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寧回方家的事情似乎早就被敲定了一般,方寧甚至在想爲什麼父親不借着太子回京稍帶上自己。倒是柏青在一旁開解:“想必是爲了避嫌吧!小姐若是跟太子一起回京,要是被人看到,得說閒話了。禹城不比雁蕩關民風開朗,那些大家小姐成日裡吃飽了沒事就喜歡亂叫舌根子。”
方寧跟一旁的竹顏相視一笑,到讓柏青有些不自在,攥着手上的帕子,訕訕一笑。方寧對於回方家還是有些期待的,看着這兩個跟着自己來雁蕩關的丫頭,突然覺得還真有些想遠在禹城的大哥方平和嫂子,還有當初因爲生病了沒有跟着出門的鬆綠。
那天,方振告訴方寧他的打算時,出來吃驚方寧的竊喜也是少不了的。本來還在爲看不到趙珩而懊惱,這樣一來,回到方家,近在咫尺的人,相見還不容易嗎?不過方振的意思卻是讓方寧有些爲難。方振要方寧一回方家就得個趙珩的準信,趕緊定下婚事。
方寧爲難地看着父親:“皇家的婚事,那由得了自己做主?再說女兒也不是賢名在外名媛,我跟阿橫的婚事怎麼會那麼容易。”
方振並沒有迴應方寧,而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裡。他自是知道即使女兒跟趙珩兩情相悅,兩個年輕人的親事也不是那麼簡單就可以成了。趙珩身份不一般,太子的婚事自會慎重而慎重,方振只是想看看女兒在趙珩的心裡到底有多少分量。
好一會兒,方振纔看着自己女兒。方寧不愧爲武將世家的後代,雖爲女兒身,但是眉目間還是隱隱可見英氣。方寧的個性也是活潑中帶着自己的絕強,完全沒有因爲生爲女子就丟失了方家人的特質。
“寧兒,你也不小了,十六了。要是你孃親還在,想必親事早已經塵埃落定,不會跟着爲父在這邊關吃苦。”方振一副慈父的樣子,可是並沒有透過女兒想到亡妻,倒是想到了那個跟方寧性格頗有些相似的人。
方寧纔不會知道父親心裡想着什麼,只是以爲父親在爲自己憂心:“爹,雁蕩關的日子挺快樂的。不必被拘着性子,也不用被那些大家規矩約束着,女兒高興還……”想着自己在說什麼,方寧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後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看着方振。
方振明白女兒的心思,佯裝怒氣嗔了方寧幾句:“女兒家還是要守規矩,像你這般肯定會被未來夫婿嫌棄,呵呵,想來若是你跟阿橫成了,他也不會嫌棄你。”方振話鋒一轉,打趣起自己的女兒來,惹的方寧直跺腳。
方寧畢竟還是小姑娘,自小就被寵着長大的千金,小女兒家的情態還是暴露無遺。不過方寧還是有一些的理智反駁父親:“爹,八字還沒有一撇啊!皇家的親事哪有那麼簡單?”方寧嘴上這樣說着,心裡還是有些期待趙珩回京後,關於他們倆的未來會怎樣發展。突然想起趙珩對自己說過的事,方寧的目光黯淡了不少。
父親沒有錯過女兒的神色,忙問:“怎麼了?”
方寧緊抿粉脣,猶豫着要不要跟父親說趙珩的難處,最後想着告訴方振也無妨:“爹,趙珩說皇子之間的黨派之爭嚴重,他此次回到禹城的兇險不比他來雁蕩關的時候少。他對女兒說過,待禹城一切塵埃落定,他就……他就……就會娶我爲妻。”方寧饒是平時大大咧咧慣了,說起自己的事情來,也是各種忸怩害羞。
方振聽到女兒說趙珩告訴她的這些,心中暗歎趙珩對方寧也算是用情至深居然能跟告訴方寧這些事情。方振雙手背在身後,兩隻手緊握着,思考着自己的事情。
方寧父親沒有理會自己,小手大着膽子字方振眼前晃了晃:“爹,你在聽我說話嗎?”
“啊?”方振咋一下回神,對着方寧露出慈愛的笑容,“我想着是不是該把你送回禹城了,要是真的嫁入皇家,你得好好學點規矩了!”
“回禹城?”方寧的眼珠差一點落到地上。
方振看到女兒的反應,反問到:“難道你不想回去?”
方寧啞口不言,不過微微上揚的脣角卻暴露了她內心的竊喜。
方振緩了一口氣,緊皺眉頭,又慢慢平展開:“回到禹城,你跟太子的事也要儘快敲定。太子耗得起,可是你耗不起,明年就要十七了,落在尋常人家保不準孩子都可以叫外公了。”
“爹……”方寧害羞的緊,她敬愛的爹爹怎麼最近老是對她的婚事不離口啊,這些事該是女兒家拿在嘴上說的嗎?
