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默歌與顧景辰兩個人的手相碰,一起按住了在地上跳來跳去的一條草魚,兩個人相視一笑,笑容裡隱隱跳動着溫暖和幸福的味道。
顧景斌的突然出現,讓顧景辰與蘇默歌之間的那份融洽和溫暖,在無聲無息中消散。
蘇默歌站起身,朝着顧景斌淡淡一笑,說不清是熱絡還是冷淡,只是點了點頭,簡單的迴應一聲。
“是的,我回來給爺爺過生日!”
“默歌你真的很善良,爺爺一定很開心的!”
他的眼底有着無盡的溫柔,可在顧景辰的眼裡,那就是一把鋒利的刀子,讓他看一眼就覺得身上完好的地方就會被割出口子,他就是那麼的礙眼,惹人討厭,爲什麼偏偏這個時候趕回顧家?
他站起身,冷冷皺起眉頭,很不友好地打了一聲招呼:“景斌,你怎麼回來了?”
“大哥,爺爺馬上就要過生日了,我當然要回來給他老人家過生日的。”
顧景斌依舊是一副溫和的笑容,就好像沒有喜怒哀樂,一直都是性子溫綿的男人。
顧景辰卻不認爲他是一個真正善良溫和的男人,出自於內心對他和他母親的討厭,所以他從來都沒有和他和顏悅色的說過一次話。
“還真是一個有孝心的人!對了,我之前對你的警告,你好像一直都沒放在心上。”
顧景辰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水漬,一雙深邃的雙眸收斂,冰冷的掃過顧景斌的面容,屋子裡瞬間溫度降到了零下幾度一般,令人渾身發寒。
蘇默歌不得不佩服顧景辰,只要他一板着他的酷臉,絕對會有一種強大的氣場。
“大哥,你有對我說過什麼嗎?我好像都忘記了!”
顧景斌裝作一臉的糊塗,這倒是讓顧景辰的臉色更加難堪。
蘇默歌瞧見這兩個人又要劍拔弩張冷戰起來,她趕緊蹲下身子去抓地上還在蹦跳的草魚:“哇,這條魚還真是又大又肥,爺爺要吃了他一定很喜歡的,你們誰給我當助手呢?”
顧景斌不請自來,已經走了過去,從蘇默歌的手下抓起了這隻草魚就往洗菜的水池走去。
“論起做魚呢,我可是一把好手!這樣吧,今晚上我下廚,讓爺爺喝一頓美味的魚湯。”
他將魚洗乾淨後,放在菜板上,用厚刀將魚拍死,然後開始處理魚的內臟和身體上的魚鱗。
蘇默歌也是第一次看到顧景斌下廚房,而且令她想不到的是,他處理魚的手法相當的嫺熟,好像經常做魚一樣,連她都認爲自愧不如。
“景斌,沒想到你還會做魚湯呢!你要好好表現,到時候我會在爺爺面前多誇誇你的。”
“那就要多謝……嫂子的好意了,一會兒一定要在爺爺的面前,多替我美言幾句了。”
顧景斌將魚鱗處理乾淨後,在洗魚的時候對蘇默歌回眸一笑,那笑容看起來很是溫柔動人。
顧景辰眼角抽了抽,看不慣他對蘇默歌總是一副很纏媚的樣子,那可是他的老婆,憑什麼他要冒犯呢?
“喂,你就這點本事也敢說會做魚湯?等一會兒要是做的不好吃,我一定會在爺爺面前說,這是你故意給他做的那麼難吃!”
顧景斌只是笑着看他一眼,然後轉身專注的去做他的魚湯,沒有頂撞他。
倒是蘇默歌覺得眼前這個霸道的男人是不是太有點孩子氣了?顧景斌做什麼他都不高興,真不知道他們兄弟二人是怎樣相處到現在的。
顧景斌的做菜手法和其他人都不相同,蘇默歌也是頭一次看到,草魚做湯一定要用油燉的,可是他卻沒用任何油燉,而是選取了廚房裡的一塊豬肉皮,先將豬肉皮燉成高湯,大概只留有二兩小碗的一半深的高湯,在給魚添清水燉的時候,將肉皮高湯加進去。
顧景辰瞧見蘇默歌看的很專注,皺了皺鼻子,然後擋在蘇默歌的面前。
蘇默歌一把將他推開:“閃開,擋住我了!”
