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真界中,但凡修爲達到了築基期的大修士,基本上人人手中都有儲物袋,用來隨身攜帶一些貴重之物、必備之物。
而儲物袋的結構,說起來也並不算複雜。煉器師將世所罕見的“須彌石”磨碎成粉屑,再以陣法烙印在儲物袋內部的虛空之中。
在陣法之力的拘攝下,須彌石的碎屑將會融入在儲物袋內部的空間之中。這樣一來,一個儲物袋就算是製作完成了。
須彌石乃是這世間最爲昂貴稀少的石料之一,這種石頭一般只會出現在空間之力駁雜的地方,極難發現,也極難開採,畢竟有空間之力肆虐的地方,兇險也會隨之大幅增長。
在須彌石玄異的空間之力作用下,儲物袋中原本狹小的空間,會延展拉伸,變得寬闊起來,這也就是儲物袋在靈力控馭下運轉的原理。
而須彌戒,戒身皆由須彌石打磨而成,其中植入進去的陣法也是數不勝數,其中大部分陣法用來維持須彌石中空間之力的穩定。
崔封把玩着這枚精緻小巧的須彌戒,他越是端詳其上雕繪細緻的雲紋,便越是覺得賞心悅目,如此一枚戒指,倒不像是法器,而完全就是一件水準高超的工藝品。
“一枚須彌戒,就抵得上數十個儲物袋所能容納的空間之和,那口棺槨你也可以帶走了。怎麼樣,我給你的酬謝,還勉強能登上臺面吧?”相山河看着一臉欣喜的崔封,笑道。
崔封將須彌戒戴在右手中指之上,看着相山河嘿嘿笑道:“象人王,你這已經不是登不登得上臺面的問題了,你是給我重新定義了一次‘重酬’兩個的意義,實在闊綽!”
相山河笑道:“那你就盡力去將那‘漣心黃雲’找到,倘若你真的辦到了,我還會再給你來一次‘重酬’的。”
“嗯!”崔封重重地點了點頭,他愈發覺得,待到他完成這第二重試煉之後,他或許會賺個盆滿鉢滿。
牛魄夫婦的請求,其實也就是相山河的第二個請求。而且,牛魄夫婦當時也許諾,如果崔封找到了那漣心黃雲,他們也會報答崔封。
這樣一來,只要崔封找到漣心黃雲,不僅是會得到相山河的酬謝,牛魄夫婦那邊,同樣還會有爲了答謝他,而給他準備的報答之物。
另外,樹人王戍無疆也委託了崔封,希望他能夠找到那太穹月玉芝,崔封揣摩,到時候他若真的找到了那太穹月玉芝,戍無疆也絕不會虧待自己。
除開這些,崔封完成第二重試煉後,還能在陸近月那裡得到一份獎賞,光是想想,崔封便一陣激動。
崔封按捺下思緒,他將神識滲入到須彌戒中,頓時,一方無比寬闊的空間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他開始將炎晶、海心鐵等物一一收入其中。
之後,崔封又將身上幾個儲物袋中的法器、符籙、丹藥等奇珍異物,全部移到了須彌戒中。他以拇指擦了擦須彌戒,一陣光華閃耀過後,啼木印便從光輝中浮現。
這時,相山河在一旁開口道:“這枚須彌戒,其中有一個匿形的陣法,你可以探索一下,日後以神識催動那匿形陣法,能讓須彌戒在你手指上隱去。”
崔封點頭,嘗試了一會兒過後,他能成功將須彌戒隱去,而後,在相山河的催促下,崔封將那口棺槨收到了須彌戒中。這樣一來,他今天走的這一遭,可以說是收穫頗豐了。
“走吧,是時候離開這裡了。你有辦法潛到這裡來,想必也有辦法離開象鼻山吧?”相山河朝着來時的密道走去,崔封緊隨其後。
崔封點頭道:“象人王不必擔心,我自有辦法。”
相山河沉聲嘆氣道:“到了現在,你已經幫我達到了目的。於我而言,這是極大的恩情,我已再生不出半點想要圍捕緝拿你的心思。不過,其他異人族可不這麼想,我不能與他們翻臉,所以只能繼續與他們聯手派人剿殺你。只希望你到時候,能對象人族的修士,下手輕一點……”
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雖然在相山河眼中,崔封解決了他一直以來都十分頭痛的問題,但在崔封看來,自己只不過是經歷了一些血氣的沖刷,打出了幾道九幽靈力而已。這對他而言,遠遠比不上與相承或是易嵐青激鬥一場的損耗。
因此,聽到相山河的請求後,崔封自然果斷地應允道:“象人王你放心,相承現在是我的人,而你又對我如此慷慨,象人族的修士,我必定會手下留情!”
