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這麼一道輕笑聲,楚離陌從草叢中鑽了出來,俏臉上凝着一絲肅然之色,顯然她此刻的心緒有些複雜的。
“是你?”葉飛微微一愣,旋即視線越過楚離陌,衝着她身後飄蕩地火焰看去。
烈烈灼燒,哪怕是隔着楚離陌,葉飛都能感覺到炙熱之感。但是四周密密的雜草,卻是分毫不受影響。
葉飛看着這般情景,臉色漸漸深沉下來。那似虛似幻的烈火之內,分明藏着一個人影。儘管葉飛此刻看不出此人半分虛實,但是想也不用想,此人必當是了不得的人物,要不然,他葉飛到不了此地。
“這次要多謝前輩出手了!”
儘管心中有些戒備,不過葉飛還是極爲誠懇地彎腰行禮。楚離陌帶過來的人,無論是何人物,在整個龍象大勢上,應該不會對他不利的。
“謝我?現在未免太早了吧!”
凜冽聲音自那烈火中傳出,旋即一陣翻騰,空間波動一起,一道身形偉岸,滿頭紅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目光中滿含睿智,只看了葉飛一眼,就讓葉飛心神大震,詫異之下,“蹬蹬”後退,足足廢了數個呼吸,才堪堪鎮定心神。
“築神境符帝,好強!”
葉飛猛然一低頭,錯開目光,嘴裡卻是沒有掩飾的喃喃自語。
他這十來日,可是見過了三位七階強者,而且相處可算不上融洽。就在剛纔,他幾乎就可以算作是在和七階武帝的真幻師交手。儘管是巧力爲之,但是對方身上的武帝氣息,他卻是感受得真真切切。
如此經歷,再過幾日,必然可以傳蕩整個萬聖山,乃至龍象王朝。不單單同輩人會爲他驚呼,甚至就是一些前輩高手,武尊,武帝,日後也再不會輕視於他。
不過這些,在七階符帝面前,卻是根本算不得什麼。或者換句話說,葉飛可以在武帝面前不卑不亢,甚至敢動小心思。但是此刻面對同等境界的符帝,卻是不敢有半分逾越。
這不是晚輩之禮,而是強者和弱者之間的差距。哪怕他此刻修爲暴漲,成就武王,又或是武尊,憑藉前世那等眼界手段,也分毫對抗不得築神境符帝。
“都說你小子很狂,剛纔在驚瀾殿的表現,也足夠精彩。但是現在看來,人也挺本分的嘛!”
赤男子微微一笑,輕輕點了點頭,似乎對於葉飛這番表現,分外滿意。
“揚大叔,你怎麼是非不分啊!剛纔這小子的表現你也看到了,狡詐奸猾,簡直可恥至極,怎麼能誇他呢!”
楚離陌狠狠瞪了葉飛一眼,旋即對着赤男子埋怨道。在她想來,怎麼也得出手教訓教訓葉飛,不說打個半死,最起碼得讓對方知曉厲害吧!
揚火對於楚離陌的言語沒有絲毫表示,反而是衝着不遠處虛空看去。幾乎與此同時,葉飛心神一緊,同樣如臨大敵地盯着那處虛空!
一道黑光閃現,旋即化爲一股混亂的空間勁流,掃蕩周遭十數丈,眨眼之間清除出一塊空地來,沙婆婆蒼老佝僂的身形,緩緩浮現。
“哼!我說怎麼回事?這小子縱使狡詐奸猾,可以脫離我的帝氣封鎖,但是憑什麼在短短一盞茶的功夫跨越千里,原來是你搗鬼。赤火候,難不成你要和我兩生齋宣戰不成?”
沙婆婆看到赤男子的一瞬間,臉色一下子陰毒起來,顯然不單單只是因爲對方幫助葉飛,還有舊怨。
“沙婆婆,這你就冤枉我了!這位年輕人之所以能到這裡,就是因爲你的帝氣和驚瀾殿陣法禁制相抗,絞裹出空間亂流,這小子順便搭了個順風車。而我……”
赤男子搖了搖頭,言語之內沒有情緒,不過話語內的意思卻是有那麼一絲委屈,“不過就是適時攔下了這順風車,要不然,恐怕此時此刻,哪怕沙婆婆你,也追不到他半分蹤跡了!”
沙婆婆聽了這話,微微一怔,還未有所表示,但是揚火身側的楚離陌卻是面色一變,衝着葉飛咬牙切齒,大罵道:
“好你個葉飛,真會陽奉陰違。剛纔看你道謝的模樣,很是誠懇,原來是陰陽怪氣,簡直可惡至極!”
如赤男子所言,葉飛本該逃離此地,很遠很遠。但是因爲赤男子的緣故,在此地現身,還被沙婆婆追上,身處險境。換任何一個人,都不應該感恩戴德,說什麼道謝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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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葉飛偏偏可以不動聲色,黃口白牙,明明應該滿腔怨恨,但嘴裡卻是感激之言。真真正正就是陽奉陰違,可惡至極。
葉飛淡淡掃了楚離陌一眼,卻是沒有半分表示,再次低下頭,半句話不言。
沙婆婆冷笑一聲,道:“赤火候,你少給我裝蒜。你無緣無故攔下他,定然有自己的圖謀。不管你圖謀什麼,有句話我放在這裡,這小子是我兩生齋大敵,今日我怎麼都要帶走的!”
