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冷冰睜開朦朧的雙眼,晚上的夢已經忘記了大半,不過這個夢讓她的身體異常疲憊。
簡單活動了一下身體,拿起手機看了看,今天起來的似乎有些早,此時天剛剛有些放亮,房間還處於幽暗的狀態下。
冷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打算再睡上一覺,可無論如何也睡不着了,索性起身走到廚房簡單弄了些早點,吃完後冷冰又回到臥室,坐在鏡子前撫摸着自己有些蒼白的面孔。
以前的冷冰從來不注重化妝,但不知怎麼的,今天來到化妝桌前她就忍不住爲自己打扮了起來。從隨身攜帶的小包包裡拿出了那些廉價的化妝品,左右看了看,冷冰不耐煩地將這些化妝品扔在化妝桌上,然後右手緩慢地拿起原本擺放在化妝桌上的高檔化妝品。
這些化妝品是以前這個屋子的主人所用的,這就是有錢人與沒錢人的分別,所用的化妝品也是天壤之隔。
不知道周峰的這個朋友爲什麼與以前的女友分開了,冷冰這樣想着大方地給自己塗抹了起來。
半個小時後,鏡子的臉龐顯得比之前紅潤了許多,冷冰滿意地對這鏡子點了點頭後拿起手機看了看:6:30。
冷冰上班的地方離這裡不過半個小時,公司規定的上班時間是早上八點,也就是說現在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乾點什麼呢?靠在柔軟的沙發椅上冷冰環顧了一下臥室,忽然對其他的房間起了興致,來到這裡的兩天她還沒好好的觀賞一下這個房子呢。
想到這裡冷冰打開臥室的房門走了出去,樓上一共有五六間臥室,大都比冷冰選的這個臥室大上一倍,當時冷冰是覺得大臥室顯得太空曠了,所以選擇了一個比較小一點的臥室。
五六間臥室,每個臥室的風格都不盡相同,有的看起來很簡潔,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的臥室,有的看起來暖洋洋的,有些像十七八歲小姑娘的臥室。
臥室裡主人的物品並沒有搬走,看來周峰的這個朋友對他是非常的相信。最後一間臥室的牀頭掛着一張婚紗照,照片裡的男女都露着幸福的微笑。
冷冰看見這張相片的時候心裡一驚,照片裡的這個男人,不就是在夢裡向自己求婚的男人麼?自己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夢見他了?
這個男人就是這間屋子的男主人麼?這樣說來他就是周峰的朋友了?那旁邊的新娘是怎麼回事?不是說他們不知因爲什麼原因分手了麼?
一連串的問題在腦海裡浮現了出來,最後冷冰狠勁地晃了晃腦袋,這些問題才隨之被甩開。冷冰無奈地對自己嘲笑了一番,人家好心好意讓自己住房子,感激都還來不及,現在怎麼還對他感興趣了?
視線從相片上移開,臥室的角落裡是一個衣櫃,衣櫃並沒有拉上,裡面依稀可以看見幾件名牌西裝。
冷冰好奇地走了過去,像做賊一樣在衣櫃裡翻了翻,最後從衣櫃的最深處翻出了一件黑色的女性職業裝。對這鏡子比量了一下,冷冰發覺這件衣服與自己極其的合身,就如同量身訂做的一般。
冷冰知道亂拿別人的衣服不好,但此時她的手好像是已經不在大腦的控制之下了,脫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後,冷冰緩慢地套上了這件黑色的職業裝。
瞬間冷冰覺得鏡子裡的自己像是換了一個人,心情也格外的好。哼着小曲走出了這間臥室,冷冰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一會兒,七點三十分她才緩慢的走出了家門。
掐點走進了公司的大門,幾個同事並沒有昨天那種熱情,只是用好奇的眼光看着冷冰。冷冰沒在意同事的眼光,昂首挺胸地掠過這些同事,然後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辦公桌前。
田緣緊張兮兮地跑到冷冰的身邊,然後用極輕的聲音對冷冰說道:
“冷冰,你整容啦?”
“整容?有那錢我還不如好好地大吃一頓。”
“沒整容?那不對呀……”
“什麼不對?”
