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中只是迴盪着黃澄磕頭求饒的聲音,看他戰戰兢兢的樣子,好像馬野和華佗把他怎麼樣了似的。
雖然早就已經知道了結果,不過馬野的眼神中還是難掩不屑。三個人中,貌似現在黃澄應該是最有權利的人,華佗是被關押的犯人,而且已經到了彌留之際了,而馬野也是準犯人,隨時都有可能掉腦袋,可是就是這樣的兩個人竟然就可以將黃澄嚇成這個樣子。
看到跪倒在自己面前磕頭不止的黃澄,華佗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良久,他才輕聲的嘆了口氣。
“罷了,你去吧,就當我什麼都沒有和你說過!”
黃澄千恩萬謝的從地上爬起來,臨走的時候,還用眼睛瞄了馬野幾眼。不由得讓馬野心中產生了疑惑,假如今天自己沒有出現在牢房中,華佗是單獨將《青囊書》送與黃澄的,不知道這個傢伙是不是會少一些顧忌。
不過想想在歷史上真實發生的事情,和只流傳了半部的《青囊書》馬野還是搖了搖頭。今天自己在這裡絕對不是事情的關鍵,就算自己沒有出現在牢房,黃澄也不會做第二種選擇。就如同曹操對華佗的恨已經滲透到了骨子裡一樣,黃澄對曹操的怕也同樣深入骨髓。
看到黃澄已經退出了牢房,馬野剛剛想要繼續和華佗攀談,忽然感到無力的坐在草堆上,好像連說話都沒有力氣的華佗,不知道忽然是從什麼地方涌出來的力量,猛的站了起來,幾步就衝到了牢房的小桌子旁邊。
“你……”
問詢還沒有開口的時候,華佗已經將《青囊書》送到了正在搖曳的油燈前,呼的一聲,《青囊書》就被點燃了。
“我艹!”
華佗忽然的舉動把馬野嚇了一跳,滿心防備着華佗最終還是沒有能夠擺脫青囊書被付之一炬的命運。餓虎撲食般的衝向了華佗,一把將他連同正在燃燒的青囊書推開,兩個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華佗瘦骨嶙峋的身體,硌得馬野哎呦的一聲痛呼。
早就已經知道了《青囊書》的命運,馬野之前做足了心理準備,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已經病入膏肓的華佗竟然動作如此的迅速,在他接近於油盡燈枯的身體中還能夠有如此的爆發力,以至於讓有了防備的他都措手不及。
心中不由得對老爺子也是滿腹的埋怨:歷史上你除了黃澄之外,找不到有第二個人可以託付你的的畢生心血,可是現在還有我呢,靠!
黃澄還沒有完全從牢房中退出了,華佗忽然的舉動把他也嚇得不輕,猛的轉身,一把從華佗的手上將正在燃燒的《青囊書》搶過來,丟在地上,拼命的用腳將火熄滅,嘴裡還唸叨着:
“華神醫,華神醫,你這是幹嘛啊!”
“罷了,罷了,罷了,哈哈哈哈!”
被馬野壓在身下的華佗狂笑着,如同瘋魔一般的大喊,聲音傳到馬野的耳中,讓他更加的心酸。哀大莫過於心死,老神醫這是徹底的死心了,不過也看出這個傢伙對曹操的怨念不是一般的大,寧可將自己的心血化成飛灰,也不會把它送給曹操。
“華神醫,我真是服了你了,幹嘛這麼偏激啊!”
馬野慢悠悠的站起身,華佗的狂笑忽然戛然而止,老爺子躺在地上忽然翻了個白眼,昏過去了。
“不會吧,老神醫,老神醫!”
馬野連忙在華佗的胸口捶打,用自己瞭解到的那一點兒粗糙的醫學知識拼命的掐着老頭的人中。
他真擔心好不容易見到了神醫,最後不但沒有擺脫《青囊書》被火焚命運,反而連神醫都被自己一不小心給摔死了。
黃澄也慌神了,手裡拿着半本青囊書一個勁兒的在原地跺腳,除了不停的唸叨“老神醫”這三個字之外,已經不會說第二句話了。
牢房比較隱蔽,吵鬧的聲音並沒有驚動其他巡視的士卒。馬野忙活了好長時間,纔看到懷中的華佗慢悠悠的睜開眼睛,還沒有等到他開口說話,張開嘴哇的一下,一口鮮血從老頭的嘴裡噴了出來。
“華神醫,您消消氣兒,消消氣兒!”
馬野真是手忙腳亂了,衝着黃澄大聲的吼道:
“別轉圈了,趕緊找郎中來給華神醫看病啊,我日了!”
“哦,哦!”
