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師老無功
應天水師援兵已然奔襲此地,你所言之事可有虛妄不實之辭,若是***,本將軍可是要軍法從事,定斬不饒。漢軍水師將領斜睨的眼睛看了一眼跪在身前的漢軍水師校尉厲喝道。
將軍放心,屬下確是親眼所見,並無一字一句的虛言。若是將軍不信,可派人等船尾一觀看,眼下應天水師莫約快要侵犯到了我軍水師跟前了。應天水師校尉慌忙對着漢軍水師將領開口辯稱道。
聽完了應天水師校尉的這番辯解之詞,漢軍水師將領頗有些躊躇,微微思忖了一下,便轉頭朝着一名親衛開口吩咐道:此人既然口出此言,本將軍就差遣你速速出去察看一番,看看實情是否真如此人所言的這般,若是真的如此,也就說明此人並未信口開河,若是應天水師援兵並未前來,顯見是此人信口胡謅,心懷不軌,其心可誅。就將此人收押起來,等今番戰事結束之後,再行治罪。
那名親衛聽得老將軍有令,自是不敢怠慢,奉命唯謹的應答了一聲,隨即就告辭出去,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麾下的漢軍水師將領從旁聽到了這名水師校尉和老將軍的言語,也都三五成羣的議論紛紛。
一時之間,船艙裡頭人聲鼎沸,恰是煮沸騰的鍋一般,竊竊‘私’語者有之,‘交’頭接耳者有之,大聲喧譁者亦是不少。
漢軍水師老將領的面‘色’上‘陰’晴不定,老將軍明白,若是應天水師果真有援兵奔襲此地,今日想要於此將圍在垓心的應天水師殿後所部的將士絞殺乾淨只怕是鏡‘花’水月一般的好夢一場了。
眼下這點兵力早就有些不敷使用了,對付圍在垓心的應天水師殿後所部的戰船,也是借重了漢軍水師絕殺大陣的威勢,方纔可以令得應天水師麾下的將領心中有所顧忌,不敢肆意衝陣。
若是應天水師果有援兵奔襲此地,和被漢軍水師圍在垓心的應天水師裡應外合,如此內外呼應,前後夾擊,只怕是大羅金仙下凡也沒有法子挽救頹勢,到時候得到情勢局面對於漢軍水師只怕真要危殆不堪了。
老將軍,若是此人所言倶是事實,今日一戰可就麻煩了,我漢軍水師先前的絕殺大陣中派出了不少的戰船馳援統帥戰船那邊,更是發出了數‘波’兵馬戰船前後援救先前被困的水師弟兄,這應天水師援兵突然冒出來與我爲敵的話,只怕是極難對付。一名應天水師水師將領越衆而出,對着漢軍水師老將軍開口言道。
老將軍尚未回話,只見得另外一名水師將領走到了此人跟前,針鋒相對的對着這名將領開口言語道;非也非也,將軍此言差矣,俱兄弟所見,應天水師眼下絕無可能分兵攻襲我等,眼下應天水師水師將領自顧不暇,如何會有餘力攻擊我等,定然是有人眼‘花’了,夜幕之下風高‘浪’急,便將江水‘潮’涌認作是應天水師的奔襲我軍水師絕殺大陣而來,說起來還真是荒唐無稽之至。
這名水師將領一點口德也不留,非但將方纔發表高見的袍澤駁斥了一段,同時也將跪在地上的那名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的校尉也嘲諷了一頓。
跪伏在地上水師校尉豈是隱忍之輩,受到這等污衊不實之詞的擠兌自是吞不下這口氣,便一骨碌站起身來,跨步走到了身後的那名方纔開口譏嘲自己的應天水師將官身邊,一把捉住了對方的手腕,便厲聲反‘脣’相譏道:耳聽是虛,眼見是實,尊駕若是不信我方纔所言之事,可與我一同出船艙一探,若是情勢真如你所言一般,是兄弟信口胡說的話,兄弟自當甘願具結領罪。若是我所言不差,兄弟也不會如何爲難足下,只要足下將方纔說出的話收回便是。
