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甥兩人說話都忘記時間了,身邊的隨從提醒兩人該用膳了,兩人才從書房走出來。
用膳的時候,馬成騰讓丫鬟夾月瑤喜歡的菜。馬成騰雖然遺憾月瑤不是男兒身的,可此時仍然興奮之中。
月瑤看著如此疼愛自己的舅舅,考慮了一下,當下決定將東西交給舅舅,於是將自己的意思給馬成騰說了。
馬成騰自然無畫:”好。放在我這裡也成。我會放在妥當的地方的。”若說開始對月瑤的話是七成相信,那馬鵬考中以後那就是十二分地相信了。莫氏是真的圖謀月瑤的錢財,為了錢財那女人什麼都能做得出來,所以以後要費心思了。
月瑤還求馬成騰一件事:”舅舅,我過幾日要去昭華寺,府邸肯定要留人。舅舅,鄧媽媽跟在娘身邊忠心耿耿,我想請舅舅幫我將鄧媽媽的身契消了。”月瑤是希望馬成騰給她辦一下,她去辦不方便。
馬成騰奇怪道:”怎麼了?好好的放她的身契做什麼?”鄧媽媽無兒無女以後肯定是要靠月瑤養老,不可能背叛月瑤。
月瑤說道:”放了身契鄧媽媽就是良民,別人就不敢對她任意打殺了。”若是莫要對付一個奴僕就算沒有身契,也能找個理由處置了,但是要處置一個良民那麻煩可就多了。
馬成騰面帶心疼地說道:”等明年舅舅接妳過來住。”瞧著外甥女殫精竭慮的樣子他是真的心疼,希望過段世間將月瑤接過來,讓月瑤在馬家過兩日安心的日子。
月瑤笑呵呵地說道:“好。”能住在馬府自然好,以後莊子上鋪子上有什麼事壓可以請教表嫂,還能跟着表嫂管家。
月瑤陪着馬成騰用了午膳,馬成騰就回了禮都當差去了,禮都是清水衙門,往日裡沒什麼事。一般都是到了年底皇子皇孫皇親貴族成親繁雜的事情纔多,現在很清閒,這也是馬成騰中午能回來的原因。
馬成騰跟月瑤說完話就走了,月瑤又陪着若蘭說了好會話,看着天色差不多該回去了,月瑤站起來:“跟表嫂聊天真的學到很多東西,這些東西都是書本上沒有的,謝謝表嫂。”月瑤說這句話的時候,非常的真誠。
莊若蘭笑着點頭:“你不怪我嘮叨就成。”莊若蘭在聊天有意無意說起一些事情,這些事情裡面隱含了很多爲人處世的道理,莊若蘭這是隱晦地指出月瑤這兩次的事情就處理的不夠好,不夠圓滑,自己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對方卻只傷了一點皮毛,虧了。過剛易折,有時候得知道繞彎還有示弱,示弱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月瑤知道莊若蘭是爲自己好,感激地說道:“不會,以後還有許多事情要向表嫂請教,就怕表嫂到時候嫌我煩。”
若蘭對於月瑤的態度很舒心,她這麼說也不需要月瑤的回報。只是提點了月瑤,月瑤能心存感激她壓還是很舒坦的。
等月瑤走後,若蘭微微嘆氣:“沒爹沒孃的孩子,就要比別人懂事。”她是有爹沒娘,日子再苦那也比月瑤好,月瑤這沒爹沒孃,又攤上了那樣的伯父伯母,日子才真正的叫艱難。
月瑤回到連府,就去了正房跟莫氏說道:“伯母,表嫂已經答應我去國公府問下,明日就會有消息。”
莫氏望了眼月瑤:“國公府的人一定會答應嗎?”面對這樣的月瑤她想裝慈愛都僞裝不下去,沒得給自己找彆扭。
月瑤起點頭:“表嫂說十有九。”
莫氏想了下後說道:“你要去的話,讓你二姐陪着你起去吧。”她這麼說也是知道月瑤拒絕了月盈,她才捨不得讓女兒去受苦。
月瑤有些詫異,難道事情又落回了原地,莫氏還想讓她與月冰交好?經過上次的交鋒,月瑤已經確認月冰之前一直在扮傻,放這樣個人在身邊她又沒傻:“寺廟清苦,不知道二姐受不受得這種苦。”不需要將話說死,反正月冰也不會去,莫氏不會捨得讓月冰受苦了。
莫氏也沒再說這個話題:“國公府那邊什麼時候回覆?若是答應了,你準備什麼時候走?”
