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這話不大友善,隱隱還有些威脅的意思。
但是山嶽巨碑上的高鼎,聽了這話,卻是並沒有針鋒相對地反應,而是溫和一笑,道:“我們本就是朋友,從你四年前路過黑風城,便已然是了!我和你二哥葉楚生是生死之交的好友,可算是兄弟,和你也是!”
這話說得很是寬厚,頗有一股海納百川,包容天下之感。
世界之力加身,高鼎雖然實力突變,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境地。但是心性似乎沒什麼改變,並未因爲特殊的力量,而迷失自我!
然而對於這些,葉飛卻是一點也不領情,眉頭一皺,一臉森然,喝道:“既然如此,還請你停止運轉世界之力。否則,可別怪我無情?”
如此冷言下,高鼎面色微微一變,有些錯愕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個世界本來就要崩潰了,都是你的功勞!如今形勢甚妙,萬物衍化,就此停止,豈不可惜?”
他微微一頓,擡掃視這方天地,揮手指點道:
“你看那兒,山林叢生,虎豹豺狼隱現,日後說不得能誕生出些強大魔獸,甚至開靈啓智,化而爲妖。”
“再看那兒,流水潺潺,花木茂盛,甚至結了不少靈果。日後若有人前往,說不得能得到不小機緣。”
“還有那邊,那些靈願中的殘魂餘念,居然生出體魄。那幾人已經捕了數尾游魚,正在燉制香甜的魚湯。他們吃飽喝足,恐怕就會搭建屋舍,懇田織衣,聚居爲村落,甚至有一天可以化爲城鎮!”
……
高鼎指着四周,興致勃勃地對着葉飛講解,神色一片興奮,頗有一股指點江山的激昂之感。
然而這些,葉飛卻是不爲所動,面色一厲,臉上陡然間多了一絲狠戾:“哼!這些不過就是世界之力衍化的虛幻泡影,你若是沉迷其中,只會誤人誤己!”
這話一落下,他擎握着江秀蘭的手掌,陡然一用力,疼得秀蘭面色慘變,直接叫出聲來。
“刺啦”一聲,葉飛另一手猛然一揮,破煞星矢赫然閃現而出,然後直接抵在秀蘭纖弱的脖頸上。
雪白柔嫩的脖頸,因爲雙臂被擒的緣故,秀蘭微微仰。痛苦的面容,顯得很是嬌弱,惹人愛憐。
“就此停止,否則,我就讓她死在你面前!”
葉飛猛然一喝,不知出於何等考慮,居然耍起了這等手段。
他顯然是認真的,話音一落,那星藍長矢,還微微移動了寸許,直接劃破纖柔的肌膚,露出一抹嫣紅。
星藍長矢,雪白的脖頸,加上其間夾雜的那一絲嫣紅,顯得別具美感。
然而看着這等情景,小世界之外,一衆人卻是生出完全相反的感覺。只覺得很是醜陋,很是卑鄙。
用一個弱女子來威脅別人,這可真是無恥至極。若不是就在眼前,誰能相信葉飛能做出這等事情。
龍陣之中,人人神色恍惚,看着眼前這一幕,根本難以相信。
有人搖着頭,喃喃自語““這不可能!這不是葉飛,這不是我們的飛少!”
也有人想出了不同的解釋,似乎是個大現,衝着四周驚叫““那小世界古怪之極。我看眼前這些真就是夢幻泡影,我們看到的,都是假的!”
似乎也只有這般,才能夠解釋眼前的一切了。出於對於葉飛的瞭解,大部分人都是徐徐點頭,堅信這般解釋。
然而就在此時,6瑤和李玄感卻是站了出來,指着百丈金冠上懸浮的小世界,就彼此應和。
“眼下形勢顯然不妙,葉飛似乎有所顧忌,所以纔會有此舉動。這纔是真正的他,並非你們往日自己遐想的那個飛少!”
“不錯!唯有利益,纔是葉飛真正的在乎的。至於你們口中稱頌的道義,又或是其他,不過就是工具,他根本不在乎的!”
他二人顯然是樂見此等情景的,小世界被山嶽巨碑鎮壓,和之前的計劃相左。原本回天無力,但是眼下葉飛這裡既然出了狀況,那原先的圖謀,還有希望。
不遠處,烏白仰看着小世界當中的情景,卻只是淡淡低語:“世界之力的衍化,同時伴隨着隕界石威能的嶄露。這個世界若是真的徹底化生,恐怕和諸天萬界,都將會產生聯繫。”
說到這裡,他臉上露出了一絲驚恐,“那等時刻,天崩禍患就在眼前,哪怕這方世界真的生出天地萬物,化作一個洞天福地,也會頃刻顛覆。”
“泡影幻滅,到頭來都是一場空啊!”
言語至此,卻是透露出濃濃的悲哀,和無可奈何。
小世界內,高鼎聽了葉飛的話,神色從寬厚,到以後,然後漸漸惱怒:“你在威脅我?江姑娘雖然和你有些恩怨,但是對你根本沒什麼威脅。哪怕就算往日和你作對,也罪不至死。”
“放開她,這件事我既往不咎!”