方振淡淡一笑:“不過寧兒,你也不不能聲張你的事情,不可過分暴露你跟太子直之間的感情!”似乎是慈父對女兒的叮囑,難得還有如此開明的父親。自古以來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寧覺得自己跟趙珩之間的事情,簡直就是十世修來的緣分,纔會這本不合情理卻又讓人羨慕。
方寧跟方振一番談話後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她原本以爲方振說的回禹城不過是初步想法,可是等她回到院子,方安就過來了。方安自然是捨不得妹妹,準備再帶着妹妹出去玩玩。
兄妹兩挑上好馬,帶上幾個人,就出門玩去了。一番痛快的騎馬,方寧還厚着臉皮跟方安比試了武藝。在小姑娘耍賴加詭計的夾擊下,方安爲了討妹妹歡心,果然輸了一招半式,方寧喜笑顏開。在外面玩了個盡心,方寧纔回到院子,簡單梳洗後躺下,一覺再醒來就陷入了沉思。
一連幾天方寧都在想着回禹城的事情,方寧一隻手支起自己的下巴,突然對竹顏柏青發問:“你們想回禹城嗎?”
兩個丫頭對視一眼,點了點頭然後又立馬搖了搖頭。
“哎,我也想回禹城,可是我這兩天想着總覺得回禹城太突然了,我的心裡總覺得不安,也許是捨不得爹爹跟二哥吧!”方寧無奈嘆了一口氣,爲什麼一家人就沒有個團聚的時候呢?
在方寧的各種憂心裡,回禹城的事情真的就在慢慢準備着了,過完了七月,方振就催促着方寧趕緊上路。離別真的來臨,方寧還是流了好多的眼淚,直到方振板着臉說:”生爲方家的兒女,即使是丫頭,也得有淚不輕彈。”於是方寧憋着嘴逼回了眼淚,強顏歡笑跟老爹和老哥道別。
從雁蕩關到禹城的路,快馬加鞭不過二十來天,不過方寧並無什麼急事,考慮到隨行的人,還有那些箱籠行李,方寧吩咐着放慢行程。原本想快一些回到禹城的人,結果硬是走上了一個半月才終於看到了闊別四年的城門。
禹城兩個字掛在城頭,擡頭望去,**古樸。方寧覺得這兩個字很是親切,走的時候也是多望了一眼,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沒有多少變化。方寧也由此在想到方家有沒有什麼變化!
方寧回禹城,方家的人是早就收到了消息的,方平老早就等候在城門口。方寧一出馬車看城門的時候,他就認出了自家的妹子。四年的變化很大,小姑娘已經完全長開了,身量長大了不少。
“寧兒!”方平走上前揮了揮手,方寧差點沒有直接跳下馬車,還好竹顏低着頭扶住了她。方寧衝着竹顏嘿嘿一笑,理了理自己的衣裙,看着裝扮還算整齊,才由着竹顏將她扶下車。
“兄長!”朱脣輕啓,一聲清脆的兄長脫口而出,隨後一抹甜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方平本來想作勢揉一揉方寧的頭髮,可是自家妹子再也不是小時候的雙髻。一頭烏黑的秀髮用綢帶輕系在頭頂,猶如馬尾一般垂在腦後。
“大姑娘了,還做這樣的打扮!”語氣中有些嗔怪,有一些寵溺,方平喚來下人帶着方寧的車架先走。讓妹子坐上自己帶來的馬車,方平自己騎着馬。
“寧兒,你要是回來的再遲一些,你嫂子都生了吧!我們現在去給她買些小吃可好?你嫂子臨產了口味倒是差了一些。”
方寧在窗簾上掀起一個小縫:“兄長這是要我討好小嫂子嗎?”
方平無語,只是端着儒雅的笑容,淡淡地看着自家妹子。這個丫頭回來了,想必嬌妻的日子也不會太悶,這樣對於孕婦是極好的。
“兄長,宋家姐姐自小就對我極好,現在做了我嫂子,我自然也是要好好討好嫂子,以便恕罪。”方寧笑的有些促狹,方平搖了搖頭。只顧着趕着去買了東西好回家,妻子宋氏也是很掛念方寧的,早前接到方振的家書後,就開始收拾府上了,方寧的閨房其實一直都有人打理的,偏偏宋氏還不放心,生怕方寧回來之後住不慣。
終於買好了東西,方平才領着妹妹回到方家。將軍府的牌匾下,挺着大肚子的宋氏領着一干丫鬟婆子早已經等着歸家的姑奶奶。
方寧顧不得形象,馬車剛剛一停下,方寧便從上面跳下來,直愣愣衝到宋氏面前,將方平買好的小吃獻殷勤似的交給宋氏:“好嫂子,這是哥哥對你的心意。”
宋氏端莊明麗,笑容和煦,方平看着家門口的妻子與妹妹,心裡很是安慰。府裡只有夫妻倆的日子太冷清了,即使他們舉案齊眉,偌大的將軍府主子還是少了一些,這就是武將之家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