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終於種出小妹妹
何清君坐着月子,雖然有不少婢女嬤嬤伺候着,令狐薄還是經常下廚親自爲她燉湯。何清君倒是越來越坦然接受伺候,甚至已經習慣成自然了。
令狐薄爲她盛了一碗湯,試了試溫度,笑道:“稍微有點燙,要不要我餵你?”
何清君白他一眼,接過湯碗,“我不過是生個孩子,又不是斷手斷腳。”
令狐薄看了看她身旁的兒子令狐煜,睡得極爲安穩,他伸出手指輕撫了一下煜兒的嫩臉頰,輕笑:“煜兒可比晨兒小時候乖巧。”
何清君一邊喝着湯,一邊道:“是啊,煜兒應該是個女娃,唉,令狐薄,晨兒這幾天怎麼樣?還在天天哭鬧麼?”
令狐薄輕嘆一聲,坐在牀邊,頭痛的撓着額頭,“清君,從前棘手的軍國大事也沒讓本王這般撓頭,反而讓小晨兒將本王難住了。他每日睡前都要去刨妹妹,甚至不跟本王說話,說本王言而無信,他要自己刨出個小妹妹。”
何清君跟着輕嘆,將碗遞給令狐薄,他自然地接過碗放在旁邊几上。
“令狐薄,你不該胡說八道的。”
“我怎麼胡說八道了?”
“你就不該說什麼,聖人云,心術不正者,不生女!你這聖人一雲,把我女兒變成了兒子!照你這聖人一雲,敢情是我過去殺人太多遭報應了?”
令狐薄臉色一僵,“你殺的都是該殺之人,遭什麼報應,要遭報應也是報應本王,跟你何干?”
何清君點頭,“不錯,死在你手裡的人比我多多了,你才應該遭報應……呃,你遭報應好像跟我也沒區別……令狐薄,這下司徒意就得意了。”
令狐薄沉默了片刻,“清君,本王是絕不允許再生,本王什麼都不怕,但是你生孩子時,本王只能乾着急,我素來以爲人定勝天,卻也只能聽天由命,既幫不上忙,也使不上力,清君,你生產時,我確實只能聽天由命,只能聽着老天爺的安排。本王恨透這種感覺!”
何清君沉默半晌,“可是晨兒怎麼辦?這都十幾天了,你那些暗探也沒找着個合適的女嬰……”
“清君,雖然沒找到合適女嬰,但是,他們回稟,你那弟妹小辣椒也有六個月的身孕了。”
何清君聞言一喜:“真的?”雙手興奮合什:“太好了,他成親這麼久,總算盼來希望。”
令狐薄睨她一眼,淡淡地道:“清君,本王並不在乎子嗣延續,你若是喜歡,煜兒跟着你姓何也無所謂。”
“千歲大老爺什麼意思?”何清君眉頭微皺,“我何家能延續香火,自然是好的,就算不能,也只是天意。”
“清君,暗控回報的確切消息,小辣椒曾尋了位名醫搭過脈,她腹內胎兒,八九成是個女娃。”令狐薄盯着牀上的小兒子,輕聲道。
何清君訝然擡目睨他:“令狐薄,你想打什麼主意?不會是想……”
令狐薄輕笑着道:“放心,再怎麼說,她是你的親侄女,如果你弟弟弟妹同意,咱們把她時常接過來和晨兒有個伴兒不行麼?”
何清君杏目一亮,放出異彩,“這倒是個法子,令狐薄,要不咱與清宇把孩子換過來養着……唉,只是小辣椒一定不肯給啊。”
令狐薄微一沉吟道:“未必,清君你想,他們夫妻也是逍遙慣了,突然有個孩子,便被綁住了手腳,咱們好歹是攝政王跟王妃,家裡上心的人手多,能悉心照顧着,孩子放咱們這裡既可跟晨兒煜兒有個伴,又可給他們省了不少事,孩子還是他們的。”
何清君頓覺希望突然升起來,“可是我無法跟小辣椒開口。”
“只要你同意,此事由本王來按排。”令狐薄倒是信心滿滿。
何清君連忙點頭:“同意,當然同意。”
令狐薄笑着起身,轉身出去。
一個月後,小辣椒在何清宇的陪伴下,來到樂山。令狐薄立時撥了幾名婢女和婆子去照顧小辣椒。
小晨兒這回是堅決不上當了,根本不相信舅母肚子裡有個小妹妹,堅忍不拔、堅持不懈地自己去刨着小妹妹。
小辣椒見狀不禁同情搖頭,對何清君道:“長姐,小晨兒怎地這般執着一個小妹妹?”