“沒……沒什麼。”
田緣尷尬地擺了擺手,最後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開始與金姐小聲談論着什麼。
冷冰對田緣的舉動顯得有些莫名其妙,如果放在平時冷冰一定會死纏爛打,問出這些話的意思,但今天冷冰充分自信,她想可能是那些高檔化妝品的作用吧。
午飯時周峰沒有回來,說是在外面陪客戶吃飯。甜翹翹坐在冷冰的旁邊,一邊大口地吃着特意從家帶來的午飯,一邊含糊着與冷冰閒談。
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了一會兒,最後兩人沒了話題只得默默地咀嚼着難嚥的飯菜。吃完飯後冷冰見甜翹翹仍然在跟飯菜廝殺着,便親切地說道:
“翹翹,我先上樓了。”
“嗯,好的。”
對甜翹翹禮貌地笑了笑,冷冰轉身向樓上走去,樓梯剛走上一半,甜翹翹忽然大喊她的名字,並以飛快的速度來到冷冰的身邊,莫名其妙地說了一些難懂的話:
“冰冰姐,你最近是不是遇見什麼事情了?”
“沒遇見什麼事啊,怎麼了翹翹?”
“不可能,你就沒遇見什麼自己解釋不了的事情?”
“你這是幹什麼?有什麼話直說,我上頭還一堆工作呢。”
“冰冰姐,這兩天我覺得你有些奇怪。”
“奇怪?”
“嗯,昨天晚上你給我打電話,然後什麼都沒說就掛斷了。”
“昨天晚上……我給你打電話?你記錯了吧……”
“沒有,大約十一點左右,當時我都睡了,還以爲你打電話過來有什麼急事呢,結果除了一陣一陣的哭聲外,便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十一點左右?哭聲?”
聽到這裡冷冰的心緊緊地揪了一下,身體內的神經也緊張了起來,不過瞬間她就把自己調息了過來,平和地對甜翹翹說道:
“哦,可能是撥錯了,我也不記得了。”
“冰冰姐,說實話,你租的那個房子有點陰森,最好小心點。”
“行了,別整天疑神疑鬼的,我看你都快成神婆子了。”
冷冰勉強笑着拍了拍甜翹翹的後腦,然後沉穩地走上了樓。金姐等人仍在樓下吃飯,此時樓上只有冷冰一個人,這她才慌張地跑回自己的辦工桌前,慌張地拿起手機翻看了起來。
手機的通話記錄裡,的確有一個昨晚十一點三十分撥出的號碼,這個號碼正是甜翹橋的。
這是怎麼回事?冷冰有些慌了神,聯想昨天半夜聽見的慘笑聲和前天晚上聽見的哭聲,還有那莫名地兩個連接在一起的夢,冷冰的臉色瞬間由紅變白,呼吸由平穩到急促。
“冷冰,怎麼了?”
吃完飯上來的金姐見冷冰傻站着關心地詢問道,冷冰猛然緩過神來,磕巴的敷衍了金姐一句,然後慌張地坐在靠椅上看着電腦屏幕發呆。
難道是昨天睡覺時碰到手機了?但手機是有屏鎖的,總不能她迷糊當中打開了屏鎖,然後又無意間撥出了甜翹翹的電話吧?這也太過於離譜了,但現在這也只能成爲唯一的解釋。
整個一下午冷冰都心不在焉,下班後幾個同事找她一起吃飯,她無情地拒絕後一溜煙地跑回了家。
回到家後冷冰先是解決了溫飽,然後徑直走進了臥室。躺在牀上冷冰的腦海裡開始回味這一天同事的怪異舉動,田緣爲什麼忽然跑到自己跟前問自己是否整容,甜翹翹爲什麼早不說晚不說,非要等到吃完午飯後才說昨天晚上的事情?那個電話真的是無意間撥出去的麼?
無形的恐懼侵佔了冷冰的大腦,她忽然感覺這棟豪宅或許真如甜翹翹所說,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存在。
越想越害怕,最後冷冰實在承受不了這種無形的壓力,若有所思地拿出手機撥通了周峰的電話。
“周峰,你在幹什麼呢?”
