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偏西,鎮國公府裡熱鬧起來。
葉東舟身着深藍金錢暗紋錦袍,滿臉帶笑,殷勤地將太子與閆程鳴等人迎進府內。
酒席設在前廳。大夫人李氏強打精神,安排着下人上菜,倒酒。
閆程鳴等人分賓主落坐,鎮國公與太子坐於首席,葉東舟陪在下首,就連二房葉廣陵與二夫人方氏也在坐。
葉東舟時不時與太子搭話,太子也給了他幾分面子,微微頷首,一時間,葉東舟真是風春得意。
“這次多虧太子殿下提攜。”葉東舟舉起酒盞,向太子敬酒。
太子脣角勾了勾。露出一個算不得微笑的弧度,“也是你自己能擔得起重負,算不得本太子推舉。”
不管太子怎麼說,葉東舟都將自己能夠得此機會歸功於太子殿下的相助,席間時不時傳來爽朗的笑聲。
李氏在旁見時機差不多,招來身邊丫鬟,低聲對她說了幾句,那丫鬟點頭走開了。
衆人正飲着酒,忽見門外進來幾名身穿綵衣的女子,推進兩張薄紗繡屏。擋在衆人面前。
隨着一陣樂起,屏風後響起錚錚琴音,一低一高。如同雙鶴盤旋自雲間,或曲頸高歌,或弄羽低吟,琴音渺渺,雖稱不上出自大師之手,卻也別有韻味。
太子等人不由得放下手中杯盞,面帶微笑望向那兩張薄紗繡屏。
繡屏後隱隱透出兩名女子嬌俏的身影。
一曲終了,席間響起叫好之聲。
太子饒有興趣的轉向鎮國公,“不知剛纔彈得此曲的是何人?”
鎮國公笑道:“難得太子殿下到府裡來,剛纔彈奏的兩人是皆是老夫的孫女。”
一旁席上的閆程鳴突然擡頭道:“不知可否讓她們出來一見?”
鎮國公於是道:“你們出來吧。”
屏風後,緩緩走出兩名衣着豔麗的少女。
左邊一人,身材高挑,穿着桃紅色蟬翼紗裙,隱隱透出女子誘人的輪廓,正是大房的葉瑤琴。
右邊一人身材豐滿,穿着銀霓雪紗裙。素白的衣裙配上她白皙的面容,更顯清透動人,正是二房的葉雪連。
二人來到席前,盈盈施禮,嬌聲道:“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微微眯起雙眼,陰森的眸子透出冷清的光華。“國公爺府上的千金果然天資絕色。”
席下衆人同聲附和,李氏與方氏臉上笑得燦爛,她們的目光同時落在閆程鳴的身上。
閆程鳴一手支着桌案,側着頭,也正打量着下面站着的兩位少女。
李氏只覺得心中一陣緊張,直到她看見閆程鳴臉上帶着笑,最後將目光落在葉瑤琴的身上時,才稍稍鬆了口氣。
不管怎麼說,只要能引起他的注意,這事就算是成了一半。
方氏坐在一旁,將李氏的表情盡收眼底。
李氏的那點小心思根本逃不出她的眼睛,之前方氏便聽女兒說起過這位閆將軍,那還是在御馬場,當時葉雪連第一次見到了閆將軍,算起來當時閆將軍還是最先跟她的女兒說話,而葉瑤琴那天則是丟盡了臉面,閆將軍怎麼可能會看上她。
太子當着鎮國公的面又誇了兩位小姐幾句,鎮國公便讓她們退了下去。
李氏哪肯放過如此好的機會,立時讓丫鬟送上酒壺,讓葉瑤琴替太子及閆將軍斟酒。
衆人面上客氣着,可實則心裡都有些不屑,只道這果然是庶出的女子,上不得檯面,巴結的太過明顯,這跟外面那些賣笑的女子有何不同?
