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意合作?”
“是。但是,在離開這裡之後,你不得再次追殺我,或者尋找我的下落,爲我的生活增添煩惱。”
“你要和齊王離開?”冷飛絕暗暗皺了皺眉。
“是。”
我是齊王,我當然要離開這裡,去齊國了——難不成我真的做你的侍女,爲你這樣的蠻夷之國的國君服務不成?
“真可惜。”冷飛絕遺憾的搖頭,然後向安慰小狗一樣拍拍花慕容的頭:“不過也無所謂——反正齊國遲早是我的囊中物。”
“你真自信——你就不怕我和齊王告密嗎?”
“這種事情被知道了也無所謂,呵……”
冷飛絕微微的笑了起來,笑容清冷,但眼中帶着無以倫比的霸氣與自信。花慕容望着他,極力忍住在他身上穿刺出無數個窟窿的衝.動,把手放在火前慢慢的烤着,驅走身上無法抑制的寒冷。冷飛絕沉默的望着少女美好的側臉,再望着她蒼白的臉色,單薄的身影,突然問:“恨我嗎?”
“恨什麼?”
“你覺得呢?”
“恨你追殺我,讓我受傷,險些失去生命嗎?無所謂啊。勝者爲王,敗者爲寇,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真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彼此彼此。對了,我的傷勢已經沒有大礙,謝謝你這幾天都沒有把我弄死。明天我們就出村吧。”
“好。”
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夜裡,花慕容與冷飛絕不是齊國、俱東國的王,只是兩個最普通的青年男女罷了。他們圍着火爐,默默的汲取着火爐的溫暖,沒有說話,但彼此的心到底放下了一些戒備,多了一些柔軟——但也只限今夜而已。
明天起,他們會分道揚鑣,就算在戰場重逢,也會毫不猶豫的取了對方的性命。這是宿命,是身爲王者的宿命。
可是,他們到底沒有想到回宮之路會如此困難……
因爲村莊發生了瘟疫。!!
第二天一早,冷飛絕與花慕容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行裝,準備離村,卻遠遠見到一隊整裝待發的士兵吧村莊團團包圍,而村民們都在激動的和士兵交涉,氣氛幾近失控。
怎麼回事?
他們互看一眼,都在瞬間隱入了混亂的人羣中靜觀其變,卻聽見王大嬸正用她特有的大嗓門大聲嚷嚷道:“什麼?瘟疫?我們村子只是有人發燒,傷風罷了,哪裡是什麼瘟疫!你們不要搞錯了!”
“是啊,憑什麼封村不讓我們上山打獵,也不讓我們去集市交易?等到大雪封山了我們會餓死的!”
村民們都情緒激動的和那些頭戴面罩的侍衛們交涉,但侍衛們都沉默的望着他們,沒有一個人回答。有人見侍衛不回答便以爲他們軟弱可欺,試圖衝出包圍,剛走了幾步,就被一把利劍刺傷了臂膀。
“啊!痛!”
一個青年男子吃痛的捂住右肩,而他的灰色棉襖上頓時多了一些暗紅。花慕容眉頭微皺,看着幾個被激怒的村民向着軍隊衝去,也看着他們都被士兵毫不留情的擊傷。
“我們和你們拼了!”
“對,拼了!”
“都給我住手。”
就在村民們被激怒,揮舞着獵刀向着士兵衝去的時候,一個低沉的男聲突然響起。花慕容只見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從軍隊走出,抵擋住了士兵手中的刀。他轉過身,冷冷的望着村民,然後說:“不要做無謂的抵抗了——你們所說的傷風,發燒之人是不是手臂上有紅點,而且身體虛弱,傳染力極強?”
“這個……”
“這確實是傳染力極強的瘟疫。你們隔壁的村子也有類似的情況,已經有人死亡,屍體只有火化才能抑制傳播。爲了不對鎮上的居民造成干擾,你們不得離開村莊一步,直至瘟疫消除。”
“瘟疫消除?若真是瘟疫,村民不死絕了是不會消除的!難道你們連個大夫也派來嗎?”
“那就只能……聽天由命了。若有人擅闖,企圖離村,殺無赦。”
高大男子冷冷的說着,拿刀在地上劃了一道長長的痕跡,然後抱着刀站在一邊,隨時準備斬殺企圖越界之人。村民就這樣與軍隊沉默的對抗了起來,而花慕容看了一會熱鬧,就回屋了。
“怎麼走了?”冷飛絕抓住她的手臂。
“放手。”
雖然花慕容是女子,但她男兒打扮了十七年,對於男女之事,男女大防也不是那樣介意。可是,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討厭與冷飛絕的肢體接觸,很是厭惡的望着放在自己胳膊上的那隻手。
放手啊,混蛋!
