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煩柳山可以說是豔驚四座,尤其那道最後的決賽之作,到現在都被譽爲是春城廚界無人能逾越的神話。
那道菜叫寸草心,名字很不起眼,也不華美,可據說當時的評委們在品嚐以後都忍不住的流出了淚水,幼年時一直不瞭解,師傅爲什麼要給這道菜取了個這麼普通的名字,多年以後,當她來做這道菜時,她才終於明白了這道菜裡包含的是師傅什麼樣的情感。
回想着師傅當年爲了她所做的一切,心裡涌出一種無言的幸福之感,擡頭看着師傅的額頭,不知道什麼時候竟有了細細的皺紋,兩鬢的發也參雜了些許灰白,眼眶不知道怎麼的,忽的感到熱,弄的紅紅的,想着師傅將自己帶大也真的是很不宜了,如今她卻還想要離開他,心底升起一股愧疚感來……
柳山也看出了她的異樣,揉了揉她的頭髮,“看你,一說到那年病的事兒,你這眼珠就進水了,你和胖墩他們和隔壁村的打架怎麼又沒見你哭啊!”
“師傅,你怎麼老是提我打架的事兒啊,不和你說了,我們趕緊進去吧,莊主還等着我們呢!”
師徒倆一前一後的走進了正廳,只看見雲尚正閒散的喝着茶,手指隨意的敲打着檀木桌,見到他們倆進來了,趕緊起身笑着對這柳山說:“呵呵,柳師傅勞煩你了,還專程讓你帶着過來,快請坐吧!”
柳山並沒有依言坐下,而是直截了當的就問他,“不知道莊主叫我師徒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雲尚見他是個直爽的人,也就不想再說其它的客套話了,而是直接奔着主題去。
“是這樣的柳師傅,那日我見在廚藝方面有着不俗的天賦,便尋思着,想推薦她到我一位故人那裡去學藝”他頓了一下,看了看柳山臉上有無異色,還沒等柳山說話,他又接着說:“當然,我這樣說,柳師傅大概是覺得我是刁難你了,以柳師傅的廚藝,當今世恐怕也沒有幾個能和你比較了,可雖然柳師傅的廚藝驚人,但是在某些廚藝方面還是要遜色我那位故人不少!”
柳山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語氣也有些浮動,“雲莊主是過贊柳某人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道理柳某不是不知道,我也希望將來在廚藝方面能夠有所作爲,只是這孩年紀尚小,而且天性頑劣……”
“我的這位故人便是紫雲山大悲寺主持空寥!”雲尚的話打斷了柳山婉言拒絕。
這大悲寺在金國不是第一大寺,但是卻早已名滿天下,相傳金國的開國皇帝在讓位後曾在這裡出過家,不過,這也只是野史的記載,可真正讓這大悲寺出名的確是那裡的齋飯,已故的太后曾稱讚那裡的齋飯如餘音繞棟。
脣齒留香,更能爲人清俗念,正明鏡,還能從簡單的食物裡品嚐到宏大的佛法,可見這小小的齋菜裡的不平凡了,特別是主持的一桌素席更是叫世人欽羨,據說吃過這樣素席的
人大有終身不再思肉的感覺。
當柳山聽見雲尚說出故人竟是大悲寺主持空寥時,他立即將那婉言拒絕的話,硬是給嚥了下去,心裡激動不已,但轉念一想,是女兒身的事實,他又覺得不妥,何況如今纔剛滿歲,若是讓她離開自己他真的是不放心。
雲尚見他面有豫色,便猜想多半他是會允許上大悲寺學藝了,可是卻沒想到他竟然對他說了一句叫人氣結的話。
“莊主你能有此心,這真的是的福氣,可是她自幼跟着我,出於私心我還是不願意她拜他人爲師,”說這句話時,他有些不願意看的眼睛,甚至故意避開詢問的眼神。
雲尚是個心胸開闊之人,聽見柳山如此自私的斷送自己徒弟的前途,心裡也有些氣結,但同時也替感到惋惜,便又不死心的接着對柳山加以勸說。
“柳師傅,你是廚界的一代高人,我知道你是個淡泊名利的人,可是正是少年芳華,難道你就忍心他將來就屈居在雲水山莊?”
雲尚的話像是一把利斧砍在了他的心上,深的拔不出來,只有切開的痛,他又何嘗不希望能夠出人頭地,可是一想到她的身世,想到她一直以來的女兒身,他只有將這一切都埋藏在心裡,任自己做一個自私的師傅。
“柳某還是那句話,我不希望自己辛苦教的徒弟成了他人的徒弟!”他的手心裡有汗水滲出,心裡烙的像火一樣的疼!
