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薇倏的將手從樂以珊的掌中抽出,擡眸,眼神中噙着冷意,嘴角若隱若現一抹譏諷。舒殢殩獍
樂以珊又是這樣一副故作柔弱惹人憐惜的模樣,就像每一次她在赫連城面前一樣,凌薇還以爲這一次,樂以珊約她見面,是想攤牌或是怎樣,可原來她還是在裝,她倒是很想看看,樂以珊要裝到什麼程度,纔會撕破臉上那張假臉皮?
“童童?”樂以珊愣愣的看着凌薇抽走的手,一臉的不敢置信,“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樂小姐,我想你做了什麼,你比誰都清楚。”勾起嘴角,凌薇盤起雙臂,倚靠在椅背上,睞着樂以珊,語氣淡淡的。
“童童,我真的不知道……其實我今天找你出來,只是想問一問,警方那邊有沒有調查出什麼新的證據證明我當日不是故意不理浩昇,我希望他們能夠還給我一個清白而已……”樂以珊訥訥的說着,兩手在面前不斷的絞着,仿若很在乎這件事一般。
聽樂以珊這麼問,凌薇立時來了興趣,“樂小姐,如果警方調查出,令夫陸先生的死因有可疑,並不是純粹的意外,而是有人意圖謀殺,你會不會害怕呢?”
清白,真是可笑,凌薇覺得,樂以珊還真是有膽量,竟然還敢要求清白,她一眨不眨的盯着樂以珊,想從樂以珊的臉上瞧出些許的蛛絲馬跡,哪怕聽了她的話,樂以珊的臉上有一丁點詭譎的神情變化,都可能意味着她心裡有鬼。
“意圖謀殺?”樂以珊瞠大了雙眸,小嘴微啓,驚訝的反問,“浩昇不是心臟病發作,沒有及時得到施救纔去世的,怎麼可能會是意圖謀殺呢?浩昇這個人這麼好,怎麼可能會有人殘忍到,要殺死他呢?不會的……不會的……”
凌薇就那麼看着樂以珊頭搖的似撥浪鼓一般,看着她精彩絕倫的表演,她不得不歎服,甚至想給樂以珊鼓鼓掌,這個女人實在是很有實力,演技很高深莫測啊!聽到她故意說陸浩昇是人爲意圖謀殺,竟然只是帶着恐懼的驚訝和不敢相信,完全沒有半點心虛的表情在臉上逗留。
而且樂以珊很厲害,她竟然可以不着痕跡的就轉移視線,把自己從嫌疑中摳出,口口聲聲說陸浩昇人好,不會有人殘忍到去殺害他,但卻只是把她自己排除在外,她明明很清楚,凌薇口中提到的兇手,就只可能是她!
這樣一個可怕的女人,難怪赫連城會被矇在鼓裡,難怪赫連城會認爲她善良,樂以珊怕是把太多太多的精力都用在演戲上,纔會營造出如今這麼個對她極度有力的局面吧。
試探的話說完了,沒有得到理想的效果,凌薇已然清楚,樂以珊是個難應付的敵人,而且她在樂以珊的面前,也只能做這麼多,說這麼多,做得再多說得再多,就極有可能令樂以珊有所防備,那麼日後再想查出什麼,恐怕更難。
不妨現在先讓樂以珊以爲,她因爲沒有證據,只能懷疑沒辦法求證,樂以珊也許還能稍微的掉以輕心;或許今天樂以珊會約她見面,只是想來確認一下,她到底掌握了多少而已,既然這樣,她更不可能讓樂以珊知道太多,不是嗎?
薇的倏出若。“樂小姐,當然了,警方已經定案,陸先生的死是意外,我剛剛只是打個比方,你不需要太在意。”在心裡盤桓了一陣,凌薇才幽幽的道。
“童童,倘若浩昇的死因真的有蹊蹺,千萬拜託你幫我查出真相,還給我老公一個公道啊!如果這件事不是意外,我也不想浩昇死的那麼不明不白!”
“樂小姐,我只是名律師,查案這種事情是警方來做的,更何況現在這件案子已經定案了!”