他不屈不撓,又擋了過去。
蘇默歌這次有些惱了,擡頭不悅地瞪着他,他卻笑的滿面春風,拉起蘇默歌的雙手。
“我會做更好喝的魚湯,等一會兒做給你吃!是專屬做給老婆大人吃的哦!你可要拭目以待!”
蘇默歌覺得這應該是奇葩的一件事了,他連下廚房的次數一隻手的手指頭都能數過來,就沒看見過他做了小粥以爲的飯菜,竟然會做魚湯?
這也太奇葩了,難道不是嗎?
顧景斌已經燉好了魚湯,放進了紫砂鍋中蓋上蓋子悶着保溫。
“就會這麼點手藝,還好意思拿出來,真不怕被人笑話!”
他故意撞了一下向這邊走來的顧景斌肩膀,顧景斌倒也沒有生氣,而是做出了請的手勢,讓顧景辰開始動手做魚。
顧景辰下廚房燉魚湯,那可是非常值得期待的事情,雖然蘇默歌站着有些累了,但她還是帶着濃厚的興趣,看着顧景辰到底會做什麼魚湯。
“該死的傢伙,給我老實點,不然拍扁你的腦袋……”
這是顧景辰在殺魚的時候,威脅它。
“死傢伙,吃了那麼多東西,就不怕撐死嗎?腥死了……如果你燉出來了,一定也是腥味很重吧?”
這是顧景辰洗魚的時候,諷刺它。
“哇,你的身上長鉤子了嗎?怎麼全都粘鍋底了?好大的煙啊,油煙機是壞了嗎?就不能快點將這些油煙洗乾淨嗎?”
這是他炸魚的時候,橫眉瞪眼對着鍋裡無辜的魚和頭頂無辜的油煙機憤憤不平的抱怨。
“你給我等着,我給加上辣椒、大蒜、麻椒、大料瓣……這個是什麼?花椒?花椒不是麻椒嗎?”
顧景辰邊用手機上網查着燉魚湯的時候加什麼調料,邊在菜板周圍尋找着他認得的幾樣調料,可惜他認識的調料不全,又開始查找花椒和麻椒的區別。
蘇默歌笑的眼淚都要飆出來了,可那邊顧景辰竟然認真地燉着魚湯,在裡面添着調料,根本沒有看到和聽到,他居然成了蘇默歌眼中的樂趣,就像是演話劇一樣,逗得蘇默歌很是歡心。
顧景斌看似面上帶着淺笑,可是眼神中卻透着陰鷙和寒冷,他看得出蘇默歌對顧景辰的態度,越來越變好了,這種態度上的改變,逐漸對他構成了很大的威脅。
顧景辰燉好魚湯後,蘇默歌安慰性的誇了他幾句,儘管沒有品嚐魚湯的味道,但也能猜得出魚湯的味道一定會令人‘難以想象’和‘無法忘懷’的。
顧景辰先是獻寶一樣,在盛在湯碗裡的魚湯端到蘇默歌的面前晃了晃,讓蘇默歌聞了聞香氣。
“感覺到了嗎?很美味的,你一定會吃了還想吃,欲罷不能的吃完這一大碗的!“
蘇默歌的神經都跟着緊繃了,她乾笑了兩聲:“這麼好的魚湯,只有我一個人喝,是不是有點太可惜了?我的胃就那麼大一點,也吃不了多少的。”
“這樣啊!爺爺不是很喜歡喝魚湯嗎?可以給爺爺嘗一嘗我的手藝,還有家裡人都沒有吃晚飯,讓他們也沾沾你的福氣,嘗一嘗吧!”
蘇默歌的眼睛驚訝的都要瞪出來了,他不會是在開玩笑吧?他自己連魚湯都沒有嘗過,竟然敢給大家嘗一嘗他的手藝?
顧景斌不忘在一旁添油加醋的鼓弄顧景辰:“大哥,你的魚湯一定比我做的還好,我也正有打算讓大家都嘗一嘗的!不過有你做的魚湯,我相信我的魚湯一定沒人喝了。”
“那還用你說?這就如同太陽和月亮一樣,你永遠只能在晚上出現,我就是高高在上的太陽,在白天光芒萬丈。”
蘇默歌伸手扶住了額頭,因爲她已經預料到了結果,早知道她就不應該提議回家親自下廚房做魚,不然也不會鬧出這麼一場魚湯風波。
顧爺爺等在房間裡,顧景辰和顧景斌各端了兩碗魚湯上去,老爺子瞧了瞧,還是讓蘇默歌盛了顧景斌端着的那碗魚湯。
“默歌,這些都是你今天爲爺爺釣的魚嗎?真是辛苦你了!”
