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勝。而且是沒什麼爭議的兩勝。
鐵血英雄盞贏得了第二輪的賭鬥,幾乎已經確立了葉韜和葉氏工坊在精細工藝領域東平第一的地位了。而兩次葉韜拿出的作品,的確都不是鑲金嵌玉的奢侈品裝飾品,卻都是針鋒相對。而在做出這種極高水準的作品的同時,葉韜還非常嚴謹地遵守了自己原先和樓慶希定下的時間上的限定。
鐵血英雄盞在展示後就直接被送去談瑋馨那裡,然後談瑋馨非常正式地從王宮正門入宮了一次,代表葉韜進獻了這件禮物,並且將賭鬥前後的事情,以及在展示的時候大家所說的那些話轉述給了父王聽。雖然驚訝於女兒居然會代表自己的一個幕客來進獻一份禮物,但東平國主談曉培還是愉快地收下了這個讓他也感覺到十分喜愛的“杯子”。
而從這一刻開始,這第三場賭鬥也就不僅僅是兩個商人之間的事情了,既然已經上達天聽,引起的關注也就不同了。五天之後的寶印閣聚會,在東平的諸大臣之間也成爲了一個話題。雖然這些大臣不便與會,免得讓這樣民間的“交流”一下子帶上了政治色彩,以後變成兩國交惡的口實,但多少表示一下關注,讓自家孩子去看看到底有什麼好玩的事情,大家明裡暗裡提供一些方便還是可以的。
當大家的話題朝着這最後一輪的賭鬥聚集的時候,卻忽然現,兩邊壓根沒賭什麼。大家都是在爲了一個沒有彩頭的比賽勞心勞力弄得不可開交,這個現可算是讓大家很是奇怪了一陣。兩邊都是實力頗強的大商人,大概並不在乎所謂的彩頭吧,反而是這面子上聲譽上的問題對他們來說更重要一些——不少人是這樣想的。
由於葉韜如此受到關注,連帶着弈戰樓的建設項目的進度都加快了好多,那些原本在木料的供應,在石料的採購方面有些斤斤計較的供應商們看到葉韜現在的風頭正勁,雖然未必是想要搭什麼順風車,可也至少不要給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吧?戴越閣這位葉韜實打實的岳父大人,一邊享受着採購物料的價格折扣,一邊笑嘻嘻地應付着各種各樣的飯局,還一邊找機會調侃葉韜,這小日子過得極是舒爽。
由於有飛鷹和宜城兩地往返送信,京城的消息傳遞到宜城也是很快的。看到葉韜在丹陽混得風生水起,齊鎮濤是笑得嘴都要歪了。座鐘工坊現在的產量已經穩定在一個月五十臺的程度上,而齊鎮濤當下就決定,除了手裡留下十臺座鐘,在宜城做人情,也作爲營銷手段來使用之外,這個月的產量全部往丹陽。在給葉韜的信裡,他也詳細說了許多爲人處世需要注意的事情。他和葉韜之間的關係,越來越像是有親緣關係的長輩和晚輩,也越來越像是平等的合夥人。齊鎮濤是充分意識到,葉韜的崛起對於他們的生意來說,好處是無窮的。而他所瞭解到的那些事情,讓他對神奇的景泰藍工藝還有隕鐵製造的器具生了濃厚的興趣。齊鎮濤甚至表示,他將前來丹陽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看看其中到底蘊含了多大的商機。
對於齊鎮濤這樣老而彌辣的人物,對於那些關心的提醒,雖然葉韜對於這些爲人處世的原則並不像是齊鎮濤想象的那樣知之甚少,但還是感覺到一陣溫暖。這些經驗,如果不是關係親密到一定程度,是決不可能說的,尤其是其中一些解釋國內外商圈和大商家關係,介紹一些可以去尋求幫助的人等等事情,更是顯示出齊鎮濤對他的重視和期望。
在五天裡,除了好好休息之外,葉韜畢竟沒有像是魯丹所說的那樣去爲上一次展示作品時候的缺席而登門致歉,而是專心窩在工坊裡,將原先在工坊裡曾經試製過,預研過,做過準備的一些技術拿出來好好研究研討了一番,將好多原本準備放在幾年後纔拿出來圈錢的技術提前拿了出來,至少是讓這批葉氏工坊的核心員工們有了瞭解。現在的情況,他不得不贏下最後的這一場賭鬥了,現在的情況容不得他輸。一旦輸了,先前的那兩場勝利就毫無意義,而在春南國的人面前失了面子更是他覺得不太能容忍的事情。可是,他現在徹底不知道,之後尚寶堂會拿出什麼驚人的東西來了。
