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事裡面提到了呂夷簡,還有天‘波’府的小侯爺,還有太師府的總管,甚至前一段時間作‘亂’的那個王倫也在其中,如此多的人證,活着的,就在汴京可以讓人找到的人證,由不得別人懷疑這報紙內容的真假。
龐吉看到最後雙手發抖他終於知道自己太奧特了,自己想着用陳元當初宣傳新政初期使用的手段,可是人家對那種手段已經不屑一顧。
這報紙一出來,近萬份報紙就如同近萬張嘴巴一起再說,再加上相互的傳遞,整件事情馬上就會讓所有人知道,那些中間不明白的地方也全部都說明了,而且報紙這一段時間已經在汴京居民中形成了相當高的可信度,是絕對比自己找幾個人來胡說一番更有效果的
“陳世美”那報紙在龐喜的手中慢慢被搓成一團,他眼神中能噴出火來。
車伕小聲問道:“太師,我們現在去哪裡?”
龐吉的身形晃了一下,車伕趕忙上前扶住:“太師小心。”
龐吉推開車伕的胳膊:“沒事,我沒事。跟我走,找座茶樓,最熱鬧的茶樓,我要親耳聽聽現在別人都怎麼說這件事情”
呂夷簡的相國府‘門’前已經掛上了黑‘色’的吊布,一口紅木棺材放在院子裡面,呂夷簡的子孫都在院落之中站着,哭泣不止。
仁宗連衣服都沒有換,穿着那龍袍直接闖了進來:“相國呢相國在哪裡”
呂夷簡的長子猛的跪在地上:“萬歲我父親還剩一口氣了,就在大堂上停着,他說,他說萬歲一定會來看他的,所以纔不肯嚥氣”
仁宗馬上向大堂跑去,果然看見呂夷簡躺在竹‘牀’之上,那嘴巴一動一動的,明顯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
看到呂夷簡這副‘摸’樣,想起這個老人陪自己幾十年走過的風風雨雨,仁宗有些傷感,他慢慢在‘牀’邊坐下,拉起呂夷簡的手:“相國,朕看你來了”
呂夷簡的眼睛微微睜開了一些,喃喃說着什麼。仁宗也聽不明白,就把呂夷簡的兒子喊來,讓他聽聽呂夷簡說什麼。
呂夷簡的兒子聽了一會,站起來衝仁宗一拱手:“萬歲,我父親說,他有要事稟報萬歲,請萬歲讓左右退下。”
仁宗愣了一下,他實在不知道呂夷簡這個時候還有什麼事情要說。不過現在呂夷簡說什麼他都答應,當下揮手對四周的人說道:“你們暫且退下。”
四周的衛士也退了下去,呂夷簡的手艱難的伸向自己的身子底下,好像在‘摸’索着什麼,仁宗看出他的意思,忙的把手伸過去,從呂夷簡的身下‘摸’出一張信封來。
“相國,你是找這個麼?”
呂夷簡微微點點頭,手指了一下之後,忽然整個面部僵持住了,那手一下從空中垂了下來。
仁宗大驚,忙的喊道:“來人快來人”
呂夷簡的兒子用手‘摸’了一下呂夷簡的脈搏,哭嚎之聲馬上就起來了,接着一個太醫跑來又‘摸’了一下,之後忙的跪下說道:“萬歲節哀,相國大人歸天了。”
太醫的話說完之後,整個院子裡面所有的人都哭了。包括和仁宗一起來的包拯還有范仲淹等人也是受這環境的感染,從眼角流下幾滴眼淚來。
仁宗很是傷感,愣了片刻之後,纔想起呂夷簡‘交’給自己的那封信,趕緊揣在懷裡,然後揮手說道:“歐陽大人,相國的葬禮你負責‘操’持一下,記住,一定要辦的隆重,朕,親自送相國最後一程。”
歐陽修恭敬的說道:“微臣遵旨,請萬歲放心,微臣一定辦妥。”
仁宗慢慢走到後面,讓呂夷簡的長子爲他尋了一個安靜的地方,這纔打開那信來看看。
先開始他還沒有在意,但是看到後來,仁宗的臉‘色’變的非常難看他的手都開始發抖了
包拯一直跟着仁宗,這個時候看仁宗面‘色’極爲不善,小聲問了一句:“萬歲,相國有何遺言?”
