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晚禮服穿在林嘉的身上,顯得極爲不合身。慈善晚會的那天晚上,父親拿回晚禮服,林嘉穿上它,在客廳裡走了一圈,幾次差點摔倒。林嘉的母親說:“有點兒大,明天送去重新裁一下就好了。”
聽了這句話,林嘉臉色一變,氣憤地躲進臥室,她脫下禮服,扔在地上踩了又踩,然後拿起,掛在臥房中間仔細地欣賞。如果當初不是她年齡不夠無法報名,這衣服本來就應該穿在她身上的,應該是丁婷婷穿着不合身才對。
爲了配上這身晚禮服,林嘉想了各種辦法,她爲了增肥,每天吃上好幾頓,爲了長高,在網上購買了各種增高藥物,爲了容貌的一點兒缺陷,她跑去整容,不惜花上高額的手術費。如今,這身衣服穿在她身上,揮灑自如……
音樂再次結束,舞蹈赫然而止,林嘉保持着最後的姿勢停留片刻,最後擡起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指針走向了7,天色已漸暗,林嘉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又對着鏡子照了照,最後嘿嘿一樂,轉身,走出了臥室。
林嘉的父母都在客廳。母親在繡花兒,父親在看新聞,林嘉走出來,林父瞅向她,渾身打了個抖,急忙問:“嘉嘉,你幹嗎打扮成這樣?”
“我好看麼?”林嘉問。
林母放下手中的針線,說:“我女兒怎麼弄都好看。”
林嘉開心地笑了笑,蹦着,跳着,朝門外走去……
“你要上哪兒去?”林父嚴肅的問。
林嘉回頭,若有所思地說:“去見一個人。”
林父、林母相互看了看,最後林母說:“就……穿成這樣出去?”
“嗯,我要穿着它,走上舞臺……”林嘉認真地說完,轉身打開房門。
林父、林母相互嘆了口氣。林父說:“這孩子是不是又犯病了?”
林母皺起眉:“別胡說,其實她打扮成這樣也蠻漂亮的,我在大街上看很多年輕的女孩兒都這麼打扮,是咱老了……”
林父再次深沉地嘆了口氣:“希望如此。”
林嘉下了樓,在樓下打了輛出租車。
出租車的司機是個胖子,他一臉驚訝地看着林嘉,甚至都忘了要問乘客要去哪兒。林嘉毫不避諱胖子的目光,淺淺一笑,說:“蘭道廣場。”
“好……好嘞。”胖子司機磕磕巴巴地說了句,隨後將車啓動,開了出去。蘭道廣場位於子烏市的郊區,來回行程需兩個小時,路費大約在70元左右。胖子司機接了一個大活兒,心情蠻不錯,車開出一段路後,司機開始跟身後的女乘客攀談。
“蘭道廣場今天有演出?”
“沒。”
“你穿成這樣,我還以爲那邊有演出呢。你是明星?”
“嗯。”
“我還從沒載過明星,歌手還是演員?”
“歌手。”
“你都唱過什麼歌?我也挺喜歡聽流行音樂的,我特崇拜那個,那個梁靜茹,她的歌太好聽了,上次我還去了她的演唱會。”
林嘉淡淡一笑,言行舉止盡顯優雅。
“你唱過什麼歌,能告訴我麼?”
“最初。”
“我聽過,最近這首歌很受歡迎,電臺時常會播。這首歌原來是你唱的?那你就是——丁婷婷?我說怎麼有些眼熟呢。”
林嘉別過頭,將視線看向窗外。胖子司機見女乘客沒再說話,也識趣地閉上了嘴,專心地開着車……此時已經快要開出城市了,這條路上的樓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搖搖欲墜的樹木,以及稀少的平房。
夜色寂寂,寒風呼嘯而過。林嘉靠在椅子上,緩緩閉上雙眼,腦海裡一幅又一幅畫面涌現又消退,最後畫面定格在了其中一幅上:那是燈光璀璨的舞臺,林嘉穿着這件晚禮服站在臺上,優雅地鞠躬,深情地歌唱……
臺底下的歌迷咆哮着,撕心裂肺地喊着:“婷婷,婷婷,我們永遠支持你。”
林嘉睜開眼,大口地呼吸着。
胖子司機回頭看了她一眼,急忙轉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