何清君苦笑,滿目希望地盯着小辣椒的隆起的腹部,“我們最後的希望都在你身上,飛虹,你這肚子千萬要爭氣啊!”
小辣椒無語,平常人誰不盼望生個男娃,自家的姑姐和姐夫倒好,巴巴地將所有希望都壓在她身上,只求她生個女娃。半晌道:“長姐放心,那名醫都說了,我腹內的胎兒,十之八九是個女娃。”
何清君立時眉開眼笑道:“好好。”但還是有些不放心,萬一不小心這女娃再變成男娃怎麼辦?“爲保險起見,我還是早晚給送子娘娘燒上兩柱香吧。”說着起身就去燒香去了。
小辣椒:“……”長姐一家想女娃想得魔障了吧?
正巧小晨兒練完功回來,在門口看了看小辣椒的的大肚子,似乎哼了一聲,便徑直取了院裡的鎬頭要去後院刨小妹妹。
這小晨兒因爲一個多月都來刨土挖小妹妹,後院那塊荒地倒是讓他把土翻了個遍。令狐薄爲了拖延時間,便對小晨兒道:“晨兒,父王這回決定跟你一起播種小妹妹,可好?”
小晨兒對父王此次失信早已嚴重鄙視了,完全不相信父王的話了,將小腦袋往旁邊一扭,小大人似地哼了一聲道:“父王說話不算話,小心大灰狼把你吃掉!哼!”
令狐薄冷睨小晨兒一眼:“晨兒,你不播種,這樣刨下去,永遠沒有小妹妹。”
“哼!”小晨兒看了父王一眼,又把頭轉向一側。
“晨兒,上次是個意外,父王播種的時候,明明種的是小妹妹,誰知送子娘娘偷偷將種子換成了小弟弟,這回咱們種上去後,晨兒天天看着,送子娘娘一定沒有機會再偷換種子,父王保證這回一定能種出個小妹妹。”想想又覺得安心,畢竟名醫也有失手的時候,萬一他將小辣椒腹內的孩子判斷錯了,他這一生都要被小晨兒鄙視了,於是追加了一句:“如果送子娘娘再偷換種子,父王一定去找她給你報仇。”
要不怎麼說小孩子好騙呢,雖然小晨兒屢屢被父王騙,可還是再一次上當受騙了。當即興奮地點頭:“父王不許騙晨兒哦。”
何清君此時燒完香出來,聽到小晨兒的話,與小辣椒相視一眼,差點就異口同聲地說出:其實騙的就是小晨兒啊!
令狐薄淡定的點頭,然後道:“晨兒等着,父王回屋拿種子去。”
進屋對何清君道:“快將小妹妹種子拿給我,我要跟晨兒一起去種小妹妹。”
何清君只覺眼前直冒金花啊,她去哪兒弄小妹妹的種子給他?“呃……這個……”只見令狐薄朝她使了個眼色,於是“哦”地一聲走回內室,將有一次令狐薄拿回來的一包菜籽,是域外的一種蘿蔔籽,說是等春天的時候,在後院的菜地種種看。
她快步進內室,抓了一小把出來,然後作極爲珍貴稀奇狀小心翼翼捧着那一小把蘿蔔籽出來,輕輕放入令狐薄手掌心裡,鄭重地道:“你們一定要好好種啊,就剩下這些種子了,再種不出小妹妹,可怪不得我呀。”
小晨兒聽了此話,躡手躡足地輕輕走到父母身旁,小心又輕聲地道:“晨兒知道了,孃親放心,晨兒一定好好種。”
於是在何清君努力憋着笑,小辣椒則匪夷所思地搖頭咂舌的情形下,令狐薄極爲嚴肅而又鄭重其事地捧都會手裡的那一小撮蘿蔔種子,帶着虔誠且又好奇的小晨兒往後院走去。
待他們走遠,小辣椒不可思議地轉頭瞪着何清君:“長姐,這大冬天的,種上什麼種子能長出來?”
