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和班殊表白的王莽並不知道自己身上這件借趙臨的衣衫,竟然是趙飛燕親制之衣。
趙飛燕看着此刻的王莽,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複雜着,她想不透爲什麼自己送給父親的衣衫會出現在王莽身上。
而且現在自己竟然還荒謬的以爲這件衣衫和王莽就是很配,認爲這件衣衫就應該是王莽的一樣。
帶着這樣的心情,趙飛燕心中不由一陣慌亂起來。
趙飛燕立刻低下眼睛,不敢再去看王莽的樣子。
可是在她的心中好像還有一個聲音在蠱惑着她,讓她再大膽一些。
趙飛燕不知如何是好,她現在能做的就是端起耳杯淺啄一口,用以壓制自己心中不該有的雜念。
此刻的趙飛燕因爲這一杯酒的作用,心情也終於平復了幾分。
但她的思緒又隨着飄遠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趙飛燕知道自己的小時候並不幸福,她從小就聽旁人講在她剛剛出生之時,她的父母便狠心的將其遺棄在了冰天雪地之中,讓其自生自滅。
然老天眷顧,在冰天雪地之中被遺棄了三天的趙飛燕並沒有香消玉殞,反而還在健康的活着。
這時候她的父母見此情形,便再也狠不下心腸拋棄她了。
於是,就將她又抱回了家中撫養。
可是,家中的貧苦依舊,並不會因爲一時的不忍而變得好轉。
所以,在趙飛燕成長的這段童年時光,她就很努力,很渴望的得到父親趙臨更多的關注和關心。
後來,家裡的負擔實在是養育不起更多的子女,趙臨也就不得不做出抉擇,將小小年齡的趙飛燕送進了陽阿公主府中爲奴爲婢,希望趙飛燕能自己爲自己找一條生路來。
小小的趙飛燕進入到陽阿公主府後,因爲模樣俏麗,是個美人胚子,所以就被安排到了公主府中的歌姬之處。
在那裡趙飛燕很努力,爲了學習歌舞,趙飛燕積思精切,廢寢忘食,一學就是一整天。
也正是因爲趙飛燕的這般忘我努力,也使得她在陽阿公主府中脫穎而出,成爲了公主府中最優秀的舞姬。
再後來趙飛燕也就因爲自己婀娜曼妙的舞姿,清麗動人的歌喉,勾人魂魄的眼神,一下子就傾倒了前來陽阿公主府中游玩的劉驁,從而搖身一變,從陽阿公主府中的歌姬,變成了未央宮中的寵妃。
成爲了劉驁的寵妃之後,現在的趙飛燕可以說已經算是到達了人生的巔峰,可是她並沒有多少快樂,劉驁的寵愛雖然也不曾缺席,但趙飛燕很清楚劉驁對她的寵愛只是因爲她的天生麗質,並無其他愛意。
今天趙飛燕聽到了王莽對班殊的表白之後,趙飛燕恍惚之間好像才懂了原來這纔是真正的愛。
“一生很長,但又很短,匆匆幾十年,一瞬即過。”
這句話平平淡淡的表白之言,就像是有了魔力一般,雖然不是對趙飛燕而講,但這句話卻深深的刻在了趙飛燕的心田之中,無法再被抹去。
就這樣趙飛燕不由略帶嫉妒的眼神又看了班殊一眼。
此刻的班殊也很驚愕,她也萬萬沒想到王莽竟然會這般直接,一時之間班殊也不知該如何迴應,唯有紅着臉,低首不語,像一隻鴕鳥一樣緊張又害怕的躲閃着。
但是在班殊的心中,她竟也不討厭王莽的這般孟浪行爲,反而在她的心中還滋生出來了絲絲甜意。
自從未嫁孀居之後,班殊便已經嚐到了人間冷暖。
周圍的人都對她敬而遠之,不敢親近,唯恐自己會剋死他們一般。
漸漸的班殊的性格也就清冷了起來,整日裡最愛的也就剩下的讀書而已。
過了好一會兒後,班殊也終於勇敢的擡頭看着王莽。
班殊勇敢的說道:“妾謝王君垂憐,然妾乃不祥之人,未嫁便剋死夫婿。君又何敢娶妾?”