鎮國公顯然沒料到李氏會出這麼一手,一時臉色沉了下來。
剛纔獻藝是一回事,現在斟酒可就是另一層含義了,說得好聽是敬酒,難聽點就是上杆子伺候男人了。
就在這時,閆程鳴突然道:“我記得國公爺府上還有另一位小姐,前陣皇上還封了她女公爺的爵,爲何不見她的面?”
鎮國公看向李氏,“蔚兒爲何還不到?”
原本他以爲是三位孫女一同奏琴,沒想到最後出來的只有兩人。夾樂廣技。
李氏一臉委屈,“我已派了人去請三小姐多次,可是……”她吞吞吐吐,若是不知情的只當是這位三小姐承了爵後襬開了架子,不好請。
鎮國公微微蹙眉,“再去叫她過來。”
“是……”李氏剛剛應下,就聽門外有侍者通傳:“女公爺到……”
冷不丁聽了這個稱呼,李氏一時回不過神來,以往三小姐,三小姐的叫着習慣了,突然間在這正式的場合聽到這個稱呼,她的心裡不舒服的很。
這個稱呼本應該是她男人葉東舟的,而她則應該被人稱作公爺夫人。
她正幻想着,一抹大紅色錦衣華服晃進門來。
李氏驚得下意識的張大了嘴,其實不只是她,就連她身邊的方氏也是同樣的表情,席間衆人全都望向門口,只見自門外走進一位翩翩少年。
一襲大紅錦衣勝似烈焰翻飛,雲袖舒捲,從容不迫,秀眉斜掃,如遠眺之峰,雙眸烏黑亮澤,顧盼生輝。
頭上沒有戴玉冠,只是用了一根最普通的羊脂玉的簪子束了,三千青絲,洋洋灑灑垂於身後,映襯在紅衣之上,更添豔麗,舉手投足間,盡顯天生華貴,清雅絕倫。
“三……三小姐?”李氏半天才緩過這口氣來。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葉芷蔚今天竟會以這麼一身男子的裝束出席酒席。
她是故意讓丫鬟晚些去叫她過來,爲的就是讓她錯過剛纔的獻藝,然後等鎮國公問起時再正好讓她到場。
就算她再出衆,也會給衆人留下傲慢無理的印象。
可誰知,葉芷蔚竟會扮做翩翩公子出現,而且絲毫沒有避諱她遲到的事實,就這麼施施然的進了門。
鎮國公也愣在那裡,待回過神來後雙眉緊蹙,沉聲道:“蔚兒,怎得如此打扮?”
葉芷蔚並沒有回答,而是輕裘緩帶來自席前,拱手施禮,朗聲道:“見過祖父。”她並沒有先給太子見禮。
先是遲到,後又是這種打扮現身,而且見禮時又先冷落了太子,李氏哪能放過這種機會,忍不住開口道:“三小姐,不得無理,還不快快向太子殿下賠罪!”
