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花慕容頭痛的扶着額角,正要拒絕,冷飛絕卻突然握緊箭身,用力一拔,竟是把那支箭生生的從皮肉中拔出。
他的鮮血再一次把衣服染紅,在場的人都驚呼一聲,紛紛圍了上去,而冷飛絕蒼白的臉上居然帶着一絲笑意!在衆目睽睽下,他一手指着花慕容,溫和而眷戀的說:“慕容,這樣你就能爲我上藥了吧……真希望醒來的時候你能在我身邊啊……”
“你……”
花慕容瞠目結舌的望着冷飛絕,沒想明白他到底爲什麼突然自殘般的拔箭,而在場的將士們都朝着花慕容跪下了!張五毒眼中含淚,對花慕容說:“丫頭,就請你呆在國君大人的身邊吧。國君大人不能少了你啊。”
“我不屬於他,我要回齊國……他答應我的。”
“國君大人對您癡心一片,難道姑娘就這樣鐵石心腸?”
“姑娘不答應的話,我們就長跪不起!”
“這樣啊……那你們就跪吧。”
花慕容雖然不忍這麼多人在雪地中對她下跪,但是對於被人脅迫之事她是從來不會聽之任之的,更何況,她本來就是王者,本來就習慣於天下都臣服在她的腳下!她不管衆人愕然的眼神,脫去華服,一步步向着門外走着,終於被幾個將軍禮貌卻強勢的攔下。
“慕容姑娘,你不能走。”
“慕容姑娘,國君需要你。”
“丫頭,別走了。”張五毒爲冷飛絕止血,神情肅穆:“你也是懂醫之人,國君的傷勢很重,光靠我一人之力……留下吧。你是醫者,不會看着病人在你面前死的,對嗎?”
“他……真有那樣嚴重?”
花慕容疑惑的問着,卻到底停下了腳步。她不由自主的回頭望着那個昏倒在地的黑髮男子,目光也被他腰間的一道暗黑色的、有規律的傷痕所吸引。她只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抽搐了起來,手微微顫抖,而烙鐵燙上皮肉的感覺是那樣的清晰……
那是她爲了自保,親手在他身上烙下的印記。
就算以後再怎麼治療,還是會留有傷痕,還是會疼的吧……可他,無論怎樣被鞭打,都好像沒有痛覺一樣……
真是個奇怪的男人。
“被鞭打一月……身上鞭傷、燙傷不計其數,雖然得到較妥帖的包紮,但畢竟所上藥物有限,傷口發炎、潰爛,卻是要施針方能痊癒。丫頭,你最擅長的便是施針,是吧。還有,你別忘記了,他的手臂是爲救你而傷,做人總要有良心!”
良心?
是,行走江湖講究的便是一個“義”字,但皇家有“良心”的人,早就長眠地下了。他們這樣苦苦哀求我回去,哀求我留在冷飛絕的身邊,難道真的不怕我是那種居心叵測之人?
冷飛絕……
既然這樣,那麼我留下就是。希望你日後不要後悔。
“好,我留下。”花慕容終於說:“走吧,先把你們的國君擡到一個乾淨的房間,我好爲他治療。帶他身體穩定後再回宮。”!!
於是,花慕容爲了“照顧”冷飛絕,在她很是厭煩的翼
王府住下。翼王早就被冷飛絕手下的將軍囚禁到不知名的去處,雖然不會環境太爲惡劣,卻也只怕是一輩子見不着天日了——當然,成者王,敗者寇,這也是他必須接受的命運。
只是,可惜了這個年方二十的孩子啊……
還有,爲什麼這混蛋還不醒來?明明脈象已經好轉,身體也開始癒合了!爲什麼還是昏睡不醒?
花慕容趴在冷飛絕牀前,鬱悶的望着冷飛絕沉睡的容顏,長長的打了個哈欠。現在已經是三更了,屋外滿是擔憂的大臣們,害得她連偷偷跑去睡覺也不行,只能在這裡等待冷飛絕醒來!真是奇怪……
她又不是他的女人,她照顧他也只是出於一絲絲內疚,一點點憐憫罷了,能把他治好已經是仁至義盡,爲什麼又要在牀邊等着他醒來?就算是他昏迷前說什麼“希望見到她”之類的話,但是他的腦袋已經燒糊了,不能信!
還有,她到底還要在這裡呆多久?
“吱嘎。”
房間的窗戶突然開了。
花慕容本是警惕的做好了防備,卻只覺得一股熟悉的香味撲鼻而來,微微愣神,而在下一秒,一個熟悉的身影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望着來人,眼睛微微眯起,而來人輕搖摺扇,微微一笑:“啊呀呀,小慕容,我以爲你在這裡錦衣玉食,想不到你居然淪落成了粗使婢女呀……”
“唉……”
花慕容微微一嘆,站起身,望着熟睡中的冷飛絕,對準他的脖子就狠狠劈去!她聽着冷飛絕的鼻息,確定自己方纔那擊很是奏效,然後方對來人嘆氣道:“鶴鳴,你是怎麼找來的?”
