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甲停住腳步,在他面前,站着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身上穿着粉紅掐花對襟外裳,下面穿着散花百摺裙。 鬢角插着珍珠的珠花,鎏金的簪子。
“你是……”李甲向後微退一步,與她之間拉開距離。
葉瑤琴垂頭盈盈福禮:“李公子,我是你的堂妹葉瑤琴,之前沒能得機會與堂哥見禮,還望堂哥不要責怪。”
原來是李氏的女兒。
李甲看着眼前羞澀的少女,眼前掠過一絲驚訝:“之前聽小生姑母提起過,沒想到堂妹竟生得如此可人。”
他確實聽李氏說起過這位堂妹,只不過李氏府上是商賈出身,與他們兩家雖是遠親,但他們好歹也是官宦人家,所以他打心裡覺着。這位堂妹的身份是比不過葉三小姐的。
葉三小姐雖是孤女,可是卻得了皇上親封的爵,就算是沒有實權。但那也是皇恩,聖寵,他若是能娶了葉三小姐,以後進宮的路子還會難麼?
到時把李氏一腳踢開,自己也省得要昧着良心去巴結商賈,讓外人笑話。
他心裡想着。臉上卻沒露出來。
葉瑤琴哪能猜到這位堂哥的想法,她正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中,臉上升起一道紅雲,嗔道:“堂哥就會欺負人……”
李甲對於眼前少女的甜美卻是很受用,微笑道:“不知堂妹找小生有何事?”
葉瑤琴剛纔遠遠的看見李甲往這邊過來,所以命隨身的丫鬟留在樹後,自己壯着膽子一個人過來攔了路。
她能有什麼事,她只不過想與他說說話而已。
“我……我是過來看看,母親的事……堂哥有沒有幫着辦成……”李氏的計劃她大約是知道些的,當着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800她相信。就算是葉芷蔚也會心動。
李甲的臉色變了變,不管怎麼說,他幫李氏去勾引葉三小姐的事是不光彩的,非正人君子所爲,現在被葉瑤琴光明正大的說出來,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丟臉。
他擡眼去看葉瑤琴,只見她害羞的微垂着頭,好像並沒有意識到此事有多麼不妥。
“此事我已然答應姑母會幫忙,你可放心。”李甲的語氣冷淡下來。
葉瑤琴並沒有意識到李甲的不悅,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希望自己的把柄落在一個女人的手裡。
葉瑤琴偷眼去看李甲,見他面目英俊,氣度風雅,心裡就像藏了只小鹿,突突亂跳。
看着葉瑤琴羞澀的滿面通紅,李甲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可是葉瑤琴的身份與葉三小姐比起來,實在是讓他提不起興致。
“若無其他事情,小生要回戲園去了。”李甲心裡有些耐煩起來,“時辰不早,堂妹也早些回去吧,別讓姑母掛記着。”
葉瑤琴沒想到李甲只說了幾句便要走,情急之下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堂哥哥,請等一等……”
李甲蹙眉一收衣袖,沒想到這衣裳的料子極軟,竟刺啦一下裂開了。
李甲一抖袖子,碎裂的那片衣角便落在了地上,“堂妹還有何事?”他真的有些不悅了。
葉瑤琴也沒想到對方衣袖會裂,緊張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着讓堂哥哥以後直接喚我瑤琴,我們都是一家門,無需如此生分。”
“瑤琴。”李甲賭氣似的喚了一句。
葉瑤琴聽着自己的名字從對方口中說出來,心裡就像吃了蜜糖。
李甲不敢再做停留,逃也似的去了戲園的方向。
葉瑤琴遙望着他的背影,紅着臉也離開了。
“小姐,您看。”小蓮從樹後走出來,撿起地上的那片布料。 Wшw⊕ тt kΛn⊕ C〇
葉芷蔚與南宮煙一前一後從樹後轉出來,伸手接過那片布料。
“可惜了他的那身衣裳。”葉芷蔚冷笑道,將那那片布料收入了袖中。
南宮煙好奇道,“你要這塊料子做甚?”
“我這人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現在人家都算計到我頭上來了,我當然也不會再跟他們客氣了。”葉芷蔚勾了勾嘴角。
戲園。
李氏和衆位女眷在西院喝完了茶,便一起到了戲園。
席間立着屏風,將女眷席位與男賓的隔開。
李氏慢悠悠吃着茶,藉着戲臺上“鏘鏘”的鑼鼓點子遮掩,與身邊管事媽媽說話。
“也不知這事成不成……”
管事媽媽俯身湊到李氏身邊,幫她續茶,道:“夫人莫要擔心,李公子一表人才,又是官家公子出身,哪家的小姐見了不會心動,您就放心吧。”
李氏狠狠的攥着手裡的佛珠,幾乎想要將那珠子捏碎一般。
“都是那個死丫頭,這一次我看她還有什麼臉再活着!”