月瑤想了下後說道:“若是不出差錯,下午就會有消息我想最晚後天去。”早點離開這點,省看到莫氏讓她心驚膽戰。
莫氏頜首
月瑤離了正院,在拐彎處見到月盈,月瑤提了心,想着可千萬不要又提讓她帶了去昭華寺。
這次月盈沒求着月瑤帶她去寺廟,而是想從月瑤這裡借幾本經書:“妹妹,母親說你這邊的經書比較多,我想給祖母抄寫她最喜歡的《金剛經》跟《孝經》。”
月瑤不相信莫氏那邊沒有這兩本經書,剛想拒絕腦海之中不自回想起莊若蘭的話,生生改了口:“大姐想要,隨我去蘭溪院取吧!”莊若蘭說,姐妹之間也是需要交好的,哪怕性子不合也不要交惡,一個人孤援無助纔是最可怕的,月瑤也沒指靠着月盈爲她做什麼,只是想改變下策略。
兩人相對無言。
月瑤是不想說,因爲沒話跟月盈說;月盈想說卻找不着話題,就這麼直沉默着到了蘭溪院。
月瑤從小佛堂裡尋了月瑤要的兩本經書,月盈見不是月瑤的手抄本:“三妹妹,你怎麼將原本給我了?”月盈以爲月瑤會給她抄的經書,沒成想竟然將原本給了她。
月瑤已經用不着原本,確切來說月瑤是早就沒用原本了,她腦海裡記下了上百部的經書了。
月盈想了好一會說道:“三妹妹,我聽說山上比這裡要冷,你帶多點衣裳。”若是可以,她是真想跟着去昭華寺給祖母祈福。
月瑤也不知道月盈竟然還會關心她,很是意外。轉而想了下,咳,都是陳姨娘給禍害的,離開了陳姨娘月盈也就懂復了正常。
月瑤此時壓不知道月盈一心想讓陳姨娘回來,若是如此她肯定不會跟月盈多說話了:“大姐姐,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下。
月盈沒想到月瑤壓有事跟她說:“你說。”
月瑤決定將之前幫助月盈的事告訴她,做了好事就該留名,不留名的是傻子:“大姐,就是上次陳家來說親我覺得不對,我讓祖母去查了下陳家的底細,特別是陳家二公子的底細。”月瑤也不指望着月盈承她的情,不過能黑一黑莫氏也不錯。
月盈臉色變了又變:“陳家的事是你跟祖母提的?”她以爲是老夫人看出了端倪所以派人去查的,沒想到是月瑤看出了端倪,這麼說,若是沒有月瑤的提醒,那她……
月盈此時有些好奇,到現在她都不知道這陳公子到底有什麼不妥當,也因爲如此,月盈的那份失落總是消散不了。
月瑤點頭:“是我提醒祖母的,大姐,陳家二公子才學不錯,先生說他下科肯定能考中舉人,只要努力不懈十有七成能考中進士,大姐,你不要嫌我說得難聽,陳家二公子若是真的有此等才學,爲什麼不等中了舉更甚至中了進士再說親,何苦這麼小就說親?”
月盈也是連家的分子,自然知道連家的兒郎都是等到考取功名以後再說親,因爲功名越高說的親就會好,就像廷禮跟廷儀到現在壓沒定親,就是這個原因,中了進士,名次前說的親事也就越好當然,像馬鵬那種情況純屬撞了狗屎運。
月瑤見月盈聽進去了這才接這說道:“我知道我跟祖母說這件事不合規矩,但是當時我真覺得這件事很蹊蹺,大姐,事出反常既有妖,這件事關係你一輩子,我不能有疑問不提出來,祖母去查了,陳家二公子果然有大問題!”
月盈深出一口氣:“那陳家二公子有什麼問題?”
月瑤有些奇怪,怎麼這件事祖母沒說:“陳二公子有暗疾,外面看不出來,但是大夫說他活不過十歲了。”上輩子可是在守孝期的時候就死了,月瑤怕有誤差故意說成十歲。
月盈給嚇住了:“活不過十歲?”