“哈哈,如此甚好。”
崔封忽然想到了什麼,他沉吟了一陣後,還是覺得問出來:“象人王,你可不要覺得我多事。只是在我心中總是有個疑問,爲什麼牛魄前輩囑託我去辦的事,你會如此上心?甚至還許以重酬。”
相山河身形滯了滯,他那清癨的背影似乎瞬間蒼老了許多,一道沉嘆聲從他口中擠出:“我對不住他,權當是彌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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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句話,相山河道出了諸多無奈與懊悔。
崔封會意,明白了相山河當初,或許是與牛魄之間有了摩擦,不過兩人似乎又有着非同尋常的關係。
當時牛魄來找到崔封的時候,談及相山河時,牛魄也是露出了一副極其複雜的神色。崔封想到這裡,對相山河說道:“當初牛魄前輩找到我後,讓我來見你。一開始我自然是不願意的,而後來牛魄前輩說了一句話,說服了我。”
相山河心中一震,別過頭來,目光灼灼地看着崔封,語氣重了幾分:“他說了什麼?”
“他說告訴我說,‘我以我的性命擔保,象人王相山河,可以完全地相信’。”崔封輕嘆了一聲,“牛魄前輩當時說出這句話時,目光之中是前所未有的追憶與欣慰,我也是被他那種情緒感染了,最後才答應來這裡拜見您。”
相山河回過頭去,他沉默了許久,喑啞着嗓子說道:“等你下次見到牛魄,告訴他,我對不住他。”
崔封四肢百骸淌過一陣酥麻之感,他能強烈地感受到相山河此刻體內爆發出的那種悲慼與欣喜。這些沉重的情愫,糅合着迸發出來,凝聚成了相山河臉龐邊緣掛着的淚珠。
崔封深吸一口氣,他不明白過去這二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身爲男人,他能感受得到,相山河揹負的那份無聲而巨大的沉痛。
走出密道後,天色已然晦暗下來,穹幕邊際的深紫色,正在與最後那一抹金黃色作別,一隻飛得極高的禽類,孤寞地凌霄盤旋,翅膀扇動間,絢爛的光霞在虛空之中流轉。
崔封俯瞰,相山河的殿宇坐落在他視野之中的不遠處,遙遙望去,大氣恢弘。那殿宇廊道院落中,不時可以看到體型龐大的象人族。
相山河已然平復下了情緒,道:“你快離去吧,這象鼻山是我的領土,一般很少有生靈會踏足,你自己小心些,儘量不要被發現。”
“承蒙象人王關照了。”崔封深深地作了一揖,相山河的明事理、講究信義,讓崔封這一記作揖作得心悅誠服。
相山河擺手,輕笑道:“可別死在桓均峰上了啊。”
崔封咧嘴一笑:“我還等着來找你索要第二份重酬呢!”
說完,崔封便沿着一條偏僻而崎嶇的山道,朝着象鼻山下走去。相山河目中光芒閃爍,他一直看着崔封的影子消失,才幽幽輕嘆一聲,其中蘊含的意味,說不清,道不明。
……
離開象鼻山地域很遠之後,崔封便騰身而起,直接施展青鵬訣,朝着桓均峰的方向疾速飛掠。
淡青色光輝繚繞在崔封四周,他的身形化作一道光束,速度比起從前不知要快了多少。所經之處,狂風大作,破空之聲宛若滾滾悶雷,伴在崔封身邊,如影隨形。
飛行了很長一段距離過後,崔封略感無趣,便在施展青鵬訣飛掠的同時,崔封分出一縷神識,沉入到了右手中指上的須彌戒之中。
不久之前,相山河將棺槨之中的大小陪葬之物都給他介紹了一遍,而眼下,崔封只是抱着清點收穫的心思,開始將那些才得來的東西,一件一件地仔細審視了起來。
忽然,崔封身子下方的茂林之中,一道黑影倏地扶搖而起,身形迅如閃電,不足兩息,便朝着崔封衝撞了過來。
崔封施展着青鵬訣,又在清點須彌戒中的收穫,一時間竟是險些沒有反應過來。兇險逼臨面前的剎那,崔封才面露駭然之色地翻滾身軀,藉此偏移身形,變幻軌跡。
那道黑影周身籠罩着靈力,靈力波動掃過崔封的身軀,將他震得搖搖欲墜。
黑影乘勝追擊,伸出一隻巨大的肉掌,猛然拍向崔封的頭顱。崔封連着在虛空中踏出數步,一圈圈烏光在夜幕之下格外顯眼,他避過了對方的肉掌,而後兩隻手臂連連揮動,
靈彈連珠術盪開,一顆顆九幽靈彈從崔封掌心噴吐而出,撕絞之力拉扯虛空,最終落到了那道黑影之上。
蠻橫的力量同時朝着數個不同的方位發力,那黑影的身軀被衝擊得拋飛而出。而這一刻,崔封也看清了這道黑影的真容。
“幽湮?!”崔封眼角一跳,這道黑影的真身,竟然是他交戰過數次的幽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