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落日最後一抹餘暉在大地上緩緩散盡,令整座城市沉淪於夜色之中。
皎潔的月光下,完成了一天的集訓,迎來週末兩日假期的張龍初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首爾軍事進修學院的大門。
而穿過馬路後,越是接近居住的小區,他便越是被嘈雜、喧鬧的叫嚷聲所包圍,不到1000米的距離卻彷彿穿越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其中,屬於軍事單位,進入戒嚴狀態的首爾軍事進修學院附近區域,因爲增加了荷槍實彈的巡邏哨兵,禁止無關人員靠近,所以仍然保持着之前的整潔、肅靜;
而距離學院一步之遙的其他街區,此時卻早已被難民所包圍,不要說小區的休閒廣場,街頭的綠地花園,就連人行道上都搭滿了國家統一下發的灰綠色帳篷。
所謂的現代國民素質、傳統禮義廉恥之類的東西在日益嚴峻的現實生活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除了極少數道德觀強的驚人的難民外,其他人全都漸漸暴露了人心本惡的天性,變得粗暴、自私、刻薄起來,像是非要把自己經受的苦難也投放到別人,也就是那些在他們看起來仍然有房住、有車開,安居樂業的首爾市民身上,才甘心一般。
這種情況下,首爾市民對這些把自己的生活攪得一團糟,並且越來越不注意公共衛生,時刻舉牌抗議、吵鬧,目光也越來越不善的難民也越來與難以忍受,彼此間的對立情緒日益強烈起來。
因此結束訓練後衝了個澡,換上乾淨、整潔運動裝,一瞧就不是在過風餐露宿日子的張龍初漫步街頭,自然會遭到一些難民的莫名敵視。
而感覺到四周投來的那些帶着淺淺恨意的目光,他身上像長毛一樣一陣發癢,猶豫了一下,停住腳步,將腕間的金屬手環解了下來。
頓時,一副充沛的力量從張龍初的筋肉、骨骼中被釋放出來,剎那間驅散了渾身的疲倦,而生命本質的提升也讓他對周圍難民的敵視變得視若無睹起來。
“看來金素恩的話還真是有點道理,”再一次仔細體味着自己因爲超凡力量失而復得生理、心理上產生的種種變化,張龍初心裡默默想着,“超凡者覺醒以後的確會不自覺的越來越依靠自己的超自然力量來解決問題…”,回到了家裡。
幾分鐘後,他斜跨着自己的奇物揹包再次來到街上,迎面看到安敏兒提着裝滿冷凍速食的袋子走了過來。
他們兩人這段時間又見了幾面,彼此間倒是熟悉了一些,不過關係卻因爲之前的誤會,仍然不如初次見面時融洽。
目光相交間,安敏兒停住了腳步道:“張氏,你看到塞在門縫裡的通知單了嗎,小區晚上要開業主大會,要求每家都派一個代表參加呢。”
“這樣啊,”聽到這話,張龍初隨口說道:“不過我有其他事,可能沒辦法參加,你幫我向那些業主委員說…”,還沒講完,就被安敏兒不滿的打斷道:“又這樣,上週末的業主大會你就沒參加,後來大家去區政廳抗議時你也沒出現…”
可她的埋怨絲毫都沒阻止住張龍初的步伐,就見張龍初像是聾子似的揮揮手,反而加快腳步,融入人流之中瞬間便失去了蹤影。
之後時間流逝,不知不覺間月光緩緩高升,運行到了天空正中央的位置。
而這時,首爾市郊和仁川相連的公路上,張龍初終於擺脫了擁擠、髒亂的都市,朝海邊不斷前進。
等他終於踩上綿軟的沙灘,空中一朵烏雲突然將初升的圓月整個遮住,緊接着本來輕柔的海風變得越來越凜冽起來,絞動着本來平靜的海面橫生出無數波瀾。
“天氣預報是準的,果然起風了…”頂着颶風,遠遠眺望着仁川方向翻滾的紅雲,張龍初嘴巴里喃喃自語道,反手打開肩頭的奇物揹包,取出一艘古老的木製船模丟在了水中。
之後隨着他心念的轉動,面前的海水如同沸騰一般不斷‘咕咚咚,咕咚咚…’涌動個不停,幾秒鐘後,一艘大約10米多高,30幾米長、7、8米寬的木頭船,從海底冒了出來。
這船的體積對比近代航海的鋼鐵巨輪,噸位最多算是小型船舶,可放在木船時代卻是一艘不可思議的龐然大物。
