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成這麼大的聲音,臥室裡面依舊沒有什麼反應。
陸禎坐在那裡嚥了一下唾沫,看着劉成的樣子就跟發了瘋一樣,他這樣跟劉傻子瘋瘋傻傻起來有什麼區別。
遺傳?!
陸禎突然想到這個問題,不知道劉傻子的母親有什麼類似的病,但在劉成身上,已經有了一點劉傻子的影子。
或者說,劉傻子分明就是劉成的一個放大版!
忽然劉成回過頭來,指着陸禎:“你說,老天爺爲什麼要對我這麼不公平,偏偏有這樣的一個兒子。”
“這……”陸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又生怕說錯話激怒了他。
“爲什麼我的兒子不是醫生,不是律師,不上清華北大,不搞科學研究,偏偏要是一個傻子,還是個淨幹蠢事的傻子。”劉成蹲下來,低沉的聲音像是從胸腔裡發出來的,宣泄着自己的不滿。
所有的問題陸禎都沒辦法回答,見劉成這個樣子,而且劉傻子的臥室上那個大鎖頭,也不是輕易可以破壞的,頓時就生了去意。
此時劉成已經蹲在那裡,發出嗚嗚的聲音,好像是在哭。
陸禎見他這樣,心裡更發怵了,擔心他精神也不正常,再把自己給困在這裡就麻煩了,於是就推開屋門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掛在臥室門上的黃銅大鎖晃悠了一下,撞擊在門上,發出咣噹一聲。
劉成和陸禎都愣住了,不知道屋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就這幾秒鐘,劉成發現陸禎已經打開了門,急忙衝過去:“我還沒說完,你就想走?!”
陸禎見狀一下子就竄了出去,好在門上的鐵鏈沒有拴着,也不管會不會讓哮喘發作,先往樓下跑最要緊。
越往樓下跑地上就越油膩,陸禎幾次都險些摔倒了,反觀劉成很熟悉地面的情況,眼看着就要追上了。
嘭——
樓道里傳來了一陣劇烈的響聲,陸禎頭也不回的往下跑,到了樓道門口的時候才鬆了口氣兒,卻發現劉成並沒有追下來。
人呢?!
想起來剛纔的響聲,陸禎這才明白那並不是劉成弄出來的,而這裡只有他一家住戶,很有可能是……
是劉傻子?
雖然陸禎不想再返回去,可好奇心太強烈了,只好再次硬着頭皮邁進樓道里,踩着油污,警惕地觀察這樓道上面。
“我是你爸,你要幹什麼?”劉成的聲音從樓上傳了過來。
陸禎聽着,心想門應該是沒來得及關上,而且劉成說的應該是劉傻子,可他不是被那黃銅大鎖給關起來了嘛。
緊接着有瓷器打碎的聲音,想必是桌上的擺件掉在地上了,而且還傳來了吃痛的聲音。
誰捱打了?
陸禎心裡納悶兒,慢慢摸索到了劉傻子家門口,看向裡面,根本到有任何人,只能聽到裡面的聲音。
又是啪的一聲,有什麼東西摔碎在地上,碎片和水飛濺出來,掉的滿地都是,還有幾條金魚摔在地上,正掙扎着晃動着尾巴。
那個小魚缸摔碎了,陸禎想起來,沙發正對面的電視旁邊,就有一個小魚缸,裡面的水很污濁,應該是很久沒有換過了。
由於門口不是正對着客廳,陸禎看不見裡面發生了什麼情況,但能聽有撕扯的聲音。
陸禎小心翼翼到了門口,探頭向裡面看,正看見劉成被人推到了窗口,而那個稍微高大一點的正是劉傻子。
劉傻子面目猙獰,正死死掐着劉成的胳膊,根本不管劉成的拳頭落在身上。
陸禎下了一條,從來沒見過劉傻子這樣,再看仍舊掛在門上的黃銅大鎖,絲毫沒有損壞,反而掛着門栓的小半個門框被掀了下來。
好傢伙,直接把門框給撞下來了,陸禎倒吸一口涼氣。
同時劉成也看到了門口的陸禎,便騰出一隻手伸了過去,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感覺舌頭在嘴裡都沒地方放了,已經吐出小半截。
陸禎見劉傻子依舊沒有注意到自己,就打算過去先救了劉成,可也不知道劉傻子哪裡來那麼大力氣,直接按着劉成的頭就撞向玻璃。
啪擦一聲,玻璃盡數碎裂。
劉成吃痛的叫了一聲,半截身子都探到了外面,下意識抓住了劉傻子的衣服,可感覺自己還在往外掉。
見狀不妙,陸禎衝過去要拽住兩個人,可劉傻子用力太猛了,似乎自己都收不住,跟着劉成一同從樓上掉了下去。
啊!
陸禎慢了一步,剛跑到窗口就聽見樓下發出砰地一聲,像是麪粉袋掉在了地上。
趴窗戶一看,劉成和劉傻子摔在地上,劉成被壓在下面,鮮血從嘴裡燙出來,估計是不活了。
怎麼會弄成這樣,陸禎有些不知所措,本來打算一走了之,可還是拿出手機先報了警。
這個動靜引起了周圍不少人的注意,都紛紛聚攏過來。
陸禎從樓道里出來,剛好看到有人圍了過來,而且還有人小聲議論劉成一家人,其中似乎有熟識的,還在旁邊斧正別人不對的言論。
只有陸禎跑過去查看,其他人無動於衷。
劉成應該是沒了氣兒,不過劉傻子迷糊地半睜着眼睛,陸禎覺得應該是他掉落下來的時候,壓在劉成身上減輕了受力。
可這樣一來的話,劉成是沒救了。
“哎呀,我就說吧,這傻子就是一個禍害。”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
陸禎擡頭,見到說的話人,正是之前遇到的老婆婆。
不少湊熱到的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聽老婆婆的話,再聯想小區裡關於劉傻子這個不祥之人的傳言,俱都紛紛散開了,任誰也不想惹上麻煩事兒。
幾分鐘之後警車和救護車都趕過來了,陸禎看着兩個人被擡走,站在原地,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兒。
改變了過去,到頭來劉成的未來卻比上次還慘,陸禎心裡愧疚。
“怎麼又是你?”何山從車上下來,奇怪地看着陸禎,最近發生的事情總是能看到陸禎的身影。
陸禎苦笑了一下:“是啊,又見面了。”
“你,你也是不祥之人。”旁邊的老婆婆一直沒走,站在那裡哆哆嗦嗦地指着何山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