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晉北城一條人頭攢動的商業街上,結束通話的張龍初將手機收進口袋,環顧四周摩肩擦踵的人流,、和街道兩旁掛滿巨大燈籠、福字、春聯的商鋪,臉上露出一絲落寞的表情。
在和劉峻山聯繫前,他已經先和李鮮兒通了電話,本來是想要越女友在春節期間見面,沒想到卻得到了李鮮兒打算留在沙巴州和同樣參加教育實習的同事們一起過年的消息。
雖然表面上對女友一再歉意的表示,春節雖然是馬來西亞國定假期,時間卻只有一天,來回太不方便;
身邊的實習教師沒有一個回家,全都打算到親近的學生家裡面過完年,然後聚在一起守歲,這好像也是馬來華裔教育者的一個傳統等理由表示了諒解,但張龍初內心深處卻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那感覺就和他當初匆匆逃離米國時相差無幾,只是深淺程度有所不同而已。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你又不是世界的中心,憑什麼覺得別人一定要圍着你轉呢…”心中不禁黯然的閃過一個念頭,張龍初輕聲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
說話間他斜跨在肩膀的奇物揹包被擁擠的行人不經意的一碰,一下子讓張龍初醒悟般的想到:“張龍初你現在是該這麼計較私人感情的時候嗎?
想想‘集團軍’保羅對你的暗中擺佈,你現在可還是人家的一枚棋子啊,才把半年時間浪費在偏僻的山區,割據成了個在亞洲地圖上都找不到影子的小軍閥,就那麼洋洋得意的忘記了自己的艱難處境了嗎?
醒醒吧,小子,醒醒吧,你不是狗血偶像劇的男主角,靠和人談戀愛過日子,你此時此刻最該考慮的問題是到哪裡能儘快蒐集殺掉3萬人,吞掉他們的靈魂,讓奇物再次成長…”,沉思着,融進了人潮之中。
3天后的上午10點多鐘,亞洲韓朝半島,****民國首都首爾市,一場初春回寒導致的大雪剛過,整座城市都包被在銀光素裹中。
首爾國際機場室外,剛剛清理完積雪,恢復正常使用的停機坪,迎來了新春過後的首批訪客,而其中最顯眼的就是一架歐洲空客a908客機。
這種型號的大型飛機,滿負荷載客的話人數可以過千,可這次航行結束,走下飛機的乘客卻只有500出頭的樣子,而且全都身穿着筆挺的軍裝,顯然是專機出行。
這些軍人絕大多數年齡看起來都在30歲左右,雖然皮膚黝黑,樣子有些土氣,卻還是因爲年輕、精壯,顯得英姿勃勃;
只有幾個肩膀上的軍銜金星多一些,氣度也沉穩的多的年紀才稍大一些,不過走在所有人最前面,明顯地位最高的領導者,瞧着反而只是個少年。
“這就是韓國了,感覺比加裡曼丹島要冷得多。
洪杉,大家都沒有買冬裝的習慣,韓國人也一定不會給咱們配冬天的便服,明天有時間你去採購一批韓國流行的保暖衣發下去。
要質量最好、最貴的,每人三套。”踏上機場的土地,那少年深呼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氣,皺皺眉頭,扭頭向身邊的一個軍官吩咐道。
“是,將軍。”那年近四旬的軍官聽到這話,馬上立正,恭敬的答道,之後轉身朝同儕們大聲喊道:“將軍怕大家冷,不適合韓國的天氣,下令給每人採買三套冬裝,還特意吩咐要最好、最貴的。
整個馬來西亞就沒有他老人家這麼細心,體恤下屬的司令官。
咱們出過什麼力了,嗯,一下子薪水、職位還有上這種海外軍事交流訓練的機會就都有了,想想將軍的優待,咱們決不能給他丟臉!
這次訓練如果誰拖了後腿,自己乾脆回去就跳了海吧!”