班殊說的也很直接。雖然在漢朝寡婦很吃香,但那種吃香的寡婦都是生過孩子的寡婦。
像班殊這樣未嫁便就剋死了夫家之人的女子,雖然也很不凡,但大多數人對起這樣的女子都會不由自主的望而卻步,唯恐自身命格不夠,被班殊這般的貴命剋制。
所以,即便是被認爲是天生貴命的班殊,在讖緯天命之風籠罩住的西漢末年也照樣很難吃香。
世人雖都想娶一貴妻,但世人更惜己命。
所以,班殊就這樣被單着,也就實屬正常了。
畢竟之前拿瞭如此劇本的王政君,雖然成了大漢至尊,但是她丈夫早亡,兒子又至今無子。
所以,在面對同樣命格的班殊之時,就連平常以命格貴不可言的皇家之人都忍不住要打退堂鼓的。
且自元帝以來,天災異象不斷,因此坊間也早就傳說了漢室受命將盡的讖緯之言。
面對這樣微妙的社會環境,大漢皇室能做的也就是不斷施恩,不斷反應,從而希望再次得到上天的眷顧,使得天命永久。
所以,爲了能夠穩定局面,皇室也就漸漸的開始保守起來,不敢再有漢朝前期盛世那般以娶寡婦證明自身命格之事。
王莽聽到班殊的迴應之後,膽子便更大了。
漢朝人迷信命理之說,但王莽不信。王莽始終認爲人的命運就應該把握在自己的手中,即便有時候還是無法可命運之力抗爭,但也要掙扎求變,決不可束手就擒。
於是,王莽又看着班殊的眼睛,認真的說道:“莽不信命!莽讀聖賢之書,自當遵聖人之教誨,不言怪力亂神之說。”
說出此言之後的王莽,身上好像頓時出現一個強大的自信氣場,使得無形之中的命運好像也開始繞步而走。
這樣強大的自信氣場,使得在場之人無不歎服,迷醉其中。
大漢已經許久未出現過如此自信之男子矣。
一時之間,在場之人對王莽之觀感又上一階。
王政君看着王莽身上的迸發而出的自信,心情頓時也好像被這自信的氣場影響了一般。
王政君讚道:“王家子弟當如是也。”
面對如今漢家天命晦暗之說,王政君雖不問政事,但也迫切需要一人能站出以實際行動表示對“命”的質疑。
因爲也唯有這般自信,纔有機會破除現在纏繞在大漢之上天命已衰的讖緯之言。
當然這也是王政君的一廂情願,漢家天命已衰這種謠言早就傳了幾十年了,已經漸漸成爲了天下之人的共識。
就連在朝的大臣們,他們平時遇到什麼無法解釋的災異之後,都會直接上疏開噴皇帝天命不在,才導致災異不斷,並且以此不斷的pUA皇帝讓出更大的利益,給予天下之人更多的賞賜。
而皇帝本身在這種文化氛圍之中就已經顯得惴惴不安,只要一有日食,月食,地震,乾旱,洪水等等天象災異之時,就會先下詔自省。
指望這樣的皇帝剛起來,去否定天命以衰的讖緯之言,那才真是爲難人了。
衆人聽到王政君的話,也都紛紛又對王莽投去了驚豔的目光。
在衆人心中,此刻也都認定這位王家子弟當真非一般人也。
王莽轉身又對王政君拜道:“姑母謬讚。侄兒不敢當。”
王政君笑道:“有何不敢當?年輕人就該有如此朝氣。朕老矣,以後大漢俱都靠爾等年輕朝氣之人支撐了。”
王莽聽到王政君此言之後,回道:“喏。”
王政君看着衆人也都差不多時,又道:“如今正是春暖花開之時,飲宴到此爲止,爾等俱都隨朕一同遊覽散步於宮中花園可好?”
