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夜裡,王子俊見徐溢走了便也離了千金臺,他小時與徐溢親近,徐溢少年時在京城徐家住着,二人便也生疏了不少。待到徐溢回來接手寶來客棧,王子俊竟不能將眼前的那個美貌男子與童年的玩伴聯繫在一起,這些年在王子俊看來徐溢的性子也變了不少,小時候他與徐溢玩耍,徐溢雖不喜玩樂但對他們這些玩伴是極友善,誰知成年的徐溢性格陰沉,對他人多加懷疑,並上徐溢看不慣王子俊整天沉迷於賭博,二人自是平日裡不做太多的來往。王子俊素日裡慣常賭博,哪裡有不輸的時候,有時輸多了便偷偷到他老爹那裡改一下賬本偷拿出寶來客棧的銀兩,等哪日賭贏了再改了賬本將那銀兩放回。第一次被王掌櫃抓到時王子俊沒被少打,後來王掌櫃發現他這個兒子還會將錢放回,這王掌櫃四十多歲才得來的王子俊自然是疼的緊,見兒子將錢放回,時間長了對這件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王子俊也就越發大膽,這日輸了這麼多銀兩纔會想着到寶來客棧的賬房尋些錢來。不想正在他生了這想法的時候竟在千金臺碰到了徐溢,不禁心虛了幾分,但見徐溢喝的爛醉與他賭錢的人糾纏了一番就離開了,王子俊也就心安了幾分。他雖是輸了,但對蕭晉一行人的手段與氣魄佩服的緊,卻知曉與他賭錢的那閒淡男子竟是千金臺幕後的東家,當下也納悶這千金臺的東家怎麼會跑來與自己賭博,心中不禁多了些疑問,可他想是這麼想,自己輸了錢是定要將銀子還給人家的,當下加快了腳步往家裡走去。
回了家,見他爹早就睡下了,便躡手躡腳的去了那賬房,原兒王子俊還在想該如何改那賬本,因這次數額太大,他生怕讓他爹知曉,便也不點燈,在那書房裡找那賬本,翻了半天今兒卻怎麼也找不到那賬本。王子俊猜他爹將賬本挪了地方,便拉開了抽屜,誰知沒見賬本只看到一摞厚厚的銀票,具體數額看不清,王子俊也不知這些銀票是何用處,將那銀票揣在懷中便跑出了賬房復又直奔千金臺,他是想若是這些銀票多於二百倆自己是可以用剩下的錢翻身的,說不定就能贏二百倆回來。他跑的飛快,不想在路上差點與一駕馬車撞上,幸得趕車人技術了得他纔沒有什麼事,王子俊先是說聲抱歉復又打量了這一行人,旁邊那個騎馬的看着有些眼熟,這個趕車的倒似從未見過,只見此人二十歲左右,星目劍眉,線條冷峻,無形之間自有一種拒人千里的姿態,王子俊見此人目光極冷,被他一看饒是在暑天還是打了個寒顫,王子俊本來就不是愛湊熱鬧的人當下也不敢多看快步離開。
見王子俊快步跑開,再見王子俊穿着,八成是往千金臺跑去,林珝不禁在心中冷哼了一聲,他始終不知曉這幫賭徒究竟相要些什麼,他二弟開這千金臺的時候他雖不是很支持也就沒有反對,念及二弟再看了一眼馬車,林珝想着秋掌櫃到城門迎接他們的時候說過二弟今兒出門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現在去一趟千金臺。可當務之急還是得先將車裡這位送到悅來居去。
蕭夫人原兒困了迷迷糊糊的在馬車中睡着了,這下馬車一頓,把她也給驚醒了。不多時,馬車又緩緩的行進,蕭夫人這才安心的又閉了眼。這一趟姚州之行是她好不容易爭取來的,與林家的婚約未定,現在京城裡流言紛飛,蕭晉又離家好長時間,蕭夫人和蕭老爺商議了好長時間蕭老爺終是拗不過她,正巧林珝也要來姚州,便囑託他將蕭夫人送來這邊。蕭夫人掀開簾子看了一眼車外,只見姚州在夜間也繁華異常,一個心突突的跳個不停,只恐兒子學壞了去。想到兒子不免想到林寶錦,蕭夫人是定要兒子娶林寶錦的,不爲別的只爲她是林家的女兒是那個人的女兒,自己定不會讓他的女兒受半點兒委屈,只是蕭夫人又想起來那個玉鐲,那個玉鐲是當年她退還給他的,宓兒又怎會有那隻鐲子,這次再見到宓兒定要問個清楚。
