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回 什剎海冰嬉

彼時簡潯正與平氏屏退了衆服侍之人,在商量要不要把當年的事告訴簡澤和簡沂,“……母親也知道,他們這個年紀的男孩兒,就沒有不崇拜英雄的,只看他們是何等的喜愛和崇拜師兄,便可知一二了。二叔那個人,又是八面玲瓏長袖善舞慣了的,不然也不會短短几年,就哄得上峰升了他做從四品同知了,連那些老奸巨猾的封疆大吏他哄起來都遊刃有餘了,何況兩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我實在擔心,兩個弟弟不知不覺便讓他哄了去。”

哄了去後,縱簡君平不會公然對他們不利,只消悄悄兒的引着他們去學壞,便足以毀了他們大房的希望和未來了。

平氏暫時還真沒想到這上頭來,滿腦子都在想着要如何才能趁此機會,索性兩房把家分了,以後既是兩家人了,自然很多事都不用再攪在一個鍋裡,黏黏糊糊的了,誰讓公爹與大爺都是心軟之人,又重骨肉之情呢?

聽完簡潯的話,她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片刻才握了簡潯的手,喘着氣急聲道:“好孩子,多虧你想得周全,不然等我終於想到時,只怕什麼都遲了,你保全了你兩個弟弟,就是保全了我,我至死都不會忘記你的好!”

簡潯後面的話,並沒有說出來,但平氏豈能想不到,所以纔會這般激動,也纔會這般由衷的感激簡潯。

簡潯反握了她的手,笑道:“母親這話就太見外了,澤兒沂兒是我的親弟弟,我沒想到也就罷了,既想到了,自然要立刻告訴母親,母親說保全了他們就是保全了您,又何嘗不是保全了我,保全了我們這個家?所以母親別說這些了,還是想想什麼時候與兩個弟弟說,怎麼與他們說罷。”

平氏點點頭,“這事兒你就別操心了,我自會處理好的。我其實也有個想頭,若能趁此機會,讓兩房把家分了,不說至此便能高枕無憂,至少以後也能少好多氣生了,就是我一時半會兒間,實在想不出什麼好的法子來,你有什麼辦法沒有?”

簡潯蹙眉想了想,道:“祖父才失而復得,怕是不肯輕易同意分家,便是父親,也十有八九不會同意,可他們不同意,事情便無論如何也辦不成,這事兒怕還得從長計議。不過至少二叔和陸氏母子幾個不會再回府長住,應當不會讓我們有太多氣生,就是不知道二嬸是要留下,還是要搬出去了,我倒不可憐她,就是有些可憐簡沫,若她們母女仍想留下,母親會答應她們留下嗎?”

平氏道:“我也挺可憐沫丫頭的,昨兒聽完聖旨後,她真真是高興高興不起來,不高興又難免會被人說不孝,說到底,大人們之間的恩怨,又與她什麼相干,她比誰都無辜就好嗎?她若願意留下,我自然不會反對,但若你二嬸不願意,我也不會強留,到底我只是伯母,她父母俱在,她的事還輪不到我替她做主。”

簡潯也是這個意思,她這輩子是不可能再發自內心的心疼憐惜簡沫了,但同情多少還是有幾分的,能無傷大雅的拉她一把,就拉一把罷。

母女兩個正說着,就聽得外面丫頭稟道:“縣主來了。”

遂就此打住,由簡潯帶着人出去,將宇文倩迎了進來。

宇文倩給平氏見過禮,陪着說了一會兒話後,平氏知道她們姐妹必定有體己話兒說,便藉口自己還要見管事媽媽們,將她們打發了。

二人遂手拉手去了簡潯屋裡,待瑞雨瓊雪上了茶點來後,宇文倩便說起了簡君平高升的事來,“……真真是應了那句話,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不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區區一個從三品罷了,盛京城裡隨便一個匾額砸下去,砸中的十個人裡,至少也有兩三個三品的,他簡君平一個舉人出身的,算得了什麼,要不了幾日,皇上便會將他忘到腦後去了!”

