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陰森的牢房,馬野怎麼也沒有想到關押華佗的牢房竟然就在丞相府中。更沒有想到丞相府裡還會有如此陰森的所在。
“你要找的人就在這裡,抓緊時間,哼,丞相可是交代過的,如果在你回去之後不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馬上就要讓你人頭落地。”
馬野最終還是說服了曹操,讓一個士兵帶着自己來到了牢房的門口。
士兵交代完,並沒有進入到牢房中,而是站在院子裡擡頭數星星。
走進大牢中,一股腐臭的氣息撲面而來。這裡畢竟是天牢,即使住在裡面的是華佗神醫,也不會有什麼太好的環境提供給他。馬野一邊苦笑着搖頭,一邊邁步來到了一座天牢的門前。領路的是一個年近四十的牢頭。
“馬先生,這裡就是關押華佗神醫的地方了,您有什麼話,就和華神醫說吧!”
和其他人對華佗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不同,這個牢頭對華佗好像非常的尊重。馬野忍不住多看了這個人兩眼:
“牢頭您是不是名叫黃澄?”
“呃,您,您怎麼知道?”
黃澄吃驚的張大了嘴巴,無論在什麼地方,這傢伙貌似都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沒想到馬野竟然一下就說出了他的名字。臉上戰戰兢兢的,好像隨時都要逃跑一樣。
他可是知道的,曹操要將馬野砍頭,曹操的大仇人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對於他來說真不是什麼好事情。
平時對於華佗,黃澄照顧有加,那是因爲他本身就是負責看押華佗的人,適當的走的近一點兒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而且華佗還幫助他調治了困擾他多年的頑疾,黃澄還是心存感激的。但是,如果其他曹操看着不順眼的人,和他有什麼交集,那他可真的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看到黃澄戰戰兢兢的樣子,馬野笑着搖了搖頭。這傢伙的膽量真的不是一般的小,後世變成了鬼魅纔想起找尋《青囊書》來也就不足爲怪了。只是不久之前剛剛看到了這個傢伙的鬼魅,現在忽然又看到了活人,怎麼覺着都有些詭異。
“聽一個不是人的傢伙和我說起過,呵呵!”
馬野本來想要告訴黃澄,是他自己的魂魄陰魂不散的找上他的。想想還是算了。誰也不能說自己將來是什麼樣子,會不會變成鬼魅之類的。眼前最要緊的任務,還是儘快將《青囊書》到手,把任務完成了。
在沒有看到華佗之前,他的形象已經早就浮現在馬野的腦海中了,隨着牢門被打開,一個老者從乾草堆裡艱難的擡起頭來,眼前的老人和馬野曾經想象到的神醫的樣子快速的重合到一起。
枯瘦的面容,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枯瘦的臉上好像是剩下一層蒼老的皮膚包裹着的骨頭了。昏花的老眼看着剛剛走進大牢的馬野,露出了幾分驚恐。
神醫不忍心看天下蒼生喪命,他自己同樣也畏懼死亡。
“華神醫您好!”
“你是……”
華佗艱難的從枯草中撐起了身子,慢慢的坐起來,幾根枯黃的草葉粘在老頭花白的頭髮上,讓馬野看着不由得有幾分心酸。
“我叫馬野,是曹丞相讓我到您這裡來的!”
聽到馬野說起了曹操,華佗的臉上難掩一抹厭惡。疑惑的神情瞬間就變得非常的冷漠了。身體重新躺回到了枯草上,只是從嗓子眼中發出了應付的回答。
“哦。”
那意思分明就是知道了,因爲馬野是曹操的人,對於他要說的事兒看來老爺子已經沒有任何的興趣了。如果不是老爺子的胸膛依舊在起伏着,馬野真懷疑這老爺子因爲聽到了曹丞相的名字,直接被氣死了。
“華神醫,我知道你不畏權貴,但是您應該考慮下您一身本領啊。沒有必要爲了個曹操那個傢伙就將自己的傳承都斷送了!”
看到左右沒人,黃澄站在天牢的門口,只是向裡面張望,並沒有跟着馬野走進來。所以他才低聲的在華佗的耳邊說道。
本來華佗已經微微閉上了雙眼,但是當他聽到馬野對曹操的稱呼之後,猛的睜開了眼睛。
現在曹操已經成爲了丞相,說他是天底下權利最大的人也不爲過。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事兒大家的心裡都非常清楚,誰不知道現在坐在皇帝位置上的傢伙,生死也都掌控在曹操這個權臣的手中呢。但是馬野對曹操的稱呼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尊重,反而帶着幾分不屑。這讓華佗對馬野產生了興趣。
“傳承?什麼意思?”
