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弘的事情,自己的弟子都是知道的,雖然自己沒有全部告訴弟子,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些弟子也都不再是小孩,不曉得的如今也該都知道了。
這個名義上的小徒弟,實際上沒有得到葉文太多的指導,他與這個小徒弟之間也沒有什麼交集,不過從周芷若的話來看,這個衛弘與蜀山派之間的聯繫還算緊密,否則周芷若斷然不會說出先前那番話來。
“說到這裡爲師纔想起來,慕言現在如何了?”
柳慕言位居朝堂之上,據說位高權重,深受衛弘器重,只是自己認定這四弟子以後必有災禍,卻不知道如今應了沒有。
一見衆人表情,葉文心中就有了個大概:“八成是猜中了!”
果然,南宮煌隨後的話就讓葉文曉得了自己這個四弟子的情況,原來柳慕言自打在朝堂上越來越強勢之後,便成爲了衆矢之的,而他一切的根基卻都在衛弘這個皇帝身上,等到自己的存在已經威脅到了皇帝的時候,他的覆滅也就成爲了必然的事情。
“小師弟倒是沒有趕盡殺絕,只是罷了柳師兄的官職,讓其回鄉養老,而且當時羣臣要抄滅柳師兄滿門的時候,也是小師弟出言將其救下的……只是柳師兄當時深受打擊,所以回鄉後就一病不起,幾個月後就故去了!”
南宮煌的話讓葉文心中稍微好受了點,雖然他也曉得朝堂之上的事情不是那麼簡單,也不會因爲什麼師兄弟的情誼就手下留情,但總歸對那衛弘有幾分怨氣!若不是南宮煌緊跟着的這番話,恐怕葉文隨後就會去尋衛弘的麻煩。
“原來如此……那麼慕言家中還有後人麼?”
“柳師兄失勢之後,家中人就散了大半,最後陪他回鄉的就只有其夫人和一名小妾!等到柳師兄去世,兩位夫人就散了家財不知去向了!”南宮煌也是無奈,當年他特意派了弟子前去想要將柳慕言的家人接回蜀山,可惜終歸慢了一步。
至於爲何柳慕言失勢的時候沒有回蜀山,郭靖是說柳慕言只覺是他害死了三師兄以及六師弟,還害的弟子和南宮師弟受傷,所以無顏回蜀山!
聽到這裡,葉文又是一聲長嘆。他自打回了這裡之後,嘆氣的次數比說話的次數還多,只是今曰所聞所見,又如何讓他不長嘆一聲?
“轉眼幾十年,人和事都已經大變了樣!”葉文隨後又問了問其它的情況,本來衆弟子是以爲自己師父是要問江湖上的情況,卻沒想到葉文對那些根本就不敢興趣,只是問了一些熟人的事情。
“天山派如今已經非是李玄執掌,不過李前輩倒是依舊再世,僅僅是不再過問門派事務,安享晚年了!”
“那個傢伙會甘心這麼平平淡淡的過完餘生?”葉文聽到這話的時候心中很是懷疑,印象中那個霸道的李玄好像絕對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
不過仔細一算,當年自己離去的時候李玄正是壯年,當然霸氣四溢。
可是如今呢?五十年過去了,李玄已經近百高齡,有什麼雄心壯志也早就被磨滅的一乾二淨了吧?
何況他一心想要破碎虛空,卻不料蜀山派這邊一個接一個的破碎,他那裡卻一點動靜沒有,要說一點不氣餒,也不大可能。
加上已經是半截身子入土的年齡,估計什麼事情都看的開了,只憑他都可以將天山派放下,就可以知道一二。
“天道宗、禪宗如今都已經恢復了大半元氣,重新開始在江湖上走動了,同時天道宗也漸漸恢復了與朝廷的往來,好在當年師父與天道宗有頗多交情,所以咱們兩派之間相處的還算融洽!”
這些事情葉文聽聽就罷,也不去細問,只是好奇的問了一聲:“玉洞派呢?”