簡潯點點頭,從三品以上的官員,已經算是高級官員了,尤其是文官,邁過了從三品的大關後,就越發的講究資歷,越發的講究論資排輩了,簡君平只有舉人的功名,哪怕皇上再擡舉他,他也有崇安侯府做靠山,私下裡嫉恨他擋了道的人也必定不少,他的官想要做得順風順水,他想要再往上升,怕是不容易了。

何況如今天寒地凍的,他順利回到盛京,怎麼也得出了正月去了,就爲了他讓自家連年都過不好,也太把他當一回事兒了,至多也就是未雨綢繆提前提防罷了。

遂笑道:“倩姐姐說得極是,何況也不全是壞事,至少我祖父人逢喜事精神爽,一下子就精神起來了不是?我們還是別爲這些不相干的事兒煩心了,想想過年該怎麼樂呵罷,難得今年師兄也是盛京過年。”

宇文倩忙點頭道:“就是嘛,這纔是正事呢,我正想與你說,你看是初三還是初四,我們去什剎海冰嬉好不好?不然留在家裡不是去別人家吃年酒,就是招待來自家吃年酒的人,年年如是,煩也煩死了,還不如我們自己去玩呢。等冰嬉完了,我們還可以去逛廟會和燈會,雖說得元宵節燈市才正式開市,前幾日花燈也必定少不了。”

簡潯一聽,便知道是宇文修的主意,心裡一甜,道:“都有哪些人啊,就咱們幾個,有什麼意思,總得人多些才熱鬧,而且我走冰向來走得不好,別到時候摔成豬頭,可就丟人了。”

宇文倩笑道:“怕什麼,我走得好啊,我拉着你便是,再不濟了,還有弟弟拉你啊,你就更不必擔心了。”說着,還促狹的衝簡潯擠眼睛。

簡潯神色不變,道:“不然我們邀了胡大公子一起罷?人多才熱鬧嘛,而且倩姐姐走得再好,也未必就能保證一直不摔倒,多個人,也好多個照應嘛。”

話音未落,就見宇文倩已是紅了臉,片刻方扭捏道:“已經邀請過他了。”

“我就說嘛,無緣無故的怎麼想起邀我冰嬉了,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這下輪到簡潯笑得促狹了。

宇文倩的臉就更紅了,嚷嚷着:“你再說,我撕你的嘴了啊!”撲上前與簡潯廝纏做了一團。

等午宴開宴時,簡潯與宇文修到底還是打上了照面兒,崇安侯對宇文修向來比對平雋更看重,聽得孫女兒許了宇文修,十分稱願,他又不拘小節慣了的,午宴時便沒讓人豎屏風,只男一桌女一桌分桌而坐也就罷了。

也因此,等散席時,二人還趁衆人都不注意,說上了話兒,先是宇文修說:“師妹放心,他此番回來,若是一直安安分分的便罷,看在師祖的面上兒,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他若敢有一絲半點歹心,我絕不會放過他的。”

以前是他小,知道了師妹的委屈也沒有能力替她報仇出氣,如今不一樣了,他有能力護得她周全,護住她不叫她受委屈了,自然不會白白看着。

簡潯反倒笑道:“他當年鬥不過我,如今自然也是一樣,師兄就別擔心了。”

宇文修點點頭,也說起冰嬉的事來,“……到時候我一早來接你,你讓人先制些防寒止咳的丸藥帶着,以防萬一,算了,還是我讓人準備罷,你只要帶好衣裳和手爐腳爐也就是了。”

師妹鬥得過簡君平是一回事,他卻不能眼睜睜看着她事事與簡君平周旋,沒的白噁心壞了她,自然凡事都要替她想在頭裡,擋在頭裡,就跟她爲自己做的一樣。

不過老天爺不開眼倒也不全是壞事,至少他和師妹的親事可以很快便定下來,兩家很快就可以正式過定,而不必再等九個月了,於他來說,當然是天大的好事,他必須得趕在出正月,回薊州前,將事情給辦好纔是。

很快到了臘月二十三小年夜,崇安侯府上下一道吃了團圓飯,然後掃塵、貼對聯、換桃符、上下放賞……眨眼間便到了大年三十。

年夜飯照例擺在了景明院的正廳,席上的人雖遠及不上旁的人丁興旺的人家瞧着濟濟一堂,因崇安侯興致極高,又有簡澤簡沂兩個猴兒笑鬧不絕,倒也一派熱鬧喜慶的氣氛。

古氏就是在這樣的熱鬧中,破天荒出現在了正廳的,倒讓衆人都吃了一驚,往年的年夜飯,她不是一般都不出席,只在自己屋裡吃的嗎?

