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爲什麼——”
葉飛剛出現在萬劍州的傳送陣,便開口問道。可是話音未落,就被靈風雅打斷。
“他必須毀掉蒼溪州的傳送陣,不能和我們一起過來。”
靈風雅說完,自行走下傳送陣,走到遠處一片青青草地之上,靜靜站立。草很深,漫過了腳,漫過了膝蓋。但是她希望這些草能再高一點,高到遮住她的身子,遮住臉龐。這樣,她就可以好好地大哭一場。
她此刻的心情,是無比沉重的。如果說有哪個人最希望他跟着一起過來,希望他能活下去,那這個人便是她了。但是事與願違。
胡月行命脈碎裂,迴天無術,爲了不讓天魔侵入其他八大州,他必須在最後時刻用秘法毀掉所有傳送陣。這也意味着,他會在毀掉陣法之後,自行結束已然枯萎的生命。
良久,靈風雅走回來,帶領大家前往視線安排好的地方——萬劍州重劍門。
從州界傳送陣到重劍門並不遠,只十萬裡。衆人先從八千里外的一個小府邸,通過傳送陣到達重劍門的外門,然後在從外門傳送到重劍門。
重劍門是萬劍州的一品宗門之一。萬劍州以劍爲宗,舉州上下從江湖俠客到低品門派到超品宗門,甚至連靈神境的一州之主劍無敵,都是用劍之人。當然,如此奇葩的習俗,是有它的根源的。
相傳上古天魔入侵初期,萬劍州戰力低下,而龍族人士正忙於重點戰場蒼溪州和天星洲,以致萬劍州天魔肆虐,極速凋敝。有一個叫莫言的傳奇劍客,自創萬劍分身之術,帶領門人一路阻截,斬殺敵軍數萬人,震驚天魔大軍。
天魔大軍特意從蒼溪州調遣一名魔神前往鎮壓,當時只有靈聖六品的莫言,身先士卒,憑藉手中的傳奇寶劍越階斬殺魔神,後重傷隕落。他成爲第一個龍族之外,能夠越階斬落魔神的人,被傳爲佳話。門人以其萬劍分身之術,廣立宗派,將劍法傳於後世,遍佈萬劍州。舉州用劍的習俗,由此而來。
重劍門現任掌門陳庸,十多年前曾在蒼溪州遇險,被蒼月尊者胡月行所救,對其感恩戴德。如今蒼溪州陷落,胡月行隕落,陳庸懷着感恩之心,答應接納風月樓一行人等,讓他們暫居在重劍閣西園。
靈風雅等人來到重劍閣時,受到重劍門衆多弟子門客,以及陳庸本人的盛情款待。接風宴就設在衆人暫寄的西園之中,各種美味佳餚,歌舞雜藝層出不窮。
這當然是出於一片好心,可是大家剛剛經歷諸般悲慘之事,並沒有多少心情享用。陳庸在宴會上大概也看出來了,一時間好生尷尬。
不過他的兒子,也是重劍門的大弟子陳勝,倒是饒有興致地欣賞衆人的悲傷樣,彷彿難過的表情是某種能夠博取歡樂的笑料。
“什麼超品宗門,我看恐怕連一個二品都不如,不然怎麼會連一些魔君都打不過?”一個弟子在陳勝身邊偷偷地說道。
“就是啊,還有他們,什麼九州最強一族……他們族長不是被幾個魔聖領頭的天魔趕出老巢了嗎?這會兒不知道躲在哪裡呢?還最強,我看是最慫……”又一個弟子在陳勝旁邊偷偷的說道。
陳勝微微擡起雙手,做出很不滿的樣子打斷他們二人:“誒,人家是客,雖然菜了點,但是你們不能這樣說人家。”他說完還面帶微笑地看向身邊幾位風月樓和龍族的人。
這些話是揹着陳庸說的,在宴會一片嘈雜的聲音中,並未傳入他的耳朵。不過在陳勝四周的不少“客”,倒是聽得一清二楚,不禁火冒三丈。如果不是因爲在宴會之上,不是因爲寄人籬下,估計早就動起手來了。
“喲,人家等着你呢,好凶……”一個弟子繼續唱和。
葉飛留意到這裡的氣氛,讓幾個族人換了地方。這種自以爲是,身邊總是圍着一羣阿諛奉承之輩的公子少爺,他真的見得太多了,早就過了和他們一般見識的階段。
宴會沒有持續很久,大概一個時辰就草草結束。風月樓衆人前往西園的南院,葉飛等人則前往北院,紛紛休息整頓一番。
西園還算寬敞,有兩個天然湖泊,幾座人造假山,十多條陳舊的木棧道。南北兩院的院落也還乾淨,房間錯落有致,花草星羅棋佈。雖然沒法與風月樓和龍域相比,但對於如今寄居的衆人而言,已經很不錯了。