南宮煌嘆了口氣:“玉洞派卻是已經覆滅了,最後一名傳人前兩年也持着其師的書信投奔到了我們蜀山派中,請我們收留!”
葉文一愣後就沒再說什麼了,話題轉來轉去,最後又轉到了朝廷那邊去:“你們小師弟,這些年與你們來往的親密否?”
這問題卻得周芷若來答,雖然郭靖與南宮煌都曉得小師弟就是當今皇帝,不過當初葉文早說過這事不能宣揚,蜀山派做主之人曉得也就夠了。
周芷若道:“早些年走的還比較近,不過這兩年小師弟年歲漸長,處理國事已經分不開神了,所以……”
葉文一皺眉頭:“怎麼?坐了那麼多年還沒坐夠那位置?算了,過幾曰我親自去與他說說話!”
原本葉文是不準備去找衛弘的,因爲先時他以爲衛弘參與了什麼事情,不過眼下他卻改了主意,因爲他從衛弘對待柳慕言一家的方式來看,覺得嶽寧那事情應該是另有隱情——雖然說百劍門有朝廷背景,但要仔細了說,朝廷並不等於皇帝。
順便他也問問那衛弘,願不願意捨棄這一身富貴隨他而去,若是願意,他也不介意多帶一人!
緊接着葉文又問了些旁的事情,曉得了徐賢的那個大弟子李森,也是早就已經故去了,不過李森一生都爲蜀山派貢獻自己的能力,到老了竟然還開了竅,從那寒池當中領悟出了一門掌法,創出一套寒冰綿掌來,倒也在蜀山派的典籍中留下了濃重的一筆。
同時,葉文也知道了那寒冰綿掌誕生之後,蜀山派還出了一個叛徒,爲禍江湖,憑仗的就是這一門寒冰綿掌以及徐賢一脈所傳的踏雪無痕。
加上恰巧趕上嶽寧剛死,周芷若脫不開身,郭靖也恰好在閉關那最尷尬的時刻,逼得南宮煌帶傷下山,將這叛徒給除去,使得江湖人曉得:他南宮煌還沒死,縱是有傷在身,也不容人小視。
揮揮手,衆人都各自散了下去,周芷若正要出去的時候卻被葉文喊住:“後山故人……如今還在否?”
周芷若一愣,隨即明白師父說的是誰:“在!”
不想這次換葉文怔在了那裡:“她還在那裡?沒有離開過?”
“幾十年來不曾下過蜀山……”周芷若對具體的事情並不清楚,只是對於那位前輩竟然幾十年不肯離開,一直護着他蜀山派最大的秘密這一點,心中也是極爲感激的。
要說這幾十年裡,跑到蜀山派裡來撒野的高手也不是沒有,若非那位前輩護持,恐怕蜀山派那秘密早就被人宣揚了出去了。
想到這裡,周芷若突然言道:“師父,除了那位前輩之外,那還施水閣中也還有一人也許您也想見見。”
葉文一愣,卻猜不到這人是誰。至於那還施水閣,就是當年葉文想要修建的類似少林藏經閣一類的地方,專門用來存放本派秘籍的。
只是當初沒那麼多閒功夫,只是隨便提了兩句,卻沒料到自己這幫弟子還真把那還施水閣給蓋了起來。
從正殿中行了出來,葉文本來想是要徑直往後山而去的,可是想起了周芷若那番話之後,想了想便徑直轉向了那還施水閣。
其實蜀山上面地方很多而且極爲寬廣,當年葉文走的時候,蜀山派也沒有將這些地方盡數利用起來,如今倒是又開闢出了不少地方,並且修建了更多的建築。
那還施水閣,便是一處新開闢出來的,人工造了個湖,同時一條曲曲折折的石橋連着湖中那座唯一的建築,一座修建在水上的閣樓——還施水閣!
“外面是還施水閣,後山裡是琅嬛玉洞!都快成慕容世家了……”
水閣附近是有弟子巡夜的,不過此時葉文行來,衆人誰也不敢阻攔——這位師祖他們可是認識的,今曰正殿當中,蜀山派弟子可都在場,誰敢忘了自家師祖的相貌?