“呵呵!沙婆婆,你這是在威脅我嘛?你真幻師的身份,霍曲那老賊在乎,我揚火可半點也不放在心上。至於兩生齋,哼!雖是龍象四宗之一,但我麾下赤火營,也應付得來!”
赤男子譏嘲一笑,他可是實打實的七階符帝,整個龍象王朝,哪怕就是那幾個大勢力的掌控者,也根本不敢怠慢他。沙婆婆雖然也是身份不凡,但是在他面前,還耍不了橫!
這話一出口,沙婆婆沒有憤怒,臉色反而森冷起來,一雙泛白的眸子,緊緊盯着赤男子,武帝強者的氣勢,自然而然的散而出。
這分明便是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意思。
但是作爲對手的赤男子,卻只是淡淡一笑,隨後衝着葉飛道:
“年輕人,你可知我今日在此,所爲何事?”
楚離陌微微一愣,這一刻只覺得有些摸不着頭腦。在她心中,葉飛雖然可惡,但是對於揚大叔來說,連一隻螞蟻都算不上。這等時刻,根本不用管他。
但是赤男子的舉動,顯然和她想得全然不一樣,甚至截然相反。
“前輩處心積慮在此,顯然不單單是替晚輩擋禍的。大難之下出手,必是施予恩惠。”
葉飛微微擡起頭來,目光中一片清明,原本一直含胸低頭,此番卻是直起了腰來。
此言詞語,加上這般表現,哪裡還有半分恭謹的意思!什麼叫“處心積慮”?那所謂大難之言,一點也不誠懇,分明便是在譏諷嘲笑。因爲這等劫難,乃是赤男子特意造成的啊!
“葉飛,你好大的膽子。揚大叔親自到此等你,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居然還敢言語譏嘲,簡直不知死活!”
楚離陌一聲厲喝,對着葉飛直接就斥責起來。不過葉飛和赤男子都沒什麼反應,二人似乎很是默契,目光皆是盯在沙婆婆身上。
對面的沙婆婆此刻卻是陰笑起來,“好!好!好!”,連叫三聲,旋即冷然道:“好你個赤火候,原來你對這小子也有圖謀。若是往時往日,老婆婆可以賣你赤火候這個面子,只是這小子太過緊要,我恕難從命!”
她言語還未落下,卻是轟然一甩手,帝極一氣直接衝着葉飛碾壓而去。
這一次,再沒有什麼陣法需要顧忌。一出手,便是強絕巔峰的武帝修爲。葉飛之前那般手段,哪怕提前有所佈置,也絕難有半分作用了。
葉飛也知道這般事實,索性“坐地等死”,目光直直地看着沙婆婆,整個人好似一尊雕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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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婆婆,你在宣德司耀武揚威也就算了,畢竟霍曲有不少顧忌。但是我揚火身無長物,對於認定的事情,可是會全力以赴,絕沒有半分避諱的!”
赤男子一陣輕笑,整個人身形隨風一散,化作淡淡火光。
下一刻,葉飛身周,赤霞爆閃,一股難以言說的火煞之力,在其身前爆,虛空直接被焚燒爲虛無。帝氣鎮壓而來,居然連火煞之力都接觸不到,就已然被虛空焚寂漫卷出的空間之力碾碎了!
“焚寂之力,虛空業火?怎麼這麼快,不到百年,你居然將這曠世真火徹底煉化,這怎麼可能?”
沙婆婆一見此景,大驚失色,整個臉色蒼白到了極致。她本就是老嫗,身體內生氣衰竭,配上此番面容,活脫脫就是個死人。
“快嘛?一晃之間,居然百年時光就要蹉跎而過,遙想當年,真是有些感嘆啊!”
赤男子身形再次浮現,淡淡一言,整個人卻是陷入了往事之中,感嘆不已。
這般面容看在沙婆婆眼裡,卻是分外客氣。對方自然不是在譏嘲她,但是如此面貌,比直言嘲諷還要有作用。
“哼!百年之前,天穹四子何等的厲害!風火林山,呼風喚雨,整個萬聖山都爲你四人誠服。只是可惜,你和柳如風瞎了眼,背叛天穹書院,背棄萬聖山,與整個龍象宗門爲敵,偏偏投靠龍象皇室。當年天穹書院的鼎盛局面,就此譭棄,而你這個叛徒百年之後,居然爲一個天穹弟子出頭,簡直就是笑話!”
沙婆婆顯然非常生氣,卻是說起了往事,直接揭赤火候傷疤,真可謂是陰狠之極!
“哦?這等事揚某差不多都忘記了,今日來此,和往日無關!沙婆婆若是願意放手一次,揚某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