它模樣古色古香卻沒有風帆,像是現代輪船一樣靠着船尾一輪黑色金屬製成的螺旋槳驅動,當然動力不是來自於內燃機,而是甲板底下的船艙中,數以百計的踩動滑輪的彪形大漢。
除此之外,木船船首和船舷上刻滿了繁雜的符文、密咒,狂風颳過時,整個船體上所有符咒筆畫上齊齊涌現出淺淺光華,緩緩流轉,不等風浪靠近便將其破爲兩截。
站在海灘上仰頭看到這神奇一幕,張龍初心中默默想着,“一艘原始戰艦消耗光了我最近一個月積攢的所有元素能量點,但願它能物有所值。”,縱身一躍跳上了木船。
之後他環顧左右,目光所及之處除了幾具弩炮、船舵和跪在甲板上的炮手、船員外根本就空無一物,不由心中腹誹的想到,“真是原始…”,嘴巴里卻大聲吩咐道:“看到天上的火燒雲了嗎,向那個方位航行。”
張龍初的話音在風中飄蕩着傳進了船員們的耳中,就聽其中爲首的一個大鬍子矮壯中年人恭敬的說了句,“謹遵令。”,站起身來,連續不斷的傳下命令,不一會整船人員便各司其職的忙碌起來,驅使着木船乘風破浪,朝着紅雲所在的方向疾行而去。
行進了一陣子,海風漸漸變得越來越凜冽,突然間,一道刺眼的閃電劃破夜空,將整片海洋瞬間映照的宛如白晝一般。
之後隨着‘轟隆隆…’的雷聲,電光消散,豆大的雨滴從雲端隕落下來,‘噼裡啪啦…’的越來越急,在短短几秒鐘之內就形成了傾盆之勢。
就這樣被暴雨澆淋,眼看着像是一片枯葉似得,在海中載浮載沉的木船甲板上所有人都變成了落湯雞的模樣,那操舵的水手首領突然鬆開了一隻手,凌空畫了個符咒,嘴巴里唸唸有詞的說道:“玄明有術,闢雨而行…”,朝面前船舷上刻着的符文一點。
瞬間,木船的甲板上浮現出一層如同肥皂泡一樣的薄膜,穿越所有人的身體緩緩上升,最終化爲一道無形的透明護罩懸浮在船舶上空,將暴雨盡數擋住。
類似的場景張龍初已經在奇物世界中看過許多次,可在現實世界第一次仰頭望着四散的水珠匯聚成水流,滾入大海,他還是情不自禁的想到:“不同類型的文明果然有不一樣的奧妙,看起來這麼落後的戰艦,竟然能比地球上的現代輪船更完美的剋制海上風暴,真不可思議…”
在張龍初胡思亂想的同時,木船舵手突然發出一聲高昂的叫嚷,“炮手,弩炮齊到船頭…”
被這喊叫聲驚得回過神來,張龍初搖搖腦袋甩掉雜思,快步走到舵手身旁簡潔的問道:“怎麼了?”
“神主,海上漂浮着一艘大船,看起來來意不善。”舵手恭恭敬敬的答道,而就在兩人對話間,甲板上的二十名炮手,兩兩合力的推動着弩炮車,來到了船頭的位置。
環顧左右,看了看十支成年人手臂粗細,長度超過兩米,周身刻滿繁雜符文,蓄勢待發的巨型弩箭將自己緊緊包圍,曾經在奇物世界無數次目睹這種巨箭威力,又熟知其不安全特性的張龍初就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他張張嘴巴,正想着開口說些什麼,突然發現一艘深藍顏色,樣子像是放大幾十甚至上百萬倍蜈蚣的大船正在海中沉浮不定的直直朝自己衝來。
那木船因爲顏色和海波相近,在狂風暴雨中如果不仔細觀察的話,簡直就是隱形狀態,讓張龍初不由嚥下了本來想說的話,誇獎比自己還早一步發現敵蹤的舵手道:“你視力可真好,竟然能看到…”
話沒說完,就見死死盯着遠處藍色鉅艦的舵手猛地吼了起來,“震離.兌乾位置,發射弩炮!”
聽到命令,甲板上的炮手齊齊根據舵手提供的方位角度,稍稍急速調整了一下弩炮的角度,按動扳機將滑槽中的巨大弩箭一起射了出去。
那些巨箭劃破天空,穿越數百米的距離,無一例外的擊中了遠處的怪模怪樣的藍色大船,有的爆發出炙熱的火光,將無數雨滴化爲升騰的蒸汽;
有的令周圍的空氣急速冷卻,將大船外殼和大片海面冰潔在了一起;
有的則在擊中藍船後毫無異像也沒聲響的直接洞穿了船體,透進了船身之中。
而就在那枚穿透船體的巨弩命中的同時,一聲震耳欲聾的‘嗷嗷嗷…’淒厲嚎叫聲突然出現,隨着呼嘯的海風傳進了張龍初的耳中。
以此同時,原本在浪潮中鑽來鑽去的藍色大船突兀翻滾起來,時而潛下深海;
時而像是某些海蛇一樣在水面上直起半截身軀,直到最後完全失去了動能,隨波逐流的漂浮在海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