這名漢軍水師將官嘴上雖然說的輕描淡寫,似乎對於此人方纔出口譏嘲自己毫不爲意,絲毫未放在心上一般。不過這名漢軍水師校尉捏着對方的手腕卻在悄然使勁,用力鉗制了對方的手腕。
原來漢軍水師校尉心下對於這名方纔開口譏嘲自己的漢軍水師將官恨之入骨,自是不肯放過他。
這名校尉的手勁極大,對面的將領吃了他的這招‘陰’招自是吃痛不過,很快便痛苦出聲來,連忙告饒道:兄弟,你不要使這麼大的勁頭,老哥我可吃不消了,哎呀,快行放過老哥,有話好說,這是幹什麼,哎呀,快先鬆手放過老哥。
旁邊的將領聽得此人連聲叫喚,心裡頭明白這名將領定然在漢軍水師那名校尉的手下吃了一點苦頭,不由全都笑出了聲來,就連一板一眼面‘色’嚴正的老將軍臉上也有些繃不住了,一副‘欲’笑非笑的模樣。
船艙裡頭的氣氛倒是鬆弛和緩了不少,不過這等局面並非持續多久,就被那名急匆匆的衝入船艙裡頭的那名方纔奉令出去查探回來的老將軍身邊的親衛給打破了。
將軍,事情不好了,大大不,不好了,應天水師真的來了。剛剛奔入船艙之內,那名漢軍水師將士便慌忙對着老將軍覆命道。
聽得此人奔到氣喘吁吁的模樣,說法斷斷續續的,顯然是連一口氣還爲喘息均勻過來。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的一衆將領聞聲,一時之間,全都現出驚詫失次的神‘色’來,心中倶是震駭莫名的感覺。
應天水師來的還真夠快的,沒有想到在這等情勢之下應天水師居然能夠‘抽’調出一支戰船,組成奔襲的艦隊前來叩陣。
對於原本將應天水師視作手下敗將的漢軍中的其他將領而言,這個石破天驚的消息無異於驚世駭俗絕大‘浪’濤一般,將他們的心田全都湮沒了。
這場大戰打到了這等份上,應天水師居然有餘力做出這等舉動,當真不可小覷。真是我漢軍的極爲難以對付的一大勁敵,不容小視了它一名漢軍水師震顫之餘,不免有些微微驚咦的對着身旁的諸位將領說道。
此人身邊的漢軍水師聞言,也不得不低聲浩嘆了一句道:兄弟所見極是,實在是沒有料到原本根本不是我等之對手的應天水師居然有此脫胎換骨的變化,這次我等擺下絕殺大陣圍剿應天水師的戰船將士,非但師勞無功,反而像是被應天水師牽着鼻子走,將大好的兵力全都被眼前的這丁點應天水師牽制羈縻於此地,相持不下。論兵力之雄厚,戰船之堅固,應天水師何曾是我等的敵手,可是偏偏我們這麼多的水師戰船就硬是被應天水師殿後所部的水師將士全部都死死的發拖死在這個鬼地方,真是我等水師爲將官者的恥辱。
此人是個破鑼子嗓‘門’,言語頗爲大聲,這番話方纔一出口自是迎來了許多其他的漢軍水師將領的矚目,自是不免有些心有慼慼的漢軍水師將領覺得此話深獲我心,便對着此人言語道:不錯,這事情還真是難說,應天水師不知矚怎麼的居然變得如此之厲害,簡直是可以與我漢軍水師分庭抗禮,實乃不可小覷的絕大的禍患,眼下若是攻不下則這些應天水師的戰船,只怕日後這些應天水師將士會成爲我等最難對付的死敵。
一時之間謠諑紛紜,歧見四起,自然也都傳到了漢軍水師的那名老將領的耳朵裡頭,這名老將領方纔聽得那名漢軍水師校尉的報稱,心裡頭已然有些疑‘惑’,本來依照着老將軍自己的想法,應天水師應當自顧不暇,毫無餘力前來奔襲。可是沒有想到事與願違,應天水師居然真的派出了一支戰船來,原本以爲這是無稽之談的老將軍心裡頭不免也有些着了慌,畢竟今日的情勢頗爲有些不妙。
方纔爲了馳援漢軍水師其他戰隊,派出去了好些戰船,眼下的兵力早就已然是有些不敷使用了,幸而倚仗虛有其表着大陣,令應天水師一時之間還不敢貿然發起反擊,不夠想要將應天水師儘速剿滅殆盡的計劃是早就已然落空了。