衆人聽到王政君的提議之後,俱都回道:“謹遵至尊之命。”
然後,一衆人等就從長信宮中飲宴離開,到了氣氛更加輕鬆到了宮院花園之中。
王政君和王母走在一起,兩人說說笑笑。
小許皇后等則伺候於王政君身後,同時也與身邊性情相近的婕妤聊天。
小許皇后與班婕妤最爲親近,因二人都是有名之才女出身,所以,在聊天之時,兩人的共同話題也就顯得更多一些,然後就是馬婕妤。
這位馬婕妤說起來也算是小馬援的姑姑,她是馬仲的妹妹,也是劉驁即位之後,最早的一批的妃嬪,但其並不受寵,只不是因爲在宮中時間久了,才被漸漸的提拔到了婕妤之位。
至於趙飛燕,她暫時還融不到小許皇后的圈子之中,當然她也融不進去。畢竟,趙飛燕的出身過於低微,而且,在年齡上也小於小許皇后等太多。
所以,這個時候的趙飛燕也就自然顯得沉默寡言一些。
王莽和班殊兩人在這宮院花園之中,在王政君的有意撮合之下,兩人自然是越走越近。
現在二人也走到一起,站在了長樂宮中一處臨水亭榭之前。
還是頭一次這般與一位男子獨處,班殊很緊張,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王莽自然也能感受到班殊的緊張,但對此王莽卻是會心一笑,嘴角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
王莽問道:“班姑娘,在下剛剛在殿中所言,句句真誠。不知班姑娘是如何看待在下?”
班殊聽到王莽的聲音之後,不由更緊張幾分。
她故意看着亭榭之外水上的風景,然後又不知是緊張,還是故意,又撩了一下耳際之側的一縷青絲秀髮。
這一幕看在王莽的眼中,更添了幾分柔情。
班殊感受到王莽的目光之後,耳根之下頓時飛紅,顯得無比嬌俏可愛。
班殊輕聲羞道:“莫要這般看妾。”
王莽聽到班殊如此羞澀的迴應之後,又說道:“詩經有云: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莽見淑女在前,自當勇學古君子之風,向班殊姑娘表露心跡。”
班殊聽到王莽如此之言,心裡不由害羞着,以爲王莽登徒子。
當然班殊也不是討厭王莽,只是她還年輕,還未經過如此大膽之男子。
雖然,班殊也曾讀過關雎之詩,也曾有過詩經之中那樣的少女之夢,但是,隨着年齡的漸長,又因社會風氣的變遷。
班殊也知曉像詩經之中的愛情,也只能停留在詩經的美好世界之中。
現在,王莽陡然的出現,且又以詩經爲引,再一次表達對班殊的一見鍾情之後。
班殊的小心臟此刻真的就像是一頭受驚的小鹿一樣怦怦亂撞。
心思也一下子被王莽給撩撥的盪漾起來。就像是眼前的這泓湖水一樣,稍有風動,便起了漣漪。
班殊不由輕咬朱脣,做小女兒態,“你怎地這般輕佻?”
王莽一聽班殊這話之後,心裡簡直就樂開了花。
雖然,這句話聽着像是責備之言,但是這句話中深層次的含義,絕非是責備之意。
相反這句話是一種好的信號,鼓勵着王莽再進一步。
王莽又說道:“非也,在下並未有任何輕佻之意。吾對班殊姑娘之念皆發乎於心,且又止乎於禮。不敢以輕佻之心對待姑娘。吾對姑娘此心更是天地可鑑,日月可表。”
班殊這下子更慌亂了,她哪裡見識過王莽這般的求愛方式。
經過了片刻的猶疑之後,班殊似乎也鼓起了勇氣,她轉身看着王莽那雙真誠清澈,又滿含情誼的眼睛,說道:“汝當真如此?”
