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芷瑤的表情十分的淡然，沒有任何語氣波瀾。
嚴超愣了一愣，一臉的苦澀，將手中的咖啡一飲而盡，苦澀的味道充斥着舌尖，良久之後，嘆息道：“是啊，你怎麼可能會原諒我呢，當時就我害得你自殺的啊，都是我的錯，如果我能早點發現的話...”
張芷瑤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自顧自的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和嚴超一樣，拿起了咖啡袋子，自己泡了一壺咖啡，還有一碗泡麪，就這麼咕嚕咕嚕吃了起來。
“如果你當初成功了的話，我也能過着這樣的生活吧，一個人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嫁給別人，或者就這麼單身下去，當孩子們的老師。”張芷瑤將泡麪咕嚕咕嚕的吃下去之後，用含糊不清的口音說道：“可這一切，好像並不能實現了呢。”
“額...是吧。”
嚴超沉默，這種傷疤被揭開的感覺讓人感覺十分難受，特別是被受害者揭開之後，簡直更加難受了，可是自己又無言以對，無法反駁這件事。
“你這是在期待我的原諒嗎？”張芷瑤放下了泡麪，看着嚴超，微微笑道：“希望我親口說出，【原諒你】這三個字，然後，你就會原諒你自己了嗎？”
“不會。”嚴超很老實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不就是嗎？就算我原諒你了，可你依然會自責，會自甘墮落，所以我說與不說，又有什麼區別呢？”張芷瑤微微一笑，拉開了出租屋的窗簾。
外邊的陽光射進來有點刺眼，嚴超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今天的風兒，真是喧囂啊。”張芷瑤笑着說道，長髮隨風飄蕩，這本來不怎麼好看的臉龐也顯得清麗異常。
窗外車水龍馬，出租屋身處鬧市街區，從這裡可以看着人間百態，嚴超走到窗外，和張芷瑤並肩而站。
“假如...假如有這個可能的話。”嚴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着眼前的張芷瑤說道：“你要怎麼纔會原諒我，原諒那個因爲判斷失誤害得你送命的我。”
“死人，怎麼原諒你？”張芷瑤十分輕描淡寫的說道。
嚴超愣了愣，沒有再說。
是啊，人已經逝去了，究竟要怎麼原諒他。
“你說，那個加害者，得到了什麼樣的懲罰？”張芷瑤突然說道。
“因爲情節惡劣，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嚴超頓了頓，默然道：“雖然我覺得這並不夠，可法律就是這樣規定的，十年有期徒刑已經是他的上限。”
他只需要服刑十年，出來就又是一條好漢。
“是啊，即使他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可作爲受害者而言，受到的傷害可是他的千倍百倍，就算我不自殺的話，也會頂着流言蜚語活下去，在親戚朋友的鄙視之中走過半生，在社會的輿論之下，我就是一個不再清白的女孩而已。”張芷瑤將隨風飄搖的長髮紮在了身後，一副普普通通的臉龐呈現在了嚴超的面前。
這張臉越發普通，嚴超就越發的沉重，原本，眼前的普通女人，應該有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生，結婚，生子，和丈夫白頭偕老，生一個大胖小子，最後安安心心走到生命的盡頭。
可原本普通的人生，卻被這麼剝奪了。
“對不起。”嚴超默然道。
“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什麼？哦對了...你就是警察呢。”張芷瑤微微一笑，最後說道：“不過，我還是決定不原諒你，你覺得呢？”
“人之常情嘛。”嚴超嘆了嘆氣道：“即使是在夢裡，我也下意識的覺得自己不可原諒啊。”
此時，嚴超覺得自己的確是在夢中，只是這夢境實在真實的讓人不敢相信而已。
同樣的人，同樣的事。
張芷瑤微微一笑，身形消失不見，普普通通的出租屋裡又只有嚴超孤身一人了。
場景開始扭曲變換。
大夢無疆，人心所想，即是夢。
嚴超看着自己身上這一身屬於刑警的服裝，也是苦笑。
“刑警制服啊，這是當年的我嗎...其實還挺帥的。”嚴超一臉苦笑的看着自己身上的制服，這個他親手選擇，到最後不得不放棄的刑警制服。
“你後悔嗎？放棄這一身制服。”張芷瑤坐在警局的椅子上，淡淡笑道，周圍的警察們都看不見她，一個個路過的時候，跟嚴超打着招呼。
“有什麼後悔不後悔的，因爲心理原因，被調離了職位，我也沒有什麼不服的。”
嚴超正了正自己的警徽，翻開自己的證件，看着證件照上的自己，意氣風發，充滿了自信。
現在的他，還是那個刑警，還是那個充滿了自信的驕傲刑警。
很快，有一個案子來了，一宗謀殺親夫的案子，通過推理，找出了兇手是哪個人，這都是嚴超經歷過的一切。
嚴超忙前忙後的，像要用拼命的工作來麻痹自己，尋找着卷宗，尋找着卷宗上面的每個線索。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到了下班時間，全警局的人都離開了崗位，去吃晚飯，只有嚴超在默默的研究着手中的案子。
“你很喜歡這工作嘛。”張芷瑤微微笑道。
“這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嚴超摘下眼鏡，抹了抹眼睛，然後道：“這是我的責任，我應該做的事情，這些犯人就應該爲自己的所作所爲，負罪受罰，我的責任，就是將這些罪犯給找出來。”
嚴超的眼神十分堅定。
“可你已經不是刑警了。”
“我...”嚴超語塞，是啊，自己已經不是刑警了。
現在只是在夢境中而已...
不過即使只是在夢中，嚴超也想盡一份自己的責任。
就在嚴超要放下手中的資料時，終於還是在半路停了下來。
隨後苦笑的道。
“呵呵，果然...我還是不能放下責任。”
“既然放不下的話，那就不要放下吧。”
這個時候，卻不是張芷瑤的聲音，而是一道略顯溫和的男聲。
一個眉生金瞳的溫和仙人，出現在了嚴超的面前...
青牛長鳴，金光環繞，足下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