漢軍水師的老將領也不過是想要倚仗的目下的還能勉強維持陣型的漢軍水師絕殺大陣震懾對手,故而便下令將外圍警戒的戰船也悉數投入了戰鬥中去,漢軍水師的老將軍便是‘欲’要藉此慢慢消滅應天水師殿後所部的將士,不過眼下聽得應天水師居然派出了戰船奔襲過來,一旦接戰,已然將陣線圍成緊緊的一圈的絕殺大陣,毫無縱深可言,勢必會腹背受敵,如此一來,應天水師將士定然能夠裡應外合,這般情勢對於眼下還微微佔絕一點上風漢軍水師而言便是晴天霹靂一般的最不願見到的事情。
漢軍水師的老將軍在對應天水師的敵手將領的調兵遣將的高明手法感到頗有有些驚愕之餘,心裡頭明白無論如此,底下的戰鬥可就不如眼下這般的輕鬆了,應天水師將領既然能夠安排下這般妙絕人寰的計策,可見是一個極爲難纏的對手,若是稍有差池,只怕目下的這隻漢軍水師戰陣就要毀在應天水師手中,若是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那自己可就成了漢軍水師的千古罪人了。
想到此處,平素行事極爲穩健的漢軍水師老將領覺得心下頗爲難受,有一種戰慄恐懼的感覺。這等感覺已然好多年沒有在戰船上體驗到了,今日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極爲明顯,讓這名漢軍水師老將領覺得自己心下都有些把持不住,身子微微搖晃了一下,都有些立身不住了。
老將軍覺得眼前一‘花’,頭痛‘欲’裂,跟着便有些眩暈,身子一歪,便‘欲’要倒到一邊去了,背後的一名水師親衛眼明手疾,見狀心知不好,慌忙上前一步,伸手從背後托住了這名漢王麾下的戰功顯赫的老將軍的腰身。
幸而得此一助,方纔差一點便要昏厥了過去的漢軍水師老將領猛然意會道今日的戰局情勢已然於己不利,若是不能再戰,看起來還是要捨車保帥,先行避開應天水師援兵的鋒芒再說,不管如何,只要保護眼下的水師戰隊不失,即便不能將圍困的應天水師殿後所部的將士一舉擊殺殆盡,無功而返,起碼回到漢王麾下,依舊可告無罪,定過被漢王責罵一番督戰不利的話,日後也可長保祿位。
若是眼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奮起和應天水師一戰,是勝是敗雖是極難逆料,不過不管最後的勝負如何,今日只怕要在此地付出絕大的代價方能擊退應天水師殿後所部的將士和圍困在垓心的應天水師的前後夾擊,如此一來,將士死傷泰半,就算回到了漢王帳下,自己只怕也是‘交’代不過去的了。
想起聲‘色’俱厲,刻薄寡恩的漢王,漢軍水師老將軍的身子不由得戰慄了一下,漢王的脾氣自從上次龍灣大敗之後已然愈發的古怪難言的,想起宮裡頭的消息說漢王變得比以前冷酷了十倍,益發冷血嗜殺,常常毫無緣故的將犯下了些許過錯的宮娥活活的丟到毒蛇坑裡頭,讓那些毒蟲猛豸活活的咬死,光想一想那等慘絕人寰的酷刑便會令人不寒而慄。
心裡頭想到了那些可怕的傳言,漢軍水師將領自是覺得心有餘悸,無論如何也不能將眼下的這隻戰隊被應天水師誅殺泰半,哪怕是能夠多殺一些應天水師來換取勝利也不是最爲穩妥的辦法,畢竟要是漢王怪罪下來,自己這把老骨頭可是受罪不起,眼下已是年過‘花’甲,已然是風燭殘年了境況,若是此番處置不當,令麾下的漢軍水師折損了泰半,一旦漢王心生不滿,怪罪下來,哪怕死罪可逃,可是活罪難饒,就算是一紙徙書,將自己流配到幾千裡外的邊疆苦寒之地去,且不要說到了邊疆之後如何,只怕自己的這把老骨頭定然會被拆散在顛沛流離的道途之上。
