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汪林等人還滯留於南荒一代時,崑崙山南麓地區,天外山上,其他地方一片安靜祥和,唯有山頂大殿,氣氛詭異。
巨大的法陣突然間啓動,將大殿籠罩,使得大殿無法進出。
大殿前面的正殿之中,一衆天外山弟子聚集於此,聽長老開壇說法,只不過開壇說法的長老,似乎有些神思不屬。
而在同正殿相連的後殿,此刻卻正在進行一場歷時長久的激烈戰鬥,正殿和後殿之間也被陣法阻隔,使得聲息無法傳出,不會驚動正殿裡的人。
後殿內,陣法開啓,化作一片混洞虛空,虛空中兩方人馬已經拼出真火,打得難解難分。
其中一人,四、五十歲年紀,三縷黑髯,面孔方正嚴肅,不怒自威,正是天外山掌門烏雲良。
而正在與他交手的中年男子,坐着一箇中年男子,則是烏雲良他們這一代坐第二把交椅的李柏濤,他神色鄭重,其中更多出一絲決然。
除了烏雲良和李柏濤,還有兩個老者也正在捉對廝殺,這兩個老者,都是元嬰後期的修爲,他們是天外山的碩果僅存的兩位上代長老,平時都抓緊時間閉關修練,以求有生之年可以成就元神之境。
這二老對於宗門中的事情早已經不管不問,這次不僅一起出關,反而也展開一場激烈戰鬥。
除此以外,天外山的其他高層也都在此,齊聚一堂,所有人都與各自對手站成一團。
殿中的氣氛極爲壓抑。又激鬥良久,烏雲良一劍逼退李柏濤。沉聲問道:“李師弟,你莫非真要反叛天外山不成?”
李柏濤神色平靜。目光堅毅:“並非我要反叛天外山,而是掌門師兄你猶疑不決,首鼠兩端,必將給我天外山帶來禍事!”
“多年以前,我天外山爲了應付大秦皇朝帶來的壓力,便已經向蜀山靠攏,一直以來,我們都是蜀山附庸,當年假裝背離蜀山投向玄門天宗。也是受蜀山的指令行事,那個時候掌門師兄你也曾下定決心,可是我觀你這些年來,心中已經有所動搖。”
烏雲良一揮手,自己一方人後退,結成陣勢,互爲奧援,他盯着李柏濤:“你今日所爲,果然是受蜀山劍宗指使。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李柏濤也沒有繼續進逼,和自己一方人馬站定了位置,同烏雲良他們對峙。
“不做什麼,玄門天宗日前突然生變。向來隱匿於虛空中的玉京山竟突然降臨大千世界,蜀山劍宗有大能強者遙遙觀望,感覺仙山靈氣波動與往日裡迥異。玄門之主竟彷彿不在山上。”
“所以,蜀山劍宗想要試探一下玄門天宗的虛實。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烏雲良盯着他:“你做了什麼?”
李柏濤徐徐說道:“沒什麼,將你們圍在這裡的同時。也向玄門天宗報信,言明我天外山上正發生叛亂,自家無法平息,請玄門天宗援助。”
作爲叛亂的挑起者,在阻斷烏雲良等人通信的同時,卻反而自己向玄門天宗通風報信,李柏濤自然不是失心瘋了。
“你們要圍點打援,伏擊來援的玄門天宗弟子?”烏雲良立刻明白過來:“你們的人都在這裡,這麼說,蜀山的人已經到了?”
李柏濤嘆了口氣,沒有說話,事實上他心底深處何嘗沒有畏懼?此刻他們要謀算的玄門天宗,比起天外山來說,實在太龐大了,對方拔根毛都比他們腰還粗。
瀛海之行獨獲瀛洲仙山,更得了一件造化法寶胚胎,還落了大周皇朝的方丈仙山,此刻的玄門天宗威勢更勝往昔。
若非玄門天宗自身突然生變,便是天外山中最堅定的親蜀山派李柏濤也不敢輕舉妄動,同時,若非玄門天宗自己生變,蜀山劍宗怕也不會起試探的心思。
便是現在,天外山其實也沒多少招惹玄門天宗的勇氣,但另外一邊的蜀山劍宗同樣得罪不起,更是已經直接上門,自己等人稍有反悔變卦真的投向玄門天宗的意思,整個天外山上下立刻就要被滅門了。
他們此刻正在進行的計劃,就是以這場內部叛亂,向玄門天宗求援,然後通過隱藏在背後的蜀山劍宗修士暗中相助,將玄門天宗來人扣押,以此試探玄門天宗的反應。
李柏濤看着沉默的衆人,徐徐說道:“不管是玄門天宗還是蜀山劍宗,都不是我們可以抵擋的,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祖師基業捲入如此巨大的漩渦中,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