葉芷蔚連身子都沒動,側過頭來向李氏的方向,脣角輕扯,露出不屑一笑,“伯母請不要叫錯了稱呼,這裡沒什麼三小姐。”
李氏一愣。
葉芷蔚臉上帶着自嘲的笑,但那笑卻是冰冷的,不見絲毫溫度,“對了,是我忘記了,過去也不見伯母稱呼父親爲公爺,現在又怎會記得我是女公爺。”
就算她再不濟,這個女公爺的爵也是皇上親封的,現在當着太子的面,李氏竟敢這麼直呼她三小姐,可見以往在府裡她都是如此對待葉芷蔚的。
衆人看向李氏的眼神中,不免全都帶了些輕視之色。
第140章 本小姐可不是賣藝的 加更,肥v香港代購缺心眼的兔紙。兩巧克力
葉芷蔚一襲如焰烈衣,俊朗風雅立於席間,談笑自如,沒有絲毫怯懦之態。只把李氏說得面露尷尬之色。
閆程鳴忍不住大笑起來,“好一個女公爺,正合我心意,我敬你一杯。”說着他端起酒盞,對持着酒壺的葉瑤琴點手道:“去給女公爺倒杯酒來。”
那態度就像在隨意指使一名使女。
葉瑤琴臉色僵了僵,她原本是想討好閆將軍,不想對方根本就沒把她當回事,還使喚她去給葉芷蔚倒酒。
鎮國公見太子和閆程鳴等人都沒有責怪的意思,面色緩和下來,不過就算葉芷蔚現在是男子打扮,但她終是個女子。鎮國公有心想替葉芷蔚將那杯酒推了。
誰知葉芷蔚大大方方入了旁邊的席位,拱手道,“多謝閆將軍。”
葉瑤琴見狀,只好過去替葉芷蔚倒酒。
葉芷蔚微微欠身,魅惑一笑,“有勞堂姐了……”呼出的氣息打在葉瑤琴的側臉上,就連葉瑤琴也禁不住一晃神,險些被迷了心神。
葉芷蔚開心的笑起來,難掩眼底的譏諷之意,只恨得葉瑤琴貝齒緊咬。
“不知剛纔爲何女公爺沒有出來一顯身手?”閆程鳴好奇道,“方纔二位小姐琴技絕佳。不知女公爺是否也擅長琴技?”
李氏聞聽此言,在下面一撇嘴。(s. )
葉芷蔚四歲起就離開鎮國公府去了南方的姑母家,她能習得什麼琴技?想必剛纔她也是生怕會出醜。所以才故做這身打扮吧。
“不甚擅長。”葉芷蔚端起酒盞,一飲而盡。
閆程鳴擊掌嘆道:“女公爺好酒量。”
葉芷蔚心裡小人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這點酒對她算得了什麼,古代的酒水大多度數極低,當年她可是白酒一瓶直接放倒一桌子的客戶。
“不知女公爺是否肯單獨演奏一曲?”太子突然道。
還沒等葉芷蔚回答,李氏急忙命人取來古琴。放在席間,陪笑道:“難得太子殿下好興致,剛纔你兩位堂姐都已經彈奏過了,現在只差你了。”
葉芷蔚瞥了一眼李氏,眼底掠過一絲不屑,“太子殿下若要想聽曲兒,可以請府上歌姬們來彈奏,何苦要來爲難我。”言外之意,我也不是賣唱彈曲的。
所有人的眼光不由得全都投向了剛纔獻藝的葉瑤琴與葉雪連。
她們剛纔便是當衆獻藝,而且還沾沾自喜,覺得能得太子讚賞甚是榮耀,可知在人家正牌嫡女的小姐看來,這種表現不亞於是賣笑的風塵女子,人家根本不屑於展示琴技。
李氏的臉色難看起來。鎮國公神色也有些不自然,輕咳幾聲,舉起酒杯向太子示意。
太子也樂於借這個臺階,於是衆人舉杯,重又聊起了政事,好像將剛纔獻藝這事忘記了。
李氏恨的咬牙切齒。
葉芷蔚一身男裝坐於席上,葉瑤琴與葉雪連卻只能退了下去,在這裡,她們連坐的資格都沒有。
又飲了一陣酒,李氏坐不住了,閆程鳴的目光不斷落在對面葉芷蔚的身上,她向席上一名丫鬟遞了個眼色。
那丫鬟不動聲色的來到閆程鳴身後。
再次倒酒時,她手中酒壺一抖,酒水便灑在了他的衣襟上。
那丫鬟立即慌了神,手忙腳亂的想替閆程鳴擦拭身上的酒水,卻不小心撞倒了桌案上的酒壺,整整一壺酒全都灑了出來。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丫鬟嚇的跪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擡。
閆程鳴滿不在乎的低頭看了眼被酒水弄溼的袍子,用手抖了抖,“算了,無事。”
他身武將,而且自小出身寒門,所以不像那些高門府邸出身的公子那般有潔癖。
李氏忙起身喚來小廝,道:“快些帶閆將軍去將衣裳換了。”
閆程鳴本不想動,可是那名丫鬟跪在他面前,一個勁的磕頭,哭哭啼啼的,顯然是嚇壞了,惹得他心煩,好像她罰了天大的罪,自己要處死她一樣。
閆程鳴站起身,對太子拱手道:“容屬下先失禮了。”
太子淡淡一笑,仍在與其他人攀談。
葉芷蔚側着頭,閆程鳴跟隨小廝離開時,李氏向那小廝使了個眼色。
葉芷蔚轉過頭,站在她身後的小蓮靠過來。夾司諷圾。
“小姐?”