老將領的心中一陣子的發寒,覺得今番唯有抱着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心念,方纔躲過這場眼下雖難逆料卻實有可能的禍殃。
心裡頭打定了這個主意,漢軍老將領方纔回想起來自己方纔只顧得謀算今日若是舉兵和應天水師援兵‘交’戰可能給自己帶來的禍患,差一點忘了大事,將方纔出船艙打探消息的那名親衛晾在了一旁。
掃視了一眼那名跪伏在地上的親衛,漢軍水師的老將領忽然覺得自己的麪皮有些微微發燙,不由在心裡頭暗自責怪自己道:歲月蹉跎,壯志消磨,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這般畏首畏尾的一天,想想當初初入兵伍之時,自己是何等的意氣風發,每每充當軍中的急先鋒,不管遇上如何強大的敵手,都沒有想到一個退字,沒有想到今日手挽朱紫,身率雄兵,卻如履薄冰,居然不得不做出這般無可奈何的抉擇來。
想到此處,漢軍水師的老將軍心中不由大爲悲慼,在心裡頭暗自責怪自己當年的雄心壯志都丟到哪裡去了,爲何今日聽聞了應天水師援兵前來奔襲的消息之後,會不敢上前與之對決。莫非自己真個兒是老了不成,居然沒有心力和銳氣敢於面對這種看似兩難的問題。
老將軍,你怎麼了,是不是身子有些不爽利的地方,老將軍,你要不要緊?一名較爲老成的水師將領看出了老將軍頗有些失態的樣子,慌忙上前對着漢軍老將領開口溫言詢問道。
沒事,沒事,老夫身子康健着呢,方纔只是有些眩暈而已。漢軍老將領慌忙接口說道。
可是,末將方纔見到老將軍方纔舉步頗爲吃力,似乎‘欲’要跌倒的模樣。莫非老將軍身上有些不能爲外人道的隱疾不成,方纔發作了,纔會如此。生‘性’老成的漢軍水師將領頗爲關切老將軍的身體,以故依舊是不依不饒的問道。
見到此人這般‘欲’要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模樣,漢軍水師的老將軍知道若是不能將此人呢應付過去,只怕今日在自己軍陣之中便會出醜了,便慌忙張口掩飾道:不是如此,不是如此,將軍言重了,老夫上了年紀,‘腿’腳自然是比不的你等這些正在壯年的將軍,人老了,‘腿’腳總會有些不好使,方纔不過是一時‘腿’腳麻木了一點,其實一點也是不妨事的。對了,我方纔派人出去探看應天水師的援兵的情形,究竟如何了。對着那名老成的水師將領解釋了一通之後,漢軍水水師裝作突然想起來什麼似地,扭頭對着那名方纔出去察看應天水師是否有援兵前來的水師親衛開口問道。
這般王顧左右而言他的做派使得那名剛纔開口向詢的老成的將領不免覺得有些尷尬,不夠經過如此一番歷練,倒是讓此人體悟到了一點,心裡頭明白老將軍這般做法,正是‘欲’要堵住他的嘴,其間自是大有道理。
老將軍雖爲明說究竟爲何,不夠從這件事情上看來,老將軍顯然是不願意將實情和盤托出,既然在上位的老將軍有此舉動,不願將其間的隱秘告知自己,那麼自己也不必去尋這個不痛快。
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老成的漢軍水師將領便心照不宣對着老將軍點了點頭,隨即默然無語的自顧自的退後了幾步,不在向着漢軍水師在上位的老將軍詢問什麼了。
老將軍眼睛雖是盯着跪在地上的那名親衛,不夠眼角的餘光卻是掃着那名方纔差點將自己問的下不了臺的那名老成的漢軍水師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