聽完凌薇的迴應,樂以珊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略略低下頭,攪着身前的咖啡,抿着脣瓣,過了好一會兒,欠欠身對凌薇說去一下洗手間。
“童童,對不起,我有點事情要先走了,再見。”樂以珊從洗手間返回,並沒再逗留,和凌薇說一聲,就離開了。
凌薇倒是沒有急着離開,她仍舊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兀自沉思着,事實上除了樂以珊,她也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思慮,但眼前,似乎解決樂以珊是最迫在眉睫的,樂以珊存在一日,將是對她的婚姻,對她和阿城的關係最大的一個阻礙。
可是,她接下來又能怎麼辦?陸浩昇死無對證,除了陸政的一番猜測,再沒有任何證據可以指證樂以珊意圖謀殺,所以警方根本不會立案,法院也不可能出傳票,一切都可能是她白費心機。132do。
右手放在桌面上,忽然就不受控的顫抖起來,凌薇用另一隻手按住右手,可是右手還是不停的顫着,慢慢的,整條手臂都趨麻痹,不斷的顫抖着,她的臉色泛起慘白,額角微微滲出冷汗,咬緊牙根,口腔裡幾乎感受到血腥味道……
“童童,不好意思,請問你有沒有看到我的項鍊?”這時,頭頂一道陰影落下,樂以珊去而復返。
凌薇深深的呼氣吸氣,強壓住身體的不適,扭頭看着樂以珊,“什麼項鍊?”
“是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送我的項鍊,它比我的生命還要重要,我不可以找不到它……”樂以珊說着,開始在桌子的四周尋找她口中所謂非常重要的項鍊。
凌薇看着樂以珊彎着腰不斷的尋找,蹙了蹙眉頭,也低下頭,算是好意幫她找找看,陡然,桌腳處一抹閃光撞入她的眼眸,她彎身撿起,“是這個……”
當項鍊拿在掌心那一剎那,繞是凌薇這麼冷靜自持的人,也驚在當場,想說的話卡在喉嚨裡,眼眶倏的泛紅。
“是啊,是這條,太謝謝你了,童童,我怎麼這麼馬虎,差一點就弄丟了它!”樂以珊一臉開心甚至激動的神情,從凌薇的手掌心拿過項鍊,系在了自己的頸間。
手掌心的涼意倏的消失,凌薇怔忡了一下,復又擡起頭,看着臉頰上佈滿失而復得興奮的樂以珊,眸色晃過失望和滿溢的憂傷……那條被樂以珊如此重視的項鍊,竟然和她襯衫下,頸間帶的那條一模一樣,不,並不一樣,差的只是,她的這一條上面刻着‘mylove,tongtong’,而樂以珊那一條上面刻着‘mylove,shanshan’!
她很想知道,這條樂以珊這麼重視的項鍊誰是饋贈者,凌薇不想胡思亂想認爲是赫連城的手筆,可是想一想她擁有的這一條,想找一個藉口解釋都那麼難……這個款式,這個構思,她很清楚這是專門定製的,所以根本不會有兩個人的想法那麼相似,唯一的可能只是,這兩條項鍊都是出自赫連城之手!
眼角有些酸意,口裡又溢滿苦澀,好像她剛剛嚥下了黃連一樣,那種苦澀從口腔一直抵達胃部,一向勇往直前的童凌薇,忽然間便膽怯了,連開口質問一句的勇氣都沒有,她怕,怕從樂以珊口中聽到她不想聽到的回答。15499838
“謝謝你,童童,真是多虧了你……我還有事,先走了!”樂以珊戴好項鍊,對着吊墜陶醉了好一會兒,才離開,走到門口,樂以珊頓住腳步,一隻手扶着玻璃門的把手,偏頭看向凌薇所坐的位置,嘴角緩緩揚起一抹深意。
午後兩點多,正是烈日最炙的當兒,凌薇漫無目的的遊蕩在街頭,整個人魂不守舍,哪怕毒辣的太陽光已經將她的頭頂烤的滾燙,她也渾然不覺。
這一刻,凌薇雖然身處在熱辣的晴日之中,可是心房卻似被凍在冰天雪地之中一樣,瑟瑟的發抖,她把自己抱成一團,還是感覺冷,冷的令她寸步難行。
渾身無力的坐在了街邊的石凳上,她呆呆的看着面前一輛接一輛駛過的車,那些車都有目的地,可是她卻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哪裡都不是她的目的地。
那個冰冷的家,沒有了平日裡和她耳鬢廝磨的老公,沒有了一整夜擁在一起入睡的溫暖,沒有了清早起牀纏綿不休的熱吻,有的只有橫眉冷對,甚至連隻言片語都是奢侈。
可是,這種日子她也能忍受,因爲她堅信,赫連城只是暫時的被樂以珊矇蔽了雙眼,只要等她將真相挖出來,一切的痛苦就都會消失,可是今天,當她看到了那條被樂以珊視爲珍寶的項鍊時,她真的開始懷疑,她還能忍受多久?
