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前廳
“正德,這麼多年姐姐也知你過的不易,所以無論你做什麼也從未多說過你什麼。”老太妃對着沐正德懇切的開口。
沐正德點點頭,目光中帶着絲感慨:“弟弟一直都知姐姐待我極好,若不是爲了正德,姐姐當年便也不必入宮,許是已經同那人比翼雙飛。”
老太妃的目光中似乎也帶着無限追憶,:“呵呵,什麼比翼雙飛?這麼些年,你還不知道,在這官宦之家有幾個能隨心所欲的?”
老太妃頓了一下,繼續道:“就算是當初不是爲你,我同他也是不可能的,當年他母親瞧不上我這個庶女的身份,再加上沐府里老太太的設計,我同他哪裡有什麼可能?如今倒是慶幸入了宮門,纔能有現在的安逸,唯獨不甘心的,便是我那了無蹤影的孩子!”
“都是正德沒有本事,才讓我那小外甥女下落不明,多年來卻是沒有半點音訊。”沐正德語氣中帶着一絲自責。
老太妃見此,沉沉的閉上了眼睛,她的孩子啊…
“找不到最好,這樣倒是給我心中存了份念想,讓我覺得也許她還活着…”老太妃沉沉的開口。
“罷了,不提也罷,今個我留你就是想同你說說,當年沐府中老太太多番打壓我們這些個庶出的,我們都沒少吃了她的苦,所以如今我在你這也是多家幫襯着這幾個庶出的孩子。”老太妃看向沐正德。
沐正德仔細的聽着,點了點頭。
老太妃繼續開口:“柳芝蘭是最名正言順的主母,我倒是不擔心那沐晚晴會吃了什麼虧,沐海蓉和已經嫁出去了的大小姐,也是青國公主這個平妻所生,有着做公主的母親護着,倒是也不會吃了什麼虧,只剩下其他的這幾個。”
沐正德已經明白了老太妃今個是要說什麼,老太妃話雖然才說到這,但是卻是在暗示沐正德對剩下這幾個似乎照顧不夠,而他寵愛北北又是毫不掩飾的,那麼老太妃最關心的也就只剩下一個沐寂晗了。
“我瞧着你對寂北那孩子似乎縱容的過分,一個女孩子家雖然嬌慣着些也好,但是日後嫁了人,還是要守着夫家的規矩的,你也不能不管旁的孩子。”老太妃斜了沐正德一眼。
這些日子以來,沐寂晗一直陪在她身邊,安安靜靜,不怎麼說話,也不刻意討好,卻是每日都來陪着她,讓她對這個話不怎麼多的孩子倒是生出幾分喜愛。
“姐姐說的是。”沐正德點頭應和。
“雖然我不知道你一直在背後到底鼓搗些個什麼,但是這幾次你竟然都由着寂北那個孩子胡來,這政局之事詭異莫測,真是不知道你到底在想着些什麼?”老太妃皺着眉開口道。
她這個弟弟,玩弄權術從來不差,只是每每他做的那些事卻是讓人看不透,這些年,他到底是在圖謀些什麼?
“姐姐,北北是我和楚涼的孩子,她也並非是胡來,這幾次的事情姐姐不是也都看在眼裡?不過是怪我輕視了寂晗,又擔心北北胡來,把自己搭了進去?”沐正德開口道。
老太妃被說中了心思,不再開口,卻沒有忽視沐正德提到的北北是他和楚涼的孩子,難道說寂晗並不是他的孩子?
老太妃雖然猜到了幾分,卻是沒有再問,而是道:“罷了罷了,我這點心思都讓你摸的透透的,也不去管你做什麼了,只要你自己警醒着便好。”
沐正德同老太妃又閒聊了幾句便也起身告退了,可剛出了前廳,便瞧見柳芝蘭滿眼淚水的跑了過來。
“老爺,老爺,晚晴那孩子掉到了湖裡去。”柳芝蘭面色悲痛。
沐正德雙眼一眯,:“怎麼樣?請了大夫沒有?”