王莽一聽這話,有戲!
王莽當即就伸指做誓,“吾對班殊姑娘之言句句真心,若違此言天地罰之。”
班殊看到王莽要這般發誓,立刻心軟,情急之下,竟然鬼使神差般的伸手拉住了王莽發誓的手。
王莽被班殊這柔若無骨的小手抓住手指之後,也情不自禁的將手指彎曲,一下就將班殊的柔荑握在了自己手中。
班殊被王莽這突然的襲擊,雙頰之上頓時飛紅一片,然後小聲道:“鬆開我。”
這時候的王莽要是乖乖聽話,那就真是個大傻子了。
這時候說啥也不能鬆手的。
王莽又緊緊握緊了班殊小手幾分,王莽又低頭溫柔問道:“班殊姑娘還未告知在下,汝心中之所想。汝願與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班殊哪裡經歷過這麼密集又大膽的感情攻擊,一時之間也慌亂掉了分寸。
最後,班殊輕聲道:“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妾不敢輕語。”
王莽樂的頓時差點呲牙,王莽旋即說道:“待吾回去之後,便親上班府求親,望班殊姑娘莫要嫌棄在下。”
班殊鬼使神差的輕聲嗯了一聲。
這下王莽就更大膽了,直接就把班殊攬進懷中。
至於那“發乎於情,止乎於禮”的聖人教誨,一下就給拋到了九霄雲外之處。
此刻的王莽就想享受一下懷中佳人的香味。
班殊略帶掙扎之後,便也安心的被王莽這樣抱着。
好像在這一刻,兩人都將以往奉爲圭臬的道德給拋開了。
當然,王莽和班殊還是很剋制的,並未像王莽穿越之前的小情侶那樣,情到深處打kiss。
畢竟,不管是王莽自己,還是班殊,他倆所接觸的到了傳統交流還是不能夠讓二人做出這一步的。
現在,就這樣抱着已經是突破極限。
想要再進一步,顯然難度極大,除非兩人是真的得到了父母允准,且已訂下婚約。否則在這世俗的道德捆綁之下,一時之間是很難有實質性的突破。
王莽就這樣抱着班殊還沒享受幾分溫柔,班殊就害羞的推開了王莽,然後紅着臉走來了。
似乎是感覺兩個人這樣獨處在這裡會很危險一般。
看着班殊逃走的背影,王莽滿足一笑,輕輕的將剛剛握住班殊柔荑的手放在鼻尖一嗅,感覺好像還有佳人芳香。
小許皇后他們最先看到班殊過來,當她們看到班殊的羞紅未退的臉頰之時,她們也都露出了一抹羨慕的眼神。
雖然,她們都不知道班殊和王莽獨處之時,發生了什麼,但看着班殊的神情,她們也能猜到班殊很開心,並沒有討厭王莽。
見此情形,她們也不由好奇起來班殊和王莽獨處之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班殊到了小許皇后等人之前,先微微行禮,而後班婕妤說道:“過來吧。”
班殊慢步走到班婕妤之前,這時候的小許皇后和馬婕妤等人頓時將班殊圍住,開始低聲細語起來。
融到小許皇后圈子之中趙飛燕自然也就沒有機會去聽班殊等人的悄悄話,她也只能無聊的落後幾步,欣賞着長樂宮院之中的風景。
趙飛燕看到王莽從一片花樹之後走來,看着王莽倜儻的風流,以及王莽身上的那件衣衫。
趙飛燕的心又不爭氣的悸動了一下。
此刻也正往王政君等人方向過來的王莽,自然也關注到了趙飛燕。
趙飛燕極美,這是王莽對趙飛燕的第一印象。
她美的真的就像是天上高不可攀的飛燕,但也就是因爲她太美了,王莽從始至終也未敢將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現在王莽趁着走路過去的時間,又透過這片枝丫婆娑的花樹,好好欣賞了一下趙飛燕的天人之姿。
看着趙飛燕那顧盼生姿的傾世之容,王莽心中不由感嘆怪不得趙飛燕能夠成爲和四大美人齊名的絕世佳人。
這樣的美人當真是世間少見,劉驁上輩子肯定是拯救了地球。不然的話像趙飛燕這樣的美人,像小許皇后這樣的佳人怎麼都聚集到了他的身邊呢?