而且現在,不只是樂以珊的存在,還有她的病,她也不知道她還能堅持多久,撐多久?就在剛剛,於醫生還宣佈她有可能遺傳了那種病,當年父親患上的那種病……
凌薇父親患的是一種特殊的重症肌無力病,這種病可能遺傳,但卻不一定遺傳,這種病一般會在成年人二十二歲和二十八歲兩個年齡段出現發病的症狀,最開始會手腳、四肢無力,全身顫抖,慢慢的病情會越趨嚴重,直到全身近似癱瘓,必須要整日臥牀,身體連一絲動的力氣都沒有,形同植物人、活死人。
當年父親的主治醫生就是於醫生,只可惜,在當時,這種病根本就沒有治癒的可能性,父親只是想在全身癱瘓之前可以和深愛的母親再出遊一次,留下一個美好的紀念,可是卻在開車途中,迎面駛來巨型卡車的瞬間,父親的腳突然沒有一點力氣,完全踩不了剎車,導致和卡車正面相撞,而他們全部命喪那場車禍。
父親去世之後,於醫生找上了凌薇,他是個負責任的好醫生,所以從凌薇二十二歲開始前,於醫生就會每隔一段時間爲凌薇檢測她全身肌肉的着力力度,因爲二十二歲是她人生的第一個坎,幸運的是,將近兩年的時間,凌薇都安然無恙,沒有一點遺傳了這種重症肌無力病症的跡象。
後來的日子,凌薇解除了警告,於醫生則飛去國外接受醫療再教育,一直到凌薇即將二十八歲時,於醫生回來,一切都再重演一次,就好像她二十二歲那年一樣,只不過這一次,她好像沒有那麼幸運了,她好像躲不過這種噩運了……
“童凌薇,你在幹什麼?”一聲厲喝,打斷了凌薇悲慼的回憶,她迷濛的擡起頭,發現立在身前的竟然是榮厲。
榮厲剛從另一側不遠處的私人會所出來,正在等司機開車過來,只是不經意的一擡眸,就感覺坐在對街石凳上的那個女人很眼熟,也真是幸虧他不是近視,再仔細一確認,果然那個女人豈止眼熟,正是童凌薇,這個他心心念念,即使明知道人家早已爲人妻也仍然鍥而不捨的等待機會的女人。
榮厲忍不住有些氣惱,這女人是在幹什麼?頭頂烈日這麼毒,她竟然就呆坐在那裡,像是沒有反應一樣,是不是她遇上了什麼事情?榮厲只是甫一有這種想法,就控制不住腳步,飛快的走到街對面,想確認她到底出了什麼事?
“榮厲?真巧,你怎麼在這兒?”凌薇艱難的扯開嘴角,想淺淺的微笑一下,只可惜她這笑不只僵硬,而且很醜。
“是,真巧,那麼你又怎麼在這兒?不要告訴我你是途徑這裡,忽然走不動了,才隨便的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榮厲擰着眉頭,不爽的斥道。
“是啊,我真的是走不動了……”凌薇點點頭,並未否定。
“鬼話!”榮厲一點也不贊成凌薇的話,但卻在她身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是不是遇到什麼爲難的事情了,告訴我,我可以幫你。”
“榮厲,你幹嘛對我這麼好?”凌薇偏頭,看着榮厲。
這個男人明明是個商人,所做的事都應該符合經濟效益的,可是他對她卻從來都不講究這些,而相較於她,爲他做過些什麼?只不過就是幫他的弟弟打贏了一場官司而已,而且她打官司,從來都是爲了名和利……不是什麼真理和公平。
“童凌薇,你到底怎麼了?痛快點告訴我!”
“榮厲,我能拜託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說!”榮厲的耐心快被凌薇消磨殆盡,她從來不會開口央求他什麼,可是這一次,他很怕她真是出了什麼事。
“我好累,能不能借你的肩膀給我靠一靠……”話落,凌薇倏的,兩臂纏上榮厲的頸項,整個人埋在他的懷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