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 冷漠以對(上)
向薇當日讓白易尋一個替身,替代了月瑤去昭華寺。白易辦事能力是相當靠譜的,經過易容只要不是身邊親近的人,根本發現不了。而當日向薇故意宣揚月瑤突然昏迷不醒是有原因的。替身一到昭華寺,就對外表明大師說月瑤是中邪了。這段時間只能住在寺廟裡,否則可能性命難保。
有了向薇之前的鋪墊,加上馬府那個廚娘跟粗使婆子信誓旦旦地說着月瑤確實是突然昏迷不醒,馬府的人自然信以爲真。馬府的人都相信月瑤是中邪了,外面的人縱使覺得奇怪也沒什麼可說的。
本來還有人嘀咕這都馬上要成親了卻突然中邪,是不是不吉,而安之琛這個時候奉旨出京辦差。
馬成騰滿是愁容地下山,別人不知道真相,他還能不之到真相嗎?可惜他只知道是賊人將月瑤擄走了,卻不知道是什麼人?侯府也沒告訴他,而他不僅擔心月瑤的安危,也擔心月瑤就算救回來了,將來的日子又該如何過。
馬成騰回到馬府,聽到小兒子來見自已,面色有些沉下來。因爲月瑤被擄走的事情太重大,所以馬成騰即使知道那日的情況不對勁,卻也不敢公開盤查,這些日子馬 成騰一直都是私底下查的,可是查來查去到最大嫌疑的竟然是馬躍。他不願意相信,他不相信自己兒子竟然會做這等喪心病狂的事。
馬成騰這段時間爲這件事愁得頭髮都白了一半,”就說我有事,暫時沒時間見他。’馬成騰怕自己控制不住,開口質問馬躍,而結果卻是他承受不起的。
白易安撫好了明珠,又去莊子上陪向薇。向薇見到她以後,問道:”馬成騰處置了馬躍沒有?”若是沒有白易在後面做推手,馬成騰不可能那麼順利地查到那麼多的東西。
白易搖頭道:”沒有。馬成騰還在查,估計是想知道馬躍爲什麼會勾結外人謀害了月瑤了。”
向薇面露冷笑。
白易也能理解馬成騰的猶豫,”虎毒不食子,在親生兒子跟外甥女面前,馬成騰定然是選擇寶全親生兒子的。”哪怕是月瑤爲馬家做再多也不可能更改這點,所以白易一早就動了向薇不要行這一步。
向薇嘴角但着一抹嘲諷,白易說的她何嘗不知道,只是到底心驚,馬躍做下這樣的事可是會毀了姑娘一輩子,”我也沒指望馬成騰能殺了馬躍,我要讓他知道馬躍做 了什麼。這樣我們動手也就能不留下痕跡。”若是按照向薇的本性,她早就讓馬躍死無葬身之地了。可是向薇顧忌着月瑤,她知道月瑤很敬重馬成騰,不想讓他們舅 甥反目成仇,那怕成爲陌路都不成,所以她只能繞着彎子去達到目的,這樣纔不會留下後患。
白易對向薇非常熟悉,看着她問道:”你的意思是……”
向薇點了一下頭:”我就是這個意思,這樣既然出了心中一口氣,也不傷了馬成騰與姑娘的情分。”她做了這麼多,只希望姑娘能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地回來。
白易點了一下頭說道:”成,就按照你說的去做。”她也早就想要除了馬躍,只是向薇一直說時機沒到。
這日天色不錯,月瑤用完午膳又蹲在院子李發呆,現在的月瑤成爲了米蟲,吃了稅,睡飽了不是在牀上發呆就是在院子裡發呆,哪兒也不去,就是爲她精心準備的畫室跟書房也沒去看一眼。
紫衣着急地說道:”姐姐,主子什麼時候會來呀?我瞧着姑娘是不是真被她們弄啞了?”月瑤到海口這幾天半個字都不說,無論紫蘭跟紫衣怎麼哄着就是不開口說話,若不是大夫信誓旦旦說着月瑤身體很健康,她們這邊又不好出去,肯定是要帶月瑤出去看診的。
紫蘭也很發愁,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還有,她總覺得姑娘不大正常,有點呆傻。
紫蘭正要開口說話,突然喝道:”誰?”外面的人都是幹什麼吃的,有人闖進來竟然一點聲息都沒有。
阿三冷聲說道:”是爺過來了。”
紫蘭轉頭看去,見到穿着一身淡紫色錦袍的人,面露欣喜,紫衣歡快地叫道:”爺,你來了。”
月瑤其實在聽到腳步聲已經有了預感,此時得到確認心頭顫抖,終於要面對自己一直以來的夢魘了。
月瑤這些日子,其實一直都是強裝鎮定,也時常焦慮不安,每當這個時候她就開始默唸經文。現在月瑤又沒法保持冷靜,只有一直默唸着《心經》才能勉強撐住。
周樹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着蹲在地上的月瑤,不知道爲什麼,這感覺跟他前兩次見到的人,差距太大了。
月瑤穿着一件大紅色的小襖,外面罩着銀色的掛子,頭髮梳成圓髻,帶了赤金寶石鳳釵,耳朵上也帶着一對紅寶石耳墜,手腕上也帶了一個鑲嵌着紅寶石的鐲子,臉上塗了一層白粉,看起來很白,但是白得不大自然,嘴脣嬌豔欲滴。
月瑤的這身打扮一個字,俗。加上露出來的呆傻氣,簡直俗不可耐,哪裡還有一點出塵脫俗的氣質。
阿三覺得一定是劫錯人了,就這模樣,連勾欄的姑娘都比她要好看多了呢!