“已經瞧過了,需要好好養着,臣妾本是想讓人通知老爺,但是思及老爺正在同老太妃談話,便沒有貿然打擾。”柳芝蘭做出一副十分體貼的樣子,眼角似乎還沾染着兩滴淚珠。
“哎,這些年難爲你了。”沐正德嘆了口氣,將柳芝蘭攬入懷中,眼底卻閃過一絲精光。
柳芝蘭更似乎是找到了傾訴委屈的地方,沒了平日裡主母的端莊,反倒是有些像是小女人一般柔弱不已。
確實,柳芝蘭這些日子受到的打擊實在是太多了,就算是她再能逞強,還是希望有個人能給她依靠。
雖然這懷抱足足讓她等了十多年,但是她卻依然覺得滿足。
沐正德輕輕拍了拍柳芝蘭的背,聽着她淡淡的啜泣聲,沒有開口。
而柳芝蘭也是聰明的沒有提及沐晚晴落水的原因,她擔心依着沐正德對沐寂北的寵愛,不僅不會指責她,反而會偏幫於她,卻是讓剛剛對自己軟了態度的老爺,再次對自己心生厭惡。
所以柳芝蘭並不是來請沐正德做主的,反而是藉此博得沐正德的愧疚之感,讓他覺得對不起自己女兒。
況且,等到沐正德離開了帝都,再鏟去沐寂北也不遲!
三日後,沐正德離京,可這府上卻是迎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小姐,你說是誰來了?”青瓷看着沐寂北開口道。
“是誰?”沐寂北迴頭對着青瓷反問道。
“柳知書和安月恆!”青瓷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柳家四子柳知書?還有安月恆…。”沐寂北語氣很輕…帶着一絲詢問的意味。
青瓷點點頭,沒有再開口。
沐寂北放下手中的古卷,目光幽深,沉默了下來。
這安月恆大概是來試探她的,想要證實一下當初扳倒柳家,澄江侯府,和伍伊人的到底是她還是沐正德,這點她已經料到,沒有料到的不過是他會親自上門。
可是這柳知書到底是爲何而來呢?
沐寂北依舊沉默着,如今沐正德離京,正是柳家動手對付自己的好時機,可是如今柳家嫡系之中,拿的出手的似乎只有這個柳家四子了。
對於柳知書,她也有所耳聞,傳聞說他看起來是個玉面書生,爲人灑脫,又是學富五車,才華橫溢。
可是根據沐寂北的瞭解,他實則卻是爲人狡詐,陰損至極!是柳家之中心思最詭秘的一個,往往心思莫測的讓人看不懂分毫!
“五小姐,有貴客到,老太妃讓您收拾好了去到前廳。”門外的丫鬟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沐寂北柔聲道。
“小姐,這兩人沒一個是好東西,此來必然是心懷不軌。”青瓷有些擔憂,更是怕安月恆會認出她來。
“不過不管是懷着什麼心思,躲是躲不過的,咱們總是要去看看。”沐寂北點頭,便已經起身開始更衣。
“青瓷,挑一套豔麗些的衣裳,首飾也選着貴重些的。”沐寂北對青瓷再次開口。
青瓷點點頭,明白沐寂北的用意,若是讓安月恆相信小姐是真的傾心於她,小姐此番必定是要好好打扮一番的,不管一個女子嘴上再怎麼強硬,心計再怎麼深,若是真的傾慕一個男子,怎麼會不在意自己的妝容。
收拾妥當之後,沐寂北卻是沒有讓青瓷留在了這裡,自己則是帶着織錦到了前廳,到的時候,沐寂北發現所有人已經都在了,就連剛剛落水沒兩天的沐晚晴都在,儘管臉色蒼白,卻是打扮的精緻異常,想來是柳芝蘭的唆使,希望沐晚晴能夠攀上安月恆這顆大樹!