何清君摸摸鼻子,嘿嘿訕笑着:“不如此,晨兒天天夜裡臨睡前都會去刨地,我瞧於銘浩都快吃不消了。”
小辣椒嘖嘖出聲:“你們也不能這般騙晨兒啊。”
何清君無奈地問:“那弟妹你有沒有什麼法子向小晨兒解釋?”
小辣椒登時無語,遇上這般執着的兒子,確實無法解釋,也只好用一個謊言來圓另一個謊言了。“長姐,你給他們的是什麼種子?”
何清君得意地笑道:“是域外的一種蘿蔔種子,你放心,這種極少有人認識的,何況是晨兒這個還不太到六歲的娃兒。”說着目光再次落在小辣椒的肚子上,滿懷希望地道:“飛虹一定要爲晨兒生下個妹妹啊,我們全家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
小辣椒:“……”頓覺壓力無極大,本來她剛聽到那位名醫說腹內胎兒可能是個女娃時,她還有些許失望,現在反倒覺得萬一自己沒生下個女娃,便對不起這位長姐,對不起攝政王,進而對不起南宛似的……“那個……我還是也回房給送子娘娘燒兩柱香吧。”
何清君不放心,跑到後院,只見親親夫君那尊妖孽……啊,竟然站在菜地邊,指揮着她的親親晨兒那個五短的小人兒刨坑撒種!她的親親晨兒喲,一身的泥土,滿頭的大汗,卻刨得起勁。
“令狐薄,你爲何不幫晨兒?將我兒子累壞怎麼辦?”何清君不滿了。
令狐薄斜睨她一眼:“本王這是教他,想得到成果,就得付出代價,不勞而獲是可恥的。想要小妹妹就得親自動手播種,你瞧咱們兒子幹得多帶勁。”
何清君白他一眼,“令狐薄。”
“嗯?”
“我想告訴你,你不僅一直沒有口德,現在連父德也丟了。”
令狐薄伸手將她勾入胸前,低笑道:“那些德都不重要,本王只要有夫德就夠了。”繼而輕笑,低下頭去,熱息噴在她耳邊,悄聲道:“清君,今夜本王可要開禁了……本王忍了近一年,你不會怪本王今夜會沒有節制吧?”只是這般說着,心跳已經激烈起來,扣在她腰間的那隻修長右手不禁一緊,“清君,別管晨兒了,讓他自己在此種吧,咱們回房……可好?”
何清君仰臉睨他:“令狐薄,你兒子還在眼前,你剋制點!”
令狐薄鳳目蘊着濃濃深情,夾雜着火熱的熾熱情慾凝視着她,似乎要將她吞下腹中……半晌,輕嘆一聲,鬆開右手:“算了,一年本王都忍了,不過是再等幾個時辰……”
何清君嗤地輕笑:“千歲大老爺,你從前保了二十六年的童子身,倒底是真是假啊?”
“是啊,本王也開始懷疑了,從前的那二十六年是不是其實是在做夢啊,爲何如今……”跟着再嘆一聲:“你若早幾年出現,會不會害本王破功?”
何清君笑了笑,輕輕依進他懷裡,不再說話,看着正揮汗刨坑的兒子,“希望這回能拖住晨兒兩個月。”忽然挺直脊背,“不行,我去找司徒意去,他不是號稱自己會看面相嗎?讓他那張烏鴉嘴確定一下,小辣椒懷的到底是不是女娃。”說完便風風火火地走了。
令狐薄瞧着她的背影失笑,他的清君啊,不也是一樣沒伸手幫晨兒一把?