這老天爺也太偏愛劉驁了吧。
可惜,劉驁不爭氣。
這麼多美人佳麗在旁,卻不能有一兒半女,真是老天爺開玩笑。
王莽就這樣隔着花樹欣賞着趙飛燕的美,而這時候的趙飛燕也看了過來,兩人的目光在這花樹之中不經意的交融在一起。
這一瞬間的交融使得王莽心中一驚,不敢再看。
可等王莽微微垂目之後,王莽心中又生疑惑,“她爲何也在看我?”
有了這個疑惑之後,王莽的心中便也慌亂了幾分,實在是美人難受。
但是,王莽又忍不住擡眼再去觀望。
可這一眼又發生了奇妙變故。
原來在和王莽眼神交融的那一刻,趙飛燕也如王莽一般微微垂目,不敢再看。
可等她又一次忍不住再去王莽之時,王莽的目光也再次朝着她看了過來,這一次的目光交融使得兩人的心都忍不住快了幾拍。
但這一次,王莽和趙飛燕卻沒有再像剛剛那樣轉瞬移開,兩人就這樣隔着重重花樹,靜靜的看着彼此。
看着趙飛燕的眼神,王莽好像看到趙飛燕一絲哀怨。
這一絲哀怨讓王莽不禁好奇起來。
在王莽知道的歷史之中,趙飛燕進宮之後很快就和妹妹趙合德一起得到了劉驁無與倫比的寵愛。
而且,劉驁還對着趙飛燕,趙合德二人說,要使天下富貴者,無出趙氏之右。
平時這種男人嘴裡冒出來的鬼話聽聽就行了,但是劉驁顯然不是這樣的人,劉驁就是這麼一位遵守承諾,說一是一的癡情真男人。
很快劉驁爲了完成對趙飛燕的承諾就廢了小許皇后,而後爲了將趙飛燕扶上皇后之位,又給趙飛燕的老爸趙臨封了侯。
可以說,劉驁爲了趙飛燕那真是掏心掏肺,付出所有的。
但是爲啥現在的趙飛燕的眼中有一絲哀怨呢?
難道她在宮中過得不開心?
顯然,這個推斷是不能夠成立,趙飛燕才進宮多久,現在已經被封婕妤了。
若是不受寵,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被封爲婕妤呢?
由此可見,這裡面是有問題的。
不過,即便是有問題,王莽也不會傻兒吧唧的去追問,畢竟,這可是皇帝私事,知道的太多了,絕對不是啥好事的。
於是乎,王莽也就收回了自己的眼神,繼續以坦然之姿朝着王政君的方向而去。
趙飛燕看到王莽收回眼神之後,她心中微微一嘆,不知是憂是喜。然後,又開始獨自一人無聊的欣賞着周邊的風景。
王莽到了王政君這裡後,王政君眉眼含笑的看着王莽,心中甚是喜歡。
王政君問道:“如何?”
王莽拜道:“侄兒多謝姑母恩典。班殊姑娘對侄兒觀感甚好。侄兒準備登臨班府向班殊之父求親。”
王政君一聽王莽此言,頓時開心,王政君對着一旁同樣開心不已的王母說道:“汝可要準備厚禮,爲王莽求親。”
王母回道:“至尊所言極是,臣婦定會準備厚禮,爲王莽求娶佳人良緣。”
王政君笑道:“如此甚好,這才方不辜負朕之一片苦心。”
王莽又殷勤的感謝着王政君的幫助,心情也是好到不行。
在結束於長樂宮的飲宴遊玩之後,王莽和班殊又遠遠的眉目傳情一番。
然後,王莽便帶着母親一起陛謝了王政君之後,就離開了長樂宮回到了宣平裡中。
回去之後王莽安頓到了母親,就直接去了趙臨府上感謝趙臨的借衣之恩。
趙臨看到王莽紅光滿面的回來,也笑道:“將軍這是有了喜事?”
