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全部都被關在幾間屋子,這個時候也沒有分主子跟丫鬟了。月環還沒進屋,在外面就聽到屋子裡鬼哭狼嚎。
月環進去的時候,看着滿滿一屋子的女人。這些女人可不僅僅是他們二房的,大房的女眷也都在其中。最讓月環心驚的是這些女人,有不少衣服都被扯碎了。從這點可以看出,她的遭遇也發生在這些女人身上了。
男眷跟女眷是不關在一起的,哪怕承弘只有七歲,也是不跟他們一起,都被關在另外一個地方。
趙棱兒此時跑到月環面前,本想抱着月環,可月環卻是往後退了一步。趙棱兒大聲哭道:“姐姐,這可怎麼辦呀?”趙棱兒想抱月環腿的,是因爲她看到月環雖然身上首飾沒有,但是衣着很乾淨,由此可以看出月環的待遇比他們要好,這一定是因爲官差看在月環是連家的人,所以對她網開一面,這個時候,她若是能抱着月環的大腿,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月環抹了一把眼淚:“也不知道承弘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月環又不傻,趙棱兒此番舉動她又豈能不知,以前利用錢二太太拚命打壓她,這會倒是想起她來了,還真是好笑。
月環的話一出,屋子又是一片哭聲。
向薇消息一向靈通,第一時間就得了這個消息,當下立即回了安府,跟月瑤說起這件事。
月瑤倒不覺得意外,五皇子落馬,作爲五皇子最大的錢袋子的錢家,豈能逃脫得了。
向薇說道:“你是不知道錢家得罪了多少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落井下石,錢家這次絕對是在劫難。”關於錢家欺男霸女的事向薇沒少聽說,只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向薇平日也就當八卦一般聽了,但是從這些傳聞可以看出錢家的人多招人恨。
月瑤轉頭問道:“想說什麼直接說,不需要拐彎抹角。”月瑤可不認爲向薇有這閒情逸致去關心錢家。
向薇覺得月瑤是榆木腦袋:“錢家倒了自然跟你沒關係,但是連月環你不會不管吧?”她說這麼多,可不說的是月環,卻沒想到月瑤轉不過彎來。
月瑤有些詫異:“我管什麼?要管也是連家的人去管。”
向薇忍不住翻白眼:“盧陽侯如今正想着法子撇清自己,哪裡還敢管連月環?至於連棟方,你覺得他靠得住?”
月瑤看着向薇,問道:“有什麼話一口氣說完,別說一半留一半。”月瑤對向薇再熟悉不過這,這女人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
向薇笑道:“牢獄裡特別的黑暗,在那種地方,若是沒人打點關照,那些犯罪人家的女眷多半會被糟踐的。”連月環長得那麼漂亮,可不是那些牢頭眼裡一塊肥美的鮮肉,這些人哪裡會放過。
月瑤雖然多活一輩子,但是她經的事卻沒向薇多,見識也沒向薇廣,這些醜陋的東西更是聽都沒聽說過,月瑤說話都不利索了:“你是說那些衙役會糟踐女犯人?”
向薇看月瑤一副大驚小怪的模樣,笑道:“這有什麼奇怪的?只要這些人確定犯人再無翻身的可能,他們就會肆無忌憚地褻玩,有些更黑心的衙役玩膩了這些女子,對上報意外暴死,私底下卻是高價將人賣到私娼窯子裡去。”監牢裡的黑暗,豈是一句話能說得了的。
月瑤打了一個冷顫:“這都沒王法了?”
向薇笑道:“我說的是最糟糕的情況,別小看牢獄的牢頭獄卒,這些人消息廣,他們都是動那些沒有根底的人,只要讓他們知道連月環背後有人護着,他們就不敢放肆。”
月瑤也不是心狠不管月環,而是她覺得這件事論不這她出面,畢竟連家還在,她得了消息急哄哄地就去救人,怎麼看怎麼怪異:“連家的人不會袖手旁觀的。”
向薇明白月瑤的意思,笑道:“連棟方是個什麼人你會不明白嗎?他豈會管連月環的死活?至於連廷儀,這件事沒有蓋棺論斷之前,他是不會去救連月環的,至於說連月冰,估計跟連廷儀也差不多,可真等到落幕再去營救,連月環也就完了。”向薇雖然說官府的人一般不會動有背景的人,可連月環是個例外,她若是長相一般,這些人自然不會動她,可誰讓她長得那麼妖豔,萬一有色迷心竅的,可就糟糕了。
月瑤可不認爲向薇這麼好心:“你在打什麼主意?”
向薇打了個哈哈:“我能打什麼主意,不過是覺得連月環這個人不錯,現在她落難了就想幫她一把。”
月瑤纔不信這話,只是她不再繼續追問,該知道的到時候自然知道了:“那你打算怎麼做?”
向薇笑道:“現在肯定不會出面去救她命,先看他們被送往何處,到時候我們再去監牢裡打點一二,其他的還得再看呢!”