葉芷蔚垂下頭,低低吩咐幾句。
小蓮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的表情,緊接着,她面無表情的退了下去。
李氏重新歸坐後顯得有些興奮,眼睛閃亮亮的,時不時以手摸着自己的鬢角。
葉芷蔚端起酒盞,送到脣邊,掩住那一抹冷笑。
鎮國公府園中。
小廝帶着閆程鳴七轉八拐,來到一側的望書閣,邊走邊道:“這是我們府上存放藏書的書閣,您先在這屋裡稍待,一會便有丫鬟送替換的新衣裳過來。”
他們走在望書閣前面,這時候天色已暗,所以並沒有注意到此刻有人躲在望書閣的後門處,那人正是二小姐葉雪連。
剛纔她無意中聽見葉芷蔚的丫鬟與別人說起葉瑤琴打算私下設計與閆將軍“巧遇”的事,便再也坐不住了。
自那日在馬場,閆程鳴那雙銳利的鷹目,已深深刻進了她的腦海中。
所以她便偷偷趕到這裡,沒想到正巧看見李氏安排的小廝帶着閆程鳴往這邊過來。
這種換衣被對方撞破的伎倆並不算新鮮,可是卻能讓很多人達到各自的目的。
或是身敗名裂,或是以身相許。
葉雪連眼珠轉了轉,悄悄來到望書閣後門處,她對這裡的環境比閆程鳴要熟悉許多,所以她悄無聲息的自後門進了望書閣。
望書閣內,葉瑤琴正將她的裙襬挽起來,露出裡面粉紅色的襯裙,只要想到一會閆程鳴會看到這嬌嫩的顏色,葉瑤琴的臉上就禁不住掠過一道緋紅。
“小姐,快,閆將軍過來了。”她的丫鬟正守在窗前,向外張望着,不過天色過暗,她只能隱約看到一前一後兩個人影。
葉瑤琴一手提着裙襬,一手扶着梯子上到上層書架的位置。
她的母親已經提前都安排好了,只要一會閆程鳴進來,她就會裝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來,失聲驚叫,這樣藏在門外的婆子們便會衝進來,看到閆程鳴衣冠不整再加上大小姐露出裡面的襯裙……閆程鳴便唯有迎娶葉瑤琴一途了。
想到這裡,葉瑤琴的臉上露出含羞的笑容,抓着木梯的手緊張的冒出了些汗。
她與身邊的丫鬟全都在聽着外面的動靜,誰也沒有注意到在她們身後的書架後,葉雪連悄悄的登上了另一邊的梯子。
她抽掉了幾冊書,隔着書架將手伸了過來,抓住了葉瑤琴的梯子……
第141章 瑤琴癡心反落空,閆將軍原是冷血無情 加更,鑽鑽2600感謝親們支持!!