簡沫已趁衆人吃驚之際,起身上前扶住了古氏,笑道:“娘您怎麼來了,大夫不是說您身體還未康復,不能吹風嗎?還是讓女兒送您回去罷。”

說着,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古氏穿了身大紅色遍地金的通袖襖,梳了牡丹髻,戴了赤金的步搖和大紅色的絹花,臉上還抹了粉塗了胭脂,可謂是盛裝打扮,可她臉上的皮膚早就鬆弛了,抹了厚厚的粉也填不平上面的溝壑,身上的衣裳也跟借別人的來穿似的,空蕩蕩的根本撐不起來,瞧着哪有什麼美感可言,只讓人覺得不倫不類。

簡沫就微微蹙起了眉頭,母親這是想幹嘛呢?

她正想再說,古氏已掙脫她的手,笑着在屈膝給崇安侯見禮了:“兒媳給公爹拜年了,不知不覺,竟好幾年沒與大家夥兒一起吃過年夜飯了呢!”

崇安侯見她瘦削憔悴得可憐,暗歎一說,道:“既然你身體好多了,就坐下與大家一起吃罷。”

平氏忙應聲吩咐起丫鬟們來:“還不快給二夫人搬椅子,添碗筷來?再立刻讓廚房做幾個二夫人愛吃的菜來。”

古氏向崇安侯和她道了謝,又給簡君安見過了禮,才坐到了新添的與簡沫毗鄰的位子上,然後舉杯給崇安侯敬起酒來:“兒媳先代二爺敬公爹一杯,今年怕是我和沫兒在府裡過的最後一個年了,以後搬出去了,素日雖仍時常可以回來給公爹請安,頭三年卻是必須要在咱們自己家裡過的,所以把這個年過了,至少也得再過三個年,我們一家人才能再聚在一起吃年夜飯了,兒媳不代二爺敬公爹和大伯大嫂一杯,心裡委實過意不去,也委實對不起這麼多年來,公爹和大伯大嫂對我們母女的照顧,兒媳就先乾爲敬了,稍後再好敬大伯和大嫂。”

盛京本地的風俗,新搬家的住戶一定要在自己家裡過滿三個年,才能換地方過年,不然就是根基不穩,不吉利的表現,古氏這樣說,若是放到尋常人身上,倒也沒有可指摘之處。

可她和簡君平之間多年前便已勢同水火,這些年簡君平也是對他們母女不聞不問,府裡大多數下人不清楚箇中隱情,主子們卻是盡知的,亦連簡澤簡沂兩個小的,如今也知道幾分了,她再說這樣的話,就顯得有些太自以爲是,自說自話,自我感覺太良好些了……簡君平肯不肯接她們母女出去,甚至肯不肯再承認她們母女,都還是未知好嗎,更不必說還有個陸氏在一旁虎視眈眈,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了。

陸氏這些年與簡君平患難與共,又爲他生了兩個兒子,便是崇安侯,如今都不好再像當年那樣,直接視她若無物,動不動就讓她滾了好嗎?

衆人一時都是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接古氏這話纔好了。

簡潯簡直覺得不可思議,以前古氏沒這麼蠢啊,這是在屋子裡關得久了,僅存的一點智計也退化殆盡了不成?

竟然還妄想搬到簡君平的新宅子裡做她的當家主母,指不定還想着要將陸氏和陸氏生的兒女們壓得擡不起頭來,她也不想想,簡君平當年就能對她那般絕情絕義了,在她害得他,——至少簡君平肯定是這麼以爲的,被放逐到了瀘定去這麼多年,吃盡了千辛萬苦,九死一生,才終於有了機會風光回京來後,他不立刻休了她,爲陸氏騰位子就是好的了,還想夫榮妻貴,這夢未免做得太美了些!