月瑤沒反對:“那成,不過不要被人發現了。”
向薇覺得月瑤太謹慎了,其他事謹慎一些是好,但是這種事不僅不能藏着捏着,反而得讓人知道,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月瑤顧念自己的堂妹而去上下打點,衆人知道都會被讚歎一聲仁義的。
錢家的人,不管男的還是女的,當天晚上全都被投到刑部的大獄裡去了。
監牢裡的一片陰暗,一走到裡面就有一股怪味,因爲犯人比較多,每間牢房都關了二十多個人。
錢家的人每天都是錦衣玉食,如今看到這破敗的地方,不少人又是一陣痛哭。
月環從被關起來到現在,一直在擔心着兒子承弘,這會看到兒子在對面的監牢,心裡也算踏實了一些,月環跟獄卒說道:“這位大哥,我兒子才六歲,你看能不能讓我兒子跟我關在一起。”
獄卒冷笑道:“你要想跟你兒子在一塊也成,你過到對面的監牢裡去。”還當自己是錢家的少奶奶呢?竟然還那麼多的要求。
月環見狀知道不成了,看着眼圈紅紅的承弘,說道:“兒子不用怕,很快就沒事了。”
承弘擦了眼淚道:“娘放心,我沒事的。”七歲的孩子遇見這種事不是被嚇傻了就得嚎嚎大哭,承弘表現得這麼好也多虧了月環的教育,因爲月環已經預料到錢家會敗落,所以有意識地面鍛鍊承弘。
十月的天,晚上已經很冷了,可監獄裡窗戶上看的破敗不堪,冷風從這樣的房子裡吹進去,所有的人都冷得瑟瑟發抖,從上午到晚上,所有的人別說吃飯了,連口水都沒得喝,這會衆人又冷又餓,最後只能都擠在一起取暖,才堪堪地過了這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獄卒送來的早膳,一盆黑色的饅頭,還有一盆的粥,饅頭只有二十多個,粥也很少,計算下來大概每人只能喝着一碗。
錢府的主子丫鬟都享福享慣了,可哪怕再金貴的人餓了一天一夜也扛不住,衆人紛紛都過去拿了饅頭吃起來,可是很快,衆人全部都吐了,有的連酸水都吐出來了。
月環這些年也是養尊處優,饅頭的味道非常怪,聞到那股味就不想吃下去,月環很清楚,現在不吃,等會獄卒過來就沒得吃,得等到中午了,月環一口氣吃了四個饅頭三碗粥,吃飽喝足她還偷偷地將兩個饅頭藏到袖子裡。
錢家的大少奶奶看到月環這個樣子,再看到那木盆的饅頭,最後她還是沒勇氣上前去吃那不知道是什麼味的東西。
月環看到對面的承弘蹲在角落不吃東西,急急地叫道:“承弘,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快吃點東西。”見承弘不懂,月環叫道:“承弘,聽孃的話,趕緊吃點東西。”
承弘也是看到衆人吃了饅頭全都吐的神情給嚇着了,可承弘是一個乖孩子,在月環接二連三的催促之下,拿了一個饅頭吃下,剛吃下去以後,承弘就開始吐了。
月環也知道那東西難吃,可若是不吃身體受不住:承弘,聽孃的話,難吃你也得吃,要是不吃,待會獄卒走了你就沒得吃了。”
承弘硬着頭皮吃了一口,可是很快承弘又吐了起來,吐得一塌糊塗:“娘,這東西太難吃了,我吃不下去。”
月瑤的淚水刷刷地掉。
錢家的人關到牢獄三天了,連府的人也沒任何的動作,這個風尖浪口,他是肯家定不會爲了一個女兒而去惹了人的眼。
連府的人不着急,但是廷遠卻有些坐不住了,廷遠如今有舉人的功名,上一次科考落榜,準備明年再下場,廷遠聽到月環給關起來,去求了連棟方,可連棟方卻勒令他在家,不準出去。
廷遠出不去,想了法子讓小廝送信給朋友,讓朋友幫着他打聽消息,月環對蘇姨娘有戒心,但是對廷遠一直都很好,小的時候月環教廷遠讀書認字,後來長大了月環也一直給廷遠做衣裳鞋帽等,出嫁以後月環也經常貼補廷遠。
廷遠身邊的人被攔下來了,信件也到了連棟方的手裡,廷遠陽奉陰違的行爲惹怒了連棟方,被連棟方關在院子裡不準出來,也不準見任何人,簡單來說就是被軟禁了。
廷遠心急如焚,他能求的人只有蘇姨娘,可惜蘇姨娘卻是說道:“廷遠,你太着急了,這件事皇上還沒蓋棺定論,你現在像沒頭蒼蠅一般四處去求人,到時候不僅救不了你姐姐,反而將你自己拖進去。”蘇姨娘覺得廷遠太稚嫩了,還是缺乏歷練。
廷遠急很很:“娘,可我們也不能坐視不理呀!”
蘇姨娘安撫了兒子,說道:“你爹跟大哥、二哥他們不會坐視不理的,只是現在風尖浪口不宜輕舉妄動。”
廷遠有些難受:“姐姐被關在監牢裡,這麼冷的天,我們難道就不去看看姐姐?”在這個關頭,給姐姐送點東西也是好的。
蘇姨娘苦笑道:“姨娘也出不了門的。”
廷遠覺得可以去求一求廷儀,或者去求一下二嫂周悅也成,可是蘇姨娘卻不願意兒子爲這點雞毛蒜皮的事去求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