一個個躬身行禮,隨後也不等葉文發問,直接就將大門打了開來,葉文這時候才注意到,這還施水閣竟然沒有上鎖。
“這……是說咱們蜀山派藝高人膽大,不怕人偷!還是說一羣傢伙毫無安全意識?”
搖了搖頭大步走進去,葉文注意到這裡面一排排的都是書架,上面則擺滿了許多書冊,每本書冊。
而每個書架旁都會擺着類似目錄的標籤,比如:拳掌、劍法、刀法、內功等等。
實際上蜀山派的武功秘籍絕對沒有多到這麼誇張的地步,只是還混雜了許多的道藏和諸般雜學,這才讓那一排排的書架堆的滿滿的——本來葉文當初就是隨便弄了些書冊先把門面充上,曰後若是武功多了弟子們大可以將這些東西搬出去,畢竟那藏書閣也需要收藏諸多書冊的。
沒想到自己這幫弟子竟然不敢動他的這些擺設,原來怎麼擺,現在還怎麼擺,沒地方放了寧可增加書架或者擴建閣樓,也不敢將他放上的書冊給清理出去。
摸了摸鼻子,葉文覺得挺得意的!不過隨後他就將目光轉到了一個剛剛顯露出來的身影上,然後看着那人手中持着掃帚在地上不停劃拉,心中罵道:“哪個孫子在這裡和我裝掃地僧?”
他心中也明鏡兒一樣,這人定然就是周芷若說的那個也一直在暗中護持着蜀山派的人了,估摸着這還施水閣這般不設防,也和這人有關。
只是大概一觀察,葉文就很是驚訝的發現這人功夫不弱,內功修爲絲毫不在周芷若和郭靖之下。
“你在這裡多少年了?”
這時候那人影也注意到了葉文,已經轉了出來,露出一張滿是皺紋,蒼老無比的老臉,雪白的頭髮和鬍鬚上還沾了不少灰塵,估計是打掃的時候蹭到的,此時正和他彎腰施禮。
“回掌門的話,已經四十年了……”
葉文算了算,四十年,那就是自己破碎後過了十年,他就開始負責打掃這裡了的人:“你喚作什麼名字?”
“張桂……”
葉文一驚,沒想到這老的都不成樣子了的竟然還是個熟人:“是你?”
仔細瞧了瞧張桂,最後心中突然一陣靈光閃過,笑了起來:“看來你也是福厚之人,那一副圖畫,定然是被你尋到並練成了!”
張桂當年就只和葉文學了一套全真心法,雖然全真心法持之以恆的練下去功力也不差,可是絕對高不到這般程度,而且張桂周身勁氣並沒遮掩——在葉文眼裡也遮掩不住,所以瞧了片刻就想到了其中關鍵。
那就是自己當年夾雜在這些書冊中的一張長生訣圖畫,只有那門道家功法才能讓張桂練成如今這般境界。
“那圖畫呢?”
張桂道:“自打發現那圖畫中乃是一門高深的功法之後,便稟明瞭周長老,如今那圖畫已經妥善收藏,保管在上面一層了!”周長老,就是周芷若,雖然周芷若做的是掌門的事情,但名義上依舊只是派中一長老罷了。
葉文點了點頭,四下一瞧,這才注意到這第一層的都是一些比較粗淺的功夫,想來高深的功夫都放在了上面了。
想到樓上,葉文突然好奇道:“樓上又是誰?”他自打進來,就發現這樓中有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這張桂,呼吸平穩無聲,腳步也是沉穩無比,這一身功力幾乎可以在這個世界位於前幾了。
另外一個卻有點奇怪,呼吸時快時慢,時重時輕,感覺像是受了內傷一樣,但偏生腳步極輕,幾乎微不可查,若不是葉文的實力對這些人來說實在太過變態,恐怕誰也察覺不到這樓裡還有一個人。
這讓葉文很是奇怪,感情他蜀山派不是沒高手,只不過都不在明面上!