簡沫更是如遭雷擊,連苦笑都苦笑不出來了。

她前兩日好容易才求得了大伯母答應留下她們母女,讓她們至少還能保住表面的體面,誰知道卻被母親三言兩語便毀於一旦了,屆時她們哪還好意思留下,不但不好意思留下,等在新宅子那邊待不下去了,也沒臉再回來了,——母親怎麼就不肯醒醒,怎麼就不肯面對現實呢?!

彼時古氏已給崇安侯敬完酒,在給簡君安和平氏敬了,還說簡沫:“你這丫頭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給你祖父和你大伯大伯母也好生敬一杯酒呢,你可是我們二房唯一的嫡出,這會兒代表的不止是你爹,更是我們整個二房。”

簡沫聞言,只恨地上不能裂開一道縫,好讓她鑽進去,只得強笑道:“我出去一下,祖父大伯父大伯母你們且先慢用。”幾乎落荒而逃般躲了出去。

倒讓平氏越發可憐起她來,稍後待年夜飯散了,崇安侯讓兒子孫子們先簇擁着去了旁邊的花廳裡,等着放煙花守歲,她和簡潯則留在花廳裡瞧着下人們收拾殘局時,便壓低了聲音與簡潯道:“你二嬸真真是,我都不知道該說她什麼纔好了,就是可憐了沫丫頭,原本一心想留下的……也是個可憐見的,父母都這樣,她連個正經能教導她的人都沒有,竟也沒長歪。”

簡潯也覺得簡沫沒長歪挺奇蹟的,不過如今她才十二歲不到,日子且還長着呢,誰知道以後她不會長歪,很多時候,人長歪或者說是入歧途,不就是那一瞬間的事兒嗎?

母女兩個說了一會兒話,提前退席送不勝酒力的古氏回去的簡沫回來了,平氏見她去而復返,少不得要問一句:“你母親歇下了罷,該讓人給她喝一盞醒酒湯再睡下才是,不然明兒起來非得腦仁疼不可。”

簡沫應道:“我服侍娘喝了醒酒湯,看着她睡下了纔回來的。”

咬了要脣,壓低了聲音,“大伯母,我娘糊塗了,先前纔會那般……那般輕狂的,您千萬別與她一般見識,我一定能趕在父親回京之前,說服她改了主意的,求大伯母再給我們一個機會。”

平氏聞言,面露難色:“我倒是不介意你們留下,兩房到底還沒分家呢,這裡本來也是你們的家,可看你母親那個架勢,怕是說什麼也不會留下的,牛不喝水,我難道還能強摁頭不成?不然,讓她一個人出去,你仍留在府裡?就說代你父母盡孝於祖父跟前兒便是。”

說得簡沫又咬起脣來,是啊,母親若堅持要搬出去,大伯母又如何好攔的?只可惜祖母早不在了,若祖母還在,她倒是可以去求了祖母以要母親服侍爲由,留下她,做婆婆的要給兒媳立規矩,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誰敢有二話的?

簡沫只得苦笑着低下了頭,爲什麼她要經歷這樣的事,不,應該說爲什麼老天爺要讓她託生成父母的女兒呢,她寧願託生在寒門祚戶,吃不飽穿不暖,也不願意日日受這樣的折磨好嗎?

次日一早,簡君安便身着侯世子服制,與按品大妝的平氏一道,進宮朝賀帝后去了。

待回來後,又往各處去拜了年,不能親至的也打發人送了賀貼去,當然,也收到了一堆賀帖,忙忙碌碌的,一直到掌燈時分才清淨下來。

翌日是大年初二,依禮該出嫁女回孃家的日子,平氏知道平夫人和平大太太至今仍惱着她,甚至平大老爺也惱着她,便不想回去了,她自己受來自父母親人的委屈也就罷了,難道還連累丈夫兒女也跟着受不成?

