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那個王妃寧氏早已經死了,現在的我是一個全新的我,你可以叫我方……”方寧想了想,覺得方寧這個名字已經不能再用了。在趙琰面前還好,他本就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但是其他的人,實在是沒必要再把往事翻出來曬一曬。方寧索性撒了一個小謊言:“叫我寧姑娘吧,前塵已過,往事不追。”
翠桃似懂非懂,點了點頭,對方寧的興趣不過也是因爲她家公主會時不時念叨兩句而已。
“翠桃,你家公主如今可還好?”
一聽到方寧提起自己心裡一直牽掛着的人,翠桃眼淚稀里嘩啦就流了出來:“我家主子……”翠桃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一提到佳榮便忍不住抽泣起來。
方寧看到心酸,將自己的帕子遞給了翠桃:“你彆着急,擦擦吧。”
其實也不用翠桃多說,方寧也能想象佳榮的日子。作爲一個和親的女子,遠離故土也就罷了,還不得丈夫喜歡,連個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天知道那個時候佳榮心裡該是多麼難過,一個人獨在異鄉,身邊並無可親之人爲她做主。
佳榮只恨自己沒有辦法解救佳榮於水火之中,恨沒有早日察覺佳榮的不幸。可是即使早知道又如何,和親的事兒不可避免,除非一開始和親的不少她。可是哪有那麼多的可是啊!方寧是真心憐惜那個在信紙上只會報平安的姑娘,誰知道佳榮忍下多少淚水才能粉飾出那樣的太平呢?
不着痕跡地抹去眼角的酸澀,方寧安慰着翠桃:“你也別太擔心,王爺他一定會把你家公主好好接回大齊的。以後有她皇兄保護,沒有人敢欺負她。”
翠桃含着淚點了點頭,對着方寧吐出了這一路的辛酸。
方寧始知道佳榮身邊陪嫁丫頭的故事,翠桃說的咬牙切齒,只恨不得扒了那幾個貪生怕死,一心只想着爬牀的黑心之人。一會兒又爲忠心爲主,慘遭毒手的姐妹傷心。方寧也被翠桃感染,眼睛溼潤了好幾次,最後她也不刻意去擦掉那傷心的眼淚了。
告別了翠桃之後,心中擔心着佳榮,方寧很想見到趙琰跟他聊一聊佳榮的事兒。沒想到金小魚偷偷摸摸地跑過來,拉着她就往營帳裡走,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
“金大夫,你這是做什麼?”嫌棄地揮開了金小魚扯着她衣袖的手,方寧還想出去。
“別,方姑娘,你別出去。禹城來人了!”
方寧身形一頓,僵硬地轉過身子,面露驚色:“你說的可是真的?沒有騙我?”
忙不迭的點頭,金小魚道:“今日雲生剛到,皇上的欽差大臣正是同他一路前來的。”
方寧想到了自己在宮中待過的那段日子,心中不免擔心起來,難道是趙珩知道自己沒死,派人追到邊關了?心中不安,方寧在營帳裡轉來轉去的,根本沒辦法停下來。
金小魚看着她轉得頭暈,便好心勸道:“方姑娘,你別擔心。咱們軍營裡除了我和小東並着幾個親衛,其他的人都不知道你是誰。只當你是王爺從哪裡帶回來的紅顏知己。”
“啊?”方寧聽了金小魚的話,有些含羞,又帶着淡淡竊喜。可是很快又被禹城來人了的消息給衝散了。
方寧拉着金小魚坐下,問道:“你知道禹城來的欽差大臣是幹什麼的?”