一提起樓上這人,張桂就一臉苦色:“那本是周長老念在我年老,派來幫手的一個年輕人,只是無意中翻到了一本書冊,因爲是從道藏中翻出,加上又沒寫是本派武學,所以只當是一些尋常的練氣法門,沒想到一練之下竟出了岔子……”
“周長老、南宮長老還有郭長老都瞧不出究竟是什麼問題,只覺得他練的功夫頗爲奇特,推測許是那書冊中的口訣不全,所以纔會這般!”
葉文一愣,隨即想了起來,自己故意夾雜在道藏中的可不僅僅是那一副圖的長生訣,還有天魔功也被收在了裡面。
若是天魔功的話,倒也不奇怪了,本來那天魔功就極爲難練,練成之後輕功會變得極高,估計是這倒黴孩子練岔了路子,所以纔會有那般奇怪的症狀。
一揮手,對張桂說了句:“帶我上去瞧瞧!”隨後就與張桂一同上了樓來,一眼望去就見到一張還很嬌嫩的嬌俏臉龐滿臉的冷汗,躺在那裡咬着牙不敢吭聲,好似在忍受莫大的痛苦。
葉文見狀,立刻手指一點,先天紫氣應手而出,想要先穩住其體內真氣,隨後一道紫蓮拍出並放在其小腹丹田上,這才伸手把起了脈。
“嗯?”
一探之下,發現真氣竟然十分詭異,葉文瞧了瞧,最後還將這年輕人下巴扮起來看了幾眼,只瞧了半天,這才大驚失色道:“這是個男孩?”
張桂不明白葉文何故如此驚訝,只當是被那孩子的相貌給驚道了:“靈竹的確是男孩無疑,只是這兩年相貌卻愈發的嬌俏,而且喉結也越來越小……”
葉文擦了擦冷汗,他終於明白哪裡出問題了!
適才他一探之下,發現這靈竹的天魔真氣亂成一團,但是其行功法門卻沒有半分差錯,這讓他很是奇怪。
沒想到根由竟然在這裡,感情是一個男人練了只有女人才能練得功夫,不出事纔怪!
“丫的這小子是如何將那天魔功練入門的?”
這個問題讓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只能道一句:“不知道是你丫的走運還是倒黴!”然後轉過頭問張桂:“除了喉結和相貌,還有別的變化麼?”
張桂搖了搖頭,表示不明白!葉文只好直白的問道:“我是問他他身體可曾出現女子化的特徵?”心中卻是暗罵:“難道男人練了天魔功,就和那鳳凰涅槃功一個效果?”
只是隨後就聽到張桂答道:“除了喉結小了之外,並不曾有別的異象……”
葉文又瞧了瞧,因爲自己的真氣鎮壓,體內真氣平復下來的靈竹已經沉沉的睡着了過去,但是對於如何解決這小子的麻煩,他依舊是沒有頭緒。只得先將這事情丟在一旁,與張桂說了幾句話之後,出了這還施水閣。
往後山走去的時候,葉文尋思了起來:“實在不行就把功夫廢去吧!”反正他蜀山派功法多多,尋個合適的功法也不是不可能!那靈竹能憑藉男身練成天魔功,也算是一代奇才了,可不能浪費了!
正念叨着,葉文事隔多年,又見到了那陡峭的山壁。只是對於如今的他來說,就和普通樓梯的一個臺階沒什麼區別,輕輕一擡腿,下一秒他人已經站在了山崖上面。
穿行過那彎彎曲曲的狹長小道,葉文再次看到了那四季如春的絕谷美景,只是與當年大不相同的是,才一進得谷來,一入眼的便是一個精緻的木屋。在那屋前的大樹上,一個用藤蔓和木板做成的鞦韆此時正輕輕的搖晃。
一個身穿粉紅色長裙的女子,此時微微蜷着腿坐在那鞦韆上,看見葉文進來,露出了一個足讓百花盡皆失色的笑容:“你來啦?”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