王莽看着熱情的趙臨,微微拜道:“瞞不過趙君之眼。莽確有喜事。”
趙臨好奇問道:“是何喜事?”
王莽呵呵一笑,“容莽賣個關子,待到一切塵埃落定之後,趙君便知。”
趙臨也不追問太甚,但看到王莽這麼開心,他也跟着開心。
王莽將已經摺疊裝好的衣衫奉上,“趙君,莽完璧歸趙。”
趙臨看着王莽奉上的衣衫,嘆道:“一件衣衫罷了,將軍不必如此隆重,收下便是。”
王莽道:“趙君之言非也。此衣乃是趙君之物,莽豈敢不隆重以待?”
趙臨道:“將軍,此衣非奢侈名貴之物,乃是小女飛燕親制,當不得如此隆重之禮。”
王莽一聽趙臨這話,頓時嚇的心頭一跳,此刻王莽也終於明白爲什麼在長樂宮中之時,趙飛燕會多看自己幾眼。
原來是因爲自己身上這件衣衫。
想到了這裡,王莽內心深處也不由自嘲一句,看來是自己多想了。
王莽又對着趙臨拜道:“既然此衣乃是婕妤爲趙君親作,莽更不敢受。”
這時候這件衣服在王莽手中儼然已經成了一顆燙手山芋,說啥也不能收下了。
趙臨拗不過王莽的推辭,最後還是將這件衣衫收回到了手中。
王莽看着趙臨將此衣衫收下之下,王莽也不由舒口氣。
現在王莽就怕他穿着趙飛燕所作之衣的事情傳出去,這要是讓劉驁聽到了,自己的前途那可就完了。
王莽又再三拜謝了趙臨之後,便返回了到了自己府上。
到了家中,王母此刻依然精神抖擻,她就等着王莽回來談論正事。
王母說道:“今日太后幫汝牽線以成,吾家雖不比其他叔叔家奢。但依然是皇親國戚之家,禮萬不可廢。所以,汝定要以厚禮相待班氏之女,切莫丟了吾家顏面,傷了班氏女心。”
王莽對着王母拜道:“母親放心,兒自有計較。班殊乃是兒心儀之人,且班家亦是書香世家。兒定不會以輕薄之心對待此事。”
王母對王莽還是很自信的,她知道自己的兒子平時勤儉,但在爲人處世,交朋友之時,從未有過一次失禮。
每一次王莽都會將禮數做到極致的周到,使得周圍之人對王莽的觀感也一直都是極好的。
所以,王母對王莽的放心是也一直如此的。
既然現在已經得到了班殊的認可,接下來王莽就要按照“六禮”流程去班家提親了。
六禮,乃是《禮記·昏義》之中的古禮。
是以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等六種形式的禮儀進行的一種古典儀式。
王莽現在身份雖有,但不夠貴重,所以,尚不邀請侯爵顯貴之人爲自己的媒人到班家行“納采”之禮。
但是,王莽也不能隨便找到一人敷衍了事,因此,王莽必須找到一位身份地位特殊之人幫自己行“納采”之禮。
所以,在王莽想遍了諸人之後,王莽便將目光落在了劉歆之父劉向身上。
劉向是劉氏宗親,而且還是兩千石高官,又有學識淵博於朝,以他爲自己的媒人,定也不會辱沒班家門楣。
想到這裡,王莽也就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在到第二日時,王莽便早早的準備好了厚禮去了劉向府上。
劉向見到王莽求見,也是驚奇,但也未作多想,立刻便迎了王莽進入府中。
王莽進到劉向府中之後,對着劉向拜道:“晚輩拜見劉公。”
劉向看着如此謙遜守禮的王莽,也是開心一笑。
劉向道:“校尉無須多禮。”
王莽回道:“劉公是莽之長輩,禮不可廢。今日冒昧登劉公府門,是有一件要事相求,還望劉公幫助。”
劉向好奇了,他想不出王莽會有何事求他。
一旁的劉歆也不由好奇的看着王莽,在劉向和劉歆的認知之中,作爲王家子弟的王莽,他應該會一直順風順水,哪裡需要他家這個旁支皇族幫助?