老太妃眼中含着深意看了眼打扮的比往日要莊重的沐寂北,只是道:“還不向攝政王問好。”
安月恆不是皇族,不必行大禮,但是他的權勢如日中天,所以任是誰見了也要客客氣氣的。
“給王爺請安。”沐寂北微微福了福身子。
“五小姐不必多禮,快些起來落座吧。”安月恆開口和善,又隱隱帶着一股子的高貴。
沐寂北也不推脫,便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先是定睛打量了一番安月恆。
身型偏瘦,穿着一襲繡綠紋的棗褐長袍,外罩一件亮綢面的乳白色對襟襖背子。袍腳上翻,塞進腰間的白玉腰帶中,舉手投足之間自發的流露出一股子高貴之感。
安月恆察覺到沐寂北的目光微微對着她一點頭,沐寂北則是略帶不自然的別過頭去,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眼柳知書!
柳知書身穿水墨色衣、頭戴一片氈巾的,皮膚白皙,生得風流韻致,確實是個才子,難怪被人說是玉面書生。不過沐寂北並沒有忽視那雙眼睛中若隱若現的詭異之色。
“都說相爺格外的寵愛五小姐,今日一見,纔是知道了緣由。”柳知書率先開口道,目光毫不避諱的落在了沐寂北身上。
就是這麼個女子害的他柳家損兵折將!
“四舅舅謬讚了,我瞧着四舅舅纔是一表人才,難怪引得這西羅的女子一個個寢食難安。”沐寂北笑着回道,不溫不火。
安月恆始終將目光落在沐寂北身上,他要瞧瞧,那些個人難道是真的折在了這個女子的手中?她到底是不是真的能與自己相配?
他安月恆需要的不僅僅是在內宅之中能夠百戰百勝的女人,而是能在朝堂之上同樣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女子,更重要的是,眼前這個女子夠漂亮,夠溫柔,夠背景!更重要的是,有着同他一樣的野心!
沐晚晴見着安月恆將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眼中更是顯出一股子陰毒之色,爲什麼偏生她生的那般美貌,一下子便能吸引去所有男子的目光,更何況,安月恆是她看重的男人,她是絕對不會允許她被沐寂北搶走的!
“我素來知道五妹妹得父親寵愛,卻是不知這五彩刻絲石青銀鼠褂都成了妹妹的囊中之物。瞧瞧四妹妹身上的那件素絨繡花襖,再瞧瞧我的這件,卻已經是去年的款式了。”沐晚晴意有所指的開口道。
老太妃蹙起了眉頭,可是卻因爲有外人在,沒有開口。
沐寂晗正要開口,沐寂北卻已經插嘴:“這要說來,這件鼠卦還是四姐姐讓給我的,父親本是已經給了四姐姐的,四姐姐卻轉手給了我。倒是二姐姐的這件,聽說是母親特意央人給做的呢。”
柳芝蘭和沐晚晴的臉色因着這一句話卻是笑的有些難看,沐寂北這張嘴還真是厲害,一句話就把火燒到了自己身上。
沐寂北今日這一身行頭實在是太打眼了,雖說那些東西倒是也不見得就是多麼珍貴的極品,但是穿在了她身上,卻是瞬間明亮了雙眼,沐晚晴瞧着衆人都被她奪去了目光,心有不甘,這纔拿起衣服說事。
她身上的那件雲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衣確實是柳芝蘭特意定製的,本是想着藉此吸引了衆人的目光,將沐寂北比下去,卻是不想一句話扯出了事來。
老太妃的臉色也是沉了,有些不悅的看向柳芝蘭,眼中帶着不明的意味。
柳芝蘭心下一緊,卻是笑的有些勉強,她明白,沐寂北這話直接就道出了她的不是,她掌管中饋,卻是隻知道爲自己的女兒做上一件衣服,庶出的女兒還穿着去年的款式呢,這要是傳了出去,豈不是說她苛待庶女,私自動用中饋的錢財,管家不善!