當五天匆匆閃過,這最後一輪的賭鬥終於到來了。寶印閣並不是酒樓,也不是會館,按照現代的標準,其實寶印閣比較像是一個提供給一個很小圈子裡的朋友聚會宴飲的私人會所。而嚮往這個地方,嚮往進入這樣一個小圈子的,並不是丹陽的那些官宦子弟,而是那些專門跑春南與東平兩國之間的商路的商人們。
從來沒有招待過那麼多人的寶印閣卻沒有在招待方面出任何亂子。在寶印閣的頂樓,這個最終來展示尚寶堂的最後絕招的地方,也就堪堪能容下三十來個人,而其他人,都只能等揭曉之後輪流上去參觀了。
經過了前面兩場的“切磋”,這一次無論結果如何,樓慶希都再也不敢小看葉韜這個僅僅只有十五歲的年輕的工藝大師了。雖然他自己並不能動手做,但和派來東平的三位大師傅交流研討之後,大家對於葉韜所掌握的技術和所表現出來的工藝美術水準都十分吃驚。而經過了調查之後現,這些還都只是葉韜臨時表現出來的,他家裡最擅長的木器木具,他甚至還沒有露過哪怕一手。當然,其中有木器不適合這種賭鬥的內容的成分在,但何嘗不是葉韜是一個技術全面的工藝大師的更好的證明呢?至少,要是讓尚寶堂的這些兒大師傅去做傢俱,弄出來的東西肯定是有些問題的。
樓慶希很平靜地對葉韜說:“葉公子,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這就……?”
葉韜微笑着回答:“樓老闆請便。”
樓慶希客氣地說:“葉公子總是那麼客氣,要是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當初我就不會那麼冒失,不自量力地向公子挑釁了。這近一個月來,我可是大開眼界啊。
在這種羅勤和宋玉都悉數不登場的情況下,樓慶希並不忌諱說這種話。周圍聽得到這番話的,除了他們兩個也就沒旁人了。這種惺惺相惜的態度,纔是他作爲一個商人平時最常表現出來的。當然,他的謙恭和淡定中同樣有一種傲氣和自信,他自認爲,最後的勝利仍然將屬於自己,只有在有這份認識的情況下,他向葉韜所說的這番話纔不證明他軟弱可欺。
樓慶希一如既往地清了清嗓子,說:“尚寶堂的第三件寶物名爲碧海潮音書。這件寶物,既是我尚寶堂的傑作,卻也同時源自天成,這就請大家品評一番吧。”
放在頂層的窗臺邊上的那個巨大的屏風狀的東西上蓋着的紅綢被揭去,露出了中間的真容。原來,這所謂的碧海潮音書卻是一組珊瑚長成的屏風,外面裝上了精美的紅木架子。
“珊瑚並不稀奇,但是,這些不同的珊瑚屏風片組合在一起,當風吹過的時候卻會出不同的聲響,而這聲響,恰如不同天候下岸邊聽潮的聲音。請各位稍稍安靜,大家一起聽……”
這世間居然真的有這種東西嗎?看着樓慶希指揮着兩個僕役將屏風展開組合好,放在風口上,看着樓慶希那安然自若的樣子,葉滔才終於明白爲什麼他今天會如此大度,居然在開始前說了那一番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類型的話,原來,樓慶希是覺得勝券在握了啊。
這碧海潮音書恰如一本閱讀不同篇章會有不同感受的書,當風從珊瑚空隙中鑽過,恰如其分地出低沉優美,一**的沙沙聲,那正是葉韜作爲一個在海邊長大的人,所熟悉的海浪聲。或許有些不同,但之間的區別卻並不大,這碧海潮音書,的確是相當好地再現了海浪的聲音。
這是自己能做出什麼東西來對抗的嗎?這是人力可以對抗的嗎?難道自己努力了那麼久,最終還是要以失敗告終嗎?
葉韜咬了咬牙。並不認命,卻是同樣大度地說:“我實在沒想到,這自然界居然能有如此造化。能有如此神奇的一部記錄大海聲音的大書。着實是開了眼界了。”
葉韜腦中靈光一閃,他躬身說:“樓老闆且等幾天,看我的手段吧。”語氣中一下子就沒有了剛纔的那分悵然,顯得輕快了起來。
(第二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