但既然王莽已經張開求助,劉向自然也不能推開王莽。
劉向說道:“校尉但說無妨,只要吾能幫助,定會鼎力相助。”
王莽大喜,再次拜謝劉向,“如此,莽便再拜劉公。”
接着王莽又道:“莽求劉公爲莽做媒,求娶班況之女班殊。”
劉向一聽王莽此言,頓時喜笑顏開。
劉向笑道:“如此好事,吾豈敢不從?”
王莽驚喜回道:“莽謝劉公!”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劉歆卻露出了憂慮之情。
劉歆看着王莽,勸道:“巨君,汝當真是要求娶班殊?此女命格雖貴,然有剋夫之運。吾擔心....”
劉歆也算是真朋友了,若是一般人聽到朋友結婚肯定是直接祝福的,像劉歆這種直接直言爲朋友考慮的人還真不多見。
對於劉歆的關心,王莽也感動。
王莽直接說道:“子駿兄勿要擔心。班殊剋夫不過是庸人自擾之流言而已。吾等讀聖賢之書,應方知孔夫子子不語怪力亂神之言。若以庸人之言度人,吾等還以成大丈夫?”
“且班殊秀外慧中,人品端貴,實屬天賜之良配也。庸人自卑而不敢近,吾豈能學庸人之自卑乎?”
王莽直接挑明瞭自己的觀點,他纔不在乎什麼剋夫流言,況且熟知歷史的王莽也知道,即便是將來的歷史進程一成不變的進行,自己也絕非是短命夭壽之人。
所以,王莽壓根就不怕什麼剋夫不克夫的命格,而且在王莽所知的歷史上王莽那可是一朝“皇帝命”!
有皇帝命的人,還怕女子剋夫?這格局是不是有點小了?
劉歆聽到王莽之言後,頓感羞愧,同時他也爲王莽的氣派所動容。
如此大丈夫之人,將來成就必定不可限量,豈能承受不住班殊剋夫之命?
所以,在這一刻劉歆對王莽那真是歎服到了極致。
劉向同樣也是如此,劉向一向就很看好王莽此人。
今日再一聽王莽此人的豪邁言語,劉向也更加肯定王莽將來絕非一般池中之物。
爲這樣一位非凡之人做媒,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自己的家族的將來,那必定也是好處滿滿之事。
所以,劉向隨即爽朗一笑道:“彩!汝之媒人,吾做定矣!”
王莽又對劉向大拜,“多謝劉公。”
確定了劉向媒人之後,王莽便和劉向一起商議起了求親之事。
畢竟,在古時男女婚禮還是非常嚴肅重要的一件事情。
在古人眼中,男子的婚禮不僅象徵着男子的成家立業,更是象徵着家族的繁衍興旺。是不能有一絲馬虎的。
更何況王莽的身份還比一般人要貴重許多,所以,在細節之上,王莽的六禮流程,那更是要一絲不苟。
如此,才能彰顯出王莽身份的貴重,以及王莽對班殊的重視。
和劉向討論完了納采之禮的細節之後,王莽便也本着一事不勞二主的原則,讓劉向幫其卜一個黃道吉日去班府納采。
劉向對此也是欣喜之至。
他本來在大漢就算是學究天人的天花板式人物,對這種周易占卜的五行數術自然也是有極深的研究。
可以不吹牛的講,即便是未央宮中的歷法天官在劉向面前,那都是小弟弟。根本就沒法跟劉向這樣的大牛相提並論。
於是乎,在劉向的占卜測算之下,劉向便將王莽納采吉日定在了正月之後的二月二日。
對此,王莽也沒有一點意見。
畢竟事情是王莽求着人家乾的,雖然,時間算的遠了點,但終究沒有遠的太多。再過十幾天不就到日子了嗎?