柳芝蘭反應倒是也快,立即開口道:“給你們的也都準備好了,放在庫房裡,不過那次送衣裳的人來的時候,晚晴也在,一時忍不住便先穿上了,回頭母親便央人給你們送去。”
沐寂北心中嗤笑,反應倒是挺快,可是這冬天眼看着就要過完了,還在庫房裡放着,不覺得假嗎?
沐寂北再次開口:“我就知道母親是最疼我們的,前些日子,我在宮中,正巧瞧見恭妃娘娘特意未裕和公主定製了一件同款式的,還羨慕了好一陣子,不想如今便有了着落。”
老太妃剛剛緩和過一些的臉色卻是更難看,重重的將茶盞放在了手邊的紅木雲紋桌上,茶水溢出來了不少。
安月恆和柳知書都將目光看向沐寂北,不由得覺得果真是個牙尖嘴利的,明明嘴上話是好聽的,可這寓意卻是直接將人推進了尷尬之地!
恭妃娘娘特意爲公主定做的衣裳,可一個小小的丞相府的小姐,穿的卻敢同宮中的公主相比較,這要是被有心人知道,還不說丞相府不把皇家放在眼裡,到底是積聚了多少錢財,纔敢同皇家叫板!更過分的是,柳芝蘭之前說的可是庫房中還有!
先不說是不是是會憑白的惹來恭妃和裕和公主的厭惡!就說這一個丞相府中的庶女卻敢和公主的用度相比,便是一大罪過!
介時沐正德的政敵一脈,若以此事爲由頭,找到了藉口,說不定會大肆渲染,敗壞丞相府的名聲!
柳芝蘭再次被堵的開不了口,臉色漲的通紅,一雙手死死的捏着手中的帕子,一個不小心,卻是將小指的指甲掰斷了,疼的柳芝蘭險些驚呼出來!
沐晚晴更是好不到哪去,本是想要炫耀的,可是現在卻感覺這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卻是渾身的不舒坦,老太妃那掃過來的目光更是讓沐晚晴穿也不是,脫也不是,本就帶着病氣的臉色更是難看極了。
安月恆含着笑意看着那個嬌俏溫軟的女子,只覺得實在是有趣,不過兩句話卻是把這一家主母的嘴堵的死死的,任是再說不出半句!
沐寂北垂着雙眸,感受到安月恆那含笑的目光,眼中斂去的宛若毒蛇般的光芒,更像是兩把被收入刀鞘的淬了毒的利劍!
老太妃斥責的開口道:“以後做事仔細着點,憑白的讓王爺看笑話!”
“是。”柳芝蘭低着頭,只能稱是。
安月恆見提及了自己,將目光放在老太妃身上,開口道:“不礙事,女孩子家自然都喜歡這些東西,愛不釋手自然是難免的。”
沐寂北見安月恆打着圓場,沒有開口,心中卻是道,安月恆如今真是越發
成熟,周身都透着一股子沉穩之氣,比起殷玖夜卻似乎顯得要踏實穩重許多,不僅如此,也更加事故和圓滑。
沐寂北知道,安月恆一直都是有野心的,只是這麼多年在權力漩渦中的爭鬥,卻是已經將他當初的雄心壯志一點點消磨殆盡了,所以沐寂北明白,只有將他心中的慾望和野心從新勾起,他的行事纔不會一味的穩中求勝,反而會帶着賭博和冒險的意味,也只有這樣,自己才能找到機會一步步擊敗他!
