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樂緩緩地道:“至於第二條,雖然你剛纔也保證過,但是,我還是要你慎重答應我一次,你不能干預我處理家事和處理生意場上事務,就算外間的人如何質疑我,你都不能對我有一絲懷疑,否則,我立刻撂擔子不幹。”
老爺子保證道:“我既然已經說出口了,自然不會反悔。”
“姐姐,我不會做二當家!”壽頭拽着尹樂的衣袖小聲地道。
“二當家什麼都不用做。你每日回去只管給我和給來看貨板的客人泡茶就行。”尹樂道。
老爺子眸光一亮,他看向壽頭,沒錯,喝過他泡的茶,大概懂茶的人都會忍不住入貨吧?他對尹樂的安排又多了一分滿意。
尹樂拿起桌面上的大鑰匙,這把鑰匙很重,數十條,每一條都是黃銅打造,是老爺子畢生的努力成果。鑰匙上都刻着小字,標識鑰匙屬於那裡的。她沉沉地道:“我會盡力做,但是能否做好,我不能保證!”
老爺子道:“盡力就好,結果如何,我不強求。”
他環視着衆人,心中百感交集。他子孫昌盛,如今卻要把偌大的家業交給一個女流,真是諷刺啊!他看着劉並蒂和劉並育道:“如今,你們也是老爺了,你們盼望這個日子已經很久了吧?以爲要等我死後才能當劉家的老爺吧?如今好了,不用等我死了,以後還請兩位老爺關照一下老朽,賞老朽一口飯吃。”
一席話,說得劉並蒂和劉並育臉色青白交加,劉並蒂輕聲道:“爹,別這樣埋汰我們,我們心裡難受!”
“難受?以前見到你們這樣,我也難受,但是,現在我不難受了,你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我辛勞了一輩子,也該臨死前享幾日清福了。日後死落黃泉,見到你們的娘,我再跟她請罪,是我無能,不懂得教子,一個個都是酒囊飯袋,沒出息。”他說完,慢慢地起身,揹着手出了門口。
這頓飯,大概是吃不成了。衆人見老爺子走了,都沒了心思。
劉燕香看着尹樂,微慍道:“你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籠絡我爹?竟讓她聽信了你的鬼話,把偌大的家財都交落你手上。”
“大家都是說鬼話的人,你要怨,就怨自己的鬼話不夠我的精深,我如果是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先了解我這個老闆的喜好,好託我的大腿賞你碗飯吃。”尹樂聽小香說過劉燕香昔日欺負壽頭要緊,又知她是個見風使舵的人,兩面三刀,蛇毒心腸,她最討厭就是這種女人,所以如今聽她這樣說,哪裡給她留面子,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便給她難看。
“你.......”劉燕香氣極,拍桌而起,想要挽回一點氣勢,她之前的強硬手段在府中頗得人敬畏,如今府中的丫頭小廝,都站一旁看她的笑話,她哪裡能下的來臺?
“錦兒,你以後就是府中的姑奶奶了。老姑奶奶那一套你千萬不要學,以後有事,不必藏着掖着,儘管跟我說。”尹樂沒有搭理劉燕香,而是轉向錦兒,跟她說話冷落劉燕香。
一句老姑奶奶,聽得劉燕香是又氣又羞,她指着尹樂,手指發抖,怒叱道,“你是不是笑我嫁不出去?”
尹樂側頭,詫異地道:“嫁不出去?說什麼笑話啊?咱們老姑奶奶不是嫁過兩次了麼?誰敢笑你嫁不出去啊?”
這個是劉燕香心中的痛,她脾氣本就不好,如今聽尹樂這樣說,哪裡按捺得住?拿起桌面的一隻茶杯就往尹樂擲去,衆人大驚,這樣近的距離,這樣重的力道,朝着尹樂的頭扔過去,只怕傷得不輕。
然而,讓衆人震駭的是,尹樂只輕輕伸手一握,那茶杯便被她握在手裡,尹樂輕輕一揚,那茶杯便飛了出去,從劉燕香耳際劃過,劉燕香嚇得尖叫一聲,直到杯子砰一聲落地,她才呆呆地看着一地的碎片,開始後怕起來便再不敢吱聲了。
尹樂淡淡地道:“再有下次,你就跟這個杯子一樣的下場。”她起身,對壽頭道:“走吧,帶你出去吃頓好吃的,慶祝一下。府裡今晚大概是不開飯了。” WWW⊙тTk ān⊙co
壽頭也被嚇住了,連忙站起來亦步亦趨地跟着尹樂走。
走到劉並蒂妻子張寶絹身邊的時候,因惱怒老爺子把所有東西都給了尹樂,竟下意識地伸腳出去絆他,壽頭哪裡有防備?尹樂又走在前頭,紅顏跟漠巖在門外沒有進來,壽頭被絆了一下,往前一跌,竟磕在門檻上,一張嘴頓時血流如注。
紅顏和漠巖即刻上前扶起壽頭,尹樂回過頭來,見此情況,也嚇了一跳,連忙取出手絹爲他擦去嘴邊的血,又讓人去請大夫,責怪道:“走那麼急做什麼?這麼大個人了,走路不懂得看路?”尹樂因背對着壽頭,所以並不知道是有人使絆,以爲是壽頭自己跌倒。壽頭之前也試過好幾次了,想跑的時候腳步不協調,跌個狗吃屎,尹樂爲此罵過他幾次了。而這一次,以後他又是這樣不小心,心疼之餘,有些生氣。
張寶絹見壽頭傷成這樣,嚇得臉色發白,不敢說話。所幸此事沒有人瞧見,否則,捅到老爺子那裡去,自己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漠巖靜靜地道:“是大夫人伸腳絆倒他,是故意的。”
張寶絹一愣,拍桌子站起來,虛張聲勢地怒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一個下人也敢諸多口舌?你哪隻狗眼看見我絆倒他的?分明是傻子自己走路不小心跌倒的。”
尹樂不怒反笑,淡淡地說了一句,“好,說得好!”她扶着壽頭回房,沒有再說什麼。那張寶絹見尹樂竟不敢說話了,以爲她怕了她,不禁得意洋洋地道:“哼,裝什麼威風?我說幾句,她立刻就老實了。以後再敢沒大沒小,仔細我給她厲害。”衆人都面面相窺,不明白爲什麼尹樂會忽然轉性,莫非是真怕了張寶絹?
尹樂扶着壽頭回房,雖然摁住了傷口,但血液還是不斷地流下來,壽頭吐了一顆牙齒出來,哭道:“好痛?”
尹樂鐵青着臉,不做聲,回到房間大夫過來爲壽頭止血,並且清洗了嘴上的傷口,大夫道:“傷口很大,孫少爺要受一段時間苦了,嘴受傷,吃東西也困難。多煮流質的食物,攤涼了給他吃,另門牙沒了兩顆牙齒,真可憐。”
門檻很高,這樣磕下去,勢必是要受傷的,只是沒想到傷得這麼重。
清洗之後,壽頭的嘴巴腫了老高,因爲疼痛,眼裡含着一汪淚水,讓人瞧見了就覺得可憐兮兮的。
漠巖送大夫出去,紅顏便跟着去抓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