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應了尹樂的話,出去對宸妃道:“宸妃娘娘請回吧,皇后娘娘體恤各宮,不需要各宮娘娘來請安。
宸妃卻跪在了冰冷的石階下,懇切地道:“請再去稟報娘娘,就說臣妾在宮外候着!”
宮女傻了眼,這宸妃乃是皇上最寵愛的嬪妃,這一大早的來請安已經少見,這還跪了下來,可真是新鮮事。宮女也不敢怠慢,急忙上前要扶起宸妃,初春擰眉便道:“大膽?宸妃娘娘哪裡是你能扶的?你有這個資格麼?”
初春的聲音不大,卻威嚴十足,嚇得宮女急忙退後兩步,福福身子,便進了內殿。
宮女進去,再度稟報尹樂,“皇后娘娘,這宸妃娘娘跪在殿外了。”
尹樂皺着眉頭,“又玩哪門子的花樣?她累不累啊?”
宮女有些擔憂地道:“那如今該怎麼辦?是不是讓她進來?”
尹樂道:“讓她跪着吧,她愛跪就跪!”
紅顏對宮女道:“行了,你去忙活你的事情吧,甭管她了!”
宮女到底在宮中伺候已久,知道宸妃的厲害,冒着勇氣進言,“這,似乎不太好吧?”
紅顏道:“你怕什麼?萬大事有皇后娘娘頂着,你且去忙你的事情吧。”
宮女只得退了出去。
初春見宮女出來,問道:“皇后娘娘可有指示?”
宮女揣揣不安地道:“回娘娘,皇后娘娘請宸妃娘娘回去!”
話音剛落,便有太監在外宣道:“皇上駕到!”
宮女一驚,急忙與其他幾名灑掃宮女太監跪下接駕,“奴才參見皇上!”
一道明黃的身影從柔暉宮宮門進入,見宸妃跪在廊前,詫異地道:“你跪在這裡做什麼?”
宸妃咬着脣,面容委屈不做聲。
初春跪下請安,“參見皇上!”她像是鼓起莫大的勇氣道:“皇上,皇后娘娘存心刁難,不許宸妃娘娘入殿,可憐娘娘還懷了身孕!”
皇帝瞧着宸妃,面容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他上前扶起她,道:“你且起來,隨朕進去吧!”
柔暉宮的下人一聽問初春的話,頓時都嚇得魂飛魄散,這宸妃娘娘不是存心要害皇后娘娘嗎?這自己有孕還故意跪在柔暉宮外,不知道的還以爲皇后娘娘欺負她呢。
宸妃緩緩起身,怯怯地道:“但是,皇后娘娘並未恩准臣妾起身。”
她的話音剛落,尹樂便出現在殿門前了。當太監宣佈皇帝來的時候,她已經明白宸妃的意圖,她嘴角含着一抹諷刺的笑,“這麼聽話?那本宮並沒有讓你跪在外面,你怎麼跪下了?”
宸妃輕聲地道:“娘娘恕罪,臣妾並非有意冒犯娘娘,不過按照祖制,臣妾有孕,理當前來稟報皇后娘娘。”
尹樂並不詫異,只是眉毛一擡,道:“你有孕關我什麼事?又不是我讓你懷孕的。你懷孕不用來跟我說,跟讓你懷孕那人說就行了。”
此話不倫不類,宸妃一時不知道怎麼接口,但是皇帝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無奈地道:“你說話,一定要這麼語出驚人嗎?”
尹樂愕然,“語出驚人?這算什麼語出驚人啊?這不是正常的嗎?她有孕,告知旁人做什麼啊?我又不是孩子的爹,她跟你說不就行了嗎?還巴巴地來我這裡告訴我,我不聽還不許,硬生生就跪在宮門前逼着我聽,這算什麼事啊?她委屈,我還更委屈呢。”
皇帝啼笑皆非,身後的宮女太監卻已經掩嘴偷笑,他低吼一聲,“龍尹樂!”
尹樂美目一瞪,“吼什麼吼?你當爹就威風了?”
皇帝伸手拉她的手臂,硬生生地拖着她進去,低聲道:“你給朕點面子行不?你是存心要人家看朕的笑話嗎?”
尹樂甩開他,“你要面子我就不要面子了?”
楚坤無奈地看着她,“朕是皇帝!”
“本宮還是皇后呢。”尹樂瞪着他。
楚坤忽然面露笑容,“那你是朕的妻子!”
宸妃氣得全身發抖,怔怔地站在門前,進不是,退不是。她握住拳頭,手指甲插進手心,印下一排紅印。
他們旁若無人地打情罵俏,那她今日來是爲了什麼?她回頭看了初春一眼,心灰意冷地道:“初春,咱們回吧!”
皇帝聞言,道:“嗯,也好,初春,護送娘娘回去!”
宸妃一咬脣,道:“臣妾告退!”
尹樂出聲喊住她,“慢着!”
宸妃瞪着尹樂,隱忍着心頭的怒氣,問道:“娘娘還有什麼吩咐?”
尹樂道:“宸妃娘娘以後不必來請安,本宮這裡,不需要任何嬪妃來請安!”
宸妃心頭一硬,道:“臣妾謹記!”說罷,她看了皇帝一眼,眸光裡含着複雜的神色,轉身而去,初春急忙跟上。
宸妃走後,尹樂搖搖頭,對楚坤道:“她對你有意,你何必如此?千不念萬不念,念在她腹中有你孩兒的份上,也該對她好點。”
楚坤笑道:“你既然同情她,爲何不給她好臉色?”
尹樂瞪着她,“我對她好有什麼用?這天下最不值錢的就是同情心,而且,她不稀罕我對她好,我何必自討沒趣?”
楚坤走入內殿,微微嘆息一聲,“她懷孕是假的!”
尹樂一愣,“假的?這怎麼假得了?不是御醫診斷過了嗎?”
楚坤拉着她坐下,道:“我登基至今,後宮曾有三位嬪妃有孕,但是最後這三位嬪妃都性命不保。朕調查過,是顧昭儀所爲,朕想殺了她,但是母后力保,朕知道是因爲顧昭儀父兄的勢力,他們都爲母后所用。朕厭倦,這樣一直被母后控制,前朝無所作爲,後宮也不能做主。這也是爲何朕一定堅持要你入宮的原因,因爲朕確信,你有足夠的能力與母后抗衡。如今事實證明,你確實有這樣的能力。朕當初孤注一擲,並沒有錯。”
“你還沒說宸妃假孕的目的。”尹樂提醒。
楚坤面容漫上一層哀傷,“當初朕確實以爲宸妃是對朕真情真意,她的兄長陳平原,也一直爲朕所用,盡心盡力。朕本想給陳家一個榮耀,正其國舅爺的身份。但是,朕後來發現,陳平原所有的恭順,都是母后的指示,他不是忠於朕,而是忠於母后。再後來,朕發現宸妃與常平私通消息,常平是王鎮西的人,而王鎮西是宸妃的義父,他們本是沒有什麼感情的,不過是因應入宮的需要,找一個顯赫的身份罷了。她豈會不知道王鎮西的野心?她兩邊靠攏,爲的是什麼?朕不想揣測,就只當她是想登上皇后的位置。朕爲了遏制她,所以每一次寵幸前,都會讓她喝下紅花湯藥,她不可能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