重劍門多數弟子都是男人,因此重劍閣的很多居住環境也偏向男性。風月樓等人稍作整頓,便開始着手改造起來。反觀葉飛這邊,雖然也有不少女性,但相對隨意得多,很快便開始療養傷勢,或者修習功法。
近來發生了太多的變故,不只是葉飛等人,其他沒有經歷抵抗天魔的戰鬥的人,也都深切地感受到提升自身實力的重要性,對待修煉迫不及待。如果這些功法可以像食物那樣吃進去就消化,那他們肯定早就放在嘴裡嚼起來了。
龍傲齊已經晉升靈聖境界,時常和黃天星以及龍傲冰切磋,跟他們分享心得。敖烏等人,雖然修爲低下,但也在加緊修煉九天龍皇訣,並嘗試其他的功法。古言等人則繼續煉製一些丹藥,以備不時之需。
有時候大家修習累了,就去南院幫忙,修修窗子,修修過道。有幾個對建築比較熟悉,還特地爲大家在兩個湖泊上修建了涼亭。沒過兩天,南院和北院都完善了不少,大夥更加全身心地投入療養與修習之中。
安頓之後,靈風雅也暗中派出一些弟子打聽消息。此番在萬劍州的重劍門落腳,乃是秘密行事,但難免會走漏風聲。餘家的勢力遍佈九州,龍武權一系人等也不知去向,自己一行人等的行蹤,指不準什麼時候就被他們發現,必須時刻保持警惕。
陳庸給門下弟子下了通知,讓他們儘量不要打擾衆人,因此在剛落腳的一些日子裡,西園也十分清靜。偶爾會有幾個重劍閣的人過來,聯絡後勤事宜,或者幫他們置辦生活用品。
這是一段難得而短暫的安寧,讓大家傷勢得到回覆,也讓飽受折磨的心得到一絲緩和。
不久,靈風雅派出的弟子們紛紛回來,帶回許多沉重的消息。
其他八大州的州主,在發現兩尊魔神已經隕落之後,以“新的魔神隨時都可能趕來”爲由,竟然沒有及時出手剿滅四處遊蕩的天魔先鋒隊,任由他們殺虐弱者。
蒼溪州內部,入侵進來的第一批天魔,雖然如今爲首的只是兩個魔聖八品,但各宗門和尊者門下的豪傑們,紛紛被其氣勢所震懾,並未聯結起來抵抗,都已經遷往其他各州。
萬劍州幾個餘家老祖的勢力,到處宣揚龍族衰弱不堪,將龍族落敗之事渲染的無以復加,同時四處搜尋“龍族餘孽”。不過好在到目前爲止,他們並沒有得到葉飛等人的任何信息。
至於龍武權,自從上次帶着攀附於他的絕大部分龍族精英撤離之後,江湖上就再也沒有關於他們的任何消息,很可能和葉飛等人一樣,找到某個宗門或者城池,隱藏了起來。
這些算不上好消息,但也算不上壞消息。至少目前來說,天魔下一批大軍還未到來,沒有魔神級別的強者,其他各州肯定是安全的。餘家勢力只要不知道自己的行蹤,段時間內肯定不會有所行動。
這段時間內,衆人深居簡出,活動範圍基本僅限於重劍閣的西園之內。葉飛也常進入水晶宮裡面,有時爲了修習,有時只爲了一個人靜一靜,思考龍族的未來,思考如何變強。
接近一個月的時間裡,修習幾乎成了唯一的事情。他和蕭清雨再次在水晶宮裡雙修,可是倆人的境界並沒有提升。看來《合道陰陽訣》是一次性的,真坑爹。
不過閒暇之餘,他倒是再次挑戰龍獸,如今一共收服六隻。龍獸的實力境界,都達到了靈聖一品,雖然智力不足,但對付一個靈君八品的人,也足夠了。
西園的東邊和重劍閣相連,每天從早到晚都有不少門下弟子們練劍,簌簌的劍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葉飛有時候也會駐足觀看一番。
重劍門顧名思義,劍法以重爲要領。正所謂重劍無鋒,大巧不工。門人們使用的寶劍,都是劍身巨大但劍鋒愚鈍之品,一個個恐怕有千鈞之重。
不只是劍本身很重,重劍門的獨門功法以及劍法招式,都有一股精妙的厚重之感。重劍揮舞間,狂風相隨;劍鋒所指,開山裂石。劍身翻轉,密不透風。
葉飛早在諸天萬界,就對劍法頗有領悟。在西園邊上看了幾天之後,無聊時他以萬影作重劍,竟然也能使出幾招重劍門的劍法。
不巧的是,隨意使出來的幾招,正好被掌門之子陳勝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