“呵……”冷飛絕對花慕容的厭惡似乎渾然不覺,繼續抓住她的胳膊,笑眯眯的說:“看來我們不能出村了。”
“若是強迫出村的話,勝算不到兩成……爲了不必要的犧牲,還是乖乖呆在村子裡,靜觀其變好了。”
“那你怎麼不再看下去了?”
“有意義嗎?反正,這樣的對峙先退卻的只會是村民,不可能是軍隊。”
“分析的不錯。然後呢?”
“屋外很冷,所以沒必要浪費時間,回屋圍着火爐取暖吧。”花慕容理所當然的說道。
冷飛絕:……
於是,內心有些蕭瑟的冷飛絕就與花慕容一起回到昨晚居住的木屋,而屋中很快就多了許多村民。張大嬸嗚嗚的哭着,不住咒罵着士兵的冷血無情,而村長摸摸鬍鬚,冷淡的說:“明明就是一般的傷風,卻要藉此封村,恐怕是另有所圖。”
“你……你是什麼意思?”
“那我問你,爲什麼以前不來封村,偏偏現在來封村?難道是……想要借刀殺人?”
“村長你什麼意思?”王五毒冷笑:“難道你的意思是小老兒惹來的麻煩不成?”
“王先生誤會了——王先生醫術卓越,爲村中不少人治好了宿疾,怎麼會是王先生呢?況且,王先生來村子已經半月有餘,而封村卻是在這兩個年輕人到來之後……”
“你的意思是我們引來的災禍嗎?”花慕容平靜的望着村長。
“老夫沒有這樣說。”村長望着少女清亮的雙目,有些尷尬的說道。
“村長這樣明事理,不這樣做胡亂的猜測真是太好了——慕容感謝村長體恤。”
花
慕容神情真摯的這樣道謝,村長倒是不好再說什麼,只好尷尬的咳嗽,心中暗暗埋怨自己方纔的一時口快。
張五毒有些憤憤的望着村長,臉色有些發紅,一看就是正在極力抑制住自己的怒氣。
花慕容心中微嘆,微笑着說:“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要感謝村長收留之恩,也希望能爲村子以盡綿薄之力。若村長不介意的話,帶我們去見見病人如何?我略通玄黃之術,若是病人被治癒,這樣軍隊也沒有理由封村了。”
“喂,丫頭你什麼意思?那些病人我去看過,確實是一般的傷風,難道你質疑我的醫術?”
“好。那就有勞了。”
張五毒在哇哇怪叫,而村長卻點頭答應。
於是,花慕容、張五毒、冷飛絕、王大嬸和村長一起到了生病之人所在的房中。
現在已經是傍晚,一進那個昏暗的房間,花慕容就看見一個青年男子滿臉蒼白的躺在牀上。
寒冷的屋子裡的爐子上正煮着不知名的藥材,咕嘟咕嘟作響,散發出稀奇古怪的味道來。
“這是……”
“這是老夫開的藥。”張五毒惡狠狠的說道。
“我並沒有質疑你的醫術。”
“哼。”張五毒一扭頭。
真是孩子氣的老人家啊……
花慕容心中暗暗嘆氣,走到那個青年面前。
在他擔憂的母親熱切的目光中,她拿出一塊絲絹墊在青年的手腕處,然後才輕輕把手指放在青年的脈搏上。
她的雙目微閉,感受着青年的脈搏,翻開青年的眼皮,最後把他的衣服捲起,讓他的手臂暴露在空氣中。
“很奇怪的紅色斑點啊……從脈象來看,他確實是一般的傷風而已,但他體溫偏高,卻是發熱之兆。”
“和我的診斷一樣。”張五毒點頭:“雖然現在還未發熱,但是我已經給他開了些清熱解毒的方子。”
“可他手臂上的紅點到底是爲了什麼?這樣倒是有些麻風病的徵兆。”
“麻風病?”
聽到花慕容說起這個詞,所有的人臉色都變得極其難看。
可是,張五毒摸着鬍鬚,淡淡搖頭說:“症狀與麻風病是很是相像,但醫書記載,麻風病人會失去冷熱知覺,懼光,他卻沒有此類的症狀。丫頭,你年紀輕輕居然知道麻風病的症狀,真是不簡單。”
“呵……你是怎麼知道他現在還沒有喪失知覺的?”
“我曾把他的左右手放在冷水、熱水盆中,他還知道疼。”
衆人:……
“不管怎麼說,還是小心爲上。”花慕容皺眉說:“藥方是沒有問題的,現在就只能靜觀其變了。”
“是啊……但願天神保佑吧。{}”
可是,天神沒有保佑那個青年,也沒有保佑王家村。
在第二天的中午,隔壁房間突然傳來一聲哀鳴,大家都急急跑了進去,原來是生病的那個青年去世了。
花慕容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見他的母親抱着他的屍首不住的哭泣,想起自己昨天見過的人今天就成了一縷幽魂,心中也有些黯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