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老遠林珝就看到了蕭晉的身影, 他今日又到蕭家各個書鋪來視察情況,看着蕭晉林珝心中燃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這麼多年的兄弟感情做不了假, 可雲泠楓的話與宓兒聽到的話湊到一起, 恰恰出來了他們都不願意相信的事實。
“大哥”蕭晉也看到了林珝便也放下手中的書, 二人相視一笑走進了最近的一家酒家。幾杯酒下肚, 蕭晉見林珝面有豫色又倒了一杯酒“兄弟之間大哥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一句兄弟, 林珝的手險些一抖,再看蕭晉只當他沒有看到自己手抖,只悠然的在喝酒, 林珝斂住心神“有件事想要你幫忙。”
“大哥但說無妨。”蕭晉怎會沒看出今日的林珝有些不正常,但林珝不說他也不多問。
“我想販賣點兒私鹽, 你可有辦法幫我引見一下鹽幫的人?”凌國實行鹽鐵專賣, 販私鹽雖能發財但也是大罪。
“大哥, 這件事不要再想了。”林珝向來不在乎金錢這類的身外之物,今日卻這般反常着實讓蕭晉有些搞不明白。
見蕭晉一口回絕, 林珝倒也沒在說什麼,二人在酒肆坐了一會兒眼見將近黃昏,林珝便要起身告別。“大哥,不如去蕭府,你也好久沒見到宓兒了。”林珝應下, 二人動身回府, 一路上蕭晉卻在想也不知宓兒今日怎麼樣了。雖是蕭老夫人有意讓宓兒來幫助蕭晉, 可也要經過蕭老太爺的考驗, 今日正是這考驗之日, 他原想留在蕭府中助宓兒一臂之力,卻不想宓兒早早的就跟他講明不想讓他在旁邊幫助自己, 他知道宓兒是想靠自己的能力得到蕭老爺的認同便也由着她去了。在外面呆了一天心中其實還是一直惦記這件事的,他一方面希望宓兒通過考驗,另一方面又不希望宓兒通過考驗免得參與生意中的事讓她太過勞累。
進了蕭府還未見到宓兒,先看到自家的寶貝時雨往這邊跑來“爹爹,爹爹。”那小丫頭一下子便撲了上來,又扭頭看了一眼站在蕭晉身旁的林珝,乖巧的叫了聲“舅舅”
蕭晉逗了女兒幾句,便急於去找宓兒,“時雨乖,先讓舅舅抱會兒”說罷把小丫頭交給林珝,時雨倒也不認生嘰嘰喳喳的同林珝說着些什麼,林珝看着時雨忽然在想若真是他們報復成功了,那時雨和天陽將來會怎樣,會不會恨他們。
宓兒正在安置桌上的飯菜,她不知怎的那日自己同林珝的對話,只記得林珝說不要傷害蕭晉的生命,她說那就奪走他最珍惜的東西,她記得蕭晉同她說過蕭家基業是必須守護的東西。她與林珝不知商量了多少次,想要整垮蕭家得想一個好法子,此時卻是雙兒送來了口信說是最近聽聞雲泠楓講近日來一定好好打壓那些販私鹽的人,讓他們明白大凌的律法不是寫着玩的。她當時與林珝相視二人便明白了對方心裡的想法,只是販私鹽一事聰明如蕭晉這般的人是從來不會插手的,想要他插手須得想個妥善的方法,這時也只能林珝出場。今日自己將他打發出去,又早與林珝商量好今日去同蕭晉說販賣私鹽的事,也不知結果如何?宓兒正將丫鬟遞來的碟子擺放在桌上,一個失神,碟子掉到地上摔了個粉碎,她一時愣住趕忙去撿那碟子,不仔細將手劃破。還未來得及看傷口,蕭晉早就將她的手握住。
“可是想相公我了?”他笑得沒個正經樣子,卻是仔細看着宓兒的傷口,又將那傷口含住“這樣可不疼了。”
“沒羞沒臊的。”宓兒一把將手抽回,他又奪了回去,拿手帕仔細的包了又仿若不經意的問道“今日怎樣?”