“師傅,您不是這樣的人,從小您就告訴我廚藝是學無止境的,要走遍天下的千山萬水,才能做出屬於自己的食物,爲什麼您要攔着我?爲什麼?你告訴我!”跪在地上,泣不成聲的看着他,拉着他的衣袖搖晃着……
一旁的雲禮謙見跪下了,也按耐不住的上前幫着勸說。
“是啊,柳師傅,男兒應該志在四方,我比年幼時,爹就已經將我送到飛劍山莊習武去了,我不是也能照顧自己嗎?現在已經是十二了,他在外面能夠照顧自己的,而且就算是他拜空寥師傅爲師,您也始終是他的師傅,沒有任何的改變啊,況且我和相處了這麼久,他雖然有時很頑皮,但是他的品性是非常純良的,我相信即使以後他名滿天下,也不會不認你這個師傅的呀!”
看着兩個質樸的孩,看着對廚藝的熱衷和渴望,柳山的心裡忽的感覺有些安慰,卻又帶着感動,可想到的身世他又猶豫了,他是害怕的女兒身被揭穿,害怕那個隱藏在自己心裡十多年的秘密會被發現,心裡是痛苦的煎熬,而面前的卻又是如此的叫他心疼。
雲尚見柳山臉色不停的變換,像是內心在做着巨大的拉據戰,他看的出柳山是極爲疼愛的,兩人之間的師徒情意,甚至不輸於他和雲禮謙的父之情。
他嘆了一口氣,以一個父親的角度對柳山說:“柳師傅,我知道你是想在你的保護下成長,可是不經歷風雨的雄鷹,如何在長大後翱翔於天
際呢?你越是這樣的護着他,那麼就越是在害他呀!”
心裡是激烈的拉據戰,可誰又知道,那空寥的素席也是他當年追求的夢想!如今機會就擺在的面前,可是他卻又猶豫,聽着雲尚父說的話,更是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愣愣的站着,看了地上跪着的,那乞求的眼睛,就算是再硬的心腸也不會無動於衷,經歷了內心激烈的鬥爭後,他嘆息着命運的無常,無奈的上前扶起了。
“你當真是想去那裡學藝?”
“嗯,師傅,的心願就是像您一樣成爲一代廚神!”她的目光是無懼的堅定。
柳山的心裡感嘆着,“這或許是命吧,當初我就不該自私的將這身的廚藝傳給她,若是她不學這廚藝哪裡會有今日的事!”
“罷了,你既然得到雲莊主的引見,這就是你的福緣,師傅也希望你將來能學有所成,如今師傅的本事該傳授你的都傳授給你了,只是你還缺乏磨練,以後在外面千萬不能懶惰調皮,要勤學苦練,你能做到嗎?”他一臉的肅然,緊緊的鎖定着的眼眸。
聽到師傅的話,的眼裡燃起了火花,激動的猛點頭,“嗯,嗯,徒兒一定能夠做到!”
看着一臉激動的,柳山感到很無奈,這個孩總是太癡迷廚藝,根本就不擔心自己的女兒身會被發現在件事。
雲禮謙看的師傅鬆了口,也替她感到高興,忙走過來拍了她的肩膀,“,你這樣樂了吧,還不趕緊謝謝你師傅和我爹啊!”
一臉的如夢初醒,感覺師傅答應了她就想是在做夢,聽了雲禮謙的提醒才忙又跪下謝過師傅,又修過雲尚。
柳山忙像雲尚行禮道,“柳某多謝莊主對小徒的愛惜,卻紫雲山大悲寺這件師還要有勞莊主了。”
雲尚明白他是不放心一個人上路去大悲寺,忙對柳山說:“這個柳師傅你放心,過幾天,我的一支商隊要到京城去,會路過紫雲山,到時候叫和他們一起上路就成,路上的事兒你就放心吧!”
夜晚,柳山坐在後院的壩裡,看着天空的明月一言不發,睡醒了卻發現師傅沒有在屋裡,忙出去找,卻看見靜默無語的師傅。
“師傅,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啊?”她一邊揉着睏倦的眼睛,一邊問着柳山。
柳山沒有回答她,只是看着她,脣邊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月光照在他帶着細紋的臉,像極了一位慈祥的父親,他朝着她招了招手。
輕跳着走過去,蹲在他的身旁,將頭放在他的腿上,鬆散的發披散開來,落在他的腿間,她側着臉看着天上的明月,“師傅,你很喜歡月亮嗎?”
“嗯,你怎麼知道的?”他問她。
她有些得意的笑了,展開的柳眉,一雙眼睛亮的好似有星辰墜入,上揚的嘴脣劃出一道紅潤的弧度,露出白玉般的皓齒,俊俏的讓四周的星星都高興的眨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