一個多時辰後,小晨兒終於興奮地從菜地裡跳出來,“父王,晨兒把所有的小妹妹種子都種好了。再過兩個月,小妹妹就能出來嗎?”
令狐薄一本正經地點頭:“不錯,但是晨兒得小心防着送子娘娘將種子換成小弟弟,知道嗎?”
小晨兒鄭重點頭:“父王放心,晨兒絕不會小送子娘娘再換掉小妹妹的,我要和於叔叔每天來看着。”
(畫外音:於銘浩痛苦抹汗,王爺,你們坑騙小世子,能不能不連累他啊,天天守着塊不能發芽的空地,是人能做的事麼?好吧,其實還真是人做的是,尤其是南宛小世子和他這當屬下每日必做的功課!)
何清君奔到鍾琳的院子,看見司徒意正愜意地在院子裡曬着太陽。說起司徒意來,他當然應該愜意,鍾師妹已經默認下他這未婚夫婿,對他的奴役越來越少了,甚至心情好時,還會叫他一起吃飯,他能不愜意麼?
“司徒意,你快修成正果了,可別忘了我們夫妻的恩德,沒有我們,恐怕你還得再努力幾年。”
司徒意摸摸不再消瘦的面頰,意氣風發地道:“那是自然,我司徒意是忘恩負義的人麼?再說了,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有事,你儘管說,我這妹夫必定效犬馬之勞。”
何清君爽朗笑着,不錯,以後他還真是她的妹夫了。“司徒意,你真的會看面相?”
司徒意摸着下巴打量着,隔了一會兒,才笑道:“薄王妃是不是想問你那弟妹懷的是男胎還是女胎?”
何清君不好意思地笑着,點點頭。
“我記得某位聖人云過,心術不正者,不生女。唉……現下倒真不知是誰心術不正?”
“司徒意,你嘲笑夠了沒?”鍾琳出現的很及時,喝斥出聲。
司徒意果然收斂了起來,嘿嘿低笑着:“其實我也只是會看一點面相而已,並不準的,小辣椒腹內的胎兒……其實我也不知道。”
鍾琳怒道:“司徒意!”
司徒意忙道:“我真是拿不準,上回你師姐是臉上帶的太明顯,這回小辣椒,我就拿不準了……”心下卻想,上回他明明說得準,偏偏說他烏鴉嘴,這回就要讓他們忐忑不安,就要讓他們再猜上兩個月!
何清君有些失望,轉身往外走。身後傳來司徒意的聲音,“不過,依我瞧,是女胎的機會更大些。”
何清君一喜,轉回頭來,卻見鍾琳惱怒跳起,在他頭上拍了一下:“你就不能直接說是女胎!你不是烏鴉嘴麼?你一說保準就靈了。”
何清君:“……”其實她也希望那個烏鴉嘴這回能真靈!
司徒意:“……”還叫他烏鴉嘴?!
兩個月後。
小晨兒興奮的趴在舅母的牀邊,看着襁褓裡的小妹妹,高興、小心、輕聲地叫着:“小妹妹,嘿嘿,小妹妹,你要快快長大哦,哥哥等不及了哦。你長大了,哥哥會告訴你哦,爲了種出你來,哥哥吃了很多苦的。”
小辣椒躺在牀上舒心的笑着,自己總算不負重望,如願爲晨兒生下個小妹妹,這小傢伙現在除了練功,大半的時間都守着自己的女兒,自己這當孃的反而不如攝政王和長姐對女兒盡心。
“舅舅,小妹妹什麼時候才能長大跟晨兒一起玩呢?”小晨兒皺着小小的眉頭,望着牀旁的舅舅,忽然得意地道:“我知道了,是要施肥的,我去問問父王,施點什麼肥,小妹妹長得會更快一些!”
小晨兒邊說邊興奮的跑了。
何清宇:“……”看向妻子:“拔苗助長?”
小辣椒無奈:“不,恐怕要澆糞助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