仁宗什麼也沒說,把信直接遞給包拯,包拯雙手接過來一看,頓時嚇的那張黑臉都有些泛白了
心中暗暗想道,呂夷簡這老傢伙當真毒辣的很,在他臨死之前都要狠狠的捅龐吉一刀,他這是要把龐吉拉去給他墊棺材呀。
那信是呂夷簡的字體,仁宗認得,包拯也認得,雖然筆跡已經有些發抖了,可是卻是呂夷簡寫的,他在信上說了一件足以讓大宋掀起軒然大*的事情
仁宗不是沒有過兒子,他曾經有過三個兒子,其中二個剛出生沒多久就夭折了,這在那個時代的醫療條件下也不算什麼稀奇的事情,但是仁宗的二子雍王趙昕,卻是長到五歲的時候,忽然暴斃的。
這一直是仁宗心中的痛楚,按理說孩子長到五歲了,也就有抵抗力了,那些疾病什麼的不會來的如此迅猛,可是偏偏晚上還看着好好的一個孩子,第二天早上就醒不過來了。
整個後宮爲了這件事情調查了一年多的時間,也沒查出一個結果來,後來只能不了了之。
呂夷簡沒有說雍王趙昕是這麼死的,只是說雍王暴斃的前一天,他看見龐貴妃給雍王吃了一些點心。
包拯的手也開始發抖,他知道這事情是查不清楚的,當年那麼多大臣都找不出頭緒,幾乎全國最好的仵作都被調來檢驗屍體了,都不知道原因,現在更是不可能查出頭緒來。
呂夷簡在信上也沒有讓仁宗去調查什麼,還說他一個做臣子不敢胡‘亂’猜測,只是爲了仁宗的社稷着想,才臨死前進言,請仁宗在再有嬪妃懷孕的時候,特別是生下龍子的時候,一定要遠離龐貴妃
還不夠麼?他沒有猜測什麼,可是他選擇在彌留之際把這信‘交’給仁宗,那給仁宗的震撼絕對比十個活着的呂夷簡進言還要大。
包拯看出仁宗的憤怒,可是包拯更知道,若是旁人還可以用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來說,但是呂夷簡,這傢伙是死都不能相信他的
他上前抱拳說道:“萬歲,茲事體大,相國也只是猜測之詞,萬歲明察纔是。”
好一會的功夫,仁宗的心情才慢慢的平靜下來,他的心裡‘亂’的很,微微點頭:“朕會想清楚的,包愛卿,這信只有你我知道,不要讓第三個人曉得。”
包拯見仁宗沒有失去控制,這才放心:“微臣遵旨。”
大理寺獄。
陳元的心情也很不平靜,他在牢房裡面來回的走動着,他不知道現在事情發展到什麼地步了,如果自己沒有辦法出去,後面的事情很難和老龐斗的。
心急如焚。
牢‘門’被打開,那牢頭走了過來,好像是尋常檢查牢房那樣蹲在陳元身邊,嘴中小聲說道:“駙馬爺,相國走了。”
陳元的臉‘色’馬上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牢頭又重複了一遍:“相國大人走了,就是剛纔的事情。皇上已經宣佈後日發喪,並且會親自爲相國送棺入地。”
陳元慢慢的坐了下來,眼神忽然有些呆滯,接着雙手抱頭,一副非常痛苦的樣子。
牢頭看看他這神‘色’,輕輕咳嗽一聲,提醒陳元在這裡不要表現出什麼,然後從懷裡拿出一封信來:“這是相國走之前送到您府上的,柴大官人讓我轉‘交’給你。”
陳元抑制住心頭那股難言的悲傷,點頭說道:“嗯,外面還有什麼事情麼?”
牢頭看看四周,見沒有犯人往這裡看,這才說道:“昨天晚上龐吉果然派人去了,不過沒有得手,五個刺客只跑掉一個。”
陳元懸着的心這才放下:“好,非常好。公主的情況怎麼樣?”
那牢頭愣了一下,問道:“您問的是哪個公主?”
陳元這才意識到,以後自己要把這兩個公主分清楚纔可以:“兩個人都說一下吧。”
牢頭說道:“遼國公主被皇上安排在客棧,只是不准她離開汴京,剩下的到也沒有難爲什麼。至於咱們這個公主,太醫把過脈了,胎氣還算安穩,並沒有異常。”
陳元心頭放下一塊石頭:“那就好,告訴兄弟們,還有你以後也要注意,做事儘量不要驚動兩位公主。下一步龐吉應該是要動商業協會了,明天是商業協會開會的日子,想他不會放過,我這裡有一封信,你送到山莊,兄弟們知道該怎麼做的。”
牢頭對陳元用吩咐他手下兄弟的口氣吩咐自己做事很是高興,點頭:“是,小人馬上送去。”
對於他來說,看着犯人坐牢,和自己坐牢沒什麼區別。他早就想換一個位置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
雖然這裡經常有一些大人物進來,但是很少有能出去的。上一次陳元進入這裡又出去之後,他就已經在後面又去拜訪了陳元一下,只是那時他沒有接近陳元的理由,所以當這次陳元又進來,他打聽清楚事情的原委,馬上決定賭一把,跟着這駙馬爺賭一把自己的前程。
等那牢頭拿着信走了,陳元才慢慢打開呂夷簡給自己信件。
“我走了,本來想等着龐吉一起走的,可是老天不讓我等了。臨死前我踢了他一腳。世美,記住把龐吉送下來陪我,要不然我一個人悶的慌。范仲淹他們不行,我和他們沒話好說。別讓我等的時間太長了。”
呂夷簡的信就是用白話寫的,再沒有什麼之乎者也,讓陳元看着覺得很是親切,嘴角飄起一絲笑容,對着那信上的字體說了一句:“放心,不會讓你等多長時間的,慢慢走,龐吉馬上就到。”
他把信件一點一點撕毀,直到最有耐心的人也無法復原的時候,才裝在口袋裡面,擡頭看看那緊閉着的牢‘門’,頗爲傷感的說了一句:“相國,不能送您最後一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