“具體我也不知道,是雲生得了王爺的吩咐讓我先叫藏起來不要獻身。不過來人應該不是爲了姑娘,太后來信說過,你假死的事情並沒有人知道。”
方寧若有所思,心中的不安稍微淡了一些。不過金小魚又告訴她,此次來邊關的欽差大臣是趙珩身邊的金木水火土中的木護衛,應該是認識方寧的,所以纔不得不讓方寧躲起來。
這下方寧的心裡又糾結起來了,若是讓趙珩知道她在邊關,那她和趙琰之間……不知不覺方寧抓在了金小魚的手腕上,不算長卻尖細的指甲掐進金小魚的肉裡,痛的他額頭上直冒汗。
“方姑娘,痛。”眼淚都快出來了,方寧才意識過來,立馬鬆開了金小魚。
“對不起,對不起啊。我一聽見禹城來人了,心中不安,所以不小心傷了你。”
咬着牙忍住痛,金小魚搖了搖頭:“不礙事,沒事兒,我有藥。”
“我幫你上藥吧!”方寧說幹就敢,不等金小魚點頭,已經跑到一堆瓶瓶罐罐面前,辨識着哪一個是能用的藥。得虧她從前在老周頭教竹顏的時候也聽過一二,所以勉強可以認出一兩味可用的藥來。
“方姑娘,你還能認出這些藥來?”金小魚看着方寧毫無差錯拿過來的藥,差點沒把眼珠子給掉下來。
“以前跟着別人學過一些,可惜我不認真,馬馬虎虎的能認識一些。跟你說,我還把你王爺死馬當活馬過呢,最後沒想到居然真的讓他給挺過來了。”
金小魚汗顏,他家王爺喜歡的人真是獨特啊!還好他家王爺福大命大,他似乎明白他家傻王爺爲什麼對方寧念念不忘了。
金小魚跟方寧一直聊了下去,沒想到兩人聊的還挺投緣的。不知不覺中,金小魚也對以前不怎麼喜歡的這個人改觀了許多。而方寧從前的性子本來就活絡,在雁蕩關的時候跟她二哥軍中的人混到一起,騎馬打獵的好不熱鬧。這下她和金小魚兩人也很快就熟了,金小魚倒是沒有想到方寧還有如此灑脫的一面。
許久之後,方寧才發現兩人只顧着說的高興了,竟然都忘了處理傷口。小心替金小魚上好藥,方寧覺得還不放心,又尋來紗布,打算給金小魚的傷口包紮。方寧的動作每一步都溫溫柔柔的,細緻極了,看得金小魚都有些入神了。
趙琰掀起簾子進來的時候,正好瞧見方寧正在給金小魚細心包紮的這一幕。心中無緣無故刺痛了一下,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還假裝輕咳兩聲,提醒兩個沒有發現他來的人。
“趙琰,你回來啦?”沒想到方寧帶着些小欣喜的一句話,立馬就安慰了趙琰原本有些吃味的心。他總覺得方寧方寧剛剛那一句問候,像是妻子在問候遠歸的丈夫。心中感到熨帖,那心裡深處對方寧的情意悄悄溢了出來,難以掩飾。
脣角不經意地上揚,趙琰走到方寧的身邊,靠着她坐下。斜眼看了一眼金小魚的手腕,冷冽如刀的視線刺得金小魚脖子一縮,頓時覺得背後寒意襲人。很識趣地接收到趙琰眼裡的敵意,也不等方寧包紮好最後一步,金小魚趕緊跑路,把空間留給他家王爺大人。
方寧見到金小魚走了,才斂了心神好好跟趙琰相處。
“趙琰,聽說禹城來人了。”
“嗯!”冷着一張臉,趙琰完全沒有了早些時候親方寧似乎的溫柔。
“趙琰,佳榮過得不好。”
“嗯!”
連聽了兩個趙琰的簡短回答,感嘆他的惜字如金,方寧拉着他的手,略帶着撒嬌:“那我可不可趁避開欽差大臣的時機,去南樑一趟?”
“不可以!”
“趙琰,爲什麼?”
摸着方寧柔順的長髮,趙琰道:“叫我阿琰!”
“什麼跟什麼?我在跟你說正事兒,我有好好想過的,我已經死了,不能出現在木護衛的面前。那我就得離開軍營,可是我……我不想離開你。所以……所以。”方寧害羞地低下了頭,笑的很甜。
“所以你想着趁機去南樑?”
見趙琰猜出了自己的意圖,方寧笑着點了點頭,哪裡知道趙琰後面會拒絕:“不行。”
“爲什麼?你說不行就不行嗎?趙琰,你以爲你是誰?”一急之下,方寧直接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看着趙琰,雙手叉腰,一副生氣的模樣也煞是可愛。
“叫阿琰!”一把將方寧拽到自己的大腿上坐着,輕嗅着懷裡佳人的芬芳,趙琰才覺得方寧真實在自己面前。
今天剛剛聽說禹城來人的時候他心中也是忐忑的,以爲一場美夢就要醒了。沒想到木護衛來邊關只是爲了來看看他的病情怎麼樣,看看他還能不能堅守在戰場上。突然之間就鬆了一口氣,安置好木護衛之後,趙琰立馬就來找方寧了。
雖然知道那個小女人的心意,可是他始終都不太敢確定這到底是不是現實。
突然起來的親密,有些嚇到方寧,她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想幹嘛?”腦海中想到的竟然是趙琰輾轉親吻她的畫面,方寧不好意思地作縮頭烏龜,也不沒有在意現在自己就坐在趙琰的大腿上。
“乖,叫我阿琰!”額頭輕抵着方寧,趙琰的聲音有些沙啞,卻顯得異常誘惑迷人。
方寧覺得兩個人的關係好像突然進步了許多,可是這樣她反倒是有些不習慣了。早已經熟悉了趙琰對她彆扭黑臉的冷漠,突然間親密起來,她總覺得太不真實了。
沒有得到方寧的迴應,趙琰輕吻了一下方寧的髮絲,貼在她的耳畔輕聲道:“就像你夢中喚我的那樣,喚我阿琰,好不好?”說着,趙琰還輕啄了一下方寧的耳垂,惹的方寧驚顫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