臺上戲子正演得熱鬧,葉芷蔚與南宮煙帶着身邊的丫鬟回來了。
李氏立即露出慈母般的微笑,向她招了招手,“怎麼現在纔來,快坐下,這會臺上演得正熱鬧呢。”
葉芷蔚瞥了一眼戲臺,淡淡道,“我來的正是時候,好戲纔剛剛上場呢。”
這話她說的摸凌兩可,李氏似乎覺得她話裡有話,但細想又覺沒什麼反常的,轉頭去看葉芷蔚,只見她與南宮煙坐在一起,輕語嬌笑,神色如常。
就在這時,葉瑤琴也進了戲園。
李氏這時候的注意力全都在葉芷蔚的身上,根本沒有留意到自家女兒臉上淡淡的紅雲。
南宮煙故意湊到葉瑤琴身邊,問道:“不知大小姐剛纔有沒有尋到你丟的東西?”
葉瑤琴被她問的一愣,但很快便反應過來,“尋……尋到了。”她摸了摸一側的耳垂。
一對紅珊瑚墜子正戴在她的耳朵上面。
“我瞧瞧,這顏色好像有些不正。”南宮煙蹙眉的端詳着。
“怎麼可能!”葉瑤琴最見不得別人說她身上戴的東西不好,“可能是光線的關係,你再瞧瞧?”
南宮煙湊過去,衣袖自然的掠過葉瑤琴的腰間。
“果然是我看錯了,顏色很漂亮。”南宮煙坐直身體,臉上帶着別有深意的微笑。
衆人又看了會戲,突然一旁過來個報事的婆子,道:“李公子有事要提前離府,臨走之前想過來向夫人辭行。”
李氏故露驚訝道:“李公子?你說的可是我那遠房的侄兒?”木華撲技。
“正是。”
李氏掃了一眼身邊正在看戲的衆人,尷尬道:“這裡都是女眷,只怕有些不合禮數。”
婆子道:“李公子說了,他只過來說幾句話就走。”
李氏似乎有些爲難,看向葉芷蔚道,“我那侄兒來時,你也是見過的,都是自家人,算不得外人。”
這話說的極爲巧妙,那些不知情的夫人們聽了,全都以爲葉芷蔚與這位李公子是認識的。
葉芷蔚淡淡一笑:“一切有伯母作主便是。”
她倒要看看,他們要怎麼把這齣戲唱下去。
第190章 脣槍舌劍,袖子碎片 加更,√離開~ 二巧克力!!
有人將李甲帶到女眷這邊席位前,李甲目不斜視,上前向李氏行禮。
衆位夫人見李甲生得一表人才全都露出好奇的神色。
有與李氏相熟的夫人問道:“這位公子是……”
“他便是我遠房的侄子,他的父親在地方爲官。”李氏簡單的說了下李甲的身世。
一些原本對李甲有些興趣的夫人聽了李甲的身世後都不禁連連蹙眉,若是在地方。李甲這種官家公子定是搶手的,可是這裡是京城,天子腳下,他這身份又能算得了什麼?
就是配個高門府邸家的庶女,他還有些高攀了。
李氏問李甲道:“你難得過府一趟,爲何現在急着要走?”
李甲恭敬道,“小生臨來京城之時,答應母親去天禪寺替她進香還願,今天正是好日子,所以只好先向您辭行了……”
李氏笑道:“沒想到你這孩子還挺孝順。”
衆位夫人也笑起來,不知誰突然說了句:“李公子這身衣裳怎地這麼寬大?莫不是在京城沒尋到好裁縫?”
李氏這才發現李甲穿着一件寬大的衣裳,明顯不是早上剛來時的那件素色長衫。而且這件衣裳她有些眼熟,倒好像是她男人葉東舟的衣裳。
“小生時纔去了後園水榭亭,不小心被樹枝刮破了衣裳,只得換了。”李甲解釋道。
葉瑤琴的頭垂得低低的。緊抿着嘴脣。
李氏笑着轉頭去看葉芷蔚,道:“對了,剛纔你們也去了水榭亭那邊,不知有沒有見到李公子。”
葉芷蔚一臉正色,搖了搖了頭,“不曾見過。”
葉瑤琴蹭地將頭擡起來,“你騙人!”
大小姐突然發難,衆人全都不明所以。
葉芷蔚淡淡一笑,“堂姐好生奇怪,不過是去逛個園子而已,犯不上爲這事說謊。”
葉瑤琴臉漲的通紅。“你就是在說謊!你明明去了水榭亭那邊,也跟堂哥哥見了面!”