還是簡君安說:“兩家隔得遠不回去也還罷了,隔得這麼近依然不回去,就委實說不過去了,只我們兩個回去,不帶孩子們便是,就說父親一個人在家也寂寞,所以把孫子孫女兒們留下陪他了,如此我們用了午膳,也好說回來就回來了。”

平氏這才怏怏的收拾一番,與簡君安一道回了平西侯府去。

果然平夫人見了她沒有好臉色,倒是平大太太,當時氣過了後,知道這個小姑子以後就是侯夫人,輕易不能得罪,且大年下的,也不好冷着一張臉,對平氏還算熱情周到。

待用過午膳後,平氏便藉口不放心家裡的老人和孩子們,向母親和嫂嫂提出告辭,平大太太也不狠留她,笑着送了她出去,在二門處與簡君安回合後,一道上了車。

平氏惟恐自家父親和大哥遷怒簡君安,待馬車一啓動,便關切的問起簡君安來:“父親與大哥沒有爲難大爺罷?”

簡君安卻笑了起來:“女婿可是嬌客,誰捨得爲難的?好了,夫人別擔心,雋哥兒已有消息了,雖仍不肯回京,但好歹岳父和大舅哥知道他的去向,也知道他暫時是安全的,自然也就不會遷怒我了。”

“雋哥兒有消息了?”平氏立時滿臉的驚喜,“那方纔母親與大嫂怎麼不告訴我呢,難怪我見她們興致都不錯,那雋哥兒現在在哪裡?”

簡君安笑道:“就在宣同總兵府,快馬加鞭回盛京不過幾日罷了。”

平家的實力和底蘊到底擺在那裡,饒平雋有心遮掩行藏,也不過就遲了大半個月,便找到了他,只可惜已然遲了,平雋已在宣同總兵府投了軍,並且因爲他有舉人的功名,武藝也不差,深得他的千戶賞識,已是一名在冊的總旗了。

以平家的影響力,就算平雋已在在冊的總旗了,要讓他回京也不是難事,問題是平雋說什麼也不肯回來,還放話若父祖強迫他,除非他們能關他一輩子,否則他只要有了逃脫的機會,便會立刻躲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讓他們再別想知道他的消息。

平西侯與平大老爺聽得這話,除了加派護衛過去投軍保護他以外,還能怎麼樣?但不管怎麼說,至少平雋人已有消息,而且在軍中也算得上如魚得水了,自然父子兩個也就不會再遷怒簡君安了。

平氏聽完,方鬆了一口長氣,道:“我這懸了這麼多日的心,總算可以放下了,那孩子自己任性也就罷了,還連累了我們潯姐兒,好在如今潯姐兒已有了歸宿,他知道後,也該徹底死心了。”

大年初三一早,宇文倩與宇文修便來了崇安侯府接簡潯冰嬉去,姐弟二人雖再四保證,定會讓簡潯安然無恙的回來,簡君安依然挑剔了宇文修半晌,才哼哼着鬆了口:“申時之前,必須給我送回來,廟會燈會到了元宵節再去也不遲。”

小子,當他不知道他想趁着黑燈瞎火的做什麼,別忘了他也是從他這個年紀長到現在這麼大的好嗎!

“是,岳父。”宇文修深知如今的岳父惹不得,爲了元宵節還能帶了簡潯出去,只得一口應了,等人都帶出去了,岳父總管不着他都做了些什麼了罷?雖然時間比預期的短了不少,也足夠做很多事了。

沒想到去到二門處,還未及上車,簡澤簡沂兩個聞訊趕了來,死乞白賴的非要跟着去,還暗戳戳的威脅宇文修,“師兄若是今兒不帶我們去,下次你再過府時,便休想再見到大姐姐,哪怕見到了,我們也一定讓你與她說不上一句話了!”

聽得宇文修是牙根直癢癢,好嘛,岳父給他臉色瞧也就罷了,小舅子們也敢威脅他了,待會兒冰嬉時,他不讓他們摔個十次八次的,他就不是他們姐夫……心裡發着狠,嘴上已笑道:“我什麼時候說過不帶你們去了,你們快回去準備冰鞋和大毛衣裳罷,我們在這裡等你們。”

說着壓低了聲音,“不過你們還叫我師兄,我聽着怎麼不那麼順耳呢?”

