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8號。週六。一家三口早早地就醒了,卻無比默契地選擇賴在牀上,當然,其中不乏顧子瑜的慫恿和武力脅迫。三人極度邋遢地在牀上細細碎碎吃了一頓早餐,然後看《Discovery》。將近十點的時候,Dennis終於受不了媽咪和爸爸隔着他打情罵俏、你儂我儂的肉麻戲。咳~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拜託,他才四歲好不好?
“你們繼續,我要去書房玩。”Dennis無奈地翻了翻白眼。
“寶貝,幹嘛呢?書房有什麼好玩的。來來來,我們來打牌!”顧子瑜興致勃勃地提議。
“賭博是惡習、惡習!何況,媽咪,我貌似可以預見你的慘敗。你確定還要玩?”
“你!切,你智商高,你爸金融系出身,我就算輸一點也不丟人。”顧子瑜最擅長找藉口。
“你確定只是輸一點?”沈司墨也來幫腔。
三人說說鬧鬧,突然沈司墨的手機響了起來。
“爸?找我有事?”
“你奶奶心臟病發,現在在協和醫院。你快點過來,帶上子瑜和Dennis!”沈父匆匆忙忙說完,就切斷了電話。
一家三口火速趕去醫院。一路上,沈司墨把車開得飛快,連闖幾個紅燈。
顧子瑜知他向來和奶奶最親,此時定是心神不寧,忙溫言勸道:“沈司墨,你彆着急,奶奶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是啊,爸爸,太奶奶肯定不會有事。”Dennis也懂事地安慰道。
沈司墨看着兩人關切擔憂的眼神,突然就鎮靜了下來。“嗯,奶奶要是知道你們去看她,一定很開心。”
沈父沈母等在手術室前焦急地踱步,遠遠看見沈司墨他們一路小跑而來,忙迎上前去。
“司墨,子瑜,Dennis。”沈母鼻子一酸,眼淚差點要落下來。
“奶奶您別傷心,太奶奶她不會有事的。”Dennis還在沈司墨臂彎裡,伸長手碰了碰沈母的臉頰。
“嗯,Dennis乖。”沈母將他抱過來,跟他貼了貼臉。這寶貝孫子呦,要是沈老太太見到了不知得有多歡喜。昨天剛告訴她的時候,80多歲的老太太高興得跟個孩子似的手舞足蹈,直嚷嚷着今天就叫司墨把子瑜和Dennis帶來給她看看,誰知道……
沈母和這個開明的婆婆感情一向很好,嫁入沈家以後,由於種種原因,她很少再與孃家人來往,倒是和沈老太太感情親厚,更勝母女。所以早上收到沈老太太心臟病發的消息,她幾乎就要昏過去。
五人在手術室門口等着。又過去了一個半小時,終於門上“手術進行中”的燈暗了。護士推着戴氧氣罩的沈老太太出來,衆人一看,心頭大石終於才放了下來。諮詢了主治醫師,只說沈老太太年紀大了,心臟一直不好,但是現下也不適合做手術。幸虧情況已經穩定了下來,現在只需靜養,並無大礙。
沈司墨勸了沈父沈母先回去,自己則和顧子瑜、Dennis一起守在醫院。
晚上七點半的時候,沈老太太才終於清醒過來。見了顧子瑜和Dennis,直說這輩子再無遺憾了。三人哄了她一陣,並承諾等她出院回了老宅,三人一定過去陪她老人家住一段時間。最後,老太**然睡去,三人這才踩着星光驅車回家。
餓了一整天,又擔心受怕了一整天,三人此刻都累得快說不出話。互望彼此一眼,所有感情卻神奇地交融匯聚於一點,瞬間迸發的溫情直抵達每個人的心底。他們是一家人啊!
找家餐廳吃了頓飯,等回到家都已經快十二點。睡前顧子瑜提議,剛好明天週末,要不去懷柔紅螺寺替奶奶祈福許願。三票通過。
於是第二天上午,三人出發前往懷柔區城北5公里的紅螺山南麓。好像有種說法是“南有普陀,北有紅螺”,顧子瑜反正是第一次來,頗有興致地拖着沈司墨和Dennis一路走走逛逛。
三人去買香,挑了個遍居然只有“財源滾進”、“恭喜發財”、“招財進寶”這類字眼的,哪有他們苦尋的“平安喜樂”、“健康長壽”、“幸福美滿”?顧子瑜於是感嘆,佛主腳下原來也是講市場經濟的!
走走停停,顧子瑜還抽了支上上籤,於是慷慨地捐了幾千塊錢的香火錢,反正也不是她掏腰包。累了,還在寺裡吃了頓齋菜。飯後,沈司墨提議回去了。他可還有很多重要事情沒部署好呢!
三人往回走,出了大殿的門,剛好與正要進門的兩位女士迎面遇上。雙方都有片刻的怔忡。
李帛盈率先開口:“呦,一家三口,還真是溫馨呢!”極力維持着臉上的笑容,指甲卻已深深刺進了手心。我一定會讓你們付出代價!李帛盈在心底發誓。
“李小姐,蘇小姐,你們也來上香?”見到蘇眉的時候,顧子瑜心下一噔。她怎麼就忘了還有這號人物?沈司墨的正牌女友來了。她呢?她又算什麼?想到這裡她不禁有些黯然。
沈司墨眼見她臉上的晴轉陰,心裡也暗暗叫悔。那天晚上她一定是誤會了,也怪他自己,這幾天居然一直忙得忘了這件事。他和蘇眉之間很複雜,一時半會兒跟顧子瑜說不清楚,但是,他相信,只要好好跟她解釋,她會明白的。
想到這,他忙騰出一隻手把她的腰摟過來。不待對面的兩個女人回答,就口氣強硬地說道:“二位慢慢逛,我們一家人還有事。”說完便要往前走。
一家人?!好一個一家人!
蘇眉一忍再忍,面上的表情幾近扭曲,最後還是逼迫自己冷靜下來。“那麼,司墨,我們下次再見。”
“不必了。”鐵石心腸!連顧子瑜也要替他暗暗搖頭,但是一想她自己此刻的立場和處境,她就失卻了作爲旁觀者的那份閒情逸致。
看着三口之家親親熱熱離去的背影,李帛盈和蘇眉的恨意在急劇上升。
“李帛盈,我答應跟你合作!”蘇眉看不到,此刻她的臉有多麼猙獰扭曲,眼裡透着的深深恨意似毒液融進整個身體。誰說的,最毒婦人心。
“好!合作愉快。”李帛盈看她一眼,嘴角勾起一個冷冷的弧度。
兩人皆是心繫沈司墨,按理說應該水火不容。事實上,之前兩年,一直到李帛盈的訂婚宴爲止,她們也的確是這麼做的。但是現在,顧子瑜和Dennis冒了出來,百分之一百地傾佔了一整個沈司墨。她們的最大矛盾突然統一一致,兩個只想報復的女人至此終於徹底達成共盟。
情場如戰場,誠然,但有的時候,情場也可以如商場。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沈司墨無疑成了這二人一齊爭奪的唐僧肉。即使她們對半分,或是乾脆誰也吃不到——沒關係。但是她們不容許有其他人不費吹灰之力就獨享了一整塊!尤其讓她們耿耿於懷的是,這塊唐僧肉早在她們開始爭奪以前已然專屬了顧子瑜。這麼多年,它寧可放着餿掉,也不肯將就其他人。她顧子瑜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