一席話頓時引來所有人的目光。
時才李氏故意提到葉芷蔚與李甲曾經見過面,現在葉大小姐以又當衆指出葉三小姐在園中私會李甲。
看着眼前的英俊少年。哪有小姐會不動心的?不少夫人臉上都露出輕蔑的神情。
葉芷蔚看着葉瑤琴道:“堂姐要這麼說,那我便要先問問你,你半路便稱丟了東西退回去了,如何知道我去沒去過水榭亭?更何況我身邊既有丫鬟跟着,還有南宮小姐陪着,你是想污我名聲不成?”木介冬劃。
葉瑤琴緊咬銀齒,“我……我是尋到墜子後去追你們,結果看到從假山後面出來兩個歹人出言調戲你們,後來幸得堂哥哥出現才救了你們,你只顧着自己的聲譽。就連個謝字也不曾堂哥哥說過,就連我這當姐姐的都替你丟臉。”
歹人?調戲?
席間頓時響起一片竊竊私語之聲。
李甲面上似有尷尬之色,葉瑤琴憤憤不平的瞪着葉芷蔚。
李氏心中暗喜,面上卻斥責葉瑤琴道:“瑤琴,休得亂說,你三妹妹可不是那樣的人,這其中定有緣由,李公子不妨說出來,若真是你救了我們三小姐,我定要向你道謝。”
李甲謙虛的一笑,“不過是隨手之勞,所幸沒有傷到三小姐,當不得稱謝。”
看着李氏與李甲兩人一唱一合,葉芷蔚忍不住笑出聲來。
衆人詫異的望向她,葉芷蔚對着李甲道:“這位公子我從未見過,雖然伯母說他便是那日來府上的堂哥,可是那天我在屏風後面,根本就沒有看到人,所以今天在後園裡時,我跟南宮小姐遠遠見他跟兩個陌生男子躲在假山後面便及時避開,哪裡有什麼英雄救美的戲碼。”
一句話她便將李甲與歹人劃上了等號。
若是光明正大,他怎麼會躲在假山後面?
在場各位夫人,不論將哪個挑出來都是在後宅經過大風大浪的,什麼樣的花招手段沒見識過,聽葉芷蔚這麼一說,再看向李甲時,目光不免都帶了些不屑。
這位遠親的侄子只怕來京是爲了沾一門好親事吧?若是攀上了鎮國公府這棵大樹,他就能少奮鬥好幾十年。
葉瑤琴見衆人全都倒向了葉芷蔚這邊,不由急道,“你亂說,堂哥哥來的那日你在屏風後面明明是瞧見他了。”
葉芷蔚挑起秀眉,無辜道:“有屏風擋着,我如何能看見?”
“那屏風的鏤空處有縫隙,我都能看見,你怎麼就看不見?”葉瑤琴梗着脖子。
葉芷蔚無聲輕笑,憐憫的看着她,“我如今已與南王世子有婚約在身,豈能去看別的男子?”
南宮煙忍不住笑起來,“不過是個外地來的官家公子,哪裡能比得上南王世子,葉大小姐自己犯花癡不要以爲別人也跟你一樣。”
有些夫人礙着李氏的面子,想笑又不敢笑,忍得辛苦。
年輕的小姐們以手帕掩口,笑得花枝亂顫,只把葉瑤琴弄的臉色一會青一會白。
剛纔她是口不擇言,不想竟說溜了口。
“你以爲南王世子能真的看上你?不過是皇上賜婚,他不得已才應下了!”葉瑤琴憤憤的跳起來,突然從她的腰間掉出一樣東西來,落在地上。
“葉大小姐,你的東西掉了。”有人將那東西撿起來,“咦?這是什麼?”
那是一塊布料的碎片。
葉瑤琴一見那碎片就像見了鬼似的,立時白了臉。
葉芷蔚與南宮煙相視一笑,剛纔她正是借了南宮煙之手將這東西掛在了葉瑤琴的腰帶上,葉瑤琴會防備着葉芷蔚,但是卻沒有注意到南宮煙暗中下手。
“看這料子……好像是袖口上的布料,你們看,這裡還繡着欄邊呢。”有那眼力好的,指給衆人看。
衆人面面相覷,不知爲何好端羰的,從葉大小姐的身上竟掉出了這麼一塊袖子的碎片,真是奇怪的緊。
李氏一見那布料,瞬間面無血色,轉頭看向李甲身上的那件寬大的衣裳,一股不詳之感從心裡涌上來。
“這料子,好像是早上在園子裡彈琴的那位公子身上的……”不知誰說了一句。
當時李甲在涼亭裡彈琴,被不少女子看見。
“我聽葉大小姐說,那位公子便是現在咱們眼前這位……李甲,李公子。”總有那善於打聽消息的。
“李公子的衣袖碎片怎麼會在葉大小姐身上?”
“不是說他的衣裳是被樹枝刮破的麼……”
一時間,所有矛頭全都指向了葉瑤琴與李甲。
葉芷蔚好以整暇人坐在那裡,她要看一看,李氏要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