這句話擲地有聲,好似上古天子,聖言一出,法隨道現!
這一刻,高鼎就是這處小世界的主宰。世界之力臨身,不單單可衍化萬物,更有通天徹地之能。
似乎是顧念着往日情分,他對葉飛如此卑鄙的手段,還留有一絲寬厚的想法。
“哼!看來,你是根本不在乎秀蘭姑娘的生死了!”
葉飛冷哼一聲,臉上並沒有什麼失望,顯然高鼎的表現,都在他意料之中。
他微微轉,看着身旁一臉怨恨,瞪着自己的江秀蘭,譏諷道:
“剛纔,他慨然赴死,所有人都只關心局勢,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只有你,悲悽哭喊,萬念俱灰。而如今,他分明有能力救你,卻是一副高高在上,漠視你生死的模樣。兩相比較,我真替你後悔!”
這話一落,他居然笑了起來,似乎很是開心。
然而身旁的江秀蘭,對此,哪有半點悔意。更多的,卻是憎恨,對葉飛的憎恨。
“呸!卑鄙無恥!往日你葉飛雖然令人討厭,但是諸般手段,都是光明磊落。而如今,你看看你自己,和你那些敵人,可還有兩樣?”
她啐了葉飛一口唾沫,再不言語,只是以極致怨意的目光。如果目光可以殺人,對方恐怕已經被千刀萬剮,凌遲處死了。
葉飛笑容收斂,秀蘭的指責,並未讓他有半分心理負擔。眼下舉動,哪裡是表面上看起來來的這般簡單?
他再次仰,盯着山嶽巨碑上的高鼎,沉聲道:“這麼說,你是真的不顧她的死活了?”
這話聽起來,他似乎還抱着一絲念想。妄圖以秀蘭的安危,逼迫高鼎。
秀蘭一聽這話,卻是疾喝一聲,對着高鼎道:“別管我!按你自己的心意,做你該做的事情!”
秀蘭的話,高鼎並未有半分迴應,甚至都沒看秀蘭一眼,而是緊緊盯着葉飛,冷冷地做出了迴應:“她的生死,我不在乎。比之這處小世界,比之周遭萬物,任何人的生死,都無足輕重!”
這話說得很是絕情,似乎要徹底打消葉飛所有不切實際的幻想。然而同時,這對江秀蘭,也何嘗不是冷漠。
她笑了,目光頗爲不屑地瞥了葉飛幾眼,好像有那麼一絲譏嘲的意味。然而她嘴角,又何嘗沒有一絲苦澀。
“他不在乎!原來他真的不在乎!”
這苦澀之言,在她心中浮起,整個人一瞬間陷入了一種哀婉悲涼。也不知怎麼回事,心緒中,赫然多了一絲偏執和瘋狂。
“葉飛,你不是要用我來威脅高兄嘛?好吧,我這就成全你!”
冷冷一聲剛出口,她猛然一甩頭。破煞星矢無堅不摧,就抵在她脖頸,甚至已經劃破了一道口子。如此動作,一瞬間,她必死無疑。
“一死了之!或許唯有這般瘋狂,才能給高鼎留下些許印象。又或許,將來會有些緬懷吧!”
這是她此刻唯一的想法,然而這般想法剛剛浮出,便就此消散。
“噗”的一聲,她撞在了葉飛胸膛上,只覺得頭暈目眩,一瞬間,頗不好受。
然而此刻,反應更大的卻是葉飛。江秀蘭這般瘋狂,他猝不及防,只覺得胸口氣血激盪,喉頭生出一股甘甜之感。
“該死!你腦子有病啊!無端什麼瘋?”
他一臉怒氣,似乎自己真的是遭受了不白之冤,嘴裡微微有些咒罵之言,還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江秀蘭微微搖了搖頭,驅散了腦海中眩暈之感,然後看着眼前,一臉詫異:“我怎麼沒事?你不是要我死嘛?”
她剛纔瘋狂之下,想要自殺。本是一個念頭就可達成的事情,哪想到葉飛反應更快,居然提前移開了星藍長矢,似乎早有準備。
“要你死?你死了,我哪有辦法制住上面那傢伙?我巴不得你好好活着,要一個死人,有何用處,豈不浪費了我如此手段?”
葉飛皺了皺眉,陰沉着臉,狠狠搖了搖頭。高鼎的反應,全然在他預料之中,剛纔的一切,與其說是逼迫高鼎,不如說是在試探江秀蘭。
“世界之力加持,再有情感的人,也會變得理性起來。唯有俗世牽掛,纔可以喚醒他們。你對他的情感,看起來,他此番全然不在意,但事實根本不是這樣。”
“情感是相互的,你爲他願意死,我自然也有辦法,讓他爲你放棄一切!”
葉飛說得這裡,卻是得意地笑了起來。換做旁人,絕對拿加持世界之力的高鼎無可奈何。但他曾經乃是一界主宰,體會過這種力量,有辦法讓高鼎回覆本心。
“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