙,上面綴滿了珍珠翡翠,晶亮晶亮的,皮膚白皙,豐滿圓潤,臉上畫着精緻的妝容,舉手投足之間都帶着嫵媚妖嬈,看樣子,沐正德把她養的不錯。
“三姐姐,好久不見。”沐寂北率先開口,沐正德卻坐到了一邊,沒有說話。
“是啊,好久不見。”沐建寧笑的有些許尷尬和苦澀。
自從被髮配到莊子,她可以說是嚐遍了這世間的辛酸苦辣,在莊子呆了半個月,她險些就去了一條命,那裡的丫鬟婆子個個都粗壯的狠,拿捏起她來,比捏死螞蟻還不費力氣。
她以爲自己會就這樣死去,可是也不知爲什麼,拖着病着的身子,飽受明裡暗裡的欺負,甚至連口飯都吃不上,她卻還是活着。
直到後來,沐正德來找她,說是有個機會,可以離開這裡,給她最好的生活,不知她是否願意,她本是欣喜,可當知道了這個所謂的機會就是給沐寂北做棋子!
她不由得覺得悲哀,爲什麼明明同樣是女兒,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待她卻如此殘忍?她更悲哀命運,覺得自己經受這麼多折磨都沒有死掉,就是爲了給沐寂北做棋子!所以她憤怒,可是她又無奈!
她還能記得,沐正德神色嚴肅的告訴她,:“雖然我不認爲你有本事毀了這一局棋,但若你是隻無用的棋子,便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她明白沐正德沒有說出的那後半句,他連無用的棋子都不會留着,何況是不聽命令的棋?
沐寂北也不急着開口,沐建寧卻是緊緊盯着沐寂北的神情,問出了自己一直以來想問的問題:“我只問你一句,你就不怕我進了宮,得了寵,反過來置你於死地。”
青瓷有些神色詭異的別過頭,這沐建寧的變化還真是不小,不過這問題她怎麼覺得還是和從前一樣沒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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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寂北卻是勾起脣角,笑了起來,眼神明亮,挑了挑眉,柔聲道:“我捧的起你,自然踩的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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