“和幾個朋友吃飯,有什麼事麼?”
“你現在方便說話麼?我有些事情要問你。”
“什麼事,說吧。”
“你租我的這個房子,真的是你朋友的?”
“是啊,怎麼了?”
“沒什麼,那你朋友結婚了麼?”
“沒結啊,我不跟你說過麼,前一陣不知什麼原因跟他對象黃了,原本是打算結婚了的。”
“那他們拍沒拍婚紗照什麼的?”
“這個我也不清楚,問這個幹嗎?”
“沒事,我就是好奇問問。”
冷冰勉強笑了笑,兩人寒暄兩句便掛了電話。電話掛斷後冷冰仍然覺得後怕,在牀上躺了一會兒後將那臺老式的電腦了開,連上網線後登入上了許久不曾上線的QQ。
以前冷冰一有煩心的事情,就會在QQ裡與一些不認識的人訴說,這是她對QQ唯一欣賞的功能,誰都不認識誰,她就可以盡情暢言。
QQ登入上去後,冷冰在寥寥無幾的好友裡找了一位名爲“異青人”的網友,開始與他攀談了起來。
“你好,還記得我了麼?”
“記得,好長時間不見你上線了,最近跑去哪裡逍遙了?”
“逍遙什麼,一直在拼命工作。”
“那恭喜你,證明你還活着。”
“呵呵,對了青人,你是寫懸疑小說的,我想問問你,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不乾淨的東西麼?”
“當然有了,比如排泄物,髒的很……”
“汗,我不是在說這個,我說的是‘鬼’之類的東西。”
“怎麼忽然對這個感興趣了?‘鬼’究竟是什麼東西,也沒人給出個標準的答案,再說了我也沒見過,怎麼知道有沒有呢?”
“那你就是不相信了?我最近遇到一些怪事,想跟你傾訴傾訴。”
“相信則有,不相信則無,地球是存活在宇宙裡的,而我們卻只能看見地面,看不見浩瀚的宇宙,所以我寧願相信這些東西的存在,反正我也沒遇見過,說什麼都是空話。說說你的事吧,看看我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得到對方的同意後,冷冰一氣打出了這幾天的遭遇,消息發出後冷冰默默地等待着回覆,她心裡很希望這個網友能對自己遇見的事情給出一個合理點的解釋,也就省着自己在這瞎害怕了。
等待許久後,對方仍沒有給出任何的回答,冷冰有些絕望地嘆了口氣,然後從電腦前站起躺在了柔軟的大牀上。
不知不覺中,她再次闖入了那場婚禮。
那雙眼睛直直地看着她,黑色的瞳孔裡似乎隱藏着某種不可告人的想法。
這次冷冰的身份並不是新娘,而是站在角落裡默默看着母親的女嬰。冷冰發現自己的身體小的過分,甚至還不如一支胳膊大小,如果在現實中這樣的嬰兒或許纔剛剛出生。
但冷冰卻可以自由地站立,從男人把鑽石戒指戴在母親的手上,從客廳裡的音樂響起,從所有人開始挪動優美的步伐開始,冷冰(女嬰)就一直站在這裡。
她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站在這裡,她也不明白這些人爲什麼會不去理會一個還沒滿月的嬰兒。
猛然間冷冰產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或許她根本就不存在……
是的,這次她扮演的角色很特殊,那些跳舞的男女們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這樣更好,她就可以無拘無束地做什麼都行。
冷冰(女嬰)邁動着小腳丫,在舞廳的中間穿梭,由於她太小了,映入視線裡的只能是一雙又一雙的大腳丫在來回挪動。冷冰怕那些大腳丫不小心踢到她,所以她一邊躲閃着,一邊來到了母親的身旁,然後伸出幼嫩的小手拉着母親的裙襬。
母親並不肯低頭,眼神一直看着那個男人,那個男人臉上詭異地微笑着,心裡不知在盤算着什麼。
在昨天的夢裡,她還陶醉在男子陽光般的笑容下,然而今天冷冰卻十分討厭男子的笑容,甚至冷冰能夠體會到那種心情不是單純的討厭,似乎已經演變成了一種憎恨。
她憎恨母親身邊的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