“能爲爺爺效勞,是我的榮幸!景斌匆匆趕回家就下廚房爲爺爺你做了魚湯,你可要多吃一點,這都是他的心意。”
顧爺爺看着顧景斌笑了笑:“景斌一直都是好孩子,很孝順的!”
蘇默歌將盛了一碗的魚湯遞到爺爺手中,爺爺將一小碗湯都喝光了,還要蘇默歌去盛一碗。
咳咳!
站在屋中一直被當作空氣的顧景辰不高興,咳嗽兩聲證明自己的存在。
蘇默歌有些爲難的皺起眉頭,顧景辰卻加以解釋:“老婆,我親手做給爺爺的魚湯,你也盛一碗給爺爺嚐嚐吧!”
顧爺爺質疑的看着他,他乾脆主動躲過蘇默歌手中的空碗,盛了一碗,遞到蘇默歌的手中。
“快給爺爺嚐嚐如何!”
顧爺爺見蘇默歌猶豫的將魚湯碗遞過去,他接在手心中,攪了一勺嚐了嚐。
頓時面色大變,原本有些蒼白的臉忽然變得漲紅,眼角和脣角都在抽搐,本想忍着吞進去,實在忍不住吐進了湯碗中。
“混小子,你這是嫌爺爺命長了,所以想要害死爺爺嗎?你真當爺爺好欺負是不是?”
顧爺爺發怒了要走下*,要不是蘇默歌和於叔攔着,他一定打顧景辰一頓出氣。
“爺爺,你可不要誤解了我的一片好心,這可都是我下了很大的功夫做出來的……啊!爺爺住手,會出人命的。”
碰!
顧老爺子將手中的湯碗拋來出去,要不是顧景辰躲的及時,早就被這隻湯碗砸中了。
他見到顧景辰逃出了屋子,氣的渾身都在發抖,喘着粗氣,恨恨道:“這個混小子,越來越氣人了!默歌……要是他對你不好,欺負你了,就告訴爺爺,爺爺非打得他向你承認錯誤,讓他知錯悔改。”
“還是爺爺向着我!”
蘇默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顧景辰這都是你的自大心作祟,活該你被教訓。
顧景辰一溜小跑下了樓,剛來到餐桌前,就看到坐在餐桌前的顧家人喝了他做的魚湯後都吐了出來,一個個面色很是難堪,顧詩丹竟然將他的魚湯直接扣在了桌子上,氣哼哼道:“這是誰做的?是豬食嗎?就算是餵豬,也未必有豬喜歡吃吧?”
顧景辰脣角抽了抽,這可都是他辛辛苦苦做出來的魚湯,竟然被大家這樣鄙視?
他黑着一張臉怒道:“魚湯都要給我喝光了,不然大家的晚餐一口都不要動!”
“哼!反正我是不會喝的!”
顧詩丹帶頭離開。
“哎呦,我肚子好疼啊,吃不下了!”
顧菲菲撒腿跑開了。
“這碗湯不錯,我端進屋子裡喝!”顧延蕭和她的妻子相繼離開。
“不知道小明明醒沒醒,我們去看看他吧!反正也不餓的,晚飯不吃好了!”
顧晴香和顧寧寧相視一眼也跟着離開了。
餐桌前只剩下顧景辰一個人,他很是憤怒的朝着他們匆匆離去的背影怒吼一聲:“你們要是誰餓了,敢到下面來找吃的,我非教訓你們不可!”
他冷哼一聲,坐在了餐桌前,拿起湯勺攪了一勺,喝了一大口他做的魚湯。
噗!
“好鹹、好酸、好燙、好辣……這是我做的魚湯嗎?怎麼會……那麼難喝啊?默歌……一會兒要是想喝了怎麼辦?”
他正在想着補救措施,希望能挽回在蘇默歌心目中,居家好男人的形象。
門鈴卻在這時候不停的響着,外面沒有人去給開門,這鈴聲吵得他好心煩。
他滿面冰冷地起身走了出去,來到了顧家院前大門處,透過夜燈他看見了一張熟悉的女人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