想到今日之事,宓兒先是一愣隨即說道“一切都好。”其實哪裡一切都好,早上打發蕭晉走了之後她原是想再多看會兒賬本,這考察的內容蕭老爺早就放下話來是要她看看各個分鋪上一年的賬本,然後說出哪家鋪子比較盈利。今日之考察對她意義重要,要是蕭老爺同意了她就可以直接參與蕭家的生意,這對他們的計劃而言肯定是有利無害的,偏還沒看了幾頁,沈瓔珞恭恭敬敬的走了進來,她這纔想起這是當年他們安插進來的丫鬟,宓兒原本救下了沈瓔珞,離開蕭府後也不知這個丫鬟怎麼樣了,問了她話才知沈瓔珞現在在書房當差。
見宓兒想問的話都問完了,沈瓔珞才又說道“少爺遣奴婢來給少奶奶傳個話,那些分鋪都是京城中的一些分鋪,賬本數量不多,少奶奶看時不必着急,若看不懂之處也不必着急,需記得三元街那家蕭家書鋪是生意最好的,餘下幾家經營狀況差不多,最不好的是那興安街與白露街的那兩家。”
蕭晉既然已經答應不參與這件事,宓兒到不信了他會叫沈瓔珞來傳這話,再看沈瓔珞站在那裡絲毫不到處亂看,一副乖巧模樣,宓兒心裡自有了掂量,她吩咐沁兒拿了賞錢給沈瓔珞。
等真到了考驗之時,宓兒先是仔細的看賬本,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她對這些店鋪的經營狀況有了瞭解,纔去想沈瓔珞說的話,根本就與實際情況不一樣。這個沈瓔珞究竟是要幹什麼,她難道不知道這種捏造的謊言只要和蕭晉對證馬上就可以被揭穿,她又究竟爲什麼要這樣子。
宓兒一時又搞不懂了這個丫鬟,可這個丫鬟是司宥派來的,難不成是大哥或是司宥不希望自己參與這件事,她也不想先動這個丫鬟,還是找林珝和司宥先問清楚的好。
雖說是要宓兒幫助蕭晉,可她素日裡跟着他在書房也只是幫他看看賬本,蕭晉只怕她累着什麼也不肯多讓她做。這一日夜深了,宓兒見蕭晉還未回來知道他定是又在書房,便去瞧他,剛進去叫醒了睡着的蕭晉,秦縝衝了進來。
他這日來的這麼急,一進門就嚷着“二哥,大事不好了,大哥他…”看到宓兒也在才收住了。
“哥哥怎麼了?”聽到林珝的名字宓兒一臉驚慌,蕭晉扶住宓兒才又問道“怎麼了?”
秦縝知道這次又是自己莽撞,抓了抓頭一嘆氣才又說道“大哥他好像在忙着販私鹽的事,二哥我們得勸勸他啊。”
“販私鹽不是犯法的嗎,哥哥怎麼如此糊塗。”眼見宓兒的臉都白了,蕭晉也不欲多說囑咐了宓兒回房早些休息便與秦縝二人走了,等他們都走了宓兒才恢復常色,哥哥,這次他能不能上鉤就看你的了。
宓兒等了一夜,天亮時分蕭晉終於回來“哥哥沒事吧?”他定是一夜沒有睡的,兩個眼睛裡全是紅血絲。
“沒事,不用擔心。”蕭晉微微一笑,他見宓兒也沒睡好知道她是擔心林珝但也沒有告訴她實情,只說一切都解決好了便推了她進屋好好休息去了,他自己卻是來到書房,將一張紙條放入書房的那間密室裡。
他和秦縝尋着林珝,秦縝質問林珝他也不說話,直到秦縝說了半天林珝還是沒有反應,蕭晉才問道“大哥,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林珝沉默了半天,才緩緩說道“我需要錢”林珝話剛落下,秦縝又要急着嚷些什麼,被林珝止住“這錢我希望是自己掙來的。”秦縝大罵他是木頭腦袋,何苦要趟販賣私鹽這渾水。
林珝並不理會他們起身就要走,蕭晉攔在他面前“宓兒會擔心的。”
“我只希望能有足夠的錢去娶蘭若。”秦縝聽得這話也安靜了下來,慕容世家是武林世家,家財萬貫又只有蘭若這麼一個女兒,林珝想要去娶慕容蘭若這彩禮確實是個問題,他又素來驕傲,這錢怎麼可能去跟別人借。蕭晉瞭然一笑,這才拍拍林珝的肩膀“既然這樣,不如我來助大哥一臂之力。”
“我也來,這種事怎麼能少了我。”秦縝自是也不甘落後。秦縝是個急性子,非得當即去尋鹽幫的人,林珝也不知怎的這麼聽秦縝的話,蕭晉只得隨着這二人。倒騰了大半夜,好不容易聯繫好了人,那人卻說想要談販賣私鹽的生意必須得先前字據,免得日後反悔。那合約內容極爲苛刻,蕭晉本來也沒想參與這件事太久,當下也就簽了字據,那人這時才說雖然字據簽了可要販賣私鹽還得再等一段時間。三人見這件事也算是有希望這纔回去,林珝突然又提議兄弟三人一起去喝一杯,只是這酒喝得分外沉悶,秦縝到底是有些累了喝着喝着也就不說話了,林珝並不看兩人只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待到快天明的時候三人也就各自回去。
蕭晉將字據放好,將那密室仔細鎖好,纔回屋。他小心的爬上牀怕將宓兒吵醒,又將她小心的環住。這次的事情一定要小心辦好,出不得一點兒閃失,他睡前腦海中也就剩了這麼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