周樹也有一些不自然,”不是做了許多的衣裳,怎麼穿成這樣?趕盡將這身衣裳換了,這妝容也換了。”這前後差距太大,弄得周樹都沒法適應了,連他後院的那些妾室都比月瑤現在的模樣好看。
月瑤好像沒聽到周樹的話,一直低着頭,嘴巴里還唸唸有詞,那模樣,看得阿三心裡滲得慌。
紫蘭趕緊拉了月瑤進屋,”紫衣你去打盆水來。”周樹置辦了許多華美的衣裳跟首飾,但是月瑤就不穿紫蘭給她挑的,也不要紫蘭跟紫衣給她穿着打扮。月瑤就自己 胡亂打扮,結果總是不倫不類。而且月瑤脾氣又特別大,你若是強制她穿那些衣服,她就給你撕碎了,已經不知道撕碎了多少件衣裳了,最後鬧得紫蘭跟紫衣也沒辦 法,只有隨了月瑤的意了。
月瑤知道,周樹來了,她再鬧騰,紫蘭跟紫衣也不會如她的意,就算用強制手段,也要將她打扮得漂漂亮亮送到周樹面前,既然知道是這個結果,又何必自討苦吃。
月瑤就跟個木偶一般,隨着紫蘭給她洗得乾乾淨淨,再換了一件簇新的一襲玉蘭花暗飾銀白邐迤曳地長裙。首飾也給取了下來,重新換上了兩根玉簪跟幾朵珍珠珠花。
紫蘭很滿意地說道:”姑娘,你看這樣豈不是漂亮許多。”就這樣一通妝扮,彷若變了一個人似的。
月瑤面無表情。
紫蘭見月瑤的模樣,心裡頭有些擔心。大爺喜歡這個曼兒姑娘,可這位曼兒姑娘明顯憎惡着他們,也不知道大爺是從哪兒弄來的這麼一個不識擡舉的女子。
紫蘭跟紫衣朝着走進屋子裡的周樹福了一禮:”大爺。’
周樹見着月瑤連頭都沒回轉,周樹揮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
院子裡就剩下兩個人,周樹也不再忌諱,直接叫了月瑤的真名,”月瑤,聽說你這幾天不好,我過來看你了。”
月瑤仍然是對着鏡子發呆。
周樹笑道:”月瑤,這鏡子是西洋貨,你若喜歡,我到時候讓人多給你送幾樣過來。”鏡面是玻璃,不過鏡架卻是用銅質,鏡子周邊雕刻着玫瑰花紋,鏡架下面也雕刻着一朵一朵的玫瑰花,這鏡子工藝精湛,一朵一朵的花色雕得栩栩如生。
月瑤聽了這話,拿着桌子上的梳妝盒朝着鏡子重重地砸去。匡當一聲,鏡子搖晃了兩下,衣鏡倒了。
周樹愣了。
阿三跟紫蘭等幾個人聽到動靜,趕緊跑進來。見到兩人一人站着一人還坐着,可是鏡子已經反扣在梳妝檯上了。
紫蘭將衣鏡子扶了起來,光滑的鏡面已經多了幾條裂痕。
周樹沉聲道:”你們出去。”
幾個人看着周樹難看的臉色,立即都出去了。想道他們家爺的身手,衆人打定主意,待會屋子裡再有動靜,他們也不進來。
周樹看着月瑤,聲音壓得很低,”我知道你很生氣,若是這樣能讓你發泄怒氣,我給你多送一些鏡子過來。”
月瑤砸鏡子的時候也是面無表情,此時周樹說話,她也是面無表情。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不開口說話,而且又僵着一張臉,這樣也不會讓人看出她的情緒出來。
周樹見到月瑤這樣,語氣放得越發緩和,”月瑤,自那天我見到你以後,我就沒有一日不想着你。”若是可以他也不想這麼做,他也想用光明正大的法子將月瑤娶回 家。可是他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事。而他只要想到月瑤馬上要嫁給另外一個男人他就受不住,在他得到月瑤定親的消息還能壓制住自己的情緒,用了半年時間安排 好這一切已經是非常剋制了。
月瑤聽到這話心中怒火滔天,若是手裡有一把匕首她絕對要將匕首插到周樹的心口,看看這個人的心是不是黑的。
月瑤意識到自己情緒又外露了,很快瞇了眼睛。不成,她鬥不過周樹,她不能跟周樹來硬的,來硬的就只有吃虧的份了,現在要做的事就是等,等人來救她。
月瑤念《心經》已經沒有用了,只能默默地在心頭念着《靜心咒》,唸了數遍她才壓制住心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