他話音剛落,身後的衆多軍人已語氣激動的嚷道:“放心吧參謀長,真要是丟了將軍的臉,我們直接就在韓國抹了脖子…”;
“將軍的臉面比咱們的命還金貴,就是拼着吐上三升血,我這次也一定要拿下訓練的第一名,讓韓國人見識見識麥畢齊防衛軍的厲害…”;
“不要說馬來西亞,就算是整個東南亞都沒那個地方軍的司令官肯跟着手下一起同甘共苦的,將軍這次卻和咱們一起來韓國,我阿孃知道了直說光宗耀祖…”,而張龍初聽到手下軍官爭搶着說出的這些表忠心的話,不禁苦笑着搖了搖頭,卻沒有開口阻止。
畢竟在東南亞地方武裝中,這種時不時宣揚軍閥恩德的行爲非常常見,而且也是提升軍隊凝聚力的必要手段。
這是因爲割據勢力實際和象徵國家的中央政府是對立的關係,對所屬軍隊不能宣揚愛國思想,自縛手腳,所以只能不斷將軍閥頭目偶像化,因此即便覺得可笑,張龍初也只能忍耐。
好在機場巴士很快就行駛到了空客a908前,當着韓國駕駛員的面前,麥畢齊防衛軍的軍官們很自覺的恢復了肅靜,這才讓他心裡覺得舒服了一些。
坐進巴士,一路直到機場外行步道的入口處,下車的軍官自動重新按照軍銜排出整齊的隊伍,四人一列跟在張龍初身後,走進了通道。
頓時,走在最前列的張龍初發現自己似乎一下子就成爲了所有人矚目的焦點。
感覺到四周投來的目光,聽着其他乘客猜測自己身份時的竊竊私語,他情不自禁的努力想要讓腳步儘量變得自信、從容,表現出上位者的氣度,實際卻越走越不自在。
即將走到步道盡頭時,遠遠看到守候的成羣記者,張龍初不自覺的放慢腳步,對落後自己半個身位的洪杉說道:“洪杉,看來韓國軍方對我們的到來非常重視啊,來了這麼多媒體,告訴大家一定要謹言慎行。”
麥畢齊自治市防衛軍軍官赴韓雖然實質是受訓,但名義上卻是參加韓國軍方與馬來西亞地方部隊的軍事交流項目,算是國際軍事新聞的一種,引發些報道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聽到張龍初的吩咐,洪杉自然馬上壓低聲音把命令一排排的傳遞了下去,等被尾端的自治軍軍官聽到,隊伍剛好走出了步道。
之後就見拿着長槍短炮的鏡頭,大小不同話筒的記者蜂擁而至的圍了過來,卻從張龍初面前一閃而過,爭先恐後的朝不遠處另一條外行通道中走出來的幾個被一羣穿着黑色西裝,看起來孔武有力的保鏢圍着的,身穿寬鬆的運動服,頭帶帽子,面帶口罩的年輕男女衝去。
“這,這是什麼情況…”已經準備好受到採訪就面帶微笑,沉默不語的張龍初看到這一幕,不禁瞪大眼睛,目瞪口呆的想到,十幾秒鐘後,耳邊就聽到一個帶着笑意的男人聲音,“請問您就是馬來西亞聯邦,麥畢齊自治市防衛軍司令官,張龍初少將吧?”
“是,我就是。”張龍初回過神來,看了看身邊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一個身穿韓國軍裝卻沒有太多的軍人氣質,滿臉堆笑的中年男人答道。
“您好將軍閣下。”那中年男人馬上立正敬禮道:“我是大韓民國國防部宣講司三課科長,少校李懷仁。
奉命前來迎接麥畢齊防衛軍赴韓參加軍事交流的一行同仁。”,他一句‘同仁’用在分屬兩國的軍人身上也許有些恰當,卻一下子拉近了和張龍初等人的距離。
“啊,李少校,你好,”張龍初急忙還以一個軍禮道:“那麻煩你關照了。”
“談不上關照,”李懷仁露出歉意的表情道:“本來按照計劃,您乘坐的飛機應該是停在浦南軍事機場,一下飛機就直接乘車到首爾軍事進修學院的,可是因爲浦南區的大雪一直沒停,所以只能改到民用機場降落。”
“沒關係的,是我們來得太急促了。”聽到這話,張龍初笑着搖搖頭道,之後便在李懷仁和另一名國防部軍官的陪同下,率領着手下走出了機場。
來到停車場,早有幾輛油漆成迷彩色的軍用巴士,和一輛掛着軍隊牌照的黑色加長房車等在那裡。
張龍初自然是被兩名韓國國防部軍官引導着,坐進了房車後座。
感覺到韓國軍方對自己的招待還算是盡心盡力,一些細節方面的禮貌都照顧到了,他臉上不禁露出滿意的笑容,正想要道聲謝,突然就聽李懷仁笑着開口說道:“將軍,下面我向您簡單介紹一下軍事交流的項目。
最首要一點是,您和其他自治軍軍官訓練課程的設置。
因爲您是少將軍銜,所以加入的是軍事進修學院,專門針對中級軍官晉升高級軍官進行的晉級訓練課程,主要學習地球戰爭通史,世界近現代大規模戰爭案例分析,大型戰役指揮技巧等等,接受的管束是所有軍事訓練中最少的,而且可以外宿,一週還能休兩天;
其他防衛軍軍官將接受普通軍官晉升培訓,主要學習小規模武裝衝突爆發後的軍事應對技巧…等等,必須集體住宿,集中管理,每隔半個月可以休息一天,您覺得還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