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陽將白氏郎扶起來,只見白氏郎口鼻流血,額頭上劃了一道口子,沁出一線血跡。
一個小夥伴高聲吼道:“石陽是皇帝!”
小夥伴們異口同聲地喊道:“石陽是皇帝!”
一個小夥伴道:“誰是最後一名啊?”
小夥伴們異口同聲地喊道:“白氏郎!”
石陽大度地說道:“最後一名呢,理應接受點懲罰,不過氏郎把臉都摔傷啦!這柴火我也就不要啦!”一小夥伴道:“皇恩浩蕩,皇帝柴火都不要了,這做臣子的總不能一點禮節也沒有吧?”一把抓過白氏郎,“氏郎,跪下磕頭謝恩啊!”
石陽一愣,旋即明白了,心裡樂滋滋的,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端坐在一個筐上,道:“朕也只好從諫如流啦!”幾個小夥伴不由分說,把白氏郎按在地上,磕起頭來。
白氏郎磕完頭,嚇得戰戰兢兢地躲在一旁。石陽坐在筐上,端着個架子,頗不舒服,然而,突然之間便找到了戲臺上那坐皇帝的感覺,睥睨地掃着眼前的小夥伴們,心裡愜意極啦!一個小夥伴陡然發現石陽逼視着自已,心裡頓時慌張起來,這不就是戲臺上的皇帝嗎?不由自主地“撲通”跪下磕起頭來,一面磕頭一面高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另外六個小夥伴“撲通、撲通……”全都跪地磕起頭來,山呼“萬歲萬歲萬萬歲!”白氏郎也慌慌張張地跪下磕起頭來。石陽模仿着戲臺上的皇帝,矜持地揮了揮手,朗聲道:“衆愛卿,平身!”
遊戲結束了,大家說說笑笑地上山打柴去了。白氏郎找了個機會溜下來,他聽到了小夥伴們的奚落聲傳來,石陽高吼道:“我們怎麼能認一個沒有爹的孩子做我們的皇帝呢?”
白氏郎噙着眼淚下山回家了。
白氏郎進了家門,見了牡丹,嚎啕大哭。牡丹見白氏郎一臉的血漬,大驚失色,抱着兒子的臉看了又看,見傷無大礙,方纔安心,問原由,白氏郎哭哭啼啼地說了。牡丹流着淚給兒子洗乾淨臉,看到兒子額頭的傷口、腫脹的嘴,眼淚止不住嘩嘩地流了下來。
牡丹擦乾眼淚,抓着白氏郎的手,道:“氏郎,過了年就去泰安城裡讀書了,他們就是想欺負你也見不到你了。等你敢當叔叔回來,你就跟他學武功,一個人,只有自已強大起來。別人纔不會欺負你。”白氏郎點點頭。牡丹道:“氏郎,咱趕緊去給竈王爺做菜,祭奠完了竈王爺,你就有好吃的了。”
牡丹燒火蒸雞,突然想到自已將來要做皇帝的兒子竟然給一個冒充皇帝的娃娃跪了,心中壓抑已久的怒火暴發了,擡頭看到了竈王爺的掛像,下意識地拔出拔出燒火棍,對着竈王爺比畫着吼道:“竈王爺啊竈王爺,你都看見了,這些人真狼膽,欺負到白氏郎的頭上來啦!哼!等我兒白氏郎做了皇帝,立即把那些欺負我兒子的小崽子們統統殺掉,一個不留!”
牡丹越說火氣越大,一不留神,竟然一棍子戳在了竈王爺的臉上。她發現竈王爺竟然還衝她笑,火氣又陡然高漲了幾分,手中的燒火棍“啪啪啪”又戳了竈王爺幾下,道:“你還笑,你這個吃貨,就長了個吃的心眼子。”
白氏郎走了進來,小聲道:“娘,你給竈王爺做這麼多好吃的,幹嗎還打他?”牡丹頓時愣住了,旋即手中的燒火棍“啪”地掉在了地上,接着拿抹布將竈王爺臉上的灰燼仔細地擦去。
牡丹一臉歉疚,道:“對不起,竈王爺,我這火不是衝您發的,看在多年老相識的份上,看在洞賓的份上,您不要怪罪我。”白氏郎跪下,一面磕頭,一面小聲道:“竈王爺,您不要生我孃的氣,都是我不好,惹娘生氣啦!”
聽聞此言,牡丹一陣辛酸涌上心頭,怒氣陡增,厲聲道:“白氏郎!”白氏郎擡起頭,驚恐地望着母親。牡丹道:“起來!”
白氏郎站起來。牡丹道:“白氏郎,你對天發誓,當了皇帝后,一定要報今日之仇,將欺負你的人統統處死!”白氏郎嚇得渾身顫抖。牡丹不耐煩地吼道:“你怎麼啦?快發誓啊,你臉上的血跡我剛給你擦掉,難道這麼快你就忘啦?”