望書閣門外的樹叢後。
李氏安排好的幾個婆子正躲在那裡,一會她們只要聽見書閣裡傳來大小姐的驚叫聲便要衝進去,將閆將軍堵個正着。
夜風吹得樹葉沙沙響,閆程鳴隨着帶路的小廝來到望書閣前的石板路上。閆程鳴腳步微微一滯。
“閆將軍?”小廝見他停下腳步,眼中閃過緊張之色。
“無事。”閆程鳴繼續向前,鷹目掠過一側樹叢,無聲冷笑,這些無知的後宅婦人,也想算計他,真是白日做夢。
來到門前,小廝躬身退下,道:“閆將軍請。”
閆程鳴伸出手,放在門上,並沒有馬上推開。
屋裡傳出呼吸聲。雖然幾乎微不可聞,但他一身的武藝,怎麼可能被他忽視掉。
望書閣廊下的陰影掩住了他臉上譏諷的笑意,他猛地一推木門。
門開了,但他卻沒有進去。
站在他身邊的小廝一愣神的功夫,便覺着身後被人大力一推,整個人便跌進了門去。
“呀!”屋裡傳來一聲女子的驚呼聲。
開始只是短促的一聲,帶着嬌羞與矜持,而後驚呼變成了尖叫,一聲高過一聲,屋裡傳來丫鬟的驚呼聲:“小姐,梯子……梯子……”狀向餘圾。
緊接着。屋裡“轟隆”一聲巨響,煙塵四起。
藏在門外樹叢後的婆子們一涌而上,可是當她們衝到門口時卻愣住了。
閆程鳴倒揹着雙手,好以整暇的站在那裡。
屋裡傳來了丫鬟的呼喊:“小姐,小姐您怎麼樣了……”
婆子們衝進門來,一下全都傻了眼。
只見木梯子整個倒下來,將葉瑤琴壓在下面,一旁的博古架也倒了。上面的玉器古董全都一股腦的落在了葉瑤琴的身上。
“小姐……您怎麼樣了,小姐……”丫鬟嚇的哭起來。
那名被閆程鳴推進門來的小廝目瞪口呆的趴在地上,看着這一幕。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小廝瞪着眼睛,怎麼也想不明白。
大小姐不是應該在閆程鳴進門後才尖叫的麼,而且她怎麼會連同梯子一下栽下來?
婆子們七手八腳的扶起博古架子,又從一堆昂貴的古董碎片裡將葉瑤琴拉了起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啊!”的一聲。
衆人轉頭望去,只見一名侍衛打扮的男子站在門口,看着望書閣裡亂成一團,張着嘴,露出驚訝的表情。
“太子可有事吩咐?”閆程鳴顯然認得那名侍衛。
侍衛很快回過神來,將手裡的衣裳交給閆程鳴道:“這是太子殿下吩咐要屬下交給將軍的。”
閆程鳴伸手接過,毫不顧及周圍衆人的目光,直接將被酒弄溼的外袍脫掉,甩給侍衛,揮手披上了新衣。從容的繫好了釦子,只把望書閣裡衆人看得目瞪口呆。
“走了。”閆程鳴瞥了一眼早已暈過去的葉瑤琴,她的額頭不知被什麼劃破,鮮血正不斷向外冒,就算在幽暗的的光線中,也顯得尤爲醒目。
那侍衛是太子身邊的人,根本也不關心葉大小姐的事,應了聲便跟着閆程鳴離開了。
望書閣裡的丫鬟跟婆子全都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發生了這種事。就算與他沒有關係,做爲男人不是應該挺身而出的麼?就算他不想往身上招攬麻煩,至少也應該說句話……
可是這位閆程鳴卻不屑一顧,連半句關心的話都沒有,直接扔下他們回了席上。
李氏在席間望眼欲穿,見閆程鳴穿着一身新換的衣裳歸了席,眼中便帶了笑,往外望去,卻不見跟他一同出去的小廝。
閆程鳴歸席後若無其事的坐下,繼續與衆人飲酒。
那名侍衛卻是悄悄來到太子身邊,俯耳將剛纔他看到的事跟太子說了。
太子眼中冷光閃了閃,續而將目光投向一旁的葉東舟。
葉東舟覺出太子目光不善,卻又不知發生了何事,只得直愣愣的坐着,一臉的茫然。
太子突然站起身,向鎮國公拱手道:“今日甚是盡興,本太子府裡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不多待了,告辭。”
說着帶了閆程鳴等人起身離席。
閆程鳴經過葉芷蔚席前時,忽地停住腳步。
葉芷蔚因爲飲了些酒,面色微有酡紅,被身上那襲大紅錦衣映襯着,更顯豔麗非常,她抿着嘴脣,顯然是爲了掩示住她心中的笑意。
閆程鳴覺察到對於剛纔發生的事,她應該也是知曉的。
不知爲何,他突然很想跟她解釋清楚,自己的想法,雖然之前他已經跟她說過很多次了。
“葉小姐……”他換了稱呼,“可惜,沒有讓你看到我的笑話。”
葉芷蔚無謂的直視着他,“閆將軍在說什麼?爲何我聽不明白?”
