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撫摸着兄長的脊背,就像當初母親安撫她一樣。又想着那小時幾乎母親所有的陪伴和關懷都被她奪了去,只是因爲自己太不讓母后放心,常常哭鬧着,但兄長正好相反,父王衆多孩子中最讓人放心,最爲聰明。蕪又貼着兄長的臉,那溼潤的淚水在兄妹的雙頰上蒸發,她依然記得,兄長唯那兩次的流淚是母后的去世,還有修羅與天界的戰爭,但即使那樣,他也是偷偷的哭泣。
他感受的到這來自妹妹內心深處的感情。那像是一種力量,將他的靈魂也擁抱着。而妹妹的手像是一股清流,使自己灼燒的身體逐漸也清涼。這一刻彷彿停止了,他想着那曾一起歡快的時刻,那又同被父王舉起的時刻,都將只能永遠定格在意識裡,無法再重演。縱然有廣大的神通,也只是能取得別人的性命,卻無法使得任何事物永存不死。那茫茫而無邊際的世界又怎麼能尋到父王的轉世,而又即使是仇恨,若是沒了理智,便什麼也無法達成。能做的,也許只是慢慢的安靜,將心沉入那心海。
大雁經過兄妹的身旁,圍繞着他們打轉,並伴隨着鳴叫後飛去。
他想着,現在還好有妹妹在,還有一個常常伴隨着他的弟弟,即使孤單,但只要想到他們會因爲他的快樂纔會快樂,又不忍心繼續再讓她看到此時的樣子。
額頭那赤紅的雙眼,慢慢的合上了,修羅的身形逐漸隱去,那一直顫抖的身體恢復了平靜,他又如以往一樣,但這次是勉強的,帶着微笑。望着妹妹,一手搭在她的肩上,一手擦拭着她臉頰未乾的淚水。
“讓你看到了哥哥醜陋的樣子,又使你爲我而傷心,真是對不住你”
“兄長常笑,我便無愁面,兄長若愁面,兄妹便苦”
“你是天帝的女人,五界的天母。不能哭,哭了···就不美了”
說着,鷊的笑容便更自然些,妹妹的面容上,也顯出喜色。
相聚,總是短暫的,那停滯在人們意識的時間假象只有短暫的時刻,他們所見到的關於二人的一切都將消失,成爲他們的夢,或者幻覺。
起起伏伏的柳絮,隨着風不知飄向了哪裡,也不見那剛剛還停在半空的蕪。
天空的光芒還是不停的閃爍着,鷊站在金小姐的身旁,同她一同望向這奇異的景象。
羅剎界此時已經同當初的修羅界一樣,變成殺戮的戰場。三王子在得到新的修羅王的幫助下,修羅進軍羅剎,幫助他取得了王位,弒父殺兄。又正直命期,力量減弱,若不是藉着龍王的寶物,險些也命喪其中。
他沒有立即回到組織,而是去當初老道的世界靜養了一段日子,恢復傷勢,但太過擔心兄長目前的處境就沒有過多的停留,直奔組織。
剛走到門口,見那守衛的人都垂着頭,上下一副死氣。知道事情不好,加快着步伐。
門開了,吱吱的聲音。
大家望着那開門的人,一直沉寂的室內,發出了第一個聲音:“組······長”
一個組員激動的將桌子上的杯子打碎在地上。大家那麼呆呆的看着他。
“出什麼事了?”
沒人說話。
“怎麼了?說話!”
猴子將身後的簾幕拉開,那後面是已經沒了樣子的黑牛,伊尹的屍體。他們躺在密封的透明棺內。
慢慢的走向前,低頭撫摸着那兩具水晶棺,眼神裡透着寒意。他有那麼一會一直這樣看着,大家誰也沒一點動靜,靜的讓人痛苦着。
他突然低聲的說出:“誰···”
衆人搖頭,這時,綾羅推着全身是傷,已經昏迷多日的洛艾。“組長···”
他眯着眼,拳頭緊握。
“洛艾,能聽到我說話嗎···”他蹲下,見着已經成了植物人一樣的洛艾已經無法再成爲一個健全的人。他將手,輕柔的放在她的頭上,壓着聲音:“對不起···”
洛艾的身體突然抽搐着低吟,衆人都不忍心再看,即使是也面帶痛色。
她那腦海中的一幕幕,他們的死亡,還有那個人的身影。
她不再抽搐,放下了手,臉上早已經岔怒不已。
:“組長還沒有回來嗎···”
猴子:“我們找過···沒有”
“上面知道這事嗎”
“知道”
“他們做了什麼”
“哼,什麼也沒做,只是一些官話”
“其他的組有來過嗎”
“有,二個組的組長都來了,可都是一個樣子,虛心假意罷了”
停頓了會兒。
“不用再找組長了,所有執行任務的人都回來。天黑之前,你們哪裡也不要去”說後踏出門外。
綾羅:“組長,一起去”
隨後,大家都附和着,但只有猴子沒有聲音,他哀傷的,憔悴不堪的望着那身後,又望着洛艾。
壓着嗓子。
“我,自己就夠了”
城市嘈雜的聲音,響起後就便不曾消失。
望着身後的組織,又回過頭,一聲短暫的嘆息後,使着胸口的餘氣降下,直到沉入那大地的深處。
他腦海中的那個人,一想起,便讓他再次攥緊拳頭。
他轉過身,隨着頭上飛機的劃過,化作黑風,飄向了不知何處,像那飛機在雲端留下的長長氣流。
病毒雖然在肆虐,但因爲大家都變的相同了,本是不同的世界又恢復了。學校的孩子又是進進出出,酒吧的男女出出進進。**的官員還是提着文件來來往往。不相稱的男女摟抱着,罪犯們也帶着槍支在大街往來。
汽車的發動機的聲音,輕軌的聲音,還有路邊的警笛聲。小攤的食物的香氣。只是,會不知何時,就會有子彈的破空音,依然抗爭的**的捍衛聲,會有**的味道,也會有那抗爭的屍體散落在街頭,無人問津,甚至,遭人唾棄。
即使化作了風,他也不再想沾染人類哪怕喘息的氣息,因爲他們的心,已經如同二王子一樣,是連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