“《青囊書》”
馬野也不廢話,看到老神醫明顯已經接近了油盡燈枯的程度了,他也就沒有必要拐彎抹角了。
華佗猛的從草堆裡坐起來,眼睛死死的盯着馬野的臉,滿臉的不可思議:
“你,你怎麼知道我在整理《青囊書》,我和任何人都沒有說過啊!”
“呵呵,這個您就沒有必要問了。華神醫,您將您畢生的心血都彙集在了《青囊書》中,有了他,可以讓多少身染沉痾的老百姓擺脫病竈?現在您真的就忍心讓他隨着您一起葬身在地下麼?”
牢房中一陣的死寂,只有在一張小桌子上的燈油時不時的發出滋滋的響聲。
“華神醫,如果我猜的不錯,相信《青囊書》的事兒,您並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過,我能夠現在說出來,您一定感到非常吃驚。但是我沒有辦法和您解釋。我提醒您一下,如果您錯過了今天我來的機會,恐怕您一生的心血真的要付之東流了。您放心,我不會將青囊書交付給曹操,讓他幫助曹操助紂爲虐。”
華佗低頭凝思了片刻,隨即猛的擡起頭:
“哼,難道你真的除了你之外,就沒有第二個人能夠接受我的畢生心血了麼?你是奉了丞相的命令來到我這裡的,無論如何,我也不會相信你!”
說完,視線不由得還向門口正在張望的黃澄看了一眼。自從他被關押進了大牢之後,黃澄對他照顧有加,平時沒事兒的時候,兩個人也經常說一些閒話。在不知不覺中,華佗已經將之視爲是接受自己傳承的最好人選了。
“呵呵,您覺得黃澄有膽量接受您的傳承麼?不信你現在就可以試試!”
馬野心中冷笑,假如不是黃澄的膽小怕事,也就不會只讓半部《青囊書》流傳於後世了。一個神醫一生的心血,都因爲這個膽小的傢伙而付之東流,想想都讓人感到惋惜。
聽到了馬野的話,華佗更加意外了。除了自己,《青囊書》天底下真的沒有第二個人知道,現在馬野不但知道了,而且還猜到了自己心中早就已經選好的傳承人。在老神醫的心中,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在猶豫了片刻之後,華佗清咳了一聲:
“黃牢頭,麻煩您來一下可以麼?”
聲音不是很大,不過還是清晰的傳遞到了黃澄的耳朵中。看到馬野就蹲在華佗的身邊,低聲和神醫說話,黃澄早就已經緊張的不行了。沒想到現在神醫竟然召喚自己,讓他頗感意外。哆哆嗦嗦的走進了大牢中。
“華神醫,馬先生!”
規規矩矩的對兩個人都施了禮。老實的好像是一個聽話的小學生一樣。
華佗現在的身體已經是非常的虛弱,剛纔召喚黃澄好像已經耗盡了他身體中的力量一樣,喘息了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慢慢的從自己的懷中摸出了一個簡易的小冊子。造紙術是在漢朝發明出來的,不過此時的造紙還非常的粗糙。華佗手上的小冊子看上去非常的破爛簡陋,馬野真懷疑在這樣的紙張上是不是能夠留下字跡來。
不過在看到華佗拿出了小冊子之後,馬野還是心跳加快了。這是《青囊書》啊,在歷史上已經失傳的珍寶。現在就這樣明明白白的放在自己的面前,怎麼能不讓他激動莫名?
“我一生行醫,走遍了山山水水,見識過各種的疑難雜症,這些日子我將之進行了總結,彙集到一起。老朽已經是風燭殘年,恐怕不久於人世,今天就將這本《青囊書》贈送給你,希望你能夠讓他流傳下去,幫助更多的人擺脫病魔!”
被馬野視爲是稀世珍寶的東西,就這樣明明白白的遞到了黃澄的面前,讓馬野的心中一陣的緊張。
黃澄也愣了一下,疑惑的看了一眼華佗,隨即臉色變得非常難看,眼睛不自然的瞟了馬野一眼。從他的衣服的抖動上可以看出來,這個膽小的獄卒被華佗忽然的舉動嚇得不輕。噗通一聲就跪倒在了華佗的面前:
“老神醫啊,這段時間您在牢房中,我可沒得罪您啊,可不要害我,你的傳承我可不敢接,求您老高擡貴手……”
說着磕頭如同小雞吃米一樣,把華佗弄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把好好的牢頭給嚇成了這個樣子。馬野搖頭苦笑,對華佗滿心的同情。
明明自己已經選定了接班人了,可是當真正將一切託付給這個人的時候才發現所託非人,心中的悽苦真不是尋常人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