白氏郎支吾道:“娘……我……我……不想殺人……” 牡丹的手顫抖着指着白氏郎,氣得說不出話來。
白氏郎小聲道:“娘,他們並沒有殺我就把你氣成這個樣子了,如果我殺了他們,他們的爹孃還能活得下去嗎?他們的爹孃老了由誰養活啊,因此我不能殺他們!娘,如果你還生氣的話,就打我一頓出出氣吧!這樣你就好受點了!”牡丹聽了兒子這番話,着實吃驚不小,愣了一瞬,旋即豁然開朗:“兒子小小的年紀竟然有如此寬闊的胸懷和仁慈的心腸。將來一定是位好皇帝。”
白氏郎抓住牡丹的手搖着,道:“娘,你打我一頓消消氣吧,你這樣不說話,我怕極啦!”牡丹彎腰抱起白氏郎,道:“氏郎,你是對的,娘錯啦!將來我兒一定是位好皇帝!是位仁君!娘好開心啊!娘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牡丹做完菜,擺在竈臺上,一隻雞,一隻鴨子,一條魚,一根豬肘子。斟上酒,點上香,燒了紙。牡丹跪下磕了三個響頭,起身看着白氏郎猶豫了一瞬,道:“氏郎,跪下給竈王爺磕頭。”
白氏郎答應着跪下,學着牡丹的樣子,磕了三個響頭。
牡丹和顏悅色地對着竈王爺說道:“竈王爺啊,您不要怪罪於我,我說得全是氣話,不算數的。您也聽到了,白氏郎肯定是一位賢明的君主,他說過不殺他們了。竈王爺,白氏郎做了皇帝,假如胡亂殺人話,第一個不願意的就是我牡丹。竈王爺啊,回到天庭,千萬別忘了給王母娘娘捎個好,就說牡丹一直想念着她呢。”
牡丹說完這話,陡然間淚流滿面。
石陽回到家裡,想想做皇帝的感覺真爽,便問爺爺怎樣才能做皇帝,石介富大驚失色,低聲訓斥道:“閉嘴!這句話傳出去,若有人告官,是要滅九族的。滅九族你知道嗎?你、你爹、你娘、我、你奶奶、你老孃、你老爺、你叔、你舅、你姑、你姨……都要殺頭的。”石陽一聽這話,嚇得裂着嘴哭了起來。
石介富再三追問,石陽便把“做皇帝”的遊戲講了出來。石介富氣得說不出話來,要來戒尺,讓石陽褪下棉褲,趴在凳子上打屁股。舉起戒尺時,石介富突然改變了主意,改成了打手。
第二天,牡丹和白氏郎剛吃完早飯,石陽領着昨天上山砍柴的小夥伴們來了。他們或多或少地都帶了些東西,有的拿着一摞煎餅,有的端着一瓢子面,有的端着一碗鹽,有的提着一瓶子油,石陽提着一籃子雞蛋。
牡丹和白氏郎詫異地看着他們。石陽來到白氏郎面前,真誠地說道:“我錯了,氏郎,從今往後我們再也不欺負你了。”伸出腫漲的右手,“你看,爺爺打的,氏郎,你就原諒我吧。”
白氏郎開心地笑了,道:“石陽,我不怪你,是我自已掉下來摔的。”石陽哭喪着臉,支吾道:“氏郎……真對不起……是我發壞弄倒的。”
牡丹走過來,拍了拍石陽的肩膀,笑道:“孩子,過去的事就不要提了。氏郎不怪你,我也不怪你。”其他的小夥伴們放下手中的東西,紛紛圍了上來,你一言我一語地向白氏郎真誠地道起歉來。
“白氏郎,我保證今後和你成爲好朋友!”
“白氏郎,你一定要原諒我,我爹昨晚打了我兩巴掌,就算是替你打的好啦!”
“白氏郎,俺娘說,我們都應該好好地對待你,你爹和你娘都是好神仙。”
牡丹聽了這話流下了感動的熱淚。
白氏郎開心地笑了,道:“我不會生你們的氣啊,都是我不好,平常沒有和你們在一起玩。”
石陽高興地上前把白氏郎抱起來,小夥伴們圍上來,搭上手合力把白氏郎舉起來。石陽道:“白氏郎,從今以後,我們都聽你的,有誰不服從,小心我的拳頭。”小夥伴們齊聲附和道:“我們都聽白氏郎的。”
……
牡丹後來聽說,昨天晚上,石介富把那七個孩子的家長叫到了家裡,說,我們橋溝村欺生就不對,再者石敢當大將軍多次囑咐過,要我們照顧好牡丹和孩子,我們就是爲了大將軍也不能縱容孩子欺負白氏郎。七個孩子的家長一致認爲石介富說的對,回到家裡免不了對自已的孩子嚴厲訓斥了一頓。
看到白氏郎和小夥伴們玩在了一起,牡丹心裡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