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城的夜市不愧是當地產業鏈裡特別重要的一環,城中劃出了一大塊區域,攤位就像是歸寧平原上稻田裡插的秧苗一樣,整整齊齊,燈火通明。
趙御四人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之中,年輕將領在司馬安南的強烈要求之下,脫去了幽翅軍的盔甲,換上了一身便服。
除卻大漢之外的三人都是容貌出衆的翩翩少年,而且皆身份不凡,隱隱有着一股威嚴的氣質,再加之光頭大漢魁梧且壓迫感十足身軀,所以前方人流會不自覺地向兩邊避開,分出一條道兒來,雖然集市熱鬧非凡,但四人卻並未感覺到擁擠。
趙御手裡把玩這不知從哪個小販手中買來的桃木刀,向前劈出又收回,再劈出,像個玩鬧的稚童,小時候阿孃總講一青衣刀客的故事哄他入睡,再加上受前世武俠電視劇的影響,他就種下了一人一刀,行走江湖,行俠仗義的夢想,見着惡人便先自報家門一句:“用我手中的刀,還這世間一個朗朗乾坤,記住,去了陰曹地府,告訴閻王爺,殺你的可是我趙某人。”
衆人在一個攤位前駐足停留,想着找些異獸肉給小黃馬嚐嚐鮮,話說這小黃馬,自從跟了皇太孫殿下,生活突然間天翻地覆,開了葷之後,拋棄了往日的草料不說,嘴巴里竟然長出了鋒利至極的牙齒,胃口也叼的很,普通野獸肉都不入它的眼,把沿路酒店的餵馬小廝嚇的一愣一愣的,而且通靈的小黃還要翻上個白眼,送上一個鄙視的眼神。
巧的是攤主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刀客,犀利的眼神配上粗放不羈的絡腮鬍,雙手環胸,渾身肌肉高高隆起,旁邊放着一把刀,是真真切切開過鋒的,閃着寒光,見到有人光顧也不說話,顯得有些孤傲。
大概刀客的修爲確實了得,攤位上擺放的異獸皆是兇猛異常,屍體上傳來強烈的波動,應該是剛死去沒多久,竟然還有一頭虛境異獸。
沒等趙御開口,後邊便傳來一陣詢問聲,“請問你這黑背銀狼是從何處狩獵所得?”
來的是早晨在城門口所見的那羣日月宗道士,有男有女,但是卻沒見着領頭的青年道士,開口說話的是一女子,容貌也是上乘,彎彎兒的柳葉眉,透着一股堅毅的氣質。
也許是日月宗在大夏東部屬於首屈一指勢力,而且一向風評極好,在山中遇到落難的修士還會提供幫助,所以刀客攤主也收起了傲氣,略顯生硬地回答道:“合虛山北麓,中容河附近,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但是它越了界。”
女子點點頭,沉思了一會,轉頭對後面的道士們說道:“從前些日子開始,合虛山內的天地元氣就異常地躁動,宗內讓我等下山查看情況,而銀狼爲金狼護衛,平日裡從不離左右,現今竟然越了中容河界,合虛山十萬異獸必有異變,速速將此事告訴大師兄。”
接着她對着趙御行了一禮:“日月宗卿念彤見過太孫殿下,前些日子下山之前,宗主告訴我等可能會有貴人臨門,讓我等多加留意,沒想到是皇太孫殿下,殿下歸京路途離宗內不遠,如有時間,歡迎殿下來日月宗內一敘,大師兄說昨日入城之時,看見一人隱隱覺得是關師兄,果不其然,關師兄一別多年,別來無恙。”
“替我轉告路師伯,我有時間定會去拜訪,到時候少不了喝他私藏多年的美酒。”趙御點點頭,臉上露出了微笑,笑着說道。
“那我等先行告退,既然路遇殿下,那我等自然會護送殿下穿過合虛山,想必大師兄也會是這般想法。”女子行禮告退,顯得進退有據,既不生分也不諂媚。
注視着一行人遠去的背影,司馬安南摩擦着光溜溜的下巴,感嘆道:“我在江陵城早聽說這一代合虛山日月宗出了兩位天驕,路致遠作爲力修,戰力強悍,在年輕一代中出類拔萃,而法修卿念彤小小年紀就將合虛山打理的井井有條,蒸蒸日上,讓那老酒鬼整日在外吹噓自己這個掌門是假的,從不管事,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臉上的得意勁兒,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長的也是這般好看。”
等他說完回過神來才發現三人早已走遠,光頭大漢手裡還提着一頭異獸屍體,他只得無奈地跺了跺腳,掏出腰包付了錢,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
四人回到月牙酒樓已經是天色已晚,趙御盤坐在牀榻之上,閉着雙眼開始細細感應天地大道,可能兩世爲人的緣故,他的精神力極強,而大夏之主趙氏對元氣的契合度自然不必多說,以前礙於身體漏洞修爲無法寸進,但如今卻是修爲一日千里。
在他的感應中,周圍的天地就像是充滿霧氣的的海洋,他盤坐在海中,無窮無盡的海水從頭頂緩緩地灌入他的身體,在體內形成一個循環,逐漸被吸收,這個打基礎的階段就是修道的第一步,初境九重,在這個階段所有人都是一樣,就是從元氣海中抓取元氣在體內沉積。
如果體內元氣充盈無比,則可升騰而上,衝擊開識海,便可覺醒天賦,正式踏入道虛境,虛境五重,修士要根據自己的天賦來決定修煉方向,力,法,敏三者修其一,同時在天地間找到自己的道,覺醒道魂,所以世上大部分虛境修士都是在苦苦追尋自己的道魂,渴望更近一步。
一日不覺醒道魂,便終生不得踏入道實境,終生和神通無緣。
身爲穿越客的趙御和其它人不同,他的識海天生就是開放的,只是被未開啓的系統雀佔鳩巢,所以他就是某種意義上的生而就爲道虛境!
他的識海寬闊無邊際,緩緩旋轉,散發着淡銀色的霧氣,霧氣間隱約間有高山草木,河流湖泊,一片巨大的遠古遺蹟佇立其中,無數條道路從遺蹟羣開始向外延伸,遺蹟中心一座銀色的水晶緩緩旋轉,邊上一眼泉水正再向上噴灑着瓊槳,遠處還有龐大而模糊的身影像一道黑色閃電,一閃而過,不得真切,又不知從識海何處傳來一聲咆哮,透出一雙雙猩紅色的眼眸。
今晚的豐城和往常一樣在夜市散市之後漸漸恢復平靜,司馬安南在房間裡呼呼大睡,不時砸吧着嘴,下意識地抹去流出來的口水,他也是許久沒享受過這柔軟的牀榻,睡的很是深沉。
光頭大漢扶着和他身體一樣大的葫蘆盤坐在趙御屋內的門口,全神貫注,月牙酒樓的屋頂上,年輕將領如標槍般站立,面無表情,風吹起他的便服,呼呼作響,而他的身邊不遠處的屋檐上還站立着一人,一身黑衣,帶着面具,彷彿融入夜色之中,再遠些,四十九騎幽翅軍以將領爲中心,結成了一座龐大的鎮風陣,將酒樓籠罩在其中。
皇太孫趙御就在如此無聲無息之間,天地元氣升入識海,成爲名副其實的道虛境。
自此,他也覺醒了自己的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