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慶武的吐血,只是急怒攻心兼擔憂所至,如今愛子平安歸來,修爲還意外突破,曾慶武在驚喜之餘,傷勢已經好了一大半,回房後又調息一陣,已不再喘息,臉色也恢復了幾分紅潤。
不過曾義昊還是不放心,顧不得向父親獻寶就匆匆離開家。
唐海濤娶了城中三大藥鋪之一懷信堂的第三分店藥掌櫃的愛女,所以平時曾慶武不管是在外採藥還是出門買藥,都是找懷信堂第三分店,因所得的價格一直很公道,這十多年裡,曾家父子對唐海濤都深信不疑。
“爹一直信任姓唐的,我若是直接說他壞話,爹肯定不信,還會罵我,所以,我必須找到足夠的證據!”曾義昊現在已懷疑唐海濤在藥中做了手腳,趁着曾慶武這次吐血大虧,行動不便,打算全程操作一次,看能否找出其中的疑點和證據。
曾義昊先到城內的信誠銀莊,將那100兩黃金的銀票換成面額千兩一張和百兩一張不等的數張白銀銀票,沉着地忽略了櫃檯內負責接待的老供奉那驚訝的眼神,又來到懷信堂第三分店。
此刻懷信堂的生意正旺,藥掌櫃和幾個店夥計都在忙,看到他來,先是一怔,然後,以前一直替曾慶武抓藥的那名劉姓夥計便立刻加快了抓藥的速度,送走了正在接待的一位病人,帶着虛假地笑容迎了上來,疑惑地瞟瞟曾義昊身後,遲疑地問道:“曾小哥兒,今天怎麼是你來抓藥?曾大叔……?”
平時曾義昊只顧着傻傻練武,除了幾次曾慶武病重,不得已地急急來請大夫之外,根本沒有再來這藥鋪。
“我爹被劉源那無賴氣得吐血,行動不便,所以我來抓藥!袁爺爺,勞煩您再開個新的方子。”曾義昊簡單地解釋。
劉姓夥計驚訝地看他,顯然是沒想到一向木訥的他今天說話這麼利索。不過很快,劉姓夥計就回過神來,忙把他請到藥掌櫃所在的櫃檯前。
“很好!小昊你終於懂事了,知道心疼你爹了!這副藥先吃上七天再說。”藥掌櫃意味深長地盯着曾義昊看了數息後,老成地開出一張藥方。
劉姓夥計接過處方單,“哦”了一聲,飛快地看了看曾義昊,見曾義昊沒有理他,只和藥掌櫃說話,忙轉身在幾個放藥的櫃檯中穿梭起來。
“聽說你爲了給你爹抓藥,去了‘百丈死’?”藥掌櫃一邊拿過旁邊病人送來的處方單劃價,一邊問。
“想去,但迷路了,好在遇到一位貴人,送了靈藥給我。”曾義昊微笑道,心想這消息傳得還真快,彷彿除了自家老爹,人人都知道自己要去“百丈死”。
“算你命大!‘百丈死’也是你能去的?對了,你濤叔爲了救你,前兩天也進了莽蒼山,你們有沒有碰到?”藥掌櫃頭也沒擡,繼續問。
“碰到了,一起回來的,現在濤叔應該到家了,他還抓了兩條蛇,說是給影柱弟弟修煉用。”曾義昊應答。
“以後你要多了心眼,不要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藥掌櫃終於核好一張處方,報了數,接過病人遞來的錢,這才擡起頭教訓。
“是,我知道了!”看在這位老人白髮蒼蒼的份上,曾義昊的態度一直很恭敬。
“曾小哥,藥好了,給你!”這時劉姓夥計也提着稱好的藥包過來。
“謝謝!”曾義昊禮貌地謝過,付了錢,拎着藥離開懷信堂,然後在街上左轉轉,右轉轉,又來到三大藥鋪中與懷信堂齊名的另一家回春堂。
“您……”回春堂的店夥計剛要招呼,突然臉現狐疑:“你……你是曾家的那個小哥兒?”隨後臉色一板,語氣有些不悅:“曾小哥兒,我們回春堂可沒有做過你家的生意,你拎着這些藥來幹什麼?”
竟是敏感地把曾義昊當成來找岔的。
“當然是久聞回春堂的大名,特來抓藥。”曾義昊微笑着拱手。
“抓藥?你爹不是一向只吃懷信堂的藥?今天怎麼會來我們回春堂?你的修爲突破到四級玄徒了?”櫃檯後本來正在算帳,聞聽店夥計招呼而擡起眼看過來的藥掌櫃這時終於出聲了,眉宇間淡淡的,同樣懷有戒備。
其實以前曾慶武剛中毒時,也吃過回春堂的藥,只是後來唐海濤成親後,曾慶武就再也沒有登過回春堂的門。
“老掌櫃,我爹的毒傷已不是一年兩年,總不能這麼拖着,晚輩不是信不過懷信堂,只是想換一家試試。聽說就是同一種病,不同的醫生開出來的方子也略有不同,或許我爹吃了貴堂開的藥,身體會略有好轉。而且我前兩日去野外,內臟也受了些傷,想請你們的大夫看看,開點藥方。至於銀兩,您不用擔心。”曾義昊能理解藥掌櫃的心情,忙誠懇地解釋。
“嗯?”這位約有五十來歲的老掌櫃也愣了。平時只聽說曾義昊是個笨的,一天到晚只顧着修煉,半天悶不出個屁,今天居然如此禮貌地說話,而且讓人聽得心裡舒服,而且這幾年未動的修爲,居然也意外地突破了?
同行是冤家,所以老掌櫃謹慎地思索了一陣,伸出蒼老的右手:“你先把懷信堂的方子給大夫看看!”同時暗中向那位修爲已經是三級玄士的坐堂大夫使了個眼色。
這位坐堂大夫會意,裝模做樣地拿過曾義昊遞過來的藥方,看了一遍之後,搖頭:“老夫有許久未曾見過你爹,不知道他病情具體如何,不過這張方子倒是中正平和,老夫也不好擅自改動。”
曾義昊當然知道這些大夫不見到病人不會輕易開方,請開方只是一個藉口,不過表面上還是錯愕了一下,然後苦思幾息,又擡頭:“那,貴堂的進藥渠道應該和懷信堂不一樣吧?這麼着,在下還是想在貴堂也抓幾副藥回去試試效果。”
這位坐堂大夫再度驚訝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向藥掌櫃。
藥掌櫃目光微轉,已有決斷:“也行!小李,馬上替曾小哥兒抓藥!另外,再替曾小哥自己也開個方!”
曾慶武也算是快賢城裡的名人,那身毒傷難治是城裡人都知道的。如果曾慶武吃了懷信堂的藥沒好,卻吃了自己回春堂的藥好了,無疑對懷信堂是一種有力的打擊。做生意,哪有不冒風險的?何況曾慶武以往雖然是毒傷未愈,但信譽卻還是不錯的,沒聽說過什麼訛人的劣跡,而且今天曾義昊的表現也讓藥掌櫃心裡相當舒服,願意給這個機會。
曾義昊心中暗喜,忙又謝過,然後伸出手腕,等這位坐堂大夫給自己診了傷,開了藥,會了鈔,耐心地等那位小李夥計抓了藥,再禮貌地接過,隨後心裡便是一動。
做爲一名地質工作者,對重量還是比較敏感的,同一張藥方,懷信堂和回春堂的藥一入手,曾義昊便敏感到其份量略有不同。
“難道?”他心裡暗生怒意,卻沒有吱聲,只朝小李夥計道了聲謝,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