老太妃再次開口:“即便是喜歡,也不能去宵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安月恆正要再次開口,沐寂北卻是已經插嘴,狀似不解的開口道:“可是姑母,若是不去宵想,怎麼知道這東西會不屬於自己。”
老太妃也是一愣,卻依舊是開口道:“可是旦凡宵想一些東西,必然是要會付出一些代價,而這代價很有可能是你承受不起的。”
沐寂北不動聲色掃了眼安月恆,繼續開口道:“既然你去宵想,就一定說明這東西是你所喜歡的,可是父親曾經說過,若是害怕付出代價而放棄能得到某種東西的可能,就說明你還不是真的喜歡這件東西。就好比北北喜歡吃辣,可是北北每次吃了辣北北的胃都會痛,但北北依然會吃,因爲喜歡,所以這代價便受的。”
老太妃沒有再開口,可安月恆的眼睛卻是已經亮了起來,帶着一種莫名的光彩看着沐寂北,是啊,這麼多年來,他幾乎就要安於現狀了,想想年少,他曾經想要一統天下!可是如今,卻只在一個皇位面前躊躇,許多時候明明只要當初大膽一點,便已經能夠取勝,可是當初卻因爲怕付出代價,遲遲不肯動作。
安月恆的一雙眼睛落在了沐寂北身上,沐寂北轉過頭去同他對視,清楚的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露出了一抹笑意。
安月恆見着那笑,卻是覺得瞬間滿室花開,明媚生輝!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澄澈的能清楚的倒映出自己曾經的野心,慾望,他似乎在那裡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一個足以與自己匹配,俯瞰天下的自己!
只可惜安月恆沒有發現,那雙亮的懾人的眸子裡,並沒有他!
“我覺得五小姐說的極有道理,年輕的時候就要勇於去宵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否則等到老了,便力不從心了~”安月恆贊同的開口。
“哎,看來我是老了,跟不上你們這些年輕人的思維了~”老太妃便也接着臺階下了來。
柳知書的一雙眼睛不斷的在沐寂北同沐寂晗的身上打量,讓人摸不清她到底是要做什麼。
“姑母,北北之前答應了爲父親做兩件衣裳,一會想要出府買些料子。”沐寂北站起身來,對着老太妃開口。
老太妃點了點頭,心中卻是滿意的,倒是對得起正德如此待她:“去吧,挑些好料子,回頭讓你母親給你報賬。”
“那北北就先告辭了。”沐寂北對着幾人分別見了禮,便打算離開,可是安月恆卻是開口道:“正巧本王爺也要告辭,不若同五小姐一道?”
老太妃的眼神有些複雜,這安月恆可不是個好相與的,可是寂北這孩子今日卻是隆重裝扮了一番,難道說…。
“姑母,我也要去,我同五妹妹一道吧。”沐晚晴也緊忙開口道。
今日從安月恆一進門的瞬間,她便已經深深的被他所傾倒,先不說那俊美的容貌,但是那份溫雅和穩重絕不是普通的世家子弟便能有的,不要說這個溫柔的男人的手中還有着滔天的權勢,無盡的財富!這是每一個女人都夢寐以求的!
老太妃點點頭,多了個沐晚晴在,兩人之間應該是不會有什麼:“既然如此,便勞煩王爺了。”
“太妃實在是客氣了。”安月恆微微拱手,表現的讓人挑不出半點不不好。
沐寂北依舊注意着柳知書,這個看似無害,卻心思詭異的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麼,今日上門,她可不認爲只是來閒聊的!