“但我們當年便是在蜀山的指示下,故意做出背離蜀山的姿態,轉向依附玄門天宗,雖然從根子上來說,我天外山與蜀山並非密不可分,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同蜀山虛以委蛇。”
“可是這回蜀山已經真正找上門來,若不答應,立刻就是覆滅的下場,就算玄門天宗事後報復蜀山,能找回來的也只有他們自己的面子,我天外山卻是不可能復原的。”
“這一次,整個神州浩土此刻都在盯着突然異動的玄門天宗,蜀山也是下定決心要動手,情況已經由不得我們繼續搖擺,必須要做出徹底的選擇。”
他看着烏雲良,沉聲說道:“掌門師兄,當年便已經做出的決定,這麼多年以來的準備,臨陣動搖不得啊。”
“這些年來,我隱隱能感到你的動搖,所以今日,只好得罪了。”
烏雲良一派中有人沉聲說道:“玄門天宗究竟是否生變,還是未知之數。”
“如今蜀山劍宗有日薄西山之象,而玄門天宗卻如日方中,我們仍然吊死在蜀山劍宗這棵樹上,是否有些不智……”
李柏濤搖了搖頭:“玄門天宗的崛起。有其特殊性,最初其實是太虛觀想要扶持它。作爲取代大雷音寺制衡蜀山劍宗的新棋子,這纔有了玄門天宗發展壯大的機會。只是最後玄門天宗尾大不掉,反而和大秦皇朝、大周皇朝聯合起來對抗太虛觀。”
“如今太虛觀對待玄門天宗的態度自然變了,當年西陵城一戰,玄門之主雖然挫退蜀山宗主辛龍生,但蜀山劍宗的潛力遠未見底,真要是全面開戰,恐怕還是蜀山劍宗勝面更大一些。”
“除了仙天劍以外,蜀山劍宗還有兩大太上長老,修爲恐怕都不遜色於玄門之主。西陵城之戰後,辛宗主閉關潛修,也又有突破提升,正因爲多位強者潛修的緣故,這幾年蜀山劍宗才低調了許多,但韜光養晦之後,便是更恐怖的爆發。”
對面的修士沉聲說道:“李師兄你方纔所說,依附玄門天宗,也承受不起蜀山劍宗的怒火。即使玄門天宗爲了自己的顏面,會爲了我們與蜀山劍宗全面開戰,但我天外山毀了就是毀了,山毀了可以重建。人死了卻不能復生。”
“這個道理,反過來可也是同樣的啊!”
李柏濤說道:“這次試探,若是試出玄門天宗的虛實。證明玄門之主確實失蹤,那到時候恐怕就不是蜀山一家對付玄門天宗了。玄門天宗這些年來行事霸道慣了,必然會被羣起而攻之。”
“到時候就算玄門之主重新出世。想要報復,面對羣敵環伺,應接不暇,也沒空專門來找我天外山的麻煩,以他如今的地位,不可能放下身段專門來找我們,只能是門下弟子前來,可是經過這一劫,玄門天宗恐怕也剩不下幾個人了。”
“尤其,若是失了玉京山,失了那造化法寶胚胎,失了玄天界,玄門天宗縱使還有瀛海內的瀛洲仙山,也是元氣大傷。”
“反過來,此消彼長,他的對手們卻會因此實力大增。”
烏雲良一方的上代長老徐徐說道:“昔日玄門之主還不是從無到有建立起玄門天宗?怎知他就沒有捲土重來的一天?”
李柏濤衝着那老者點了點頭:“師叔明鑑,之前有太虛觀扶持,但經過西陵城一戰後,太虛觀上下想必也已經看清楚玄門之主所謀甚大,玄門天宗這次遭劫,想要再重新崛起,比以前要難出太多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會盯着他,絕不可能給他東山再起的機會,蜀山劍宗等勢力重創壓制玄門天宗後,自身實力大幅度增長,再聯合起來,玄門之主便是重新臨世,也只會舉步維艱。”
李柏濤稍微頓了頓:“就像方纔齊師弟所說,人死不能復生,山毀可以重建,若這一次真的試探出玄門天宗空虛,衆家勢力重演昔年滅佛之事,組成滅玄聯軍,我天外山自然是不參與的,反而提前準備,搬離天外山。”
“蜀山劍宗已經應允我們在蜀山一代暫居,到時候即便玄門之主重回大千,除非他先滅了蜀山,否則便奈何不得我們。”
“但到了那個時候,他自己便先要應付滅玄聯軍的後續手段。”
說到這裡,李柏濤的聲音稍微低沉了一些:“當然,世事不可能盡如人意,既然是試探,可能成功,也可能失敗。”
“如果,如果這次試探結果,玄門之主無恙,滅玄聯軍怕是不會成行,到時候蜀山如何先不論,我天外山立刻就會首先承受玄門天宗的怒火,若是那樣的話,大家就當是我真的叛亂了,將我擒下,交給玄門天宗吧。”
李柏濤仰天一嘆:“說一千道一萬,蜀山已經近在眼前,這一次不配合,我天外山立刻就有覆滅之險。”
“都是試探玄門天宗,要麼我們扣押玄門天宗的人,要麼蜀山滅了我們天外山這個明面上依附玄門天宗的勢力,諸位,我們沒得選啊!”
話音未落,李柏濤突然接到法力傳音:“玄門天宗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