“你應該比誰都清楚。”閆程鳴鷹目迸出不羈的冷意,“要知道,男人的耐心是有限的。”
“哦?”葉芷蔚揚了揚秀眉,“閆將軍究竟想說什麼。”
“很快,英王殿下便會迎娶左丞相之女,待到那時,我必會上門求娶。”閆程鳴與葉芷蔚說話的聲音並不大,站在旁邊的人都聽不太清楚。
李氏站在遠處見閆程鳴貼近葉芷蔚的模樣,心中隱隱生出不安。
她不斷扭頭望向門外,不知剛纔佈置的怎麼樣了,爲何到現在也沒有人來報信。
葉芷蔚不屑一笑,“閆將軍未免太過自信。”
閆程鳴也跟着她笑起來,“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
兩人正說着話,忽見門外跌跌撞撞跑進來一個丫鬟,進門來便撲倒在地上,哭道:“大夫人,不好了,小姐剛纔在望書閣裡取書,結果閆將軍進去換衣裳嚇到了小姐,小姐從梯子上掉下來了……”
此言一出,衆人一片譁然。
雖然大家都覺着太子殿下突然提出退席有些倉促,但都沒有往別的地方想,現在突然出了這種事,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得全都投在了閆程鳴的身上。
葉芷蔚無聲輕笑,“依我看,閆將軍還是先處理了眼前的麻煩再肖想其他吧。”
閆程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鬟,朗聲長笑。
鎮國公這時也站了起來,“怎麼回事?”他厲聲道。
李氏心裡這時反而鎮定下來,這一切原本就是她安排的,所以她依然按照原來的計劃問那丫鬟。
“是誰帶閆將軍去望書閣的!”表面上她還要做出一副痛徹心扉的樣子。
“是……是那引路的小廝……”丫鬟緊張道,“奴婢也不知怎麼回事,閆將軍一進門,大小姐嚇了一跳,就從梯子上掉下來了……”
葉東舟向鎮國公急道:“這可如何是好,瑤琴還是未嫁之人,突然撞見閆將軍換衣裳,定是被嚇壞了。”
鎮國公面色陰沉,通常情況下出了這種事,不外乎兩種處理方法。
一是讓那女子嫁予對方,二是女子名聲被損,只能去家廟清修,了此殘生。
不過葉瑤琴的父親現在正要升遷,閆將軍又是寒門出身,其女就算嫁他也算不得高攀,倒好像還是他佔了些便宜。
就在所有人全都在暗歎閆程鳴這門親事還算登對時,閆程鳴突然冷笑一聲:“搬弄是非的奴才,我何時曾進過望書閣?”
李氏一愣,正要開口,太子身邊的侍衛上前一步,站出來道:“屬下可以爲閆將軍做證,閆將軍一直站在望書閣門外,並未踏進門內半步。”
李氏半張着嘴,看她那口形,似發出“啊……啊……”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