六神無主的黃澄剛剛明白過來,胡亂的將半部手稿塞進了自己的懷裡,撒腿就向牢房的外面跑。不多時,幾個士卒腳步匆匆的跑了進來,在他們的身後還跟着一個郎中模樣的傢伙。
其中就有給馬野帶路的那個士兵,他奇怪的看着馬野,不知道這個傢伙怎麼一來到華佗的牢房,就把老神仙給氣得吐血了。
郎中手忙腳亂的給華佗診視了一會兒,最後無力的搖了搖頭:
“華神醫年老體衰,恐怕……”
作爲同行,看到華佗現在的狀況,郎中難免也會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雖然對於曹操他也非常的畏懼,但是現在也難掩心中的惋惜之情。
漢朝的醫療條件馬野雖然不是非常清楚,但是也明白高明不到 哪裡去,加上現在華佗身處的環境,大概他真的已經是凶多吉少了。不過郎中簡單的處置也並不是一點兒效果都沒有,至少在華佗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光彩。
“你們都出去,我想和這位先生說幾句話!”
華佗輕聲說道,他現在是階下囚,而且是生命垂危的樣子。不過從他的口氣中卻能夠聽到一種上位者的氣勢。在牢房中亂成一團的士卒互相對視了一眼,還是按照華佗的話去做了。
片刻,在牢房中就又只剩下了華佗和馬野兩個人。
“你已經知道我的態度了,不過你是曹丞相派來的,應該能夠在丞相的面前說上話,麻煩你有機會還是勸解下丞相吧,減少殺伐,讓老百姓過兩天安生日子吧!”
馬野苦笑連連,心想:老神醫你可實在是太看得起我了,曹操能聽我的就怪了。沒準什麼時候我就會步您老的後塵,和您一起去見閻王了。
想想剛纔自己眼睜睜的看着《青囊書》被燒燬,宣佈自己任務徹底失敗,他的心中就有莫名的苦楚。就算自己成功從曹操的手上逃脫了,回到現實世界中,恐怕也沒有辦法逃脫任務失敗的責罰。心中不由得更加的失落。
“實話和您說吧,華神醫,其實我不是和您同一個時代的人。我來的那個時代,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了快兩千年了。三國鼎立,曹操、劉備、孫權三個人各執一方是歷史的必然,任何人都無力改變。”
“劉備?”
華佗吃驚的張大了眼睛,現在的劉皇叔還沒有真正的形成氣候,如果按照實力上來看,甚至那個大耳賊還不如馬騰等人混的風光。華佗聽到了馬野的話顯然非常的吃驚。不過很快他關注的重點就發生了變化:
“這怎麼可能,你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您想想,如果不是這樣,我怎麼會知道您寫的《青囊書》,相信天底下除了您之外,還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青囊書的存在吧?但是話說回來,在後世中,流傳的《青囊書》也是隻有半部,剩下的半部就是因爲您剛纔的舉動,變成灰燼了!成爲了一大憾事。”
看到華佗糾結的眼神,和在他鬍子上還沒有擦拭乾淨的斑斑血跡,馬野再一次嘆了口氣:
“其實我來到您這裡的目的,就是試圖阻止你將青囊書焚燬,將之帶回到未來的世界中,沒想到我還是失敗了!”
說完,馬野低垂着腦袋,不管華佗是不是真的相信他說的話,反正自己空手離開已經成爲了無法改變的事實。
“你說你來自於兩千年之後?那我問你,在你們那裡,老百姓能夠安居樂業麼?”
不愧是流芳於後世的神醫,老爺子都已經混到了這幅天地了,竟然還關心着天下蒼生,不由得讓馬野對這個瘦削的老人更加的心存敬畏。
“在我生活的世界,早就已經沒有了動盪,老百姓都可以安居樂業。也許還有一些不如意的事情時有發生,也算是康平盛世。尤其是醫療條件發展的非常迅猛,中西醫都有長足的長進……”
“中、中西醫?”
老爺子顯然對和自己本行業有關的事情非常感興趣,馬野也不知道如何和他解釋,中醫倒是還好說,前有扁鵲後有李時珍之類的人物可以舉例,可是西醫呢?
和老頭說南北美、拉非歐洲大洋洲?老爺子能夠理解就怪了。
“總之是現在的這個時代沒有辦法相比擬的存在。不過這其中也少不了像您這樣的老前輩給後世留下來的豐富遺產。”
這可不是馬野奉承,他說的完全都是心裡話。現代醫學能夠得到發展,和前輩們留下的寶貴經驗是密不可分的,從神農嘗百草的時候開始,扁鵲、華佗、張仲景、李時珍、孫思邈等等數不清的風流人物給後世子孫留下了豐富的遺產。只是後世的子孫中貌似出了不少的敗類,把好好的中醫幾乎禍禍到了成爲騙子的程度,想想都讓人感到心痛……