於是,沐寂北同沐晚晴和安月恆一道,前後走出相府。
“不知兩位小姐想要去到哪裡?”安月恆有禮的開口,一雙眼伸出卻是帶着薄情。
“不如去福成街吧,聽說那的東西最好了。”儘管身子有些虛,但是沐晚晴還是不遺餘力的證明着自己的存在。
“五小姐呢?”安月恆轉過臉來看向沐寂北。
“五妹妹自然是沒有意見,想來五妹妹還未曾去過福成街呢、”不等沐寂北開口,沐晚晴再次插嘴。
安月恆看向沐晚晴,柔和的開口:“既然如此,那麼便去福成街吧。”
沐寂北勾起脣角,在那雙柔和的眼中,卻是瞧見了同前世如出一轍的不耐和敷衍,不過不得不說,安月恆僞裝的還是極好的,至少自己前世十多年來卻不曾看出,若非死於他手下,她到現在也看不清那雙溫柔的眸子裡到底是什麼。
因着丞相府本就是位於繁華路段,所以距離這帝都最富庶的地帶並不遠,幾人便選擇步行前往。
而另一端,柳知書卻是同柳芝蘭聚在了一起。
“怎麼樣,四弟,這沐寂北同沐寂晗之間的感情怎麼樣?”柳芝蘭有些心急的對着自己弟弟開口。
柳知書走在前面,不知在想着什麼,半響纔開口:“這沐寂北可不是個什麼深情之人,倒是個涼薄的。”
“可是今日晚晴將矛頭對準沐寂晗,那丫頭分明是開口解圍了啊。”柳芝蘭有些焦急的開口。
“確實,依着今日的情況來看,她對這個姐姐多少還是有些感情的,計劃應該可以執行。”柳知書開口道。
柳芝蘭這才鬆了口氣,要是再不出去沐寂北這個小賤人,她都快要騎到了她的脖子上,更何況大哥和三妹都折在她手裡,這仇自然不共戴天!不過這次自己的弟弟出手,想來必然能夠成事!
“可是知書,你到底是要做什麼?沐寂北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柳芝蘭還是有些擔心,這可是自己唯一的弟弟!
“二姐,你放心吧,就算是她僥倖逃脫,也波及不到我的!”柳知書開口承諾。
“那我便放心了,對了,知書,你瞧着晚晴嫁入攝政王府有可能嗎?”柳芝蘭將話題轉移到了自己這唯一一個女兒身上。
現如今柳家的權勢削去了大半,庶出的子女分量又都不夠,只能依靠着聯姻一道,可柳知園和孫夫人的女兒一個深陷牢獄,一個已死,只能指望着柳芝蘭的這個女兒了,而這最好的對象自然就是安月恆了!
“這攝政王府可不是好進的。”柳知書知道自己姐姐的心思,現如今柳家的權勢確實是需要鞏固,若是再不注入一些外力,怕是要走向衰敗了。
“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若是哪怕能做個妾也是好的。”柳芝蘭憂心忡忡的開口。
“我會想想辦法,不過也不要抱太大希望。不過今日,我卻發覺攝政王對沐寂北似乎有些不同,兩人之間好像有些什麼,這可不是好兆頭!”柳知書今日一直在注意着沐寂北的動作,她同安月恆的交流自然也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柳芝蘭也緊皺着眉頭,這沐寂北確實是長的漂亮,像極了當年的楚涼,或者說更甚之,因爲楚涼身上似乎比她少了一些東西。
“若是她進了攝政王府,那纔是最遭的!所以不管晚晴能不能嫁到王府,都一定要除了沐寂北這個障礙!我不能讓她的母親搶了我愛的男人,如今卻也讓她再搶了我女兒的男人!”
柳知書目光詭異莫測,不知到底在盤算着什麼。
福成街雕廊玉砌
雕廊玉砌是這福成街上的一家老店,早年只經營些玉器,卻因爲玉質清透,雕工精湛漸漸聞名,到了如今,卻是已經發展成一家極大的珠寶首飾店面,雖然依舊以玉器享譽盛名,但是其他的珠寶首飾卻也絕對是上上之品。
一走進雕廊玉砌,只覺得滿室清涼,帶着絲溫潤的舒適之感,想來是受了玉器的影響,各色珠寶陳列在櫃檯之上,琳琅滿目,吸人眼球。
沐晚晴一見,便迫不及待的走了上去,左右挑選着看着,往自己身上比劃着,身子的不適也似乎都消失不見~
安月恆則是陪着沐寂北走到了另一面的櫃檯上,卻見沐寂北只是輕輕掃了一眼,便繼續走到旁的櫃檯邊,不由得開口道:“怎麼,沒有喜歡的?”