月瑤點頭:“陳家能做出騙婚的事,可見其品德之差,若是沒成親之前陳家二公子過逝,陳家很可能會強迫與他定親的女子嫁過去守寡過一輩子。”其實簡單來說就是望門寡,這是活活坑了人姑娘一輩子的。
月盈嚇得整張臉都是白的:“怎麼會這麼惡毒……”
月瑤下重藥了:“祖母一直生病沒精力想到這些,還可以諒解;可是連我都看出不妥當的事大伯母難道就看不出來嗎?大姐,要說大伯母看不出裡面有貓膩,我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的,可是她明知道不妥當,還極力促成這門婚事,大姐,大伯母的態度已經很明確,若是陳家真這麼要求我相信大伯母不會拒絕的。”
月盈此時牙齒打顫,給嚇的:“不會,爹不會答應的?”月盈是想也不敢想後面的事。
月瑤心裡輕笑,不會,上輩子可不就這樣的縉雲了,月瑤也不再多說,只是將這件事的後續說了:“我聽說陳二公子已經定了門親,是翰林院一位大人的三姑娘,那姑娘也是個庶出的,那三姑娘的親孃沒了,大姐,我也不是信口雌黃,大姐過幾年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
月盈已經有些相信月瑤的話,這陳家真的會讓定親的姑娘嫁過去守望門寡,原因很簡單,因爲陳家挑的都是庶女,而不是嫡女,家族爲了名聲不可能顧念一個庶女的,所以就算是火坑也會推進去的。
月瑤接下來說的纔是重點:“大姐,我去山上吃齋也是被逼的,大姐,那件事我摘掉不是姨娘造的謠,因爲放出謠言的是大伯母,你姨娘只是替她背了黑鍋。”說到這裡月瑤想着自己的道遇,眼淚也是撲哧撲哧地掉:“若是我爹孃還在,何至於要落到被人欺凌得只有躲到山上去的境地,更不要說還跟大伯母嗆起來,大姐,我也是沒辦法,可若不我不反抗,莫氏肯定會吞了我手裡所有的銀錢。”
月盈看着月瑤眼淚撲哧撲哧地掉,這跟她在母親屋子裡見到的那個三姑娘完全不一樣,那時候的三姑娘盛氣凌人,現在她看着卻很可憐,比她還可憐。
月盈也不知道說什麼安慰的話,望着幽靜的蘭溪院猶豫了下後說道:“三妹妹,這裡太偏僻了,冷冷清清的。三妹妹,我聽說母親準備讓我們都搬出來,各自有自己的院子,三妹妹到時候也搬出來,大家住得近些,到時候可以經常起說說話。”
月瑤很想摸額頭,她還沒發現這大姐跳躍怪思維太厲害了:“不用了,這裡是我爹生前住的院子,我不會搬的。”除了等到一天可以離開連府了,在連府她是決計不會搬出去的。
月盈想到蘭溪院有小廚房還有這幽美的環境,月瑤捨不得也在情理之中了:“三妹妹,那我回去了。”
月瑤點頭,頓了下後說道:“大姐,我希望今天給你說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陳姨娘跟你的貼身丫鬟,這件事你我知道就可以了。”說出去圖惹是非罷了,陳姨娘不是個安份的主,兩個丫鬟月瑤覺得靠不住,誰知道有沒有被莫氏收買了。
月盈忙點頭:“你放心,這件事我誰都不會說。”
月瑤望着月盈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原本是想拉近拒絕,可是現在看這個大姐只想佔便宜卻從沒想過要幫她這樣的人,還是維持面子情分就好。
看着月瑤紅通通的眼睛就認定了月盈欺自了自家姑娘,暗地裡瞪了一眼月盈。
郝媽媽看了直皺眉頭,不過當着外人自然不能說什麼。
採藍心裡滿是好奇,囂張跋扈的三姑娘竟然被自己的姑娘說哭了,還有比這更勁爆的消息?