簡澤簡沂聞言,那叫一個上道,立刻改了口:“多謝姐夫,我們很快回來。”一溜煙的跑了。

兩個小傢伙的聲音可不小,車上的簡潯與宇文倩是想不聽到都難,在宇文倩似笑非笑的揶揄目光中,簡潯很快便感覺自己的臉熱辣辣的,卻仍撩起車簾,吩咐起跟車的婆子們來:“去個人問一聲二小姐,要不要也一起去,若要去,就說我們在二門等着她。”

大年下的,日日都好吃好喝,簡沫反倒瘦了一圈兒,她的外家又不在盛京,古氏更是多年不在外面走動了,她連個認識外人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像簡潯似的,還能跟宇文倩這般好,以前還有個定真縣主可以往來了。

簡潯既多少有幾分同情她,且他們姐弟三個都去了,就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裡,也實在有些欠妥,這纔會想着將她一併帶去的。

不多一會兒,先是簡澤簡沂全副武裝的回來了,遠遠看着,就跟兩個毛球似的,看得所有人都是忍俊不禁,宇文修更是嘲笑道:“你們這是去冬眠還是冰嬉呢,穿成這樣,哪裡還嬉得動?”

簡澤簡沂滿臉的委屈:“都是娘逼着我們穿的,我們不穿就不許我們出門,到了地方我們馬上脫下來,師兄,哦不姐夫,你可千萬別因此就想着不帶我們去啊。”

宇文修真這樣想也不會說出來啊,何況這聲‘姐夫’真是怎麼聽怎麼中聽,於是大度的一揮手:“我什麼時候這樣想了,快上車,還等着我抱你們不成?”

簡澤與簡沂忙歡呼着上了宇文修的馬車。

簡沫急匆匆趕了來,也是裹得毛茸茸的,一走近便屈膝給大家陪不是:“讓大家久等了罷?”因爲簡潯是臨時才邀請她的,她哪來得及準備,再是手腳利索,也免不得耽擱時間。

簡潯自車上探出臉來道:“沒事兒,要怪也該怪我早些告訴你纔是,上車罷。”橫豎宇文倩的馬車寬敞得很,別說多一個人了,多幾個人都沒問題。

於是一行人前後逶迤了四輛車,慢慢的駛出了崇安侯府,拜宇文倩馬車上睿郡王府的徽記所賜,一路上暢通無阻的抵達了什剎海。

就見什剎海的湖面早全部結成了一層厚厚的冰面,與周邊被皚皚白雪遮住了的花木和建築物一起,形成了一個白玉琉璃的世界,比之春夏秋三季時的什剎海又是另一番迷人的景象。

此刻冰面上就有不少人已在溜冰嬉戲了,遠遠的還能看見有人正溜着冰蹴鞠的,亦有坐了冰車,在冰面上飛馳而過的人,速度太快,一般看不清他們的臉,但卻能聽見他們的歡笑聲,不是小孩兒,就是女子的,想來也是跟簡潯宇文倩一樣,趁大年下父母長輩們好說話兒,出來玩耍的。

四周還有不少賣五香豆、烤地瓜、熱餛飩之類小吃小食的小販們,如今生意越發難做了,雖是大年下的,也不能有銀子不賺不是?

簡澤與簡沂看得此情此景,哪裡還忍得住,把大毛衣裳一解,換上冰鞋,便歡呼着玩兒去了,宇文修忙使了個眼色給一旁侍立的週四平,後者便忙跟了上去。

宇文修這才笑向簡潯和宇文倩道:“姐姐,師妹,你們是想現在就去溜一圈,還是等會兒?”