安月恆心中有着些微不解,正常女子見到這些不是該很高興嗎?而後含羞帶怯的表明自己喜歡,等着自己主動開口爲之掏錢。
沐寂北勾起脣角,看向安月恆,繼而開口道:“自然喜歡,但是比起這些,我更喜歡權力!”
安月恆微微錯愕,卻是笑的歡快,好啊!他也喜歡權力,有了權力,要什麼沒有呢!
斜對面的閣樓上,窗子微微敞開,只留有一道小縫,一名男子卻是站在那裡目不轉睛的看着雕廊玉砌中的‘一對’璧人,大手緊握,目光中滿是殘忍。
初一初二站在房中,看着背對着自己的主子,沒由來的感覺心中一沉,在這狹小的空間內越發的感到無法喘息,濃濃的窒息感撲面而來!不由得一個個站的筆直,大氣也不敢喘。
安月恆隨着沐寂北繼續四處瞧了瞧,終於瞧見了一塊白玉,白玉呈長方形,整個玉面上沒有雕刻任何東西,但是長方形的中間卻是有着一縷黑色,由深到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格外的好看。
沐寂北知道,那黑色不是雜質,反倒是最天然形成,是以纔會昂貴。
“怎麼樣?”安月恆將之拿在手中,轉頭看向沐寂北。
“不錯。”沐寂北挑挑眉頭。
“將這個包起來。”安月恆對着夥計開口道。
“好嘞,您稍等。”那夥計立刻應道。
“送你。”安月恆將那塊包好的玉遞到了沐寂北面前,笑的溫和。
沐寂北挑了挑眉,看着面前包裝的精緻的美玉,伸出素白的小手,接了過來,笑的花枝亂顫。
“五妹妹,姐姐沒有帶那麼多錢,不知你是否可以借姐姐一些。”沐晚晴這時走了過來,暗有所指的看着沐寂北。
沐寂北勾起嘴角,知道這是在說給安月恆聽的。
果然,安月恆接道:“二小姐看中什麼便自己挑吧,今日的都算在本王頭上。”
沐晚晴滿眼的欣喜,要知道這裡的東西都是極貴的,若是自己今日在這裡多選上幾件,回頭不得羨慕死那些個小姐,:“那怎麼好意思呢,不若回頭我讓母親將錢送到王爺府上。”
“二小姐這是瞧不起本王?”安月恆語氣之中帶了幾分不悅。
沐晚晴連忙開口:“自然不是,只是這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沐寂北沒有再理會二人,走向了二樓。
二樓更多的則是一些玉器,不過與一樓不同的是,每一張桌子上都擺着一件極爲珍貴的玉器。
客人可以選擇在這裡喝茶,實則是爲了方便喜好玉器的人可以仔細研究,畢竟玉器極貴,誰也不能輕易出手,大多數人還是需要仔細考量的。
所以這主人家就想出了這個法子,到二樓喝茶只要交茶錢即可,雖然這茶錢可能要貴上一些,不過卻是能觸及這一件件珍貴的玉器,自然也沒有人再嫌棄茶水貴。
同時,就算不是喜歡玉器的人,在一樓逛的累了,同樣可以到二樓小坐,喝上一杯,又是賞心悅目,何樂不爲!
沐寂北選了一處臨近窗子的位置,緩緩落座。
這張桌子上的是一尊玉佛,端坐蓮臺,笑眼看世人。
爲自己斟了一杯清茶,聽着傳來淡淡的琴聲,將目光落在了窗外。
卻發現在不遠處卻似乎發生了什麼爭執,似乎一夥人正在毆打一名略顯瘦弱的男子,嘴裡還嚷着什麼。
“沒錢你還來賭!把他的衣服給我扒了!”一大漢對着身後的幾人開口,聲音粗獷。
沐寂北不動聲色的看着,似乎是賭場的人。
大漢一夥人將那略顯瘦弱的男子痛打了一番後,果真開始扒他的衣服,一則是爲了看看是否能搜到什麼錢財,一則是爲了羞辱他一番!