採青卻是看着自家姑娘煞自的臉感覺事情不對,兩人應該說了知心的話惹發了共鳴。
一出了蘭溪院,採藍就急急問道:“姑娘,剛纔你說什麼將三姑娘說哭了。”
月盈搖頭:“沒什麼。”聽到採藍還在問有些惱了:“說了沒什麼,哪裡那麼多的話。”
採藍呆了呆,姑娘一向好性子,什麼時候這麼嚴厲了,不過也因爲月盈發火了,她也不敢再說什麼。
花蕾給月瑤淨臉忍不住問道:“姑娘,你做什麼要這麼忍讓着大姑娘,她都惹得姑娘哭了,可不能讓她這麼欺負了。”
月瑤笑了笑,問着一側的郝媽媽:“媽媽,你說呢?”相信郝媽媽比花蕾看得透徹。
郝媽媽倒是驚訝於月瑤會問她,不過姑娘能改變要不冷到底要不硬到底的行事風格那自然是好事,女人就要剛柔並濟:“大姑娘不是不知道山上清苦,她這麼說未必是真心實意去山上的,之前老夫人帶了她在身邊這麼長時間,若是這時候不表態綜會讓人覺得她薄懷寡義,這才三番四次求上姑娘。”郝媽媽的猜測自然是認定了月盈又求了去山上的事。
花蕾也覺得大姑娘是被人唆使的,花蕾不滿道:“山上清苦,跟着去山上能有什麼好處,她這三番四次,倒好像顯得我們家姑娘不顧念姐妹情分似的,什麼都是她得了好,太可惡了。”
月瑤眼皮跳了跳。
郝媽媽眼皮動了一動,難怪能得姑娘這麼看重,這個丫頭真是不容小覷,這幕後唆使大姑娘的不是陳姨娘就是夫人了,而據她所看十有兒九是夫人了,目的就是監視姑娘或者趁機跟姑娘結交從姑娘這裡套了底去,可惜大夫人這算盤打得過了,姑娘連對她都有所防備,怎麼可能會信任大姑娘。
月瑤正準備又去練她的梅花字體了。
郝媽媽猶豫了下後說道:“姑娘,我有些話想單獨跟姑娘說。”她知道花蕾是姑娘身邊的得力丫鬟,很得姑娘的信任跟器重;但是她真覺得現在的花蕾的行爲很危險。
月瑤聽到郝媽媽說的花蕾的一應行爲沉默了,這輩子跟上輩子不同,花蕾的命運也不樣了,但是性子卻有些變了,花蕾好像有點收斂不住自己了,這樣很危險,當然不會給她帶來危險,而是對 花蕾自己來說是很危險的,丫鬟一旦逾越了底線等待她的就是死亡,就算是她的貼身丫鬟也護不住。
郝媽媽有些忐忑,雖然她是爲姑娘好,但是也不敢確定姑娘就能接受了。
月瑤叫了花蕾進來,盯着花蕾道:“郝媽媽說,你剛纔當着院子裡丫鬟婆子的面瞪了大姑娘?是不是有這麼回事?”其實看到的人不多,至少月盈身邊的人都沒看到。
花蕾本能地想否認,但是對上月瑤冷冷的神色她最後什麼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花蕾當下跪在地上:“是奴婢的錯。”作爲奴才敢藐視主子,被抓住只會被打死。
月瑤也沒說什麼:“郝媽媽,教導她什麼叫本分。”說完就進了書房練字去了。
花蕾聽到這一句臉慘煞白,她一直以爲自己在姑娘心目中是不一樣的,若不然也不會送走了暮秋留下來,而姑娘對巧蘭跟郝媽媽都不大信任,最信任的就是她,她以爲自己是不同的,可是現在卻讓她知道,是她錯了。
郝媽媽也沒責罵花蕾,能在姑娘身邊當差這麼長時間深得姑娘信任不是蠢人,只是一時謎了眼,而且當着院子丫鬟婆子的面責罰只會讓花蕾威信盡失,以後管制不住下面的丫鬟。
郝媽媽用的是懷柔的策略,郝媽媽語重心長的跟花蕾說了好半天的,重點就是丫鬟就是丫鬟,盡忠職守是本分,一旦越界不僅自身危險,還會給主子帶來重大威脅。
跪在月瑤面前:“姑娘,是我錯了。“
月瑤也沒多說什麼:”知錯能改善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