所以,王莽也就不再着急什麼了。
趁着這十幾天的時間,王莽也可以好好的準備一番,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失了禮節。
但這段時間,王莽肯定也不能閒着的,他肯定是要想着辦法多見幾次班殊纔好。
於是乎,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裡,王莽就像是一位非常盡責盡勞的好好家長一樣,天天送自己的侄子王光去老博士那裡,期待等再次遇到班殊。
而班殊好像也有所感應一樣,在王莽去了老博士那裡以後,她便也經常的到老博士那裡借書換書。
王莽見到班殊出現之後,臉上的笑容和驚喜,也就再也掩蓋不住,遠遠的看着班殊就開始癡笑。
班殊被王莽的炙熱的眼神,也看的雙頰發紅,但卻沒有生氣。
王莽藉故,裝模作樣的到了班殊面前,對着班殊言道:“班殊姑娘,吾家藏書也是甚多,姑娘也可到吾家借書。”
班殊聽到王莽如此大膽之言,俏臉頓時又紅,回道:“既如此,妾便先謝過王君。”
王莽看了看四下並無人靠近他和班殊,於是,王莽就小心的靠近班殊幾分,說道:“吾已請了中壘校尉劉向爲媒,二月之後便去你家提親。”
班殊聽到王莽說二月之後便要去她家提親,她的心跳都不由快了幾分。
然後微聲回道:“此事王君與妾父親做主便是,不需告知於妾。”
王莽溫柔笑道:“吾是要與汝結百年之好,當然是要告訴於汝。怎可讓汝空等於吾?”
班殊聽着王莽的話心裡甜滋滋的。她沒有想到王莽竟然如此寵她,像這樣只能於父母而言的事情,都要提前告知於她,由此可見王莽是多麼的愛護於她。
班殊輕輕嗯了一聲,然後說道:“多謝校尉,妾已經借到要借之書。”
王莽聽着班殊突然這樣說話,頓時一懵,以爲發生了什麼。
正當王莽要問之時,老博士這個大電燈泡來了。
老博士手裡拿着一卷竹簡過來,說道:“班殊姑娘,書老夫已經尋到。”
聽到了老博士這話後,王莽才忽然明白剛剛爲什麼班殊會那樣說話了。
原來是害羞了。
王莽也一正臉色對着老博士微微一拜,然後說道:“先生,王光已然送至先生之處,莽也不敢再擾先生。”
然後,王莽也正兒八經的跟老博士告別,最後又看着班殊上了馬車之後, 王莽才命家僕也趕起馬車回去。
回去的路上王莽心裡美滋滋,他悄悄的從袖袋之中取出了一封錦書。
這是班殊寫給他的,看着錦書之上的娟秀文字,王莽心曠神怡。
班殊這一筆一劃的隸書寫的當真是美不可言,尤其是錦書之中的內容,更是讓王莽心神搖曳,他也萬萬沒想到班殊也會暗遞錦書。
而且,這錦書之中還放着一塊瓊瑤。
這不禁又讓王莽想起了詩經之中的衛風裡面《木瓜》一篇中的詩句。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爲好也!”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爲好也!”
“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匪報也,永以爲好也!”
這其中的永好之意,不言而喻。
因此,王莽也不禁爲班殊的真情動容,他還未投班殊以木桃,但班殊的瓊瑤已經到了。
看着這塊瓊瑤之佩,王莽心愛至極。
此生能得如此佳人,夫復何求?
在幾番愛不釋手的把玩之後,王莽便將這塊瓊瑤之佩,鄭重其事的懸掛於在自己的腰間,使其永隨其身,倜儻而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