“不要扒我衣服,不要扒我衣服!嗚嗚…”那瘦弱的男子不堪被打又受辱,竟然哭了起來。
“哈哈哈哈!瞧他那點出息!跟個娘們似的,真給我們老爺們丟臉!”幾個大漢鬨然大笑起來。
沐寂北收回目光,品了一口香茗,卻感到有一道熟悉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擡頭向斜對面看去。
微敞的窗子後站着一名黑衣男子,男子身上繡着一隻兇猛的白虎,亮着獠牙,十分駭人,男子氣息沉寂,瞧不清容貌,卻能讓人感到十分壓抑。
沐寂北別過頭來,似乎已經知曉了那是誰。
就在這時,那羣大漢的話再次吸引了沐寂北的目光:“呦呦,看看這是什麼!竟然是個肚兜!哈哈哈哈…。”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一羣鬨笑聲響起,沐寂北順着大漢的手上看去,被大漢拿在手中的是一隻嫩粉色的肚兜,上面繡着兩朵白蓮,同大漢粗糙黝黑的手形成了對比!
“這小子竟然把娘們的肚兜貼身藏着,肯定是他的相好!”大漢拿着肚兜傳給了身後的幾個兄弟查看。
那瘦弱男子立即滿臉激動,掙扎着爬起:“你們把它還給我!還給我!”
“哈哈哈,到底是哪家的小娘子,不若讓我們哥幾個玩玩,倒是算還清了你這次欠的銀錢!”爲首的大漢再次開口。
不等那瘦弱男子開口,身後一小弟開口:“豹哥!這上面有字,寫的好像是沐四!”
“沐四?”
“會不會是沐府的四小姐啊?”
“可丞相府也有一個沐四小姐啊?”
衆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沐寂北在高處看着這場鬧劇,雙眼卻是微微眯了起來,看來剛纔她沒有看錯,從街角處轉了過去的那個人真的是柳知書!
“喂喂!真沒看出你小子還挺有能耐!這是丞相府的四小姐還是沐府的四小姐啊!”一大漢好奇的開口道。
那瘦弱男子卻是激動極了,嘶吼着開口道:“你休想我告訴你她是相府的四小姐!”
衆人一聽,先是一愣,卻是再次鬨然大笑,那大漢再次開口說着什麼。
沐寂北卻是斂了思緒。難道說柳知書這次並未打算對付自己?而是打算從沐寂晗動手?
如果是這樣,那麼今日柳知書前來相府的目的便是試探她們姐妹二人的感情,而自己雖然表現的不明顯,但是到底是爲沐寂晗解了圍,難道說柳知書是打算利用沐寂晗來要挾自己?
沐寂北的眉頭越皺越緊,按照常理來推測,眼前的事應該便是柳知書給自己一個警告,表明自己隨時能毀掉沐寂晗,以此逼着自己收斂,而後應該是繼續對沐寂晗動手,從而逼着自己達成什麼目的!但是沐寂北直覺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即使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小手轉動着青釉茶杯,可頭上卻是一片黑影壓了下來。
------題外話------
額,昨天文文中出現了個不嚴密滴地方~就是寫安月恆當年向沐正德施壓的時候,這似乎是個bug~於是偶給改成了安家安月恆的父親向沐正德施壓~再次三鞠躬感謝盆盆哇小盆友的有愛提醒~麼麼噠——
推薦非常特別的文《重生之無敵大小姐》本文狂寵,溺寵,唯寵,極度寵,男主幹淨,純淨,身心乾淨!女主腹黑,狡詐,步步爲營!他坐到她邊上,搭訕道:“嗨,你喜歡帥哥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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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心喜:“有多喜歡?”
“越多越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