不知睡到了什麼時候宓兒纔有醒的意思,一睜眼便看到蕭晉的一張臉不覺得嚇了一跳,待要惱他怎麼離自己這般近,渾身的痠痛這才提醒了自己發生了什麼,見蕭晉一直含笑看着她倒讓宓兒又鬧了個紅臉便便裝睡不想看他,誰知那人一把將宓兒抱了起來,“小懶貓,別睡了,再睡又到晚上了。”
“胡說,哪裡有那麼晚,你又騙我。”
“可是我騙你,不信可找個人來問問,看看現在是不是晌午時候了?”屋裡不知何時放了一隻大木桶,蕭晉小心地將宓兒放入其中“先洗洗身子,然後回悅來居去,金紫鳶那一行人說今晚要在悅來居設宴,定要你去。”
“都是你的那些個姐姐妹妹,巴巴的要我去幹些什麼?”水溫正好,想自己真睡了那麼久,這桶裡的水也不知換了幾次。“你去了我纔去啊,娘子莫不是不希望我去。”
“誰又是你娘子,快些出去。”宓兒聞言臉上紅雲一片。
蕭晉輕輕懷抱着懷中的小人兒“宓兒,這幾天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相信我。”這一覺到晌午,宓兒早就餓了,蕭晉的話也沒有細細聽,只點了頭。
回了悅來居,宓兒才知曉蕭夫人昨兒到了姚州城,可能自己心中有古怪,總覺得蕭夫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如往常般親近。蕭晉見蕭夫人身邊沒有跟來的丫頭,原想從悅來居調個丫頭
來,蕭夫人卻攜了宓兒手“宓兒先伺候着我便好。”蕭晉剛要說些什麼,只聽得外面傳來女子的笑聲知是金紫鳶一行人提早來了,便叫了宓兒先出去,自己留在屋裡。母子二人坐了半晌無非就是說些家常,蕭夫人今兒早雖是見了蕭晉與宓兒牽手進來,卻也不問,蕭晉倒不知道了該如何開口。過了良久蕭夫人說是昨兒趕路沒有歇息好,今兒要早早去歇了,蕭晉這才說道“娘與林家的婚約退了吧。”
蕭夫人雖想過可能與自己說這件事,可蕭晉真說出來了也不覺得一愣,隨即快速的說了兩個字“不行。”
“此件事情孩兒自有主張,孩兒已傾心宓兒還望孃親成全。”蕭晉沒想到蕭夫人回答的這麼快,可也不放棄。
聽得這話,蕭夫人陷入回憶中,記憶中有個少年跟自己說過“繡芸,我是中意你的,我定要娶了你去。”那個記憶中的少年早就不在了,剩下的只有年少時沒有承兌的諾言,因着當年的情,她斷不可讓他的女兒受委屈,還有書雲,自己最好的姐妹,恐怕這一生是再忘記她最後看自己的眼神,那麼絕望又憤恨,自己當年負了書雲對自己的一番姐妹情誼,現如今又怎會讓自己的兒子去負書雲的女兒。“娘,你不也很喜歡宓兒的嗎?”蕭晉的一番話將蕭夫人喚回現實,“你若真那麼喜歡她,我便對她再無半分喜愛之情。”心中拂過宓兒嬌俏的面容,雖宓兒有書雲那個鐲子也是蹊蹺的很,許是也是和書雲有些許關係的,但林寶錦纔是書雲與他的女兒,蕭夫人一狠心說道“她既在我身邊服侍,到時出了什麼差錯責罰她也是應該的。”
蕭晉倒未料到蕭夫人竟會這般,當下低斂了眉目“兒子明白了,林家小姐兒子會娶,宓兒也自當同她保持距離。”當下之計也只得順了蕭夫人再慢慢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