簡潯想着胡大公子還沒來,怎麼能讓宇文倩先玩得儀態盡失,笑道:“師兄先自己去玩兒罷,我們等一等也不遲。”又問簡沫,“你沒帶冰鞋,是不是忘記了,我倒是多帶了一雙。”

簡沫滿臉的不好意思,小聲道:“我、我根本不會冰嬉,待會兒我就在馬車上看着姐姐們玩兒便是。”本來她想着自己又不會玩兒,何必來湊這個熱鬧的,但實在是不想待在家裡看母親異想天開,這纔會厚顏跟了來。

“沒事,你還可以坐冰車。”簡潯擺手道,“待會兒讓人去租一個來便是。”

正說着,胡大公子到了,大家彼此見過禮後,簡潯有心爲宇文倩和胡大公子製造單獨說話兒的機會,便笑道:“我雖會溜冰,卻溜得不怎麼好,師兄,你帶我一下好不好?胡大公子,倩姐姐水平與我差不多,就得勞煩你了。”

宇文修聞言,先喜後嗔,喜的是自己終於能光明正大的拉師妹的手了,嗔的則是胡大公子必定也與他是一樣的心思,不由狠狠瞪了胡大公子一眼。

胡大公子卻根本沒有發覺他在瞪他,已紅着臉在與宇文倩說話兒了,“縣主,我也溜得不是很好,你千萬別笑話兒。”

只是宇文倩還不及答話,就聽得一個飽含驚喜的聲音遠遠傳來:“這不是惠安縣主嗎,可真是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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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四回 晴天霹靂(求票)第二百零六回 改屬螃蟹了第二百一五回 機關算盡反誤性命(上)第五十二回 挑人第一百九八回 不能失去你第九十一回 爭吵第二百零四回 攝政王與首輔大人第一百一零回 習武之人的本能第一百九一回 楊氏之死第一百零九回 有其母必有其女第三十九回 周旋(二更)第一百七九回 出嫁 好去處(萬更求票第一百四九回 死不足惜第一百八七回 獄中 判決第二百零八回 猛藥 新生活第一百五六回 出閣第六十九回 新夫人 新表哥第九十二回 定親第一百五六回 添妝 來客第二百一八回 條件第九十八回 自作聰明 生辰第二百二零回 壯行 生女第二百零一回 驚喜 將亂第八十七回 告別 投軍第一百九九回 不鑽牛角尖了第二百回 回來第一百四七回 甜蜜第二百一四回 山雨欲來第一百零五回 決定入宮第十六回 求救第七十七回 蔫兒壞第九十三回 喜悅第一百零八回 反覆無常第九十五回 禍害遺千年第一百零七回 百鍊鋼化繞指柔第二百一四回 山雨欲來第一百八二回 現行第八十九回 賑災 煞神第一百三五回 不妙第一百五六回 添妝 來客第一百四八回 回京第五回 二叔第八回 思謀第二百零四回 攝政王與首輔大人第九十八回 自作聰明 生辰第一百七八回 確認中毒第六十回 相幫第一百八六回 悔之晚矣 下獄第七十七回 蔫兒壞第八十五回 表白 想通第三十七回 辦法第一百一八回 搬出(二更)第一百零一回 偏心到腳後跟第一百零二回 自取其辱第七十回 原因 打架(求月票)第八十三回 陰魂不散第七十二回 駕崩 歹毒(有月票嗎?)第一百六七回 調撥第四十二回 王妃第五十八回 心意第一百九八回 不能失去你第五十六回 學習第一百二六回 貴嬪娘娘第一百五八回 新婚第四十六回 狠絕第一百四五回 歸來第三十九回 周旋(二更)第一百五二回 籌備第二百一零回 堅定想法第五十七回 燃眉第一百三七回 遇寇(求月票)第二百一二回 師兄,謝謝你第一百四八回 回京第七十二回 駕崩 歹毒(有月票嗎?)第九十五回 禍害遺千年第一百五九回 拜會第四十六回 狠絕第一百八二回 現行第六十四回 出遊第四十三回 骨肉第一百一一回 要上天的節奏第九十六回 什剎海冰嬉第一百一一回 要上天的節奏第五十九回 負荊第一百九三回 轉機第二十回 衝突第四十五回 鬆口第一百四四回 初至薊州 捷報第二百零四回 攝政王與首輔大人第一百五八回 新婚第一百五九回 敬茶 衝突第二百一八回 條件第一百七零回 放到眼皮底下第十二回 開始第一百九四回 齷齪心思第一百一四回 晴天霹靂(求票)第五回 二叔第二百二五回 坐月子也不閒着第一百三三回 陸氏之死第五十六回 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