“自然是……命運安排我們相會了。”來人用摺扇半遮俊顏,似笑非笑的說道。
這個跳窗而入,儀態卻很是文雅的紅衣男子正是齊國的國師,也是花慕容的至交好友鶴鳴。他個子高挑,身穿一身豔麗的紅衣,手持桃花扇,狹長的丹鳳眼,單薄紅豔的嘴脣,整個人竟是妖媚至極。
若是但看他的容貌,許多人會把他當成是青樓的小官兒,受寵的男寵,卻不會有人想到他有些單薄的外表下有的是一身最絕世的武功。鶴鳴雖然容貌俊秀,貴爲國師,但爲人輕佻,個性無風不起浪,真是一個十足危險的人物。
眼下,他輕輕在花慕容臉上摸了一把,故作驚訝的說:“居然瘦了。小慕容,難道這個冷飛絕虐待你不成?”
“鶴鳴,夠了。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你不找人家,人家只能來找你了呀你都有兩個月沒和人家聯繫了,真狠心。”
鶴鳴說着,嗔怪的在花慕容腦袋上一點,而花慕容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的肆無忌憚,倒也無所謂了。她皺着眉望着躺在牀上的冷飛絕,有些無奈的說:“這人因爲我而受傷,我也無法對他置之不理。你先回去,待他傷勢好轉後我自會回國,也讓駱冰不要擔心。”
“小慕容很少這樣關心人的啊難道你愛上他了?”
“呵……你覺得可能嗎?我只是想盡一儘自己的心意罷了。”
“真是這樣嗎?”鶴鳴逼近一步,神情有些
嚴肅:“慕容,你若是異想天開,又做出獨自一人去冒險之事,我不會放過你。”
“有嗎,哈哈,我怎麼都忘記了。”
“可我不會忘記把渾身鮮血的你從那個該死的王府中抱住來時的場景。就算要做什麼,你有軍隊,爲什麼要一個人涉險?”
“可有些事情確實只能一個人做啊……”花慕容有些苦惱的撓頭:“鶴鳴,你回去吧,你該相信我的實力。”
“我更相信你胡作非爲的能力。”
“你放心,我不會亂來。只要一拿到俱東國的兵力分佈圖,我就抽身。”
“這事非要你做不可嗎?”
“這張圖被收藏的甚爲妥帖,恐怕只有這傢伙的心腹才能知道……我現在已經得到了他的信任,自然不能白白放棄,錯失大好良機。”
“你……”鶴鳴望了花慕容許久,終於微微一嘆:“隨你吧。”
“謝謝你。”
“若被發現,及早抽身。”
“嗯。”
“我在俱東國皇宮安排了一些自己的人馬,你若有閃失,放這個煙火,自然有人與你相會。”
“嗯。”
“我會讓駱冰按兵不動,等你的好消息的。慕容,好好保重哦讓我們臨別前再次擁抱一下吧……”
“滾吧。”花慕容毫不留情的一腳踹向鶴鳴。
“小慕容你好狠的心啊啊啊啊”
在鶴鳴的折騰下,這個夜晚過的出奇的快,而當天微微泛晴的時候,花慕容終於控制不住睡意,在冷飛絕的牀上就這樣睡去。
天空中明朗的陽光照在花慕容美麗的面容上,冷飛絕一醒來,見到的果然是花慕容,心中也有些怔然,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不明白自己的心到底是喜是悲,只覺得看着她,心中便是出奇的寧靜,好像就想時間在此停留一般。
這樣彆扭的,卻是會照顧我,爲我打算的女孩啊……!!
慕容……
記得西域有種只在月光下綻放的花,其色潔白無暇,月明而放,日出而枯萎,也名叫“慕容”,倒是像極了她。人人都道此花嬌柔芬芳,卻不知道這花只長在雪上之頂,若把它移植到溫室,也失去了原有的高潔。
她也是如此吧……
可是,雖然知道她的骨子裡是不願被馴服的驕傲,可我還是想把她放在手心,妥善收藏。若她不習慣宮中的繁文縟節,在我的視線範圍,我會給她最大的自由——反正那些規矩對我而言也是無用。
若我要娶後,那些大臣們一定很高興吧……只是,我的皇后不是什麼名門閨秀,不是俱東國之人,甚至只是齊王的一個婢女……
真有趣。
可是,我已經決定要讓她與我一同站在最高處,共同俯瞰天下。
冷飛絕想着,微微的笑了起來,卻忘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問問自己身邊小貓到底願不願意陪同他一起,與他共同掌管天下。他伸出手,想輕輕撫摸花慕容熟睡的面容,但沒等他的手觸碰到花慕容的臉頰,花慕容就觸電般的驚醒。
“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